番外8

庶女的生存法則 番外8

……

下山的時候,夕陽西斜,香客們早已走得差不多,山腳下的空地上只有稀稀落落的幾輛車,小販們大都散了去,有些沒走的也開始收拾攤子,唯獨某個掛着“週記雲吞”招牌的攤位還熱氣滾滾的,一些熟識的攤販收拾了物品後與他們打了聲招呼,“天都要黑了,還不走?現在也不會再有人買雲吞啦。”

週記的老闆娘揮了揮手,“再等一會兒,再等一會兒。”

男人有些不滿地說:“還等什麼呀,人家如今什麼身份,哪還會顧念舊情多瞧你一眼?我看,還是算了,以免自取其辱。”

婦人搖頭,“不會的,姑娘一向心善,不會坐視不管的,等會子她下來後,我只管上前哭訴,你不得落我的話,明白嗎?”

男人無耐地道:“你這又是何苦呢?”

婦人神情黯然,“我也不想這樣的,可爲了咱們將來能過上好日子,說不得要捨出一張老臉了。你可知道,昔日的姐妹個個穿金戴銀,就我一人過得這麼慘,我這心裡,難過呀。”以前在方府的時候,她一個二等丫頭,侍候在庶出姑娘身邊一月也只得六百文月錢,雖然錢少,但衣食無憂,偶爾還會得些零碎賞賜。後來如情嫁進王府,卻把自己給落下,這使得她心裡怨言頗深,覺得如情過分了些,寫意居一二等丫頭都一道作了陪嫁,就唯獨剩下她,害得她在方府被人數落嘲笑。儘管心裡怨着如情,可架不住人家如今過着潑天富貴的日子,尤其昔日的姐妹個個穿金戴銀,比普通富戶裡的少奶奶還要體面,心裡如同針刺的難受。

剛纔玲瓏來買了她三桶素雲吞,一出手就是一綻白花花的銀子,眼都不眨一下,這更是加深了要見如情一面的決心。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天邊晚霞消失之際,總算看到一行人下了山,衆多隨扈擁簇下,一身大紅披氅的如情更是貴氣逼人,奪人眼球,青戀雙眼一亮,她看到了如情跟前還有熟悉的周媽媽及玲瓏,於冬雖然不熟,但也認得,心想如情居然把何氏的陪嫁也弄到身邊來,還是比較念舊的,心下更是有七分把握了。

她正準備衝上去,但也只衝了幾步,便被人攔了下來,一個身高八尺的鐵衛冷冷立在她面前,聲音冰冷,“天色已晚,爲何還在此處逗留?可是別有居心?”

ωωω●ttκan●¢ ○

這人說得嚴厲,青戀雙腿發顫,顫聲說着自己並沒有別的居心,那鐵衛擺擺手,“既是沒事,那就快離開吧。”

青戀哪裡肯,她在這候了多少天了,好不容易看到希望的曝光,哪能就此功虧一簣,但,她有再多的想法,卻在瞧到一臉棺材臉的周媽媽時,所有的話都嚥到了嘴邊。

“周,周媽媽……”

周媽媽面無表情地從懷裡掏出一綻銀子遞給她,“這是王妃的一點心意。你收下吧,給孩子扯些布做新衣裳。”

接過沉綻綻的銀子,足足有十兩重,可以夠她一家五口人半年的花用了,但,想着剛纔玲瓏頭上戴的那款用足銀打造的簪子,又不甘心起來。

“王妃仁慈,奴婢沒齒難忘,勞煩周媽媽再通報一聲,奴婢想親自給王妃磕幾個頭。以承昔日主僕情誼。”

周媽媽眉毛都不擡一下地道:“娘子有心了,老婆子代王妃心領了。只是王妃早就吩咐過老奴,就因爲與娘子曾有過一段主僕之情,這才讓老婆子給些體已銀子與你。王妃還讓我轉話與娘子,娘子如今已是自由身了,休要奴婢長奴婢短的叫,沒的自降身份。”

青戀呆住,因爲天色已漸漸變暗,所以看不清臉上的表情,周媽媽把話傳了後,就轉身上了馬車。而如情乘坐的青帽四乘小轎已慢悠悠地從眼前駛過,層層護衛圍在團轉,眼看就要離去,咬牙,正想衝到轎前,偏不知打哪來的太監攔住了自己,此人面皮白皙,身形高大,聲音略帶尖利,“這位娘子,衝撞王妃,可是大罪,還是掂掂自己斤兩纔好。”

青巒又臊又羞,到底顧忌王府威勢,不敢再上前。

……

回去的路上,路經方府時,如情又去了方府一趟,雖打着看望太夫人及孃家嫂子的名號,實則是去探望朱姨娘。

就算親生女兒如今貴爲王妃,在孃家說得上半句話,但朱姨娘仍是堅持着虛懷若谷的美好形像,不驕不躁也不張揚,在方敬瀾面前仍是一如以往的溫柔賢惠,把李氏當作主母侍候着,與方敬瀾的姨娘們也處得不錯,一直安份守已,從不惹事。

問了朱姨娘的近況,都是千篇一律的“不錯,老太爺對我很好,太夫人對我也很客氣,沒有再爲難我,其他姨娘也對我很好。”

知道朱姨娘一向是報喜不報憂的,如情又叫來朱姨娘跟前的胡婆子問了近況,胡婆子撇脣,“有姑奶奶這份體面,誰人敢再欺負姨娘?只不過總有那起子沒個臉色的東西仗着肚子裡那塊肉,也敢給臉子瞧。”

如情問是何人敢如此,那婆子低聲說了句:“夏姨娘,老爺這兩年寵的跟什麼似的,越發張狂無禮,連太夫人都不放眼裡了。”

至從楊太夫人逝去後,如美在楊家的日子過得確是安寧,再來三年內又生下兩名嫡子,在楊府地位穩若磐石,在無婆母的制肘下,日子過得極是滋潤,楊啓泰並不是性好漁色之人,一心在事業上奮鬥,屋子裡除了如美這個嫡妻外,便只有一個年老的姨娘,如美日子越過越好,瞧着閨女在婆家過得不錯,李氏的心情也跟着放開,再來何氏對她也非常周到,讓她挑不出任何毛病來,這近幾年來倒變得與世無爭了,開始一心向佛,漸漸不大管府裡的事。與朱姨娘倒也相處頗好。

但是呢,就因爲李氏的不管事,也不再動不動就給底下姨娘們立規矩,以至於方敬瀾那些姨娘們漸漸不把李氏這個正經主母放眼裡,尤其是夏姨娘爲最,這兩年來越發受寵,再來又懷上了,聽說是個哥兒,更是張狂到不行。

說起這夏姨娘,胡婆子便有一肚子說的話,說夏姨娘仗着胸前那兩團肉把老太爺學得暈頭轉向,如今有了孩子後,還妄想越過朱姨娘,簡直是作死的忙。

尤其最氣人的還是,方敬瀾並不是無情之人,雖然寵幸夏氏,但每個月也有那麼幾天是宿在朱姨娘屋子裡的,但是,那夏氏真的太噁心了,總會藉着這樣那樣的理由把方敬瀾支走,害得朱姨娘守了幾大個月的空閨了。

又一個活生生的張氏第二,對於這些妾室,如情真的很痛恨,怎麼一個個就不知安份爲何物呢?

但是,自己父親房裡的事,如情一個出嫁女,哪裡管得着,就算那夏姨娘再是張狂無禮,她的手也伸不到父親房裡來,如情苦笑幾聲,暫時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來。

第二日,如情又回了趟方府,何氏來了孃家人,正在正屋裡招待,聞得如情也回來了,一通地請了進去,如情定眼一瞧,敢情好,何氏孃家母親,姐妹,二房三房嬸孃都來了,大家一番熱絡過後。坐到一塊兒說了半天話,先前在閨閣時就蒙受何氏孃家人幫了不少忙,如情對這些姻親還是非常客氣的,態度溫和,說話和謁,尤其何氏的母及何氏的幾個嬸孃,更是打從內心裡的恭敬,惹得何太夫人又是高興又是受寵若驚。

如情望着何三夫人,何三夫人還帶了幾個兒媳來,如情擡眼望去,對何家三房的媳婦子林氏不免多瞧了幾眼。

林氏是何至城的妻子,嫁入何家之前也是知道如情與自家丈夫曾有過婚約,後來因李驍半路搶親,纔沒有成爲夫妻。而如情的顏色確實好,通身的氣度不風,而自己雖容貌不差,但在此人面前,總有種侷促之感。

如情略略打量林氏,也看出了她的內心的不自在,笑眯眯地道,“這位就是至城堂兄家的吧,雖說之前我與至城堂兄有緣無份,做不成夫妻,但咱們可是實打實的姻親,何家與方家一向交好,嫂子千萬別爲了以前的事就與我生份了呢。”

林氏見如情大方說出以前的事,想必是真的不再在意了,心裡倒稍稍舒了口氣,笑了笑道:“也幸好王妃沒有嫁給夫君,否則如今哪還有我的份呀。”

聽林氏這話,應該也是個爽利的,如情很是喜歡,忍不住道:“至城堂兄爲人磊落,行事周全,可惜我沒那個福氣,倒是便宜你了。”一副痛恨的表情。

林氏紅着臉道:“王妃就愛打趣人家。”明知如情只是說笑而已,但林氏心裡仍是舒坦不已,

衆人見她們有說有話,似乎真的不把以前的事放心上,也鬆了口氣,又打起趣來。當如情聽聞何至城膝下已有一子一女時,何三夫人手頭抱的孩子便是何至城與林氏之子,忍不住抱了過來放在自己腿上,輕刮她的小鼻子,“長得跟嫂子滿像的。三嬸子可真有福氣。”小姑娘很是好奇如情手上的玉板指,伸出手兒來摸着,如情便擼了下來,把羊指玉的板指遞給身後的於冬,“找個絲線穿起來,給妹妹玩兒。”

何三夫人及林氏連忙道:“這麼貴重的,可使不得呢。”

如情笑道:“不礙事,不過是小孩子的玩意罷了。就純當我這個做姑姑的見面禮呵。”

何三夫人聽她這麼一說,倒是欣喜不已,如情不介意以往的事,反而與孩子們親近,這可是好事呢。

林氏也安下了心,又與如情說了幾句話,林氏看似大家閨秀,實則說話倒也爽利,不拘小節,如情很是喜歡,與何家女眷聊了好一會後,看看天色,起身笑道:“容我告退一會兒,瞧瞧父親母親去。”

何氏知道如情的目的,也不挽留,“已讓廚房的備下了妹妹的膳食,妹子今兒可要吃過飯才許走。”

如情笑道,“就等着嫂子這句話呢。”

何氏戳她的額頭,“貧嘴,怕我不給你飯吃不成?”

“如今家裡可是嫂子當家,我這嫁出去的女兒可是潑出去的水了,對嫂子多加討好準備沒錯。”

衆人又哈哈大笑,紛紛說這對姑嫂感情比親姐妹還要親。

如情離得正房,又來了朱姨娘的院落,胡嬤嬤又藉機向如情告狀,“昨兒個,老太爺宿在了朱姨娘屋子裡,可偏偏,夏姨娘又鬧肚子疼,又把老太爺給叫走了。真是,哪個女人沒有生過孩子呀,就她一個人金貴,當年大夫人懷文哥兒時可沒她那麼嬌貴。”

她見了方敬瀾後,拐彎抹角地套了有關夏氏的一切,從方敬瀾語氣中得知,他對夏氏姨娘確實很是上心,尤其說到夏氏肚子裡的孩兒時,方敬瀾樂得見眉不見眼,“聽府裡有經驗的老人說,夏姨娘這一胎可是個帶肥的,情丫頭,你快要有個兄弟了。”

如情笑道:“恭喜父親,方家又要辦喜事了。”如情又奉承了他幾句,不動聲色地道:“我聽說夏姨娘身子弱,總是夜裡睡不安穩,可有此事?”

方敬瀾點頭,“可不是,唉,總是吵肚子痛,爲父還真怕有個三長兩短。”

如情脣角輕諷,但面上卻笑得極主誠懇,“原先瞧着夏姨娘生龍活虎的,想不到有了身子卻這麼瀛弱,這可怎生是好?當不會又像當年張姨娘那樣,每每懷上總是這兒疼那麼不舒服的。”

張姨娘被送進尼姑庵已有五年時間,方敬瀾有了新人哪還想得起這個舊人,一聽如情這話,臉色不豫起來,“提她作甚?沒得晦氣。夏氏哪能與張氏相比。”

年紀一大把了,果真仍是標準的熱血黨呀,如情在心裡替李氏悲哀,但嘴裡卻道:“夏姨娘身子這般不好,可有請太夫瞧瞧?”

“請了,不過是身子弱,再來你那兄弟還未出世可就愛折騰人了,呵呵……”

如情心裡噁心到不行,面上仍是不動聲色,“外頭的大夫,一個個爲了銀子,都愛說些危言聳聽的,父親可千萬別被唬弄了,改明兒女兒請了太醫給夏姨娘好生瞧瞧吧。另外再讓人送些補品過來。”

方府如今雖說已是凌雲之姿,但區區一個小妾也是沒有請太醫的資格的。如今聽如情這麼一說,方敬瀾大爲高興,把如情誇讚了一番。

如情在心裡冷哼一聲,目的已達到,不願再多呆,回頭又與何氏說起了此事,對於公爹屋子裡的事,何氏這個媳婦也不好過多插手,不過偶爾幫助如情添把柴還是樂意的。

過了沒幾天,何氏派了身邊的福氣稟報如情,說老太爺發了雷霆之怒,把夏姨娘給狠狠罵了一頓。連帶身邊的一干丫頭也受災,被打的打,賣的賣。

如情故作吃驚,問是怎麼一回事。

福氣盤着規矩的婦人髻,年輕平凡的臉上盡是與年齡不符的沉穩與大氣,回答的很是隱晦,“那日姑奶奶派了太醫進府給夏姨娘仔細把了脈,說並沒有什麼大礙。而當天晚上,老爺宿在了曹姨娘那,那夏姨娘又吵肚子疼,把老太爺叫了過去,咱們大夫人也立馬派人請了太醫來,太醫及時趕到,仔細診了脈,私下裡老爺說,夏姨娘身子健康的很,並沒什麼病痛,很是隱晦的對老太爺說‘老夫身爲醫者,可是見慣了內宅婦人爭風吃醋的把戲,早已看透,貴府姨娘這不是病,而是……恃寵生驕。’老太爺氣的狠了,當場給了夏姨娘幾個耳刮子。”

如情暗笑,這個張太醫果真是個妙人兒,不枉她給她夫人送了那麼多名貴燕窩。

當天,如情又回了趟方府,她聽說夏姨娘總是夜間睡不好覺,肚子疼,也極是膽心她肚子裡的孩子,特意慰問方敬瀾,一臉的憂心忡忡,方敬瀾面色訕訕的,吱唔着:“沒什麼病,你介紹的太醫醫術高明,兩貼藥下去就好了。”

方敬瀾不敢在女兒面前說自己的小妾裝病爭寵,怕女兒嘲笑他一大把年紀,連這些內宅爭寵的伎倆都看不出來,見如情一臉關切,心裡更是不大好受,又隱晦地對如情道:“女婿屋子裡可有姨娘懷上的?我兒可要注意則個,有些姨娘沒個眉高眼低,總會不安份,若是肚子裡有了,可得防着她們拿肚子爭寵。”

如情在心裡翻翻白眼,說:“多謝父親教晦,女兒記下了。咦,父親怎會如此想呢?難不成,夏姨娘是在裝病?”

方敬瀾老臉一紅,原本還想瞞下去的,但想着那張太醫是靖王府的常客,估計也瞞不了多久,於是實話實說,“這賤人,居然存了爭寵的心思,當真是可恨。”

如情並不表現出吃驚的神色,只是淡淡地道:“夏姨娘一個區區奴才擡的妾居然敢如此行事,估計是受了當年張姨娘的影響吧。”她半天玩笑地道:“當年女兒還小,但也沒少見張姨娘拿肚子說項。想不到這夏姨娘也有樣學樣。也不知跟誰學的。”

方敬瀾臉色越發難看,張氏仗寵生事,給方家惹下滔天大禍,方敬瀾生吃她的心都有。

如情見火候差不多了,又繼續添了把柴火,“當年張姨娘事件發生後,父親可還記得祖母說過的話?”

方敬瀾面露迷惑,如情一字一句地道:“妻妾不分,則家室亂,嫡庶不分,則宗族亂;兄弟不和,則禍起蕭牆。張氏一個人,就在內宅裡撲騰出這麼大的亂子,現在,誰還敢認爲區區妾室掀不起風浪來着?”

方敬瀾臉色一稟,但卻不願承認夏姨娘也有那個本事,“張氏確實可恨,但夏氏,她應該沒那個本事。”

如情冷笑,“父親,您可知女兒爲何三番前次來方府麼?太太早就差了人來告訴我了,她說夏氏如今越發不像樣,她管不過來,爲怕又像當年張氏那樣禍害家族,要我管上一管。可我是出嫁女兒,如何管得着孃家的事,我與大嫂子說了,大嫂子也哀聲嘆氣的說,夏氏自從有了孩子後,確實越發張狂了,連她都不放眼裡。今兒個向她要銀米明兒個向她要人侍候,如今月例銀子漲成了五兩,還不肯滿足,父親,夏氏可有在你跟前說太太和嫂嫂以及其他下人苛待她?”

方敬瀾心裡一跳,夏氏確實時常在他跟前哭訴何氏總是剋扣她的銀米,而太夫人李氏則時常欺負她,還有其他下人也曾欺負過她,先前他還當她真受委屈了,如今聽如情這麼一說,又加上先前的太醫說夏氏裝病爭寵,開始懷疑起來。

如情又淡淡地道:“但凡姨娘總是受委屈多,父親也別偏聽偏信,若是夏氏真的受欺負了也要給她撐腰作主才成。”正在這時,一個小丫頭過來,向方敬瀾道:“老太爺,夏姨娘與朱姨娘吵起來了。”

方敬瀾瞪眼,“好端端的怎麼吵起來了?”

那小頭吱唔着不肯說話,如情遞了個眼色給她,小丫頭連忙道:“奴婢不敢私議主子們的事,還是請老太爺親自過去吧。”

如情說:“我姨娘一向沒什麼脾氣,可是府裡公認的老好人,居然也能與夏氏吵得起架來,還真是奇了,父親,咱們過去瞧瞧。先不忙驚動旁人,咱們悄悄的去。”

方敬瀾原本對夏氏已經生出了些許懷疑,如今又聽如情這麼一說,也覺得事有蹊蹺,果真聽了如情的話,並沒有通報就悄悄去了朱姨娘的院子。

因爲如情的關係,朱姨娘這些年在方府也受了比較高的重視,院子裡也有好幾個下人服侍,日子過得很是滋潤,但今兒個,卻發現裡頭爭吵聲激烈,並沒有聽到朱姨娘的聲音,反而是夏氏尖利的聲音響徹雲霄。

胡婆子氣憤的聲音穩穩從裡頭響來,“夏姨娘,好端端的,你發哪門子的瘋?你如今雖有了身子,但也不得如此目中無人呀。我們姨娘又沒惹你,你平白無故的來鬧什麼鬧?”

夏氏插着腰,罵道,“爲什麼不能罵?爲什麼她吃得燕窩我就吃不得?我這肚子裡可是老太爺的親骨肉呀。”

胡嬤嬤忿忿地道:“夏姨娘,您也太過分了,這燕窩可是四姑奶奶孝敬咱們姨娘的,與你何干?你雖是老太爺的妾室,但與四姑奶奶可沒半分干係。”

“怎麼沒幹系?就算她不認我是她的長輩,但我這肚子裡的可是她的親兄弟,她也這麼狠心?堂堂王妃就是這麼對待孃家人的?居然不給我燕窩,我要告訴老太爺去,還有還有,朱氏人老朱黃,又沒給老爺生個兒子,憑什麼可以有平妻的待遇?”

胡嬤嬤道:“那是老太爺的意思,夏姨娘若是不服氣,大可去找老太爺訴苦去。”

“哼,少拿老太爺來壓我。我如今可是老太爺的心頭血,我肚子裡懷着的可是方家的子嗣,狗奴才,你膽子可不小,居然敢與我頂嘴,朱氏,你調教的好奴才呀。”

等了半天,才聽到朱姨娘弱弱的聲音,“妹妹別生氣,當心氣壞了身子。”

夏姨娘尖叫一聲,“你就是巴不得我氣壞了身子,你明知我有了身子還縱刁奴故意欺負我,你不安好心。”

“我,我沒有……”

“你有,你就是有。你看我懷了個哥兒所以心裡嫉妒了,想方設法找我麻煩,仗着你女兒嫁進了王府,作了王妃,就可以耀武揚威了。哼,你也別得瑟,她如今還年輕,顏色好,讓靖王爺寵幸,等她年老色衰了,不再受夫家重視了,看她還得瑟。”

“……妹妹,你,都是一家人,你怎能這麼詛咒我呢?”朱姨娘急了。

“我爲以能詛咒她?她只給你燕窩卻不給我,明白着瞧不起我,瞧不起我肚子裡的孩子,我爲什麼不能詛咒她?我就要咒她,早些失寵,早早被休了回來。看她還敢在我面前得瑟。”

胡嬤嬤氣忿地道:“夏姨娘,你太過分了,四姑奶奶可是堂堂王妃,你膽敢誹謗侮蔑王妃,要是傳進了四姑奶奶的耳朵,可有你的受。”

夏姨娘的丫頭也小聲勸了句,“姨娘,少說兩句吧。”

夏姨娘平時候可沒把朱姨娘放眼裡,知道她是個軟弱又老實的,昨天她被方敬瀾打了一個耳光,在下人跟前擡不起頭來,慪死了,今天不找回些顏面,以後要如何服衆?她不敢找李氏的麻煩,何氏一向陰險又慣會鈍刀子磨人,曹姨娘是新進的老太爺的寵妾,都不是好惹的,想來想去,還是來找朱姨娘出氣最好。

如情在外頭聽得直嘆氣,這麼多年了,朱姨娘這個阿斗還是以前那副德性,也難怪要被人騎到頭上,也實在怨不得夏氏敢蹭鼻子上臉,這世上,乍還會有這種老實到讓人欺負到頭上還不敢還手的人?

但這也只是心裡想想罷了,面上她卻一臉悲忿地望着方敬瀾,哭道:“父親,我姨娘侍候了你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怎能,怎能,這樣縱着底下的姨娘這般欺負我姨娘?若不是親眼所見,我還真不敢相信,我姨娘在方府居然過着這種日子。”她捂着臉,哽咽着,“我在王府享盡榮華富貴,可生我的姨娘卻這般受氣,我真是不孝。”

方敬瀾被如情指責得無地自容,更是恨死了夏姨娘,一腳踏進了院子,在一羣人的驚呼下,來到夏氏跟前,扯着她的頭髮就狠狠甩了幾個巴掌,臉色鐵青地罵道:“好你個賤婢,仗着老爺我寵你就如此目中無人,膽敢欺負到朱氏頭上,你有幾個膽子?嗯?”

夏姨娘正口飛橫沫地教訓着朱姨娘,而朱氏卻屁都不敢放一個,連連求繞,她身邊的下人也一個個慫得不成樣,越發得意,正罵得起勁,方敬瀾從天而降,可沒嚇破膽,來不及阻織語言,便被方敬瀾打得眼冒金星,一肚子狡辯的話還來不及說,如情已奔了過來,撲倒在朱姨娘懷中,哭得驚天動地,“姨娘,女兒不孝,一直以爲你在方府過着錦衣玉食的日子,想不到你居然暗地裡受了這麼多的苦,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然後朱氏身邊的下人這時候也齊齊發難,紛紛指責夏氏是如何欺負朱氏的,說得有鼻子有眼,方敬瀾越聽越氣,恨極了夏姨娘,又不敢揣她的肚子,只能狠狠地打她的臉,罵道:“我讓你張狂,讓你目中無人。”

夏姨娘雖說平時候得瑟了些,但在朱姨娘面前,也不過是佔點小便宜,使點兒絆子,爭點了小寵,但在朱氏奴才眼裡,卻被說成了十惡不赦的大惡人,不由傻了眼,正待爭辯,但如情卻搶先一趟質問朱姨娘,質問她爲什麼受了氣卻不告訴她。

朱姨娘抹着淚說,“姑奶奶別哭,是姨娘的錯。我一直想着這家和萬事興,一家人成天吵來吵去的像什麼樣。夏姨娘年輕,又懷了身子,難免性子衝了些,我讓讓她就是了。姑奶奶,夏姨娘真的沒有欺負我,你別往心裡去。”

這個時候,朱姨娘仍是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並且還說出家和萬事興的話來,方敬瀾感動了,也越發覺得朱姨娘的好,是個爲了大局而懂得隱忍的人,而夏氏,則越發面目可憎。

而如情聽着朱氏身邊下人的告狀,在得知朱姨娘還曾被夏氏故意推倒在地,摔破了膝蓋,還曾被夏氏陷害過,她送給朱姨娘的補品布料等等物品大都被夏氏強佔了去,更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哭天抹淚嚷叫着:“我姨娘居然受人欺負成這樣了,真枉爲人子了,姨娘,你怎麼老實成這樣……”話還沒說完,就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

如情身份不同,這一暈厥,可是嚇壞了一干人,雖然周媽媽等人知道有作戲的成份,仍是不敢馬虎大意,連忙請太醫,熬安神湯,忙得不可開交,太醫來了後,一把脈,說是喜脈,但因爲悲痛過度,有滑胎之像,要好好保養,更是嚇壞了一屋子的人。

在得知自己有了喜後,如情先是傻了一會兒的眼,但摸了摸肚子後,又繼續哭了起來,何氏安慰了她,方敬瀾安慰她,如情仍是直說是自己的錯,她居然讓朱姨娘過着這種讓人欺負的日子,何氏又連連說她自己也有錯,她管理諾大的方家,卻縱着夏氏這般欺負朱姨娘,她也對不住如情,但,話鋒一轉,何氏又隱晦地說:“夏姨娘所做的一切,我也不是不知道,可夏姨娘是公爹屋子裡的人,又有了身子,我也不好過多幹涉,如今這才釀成大禍,好妹妹,別傷心了,嫂子向你陪不是。”

方敬瀾被說得越發憎恨夏氏,也顧不得她肚子裡的孩子,把她打得嗷嗷叫,這時候,李驍從王府趕了來,聽說了事情經過後,也不說什麼,只與方敬瀾僵硬地見了禮後,二話不說,抱起如情就走。

如情掙扎,“王爺,我不能不顧姨娘……”

李嬈說:“既然朱姨娘在方府被逼得過不下去,那就把她一道接到王府吧,日後由你照看着,看誰敢欺負她。”

當着女婿的面,方敬瀾這張老臉算是丟大了,越發恨極了夏氏。他還沒死了,自己的妾室哪能去女婿家過日子,這要是傳出去,他的老臉往兒擺去。

當然,李驍也並不是真要把朱姨娘接到王府去,雖說朱氏是如情的生母,但總歸是姨娘,他堂堂王爺也斷斷不能尊一個姨娘爲岳母,在方敬瀾拒絕後,就順杆子跟上,說:“本來不該管岳父的家務事,可如今卻爲着岳父的家務事害得如情險些流產,這事兒,小婿可就不得不管了。岳父打算如何解決那生事的夏氏?”

自己的小妾把自己的女兒給氣倒了,進而惹得女婿不滿,方敬瀾撞牆的心都有了,連連陪着笑,發誓保證一定把懲罰夏氏。

李驍也不再多說,拉起如情就走,如情一路哽咽着離去,上了石青帷飾八角華蓋烏輪三駕馬車後,李驍這纔開口道:“行了行了,別哭了,當心傷了身子。”

如情收起淚水,瞪着一臉哭笑不得的男人,輕嚷道:“那是我娘,我不能不管的。”

祖宗家法明文規定嫡大於庶,理倫上是如此,但真正做到尊嫡而不尊母的又有幾個?如情雖然對朱姨娘沒多少母女感情,但朱姨娘對自己卻是一片真心實意,她不可能放着不管的。

李驍說:“我知道,所以,我這不是及時出現替你撐腰嗎?”

如情重新偎進他懷中,很是誠懇地說:“多謝王爺。”這個男人,雖然壞脾氣一大堆,但大多時候,仍是向着自己的。她是姨娘生的是不假,但也不能不顧生母的死活。如情也想過,待去了山東就把朱姨娘也一道接過去,但對於李驍來說,總歸面上不大好看,她也就打消這個主意。如今,趁着她還能作一回主,把朱姨娘身邊的緒子擰乾淨了,好讓她平安過完下半輩子,她這個爲人女的,也纔算安心。畢竟,朱姨娘雖沒養她,卻是她的生身之母,她就算無法帶走她,也要替她考慮好將來。

懷中的溫玉暖香讓李驍心情盪漾起來,這些年來,如情撒嬌的功夫越發增進,仍如以往般,不大吃受得住,尤其妻子眉眼生得極好,雙眸柔媚,眼波含春,帶着一臉的誠懇與祟拜,骨頭都要酥上半邊。

摟過妻子嬌小的身子,剛嫁給自己時,如情還只及他肩膀,後來又略長高了些,如今能及自己下巴,身材也越發苗條柔軟,今天,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朱姨娘,而如情果真隨了朱氏的相貌,想必二十年過後,他的妻子仍是風韻猶存,惹人遐思。

“你姨娘的事總算得以解決,接下來,是不是該多放些心思在爲夫身上?”

這話說得好酸,好委屈,如情有些意外,堂堂王爺也學女人撒嬌?不過,這樣的感覺並不賴,她捧着男人的臉,左右開弓親了兩記,解決了朱姨娘的事,心情實在太好,想也沒想就應了他。

“這些日子冷落王爺了,是妾身的不是。”

妻子柔婿至極的眼波如同勾魂一般,李驍立馬被勾去了三魂七魄,幾年的養尊處憂,自是把如情養得嬌嬌嫩嫩,二十許的婦人,自有股成熟的無限風情,比起那些青澀的果子更具有十足的誘惑力,李驍吞了吞口水,惡狠狠地吻了她的雙脣,如情的脣形很好,厚薄適中,柔軟中自帶一股芳甜,李驍不喜深吻,只喜歡與她的脣舌嘻戲,而他想要更多,雙手不受控制地伸進衣服裡,揉捏着那處讓他魂牽夢縈的柔軟之地。

馬車雖寬敞,總也局狹,無法盡興,李驍真恨不得立馬飛回王府的大牀上,與她來個沒日沒夜的暗戰。到底等會子還要見人,勉強收勢,雙手來到如情的小腹處,嘴巴咧得大大的,“我又要當爹了。真好。”

如情苦惱不已,“這孩子來的可真不是時候。”

李驍陡然想到,這個月月底就要動身了,去了山東後還有許多事要忙,頓時澆熄了那股喜悅之情。如情見他沮喪,又反過來安慰他,“沒事兒,我懷第一胎的時候更是兇險萬分,不也熬過了來了?這第二胎肯定不在話下了。”

按照現代醫學來講,未滿20,或是30以上的妊娠婦女,都屬於高危妊娠,那時候她懷望哥兒也才17歲的年紀,不也生龍活虎,箭步如飛的。如今,她都二十有二了,正是女人最黃金的年紀,又是二胎,自是輕鬆。

但不管如情如何安慰,李驍仍是苦着張臉,不由心裡甜慈慈的,環着他的脖子,再一次保證,“放心啦,不會有任何問題的,我身子壯的很。再來又有下人侍候着,哪會有事,你別想多了。”聽陳媽媽說,莊子裡的婦人懷了孕還要下地幹活呢,所以實在沒必要自找擔心。

李驍把頭埋到她頸間,悶悶地道:“我自是知道你的身子狀況。我只是擔心,這整整十個月,要怎麼熬過去?”

如情愣了半晌,忽然忍不住笑了起來,戳他的額頭,嗔道:“精蟲上腦。”

李驍不依她的說辭,涎着臉道:“孔子都說了,食色性矣。娘子,可要如何彌補我?”

雖然太妃沒有過問過他們屋子裡的事,也沒有塞過妾,但這個時代女人懷了孕就得與男人分房而睡,而李驍屋子裡還有幾個現存的姨娘呢。

如情悶悶不樂地道:“這個孩子來的可真不是時候。他一來,就要讓我失去男人,討厭死了。啊,你幹嘛咬我?”她怒瞪他。

李驍不滿地道:“我還沒死呢,就咒我了。”

她再度戳他的額頭,“等會子回去,看母妃不吩咐你搬出我的屋子。”這不叫失去男人是什麼?

李驍哼笑,上下其手地撫摸屬於他的溫玉暖香,咕噥道:“不過是睡在隔壁罷了,等夜深人靜了,再睡回來便是。”

如情撲嗤一聲笑,“果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不過心情總算好的多了。

……

果如情如所料,當如情有了身子的消息傳開來,太妃高興的同時,第一要做的便是私底下叮囑李驍去別的地方睡,李驍咕噥着說:“自己的老婆不睡,偏去獨守空閨,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太妃一個氣沒能提上來,沉着臉責怪他,“不是我不想你們在一起,而是你年紀輕,血氣方剛怕沒個輕重,到時候讓媳婦受累可就不成了。”兒子媳婦感情好,做母親的當然是樂見其成的,但好的太過了,做母親的也是會吃味的。尤其李驍這些年來,從來沒踏足過妾室的屋子裡,這讓她多少有些不悅。覺得兒子空生着副乖張跋扈的性子,到頭來卻讓媳婦給吃得死死的。像什麼樣。

李驍也覺得自己太窩囊了,成天只守着一個黃臉婆卻不敢去妾室的屋子裡,外頭早已有人打趣說堂堂七尺男人居然也懼內,說得他亂不爽一把的。但,回到家中來,被如情侍候得身心舒爽,又愛給他戴高帽子,漸漸地,他也覺得,就守着如情一人也不是過不下去的。更何況,與如情相處久了,總覺那些妾室們一個個假得厲害,哪有他的如情嗔也是風情,喜也是柔婿的勁兒?

李驍在老王爺跟前一向中規中矩慣了,但在太妃跟前卻是比較隨性的,立馬涎着臉道:“如情懷望哥兒那陣子,兒子沒能在身邊,也錯過了望哥兒的成長,如今想來一直遺憾,如今總算聚在一起,可不能再錯過孩子的成長之路。尤其如情說得對,養兒方知父母的辛苦,母妃,以前是兒子不懂事,總是讓您和父王操勞憂心,如今娶了媳婦,有了孩子,這才知道,爲人父母的有多麼不容易。”

太妃不料一向大而化之的兒子居然說得出這麼個大道理,當場被說得雙眼痠酸的,心下感動不已,哪裡還能堅持住讓他們分房睡的話兒,當下擺擺手,說:“算你這孩子還有點良心。得了,回你媳婦身邊吧,衝着你們這份孝心,得,我也不管你了。”唉,兒大不由娘呀。

李驍喜茲茲地走了,宋江家的也眉開眼笑地湊到太妃跟前,“太妃,王爺越發穩重妥貼了。”

太妃瞟她一眼,沒有說話,只是笑。宋江家的仔細打量太妃的神情,知道她雖面上不說,但心裡也是滿高興的,於是又道:“說起來,自從王妃進了門後,王爺的變化咱們做下人的都是瞧在眼裡的。王爺真有眼光,呵呵……”

想着兒子身上的變化,太妃對如情也沒的挑,嘆口氣,“罷了,隨他們去吧。”

……

如情得知太妃不管他們屋子裡的事,也異常高興,揮退屋子裡侍候的人,摟着李驍的脖子,“當真照我的話說了?”

“娘子教導有方,爲夫不辱使命。”抱着如情上了牀,李驍急吼吼地剝着如情身上的編繡金枝臘梅蹙金褙子,“不過娘子答應過我的可不能食言。”

如情紅着臉,親手解他的褲頭,嗔道:“知道啦,人家從來說話算話的。”爲了不讓太妃因她懷孕而干涉自己屋裡頭的事,如情便與李驍簽下不平等條約,讓李驍出面拒絕,而她則滿足他變態的嗜好。

在出嫁前,宮裡的教引嬤嬤也曾給她看過不少的春宮圖,其中就有“吹簫”這個動作,如情很是不理解,爲什麼男人都好這口?

……

四月九號,諸事大吉。在欽天監的推算下,四月二號爲靖王府大宴賓客的日子,九號就正式啓程。

靖王府擺了三百桌的流水席,皇帝也親自前往,與李驍喝得酩酊大醉,拜肚子裡的那佗肉所賜,如情省去了諸多繁複的應酬,宴客當日,一個人舒適地呆在隆仙居,除了接待方家姐妹及平時候關係較好的女眷外,足不出戶,有太后親自坐鎮,外頭那些貴族女眷也不敢進來打擾。

一身金紅遍繡富貴吉祥鳥蹙金交領褙子的太后,烏油油的頭髮被額上的金色荷葉蹲青蛙攢寶石勒子館得齊整,與如情一道坐在鋪有蜀地冰絲墊的炕上,隔着個炕桌,望着如情略帶憔悴的臉色,緩緩道:“這孩子來的可真不是時候,眼看就要動身了,這一路上車馬勞頓,風餐雨苦的,也不知要被折騰成什麼樣子。等到了那邊後還要安頓調教新人,可有你的忙,偏偏這孩子這時候來折騰你。”

如情捂着肚子,笑道:“有勞太后關心。臣妾不礙事的,京城離山東並不遠,更何況水陸兩通,路也好走,交通也發達。又有嬤嬤丫頭們照應着,哪會有事?待到了那邊,也自有下人服侍,哪能有什麼問題?”

早在三年前,山東那邊的王府府邸便在當地巡撫與知州共同監督下修建而成,緊接着,太妃就開始陸續遣派得力管事過去,如今,那邊早已傳來消息,稱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京城去山東走陸路也不過一天一夜的時間。

太后知道如情身體狀況,也不堅持,只是想着如情這一去,以後想見上一面卻也非常難了,不由鬱積,不過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再是遺憾卻也無用,又叮囑了好些事項。

太后並沒有呆太久,與如情說了一會兒話後便起駕回宮,一衆女眷恭送了太后,又繼續回到原來的地方說笑着。

慶昌侯府大夫人意外地瞧着容嬪,笑道:“皇上和太后老人家吃過午飯便已回宮,怎得容嬪不一道回去?”

容嬪笑了笑,“本宮一向親近靖王妃,過了今天恐怕這一輩子都見不着靖王妃了,所以這才繼續留了下來,只想與靖王妃多呆一會子。”

楊大夫人笑道:“娘娘和王妃感情可真好。”

容嬪笑道:“妯娌嘛,當然好了。”

如情似乎與容嬪關係真的很親近,聊天說地的,好不快話,其他女眷反而受到了冷落,不過如情到底接待慣了客人,雖與容嬪說話,卻也不曾冷落過任何人。

一會兒,下人上了瓜果,如情則是加了鋒蜜的檸檬白水,楊太夫人笑道:“酸兒辣女,想必這一胎又是個帶把的。”其他人又紛紛說給如情肚子裡的孩子已準備了幾件衣裳,等會子差人送過來,以表微薄心誼。

如情害羞道:“諸位的心意我心領了。不過,這才一個多月呢,肚子都沒顯,如何知道是男是女?王爺與我說過了,不管是小子還是姑娘,都一視同仁。”

如美笑道:“誠如太后所說,妹妹這一胎,確實懷得不是時候,到時候你要長徒跋涉,到了那邊後又要勞心勞力管束一大家子。也着實辛苦的。”

令國公府的徐二夫人捂着脣笑:“身爲女人,操持家務生育兒女,哪有不辛苦的。不過,更辛苦的應該是王爺吧,王妃這有了身子的人,是何無法服侍王爺了,也不知王爺要如何熬過這漫長的一年呢。”

在座諸人不知內情的,紛紛不以爲然,有的說,靖王屋子裡又不是沒有妾室,就算如情懷了孕,靖王也不會用到“熬”這個字吧。

林二夫人環視衆人,眼珠子一轉,道:“我聽聞,王爺自從娶了王妃進了門,可就再也沒踏足過其他姨娘的屋子,也不知是真是候。”

有人不信,有人不可置否,也有人驚呼,說這不可能。

林二夫人笑道:“是否如此,王妃心裡最是有數了,是不?”

如情笑得很不好意思:“夫人一點都不害臊,人家屋子裡的事也要渾說,看我改天不告你的狀,讓林老太君捶你。”

衆人呵呵一笑,善意地起着哄,說一定要林老太君捶林二夫人。

徐二夫人也跟着笑了笑,說:“說起來,我還挺佩服妹妹的,王爺膝下除了一個庶子及你的孩子外,其他姨娘一直無所出,也不知妹妹是如何辦到的?把那羣姨娘管的規規矩矩。”

衆人暗忖,想着這些年來,李驍的妾室確實無所出,也不知是這些妾室命薄命中無子,還是如情手段了得。

如情望她一眼,淡淡地道:“不瞞二夫人,我家王爺曾說過,孩子多了若是管不好,也是個禍根。所以不允許底下姨娘隨便生孩子,就連我,也是隔了四年多,纔給懷上。”

古代不管是民間,還是大富之家,都是講究兒子衆多,福氣多多,哪個不願多子多福來着,偏還有人嫌孩子多,如情這話並不能服衆,但大家也不好繼續過問,反正人家本事高明,有手腕讓妾室一無所出,還一直有着良好名聲,也是件本事不是麼?

在座諸人雖然不甚明白如情究竟使了什麼手段讓一衆妾室安份守已,心窄善妒的人也不過是在背地裡嘀咕兩句“這女人看着柔柔弱弱的,肯定也是個心狠的”,但在人前,哪敢真把這話說出來?

心寬的人倒是把如情佩服得五體投地,直誇如情有本事,她們也想學學。

如情更加不好意思了,直說這些妾室之所以安份,也是李驍的功勞,因爲有他的獎罰分明,

其實,李驍那些妾室從來沒有安份過。不過她們身邊都安插有她的眼線,再來李驍給了她內宅極大的權力,一般愛蹦達的妾室,除了依恃子女外,唯一的依仗也不過是男人的寵愛。若是沒了熱血黨們的支撐,她們再蹦達也蹦不起來。

在座都是正室主母的人物,哪個屋子裡沒幾個小妾,被算計被噁心也時常發生,但不管如何,能把底下的姨娘們管得服服貼貼,不敢生妖蛾子,可不是普通人能夠做到的。尤其李驍對如情始終如一,放眼整座京城,有哪個正室主母在成親幾年後,仍然能得丈夫尊重且寵愛的?徐二夫人瞧如情一臉的悠然與舒暢,心裡冒出了些微的酸意,忍不住出聲:“王妃是個有賢名的,管家更是有一套。王爺屋子裡也有幾位姨娘,這妾室多了是非也就多了。可王爺把後院管得妥妥貼貼,着實佩服,也真想請教一下,王妃是如何辦到的?”見衆人都望着如情,徐二夫人又道:“上回王妃生世子的時候,可是擡了個丫頭做姨娘,那麼這回,可否有中意的人選?”

被衆多目光這麼一盯,如情面上仍然看不出什麼來,輕輕瞟了徐二夫人一眼,卻並不答話,而是望着徐太夫人,微微地笑着,“徐太夫人,”她緩緩地開了口,“我一直以爲,男人納妾不過是家務事罷了,您老人家覺得呢?”

衆人立馬聽出了這話裡的問責意味,紛紛噤了聲,偷偷瞟了徐二夫人,也覺得這人也太不知輕重了點,在這種場合,也敢給人難堪。有幾個交好的權貴婦人相互望了一眼,都在心裡表示,以後一定要與此人離遠些。

徐太夫人其實並不老,也不過四十多歲的年紀,她恨恨地剜了徐二夫人一眼,笑道:“王妃說得極是,納妾嘛,本就是自個的家務事,有必要向外人說道麼?”她瞪了徐二夫人一眼,斥道:“沒個輕重,王妃是否給王爺納妾,幹你何事?”

徐二夫人當着衆人的面被落了面子,心下自是不好受,暗恨如情不給她顏面,卻也不敢多說什麼,連連陪笑道:“不過是隨便問問罷了,王妃自是不必放心上。”

如情再度看她一眼,正色道:“這種事,隨便問問也是不行的。二夫人,你可要明白,納妾一事,可大可小。往小的說,不過是爲了男人的面子和做妻子的名聲罷了,往大了說,就是男人風流好色,女從懦弱可欺。我家王爺已有幾房妾室,他的面子圓了,我的名聲也有了。這接下來要不要作主給王爺納妾,還真沒在我的考慮範圍中。二夫人你當衆提了出來,我還真不知該如何作答。”頓了下,她語氣冷了下來,帶着些許譴責,“好像,二人人的意思,這回我若是不給王爺納妾,就是我不賢似的。”

如情說話慢條斯理,不急不徐,但聽在衆人眼裡,卻又是另一番景象,徐二夫人越發難堪了起來,連忙陪笑道:“妹妹,您這個罪名可就大了,我不過是一時嘴癢,隨便問問罷了,王妃又何必當真呢?”

如情望着她,忽然輕笑出聲:“二夫人一向嘴快,性子便是如此,我倒是多想了。”

“是是是,我這人一向嘴快,什麼話都藏不住,妹妹千萬別往心裡去,不然,姐姐我可就罪過了。”

容嬪望了她一眼,輕斥道:“桃花,你這性子是該改改了,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歡你這爽直的性子。”她輕輕瞟瞭如情一眼,“靖王妃出自書香門弟,最重規矩不過了,你可別不知輕重。”

徐二夫人連聲答是,神情略有狼狽。而如情則輕輕彎了脣角,不動聲色地望着這對姐妹究竟在搞什麼名堂。

在座諸人聽了容嬪的話,卻在心裡狐疑了起來,不是聽說容嬪與如情交好麼?這句話卻說那麼的譏諷……

正在這時,忽然外頭匆匆進來一個媳婦子,但進來後,卻沒有立即回話,而是恭敬候立一旁,待如情與容嬪把話說完,這才用適中的聲音凜報,“王妃,容家三小姐在外頭暈倒了。”

屋子裡的人高高低低的輕呼出聲,其中徐二夫人和容嬪急急忙忙地起了身,“我妹妹暈倒了?現在怎麼樣了?”

於冬恭敬地對此人道:“豔嬪娘娘不必着急,容三小姐並無大礙,已被王府的婢女扶着歇在了王府的廂房,太醫已經趕到,不會有大問題的。”

如情坐正身子,也跟着安撫容嬪,然後問道:“好端端的,三小姐怎會暈倒呢?可有請太醫?”

“王妃不必擔心,奴婢早已經讓人請了。”

如情略鬆了口氣,又問:“到底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會暈倒呢?”

容嬪也跟着焦急道:“是呀,我妹妹身子一向好好的,怎會忽然就暈倒呢?”

於冬望了容嬪與徐二夫人一眼,越發小心謹慎,“說起來,也是奴婢的不是,沒有束好底下的丫頭。容三小姐在前頭的園子裡逛,一不小心,被含梅院的婢女給撞上了,容三小姐沒有防備,便摔倒在了地上……”

坐在下首的其中一人忽然驚叫了起來,“啊,王府婢女撞倒了我家杏花?”面色有些驚疑不定。

徐二夫人也跟着起身,“這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如情起身,盯着於冬,一臉嚴厲,“撞人的婢女呢?”

於冬越發恐惶,“王妃息怒,荷二姨娘自知闖了禍,這時候已自個跪在外頭,等候王妃發落。”

如情愣了一會兒的神,“不是說是下人衝撞了容三小姐麼?怎麼又成了荷二姨娘了?”

於冬無耐地道:“衝撞容三小姐的婢女叫錦繡,是荷二姨娘身邊服侍的,荷二姨娘見底下人闖了禍,衝撞了王府金貴的客人,很是恐惶,這會子正跪在外頭向王妃請罪。”

如情擺擺手,起身,“先不管這個,容三小姐可有大礙?”

“回王妃,太醫說,容三小姐並無大礙,”

如情狠鬆了口氣,“三小姐沒事,那我就放心了。”

容嬪和徐二夫人互望一眼,眼裡都有着迷惑與不解。

如情吩咐於冬,派人過去好生服侍容三小姐,不得有誤。於冬恭敬領命離去。然後如情對繪春說,“你去告訴荷二姨娘……”

如情話還沒說完,外頭便傳來一個哭聲,“姐姐,王妃,你們可要替我作主呀。”

衆人愣了下,聽這聲音,應該是容三小姐容杏花的聲音,如情連忙站了起來,“是三小姐的聲音吧,快,請三小姐進來。”

衣服上帶着污跡,頭髮被扯亂了半邊的容杏花從外頭奔了進來,一頭撲倒在容嬪懷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姐姐,你可以替我作主呀,我,我不要活了……”

容嬪一臉緊張,“杏花怎麼了?你,你怎麼成這樣了?”

容杏花哭得梨花帶淚,伏在容嬪懷中,哭了好一會,也顧不得容家姐妹的追問,只顧着哭,如情與於冬使了個眼色,於冬給了她一記撇脣,上前兩步,對容杏花道:“三小姐,衝撞您的婢女已經被奴婢命人抓了起來,那婢女的主子也正在外頭跪着,三小姐,要罰要罵你儘管開口,我們王妃會替您作主的。”

客人聽了有些驚疑,不過是被一個婢女推攘了,怎麼這容家姑娘就要死要活的?也太過了吧?

容杏花聽於冬這麼一說,忽然呆住,而容杏花的婢女卻在徐二夫人的示意下跪了下來,口齒清脆地道:“剛纔姑娘在院子裡,看到幾隻蝴蝶在飛舞,便一路追逐,卻不料一下子撞在王爺身上,當時姑娘因爲跑得急,這一撞也撞得狠了些,不但撞在王爺身上,還把王爺給撞倒了,甚至……甚至還……還……”

“接下來呢?”容嬪問。

徐二夫人惡狠狠地吼道:“往下說,你這刁奴,想挨板子是吧?”

那婢女吱吱唔唔吞吞吐吐了半天,在被徐二夫人吼過後,哭喪着臉道:“姑娘跑得急,撞倒了王爺,她本人也倒在王爺身上了,嗚嗚,娘娘,姑奶奶,咱們姑娘可是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呀,如今卻來了這麼一出,奴婢該死,奴婢該死,求娘娘責罰。”

在座諸位貴婦都是人精似的人物,這丫頭如此一說,也明白這裡頭的屈折,有的皺了眉頭,有的擔憂地望瞭如情,也有的如打了雞血似的興奮。

徐二夫人呆了半晌,忽然甩了那小丫頭一巴掌,厲聲喝道:“賤婢,你有幾個腦袋,敢在此胡言亂語毀我妹子名節?”

那小丫頭捂着臉哭得好不絕望傷心,“姑奶奶,都是婢子的錯,沒能及時拉住姑娘,請姑奶奶責罰。”

容嬪臉色變了數變,低頭問還在懷裡抽泣的容杏花,“青兒說得可真的?”

容杏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捂着臉抽咽着,“姐姐,我不活了,嗚嗚……”

容嬪臉色一變,忽然緊緊摟着妹子,臉色張惶,不知該如何是好,她遲疑地望着如情,聲音晦澀,“這,唉……王妃,你看,這……事兒……”

於冬上前一步,聲音沉重,“這位妹妹是不是被嚇糊塗了?容三小姐不小心撞到了我家王爺是不假,可容三小姐卻被王爺含梅院的婢女春嬌給及時拉了起來呀,容三小姐身子實在過於柔弱了些,春嬌也沒個輕重,卻把容三小姐給摔了出去,容三小姐,當時奴婢也是在場的,當時院子裡沒幾個人,您是把咱們王爺撞倒了,可並沒有倒在王爺身上。只是春嬌沒個輕重讓您受驚了,奴婢替春嬌向您陪個不是。”

容三小姐止住淚,死死瞪着於冬,捂着帕子哭道:“都要怪我,走路不長眼睛,平白撞倒了王爺,還摔倒在王爺身上,我,我不活了……”然後又鑽進容嬪懷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丫環青兒也跟着哭道:“娘娘,都是婢子無用,沒能夠及時拉住姑娘,平白壞了姑娘的名聲。”

於冬神色冷靜地微笑着道:“三小姐可能真是被摔糊塗了,當時奴婢看得清清楚楚……”

容嬪忽然眉毛一挑,冷冷盯着於冬,“你的意思是,本宮妹子說謊了?”

徐二夫人也厲聲道:“聽你這意思,好像我妹子的名聲在你們王府就不值錢了?”她忽然轉頭,面對如情,“王妃,今兒個原是我妹子魯莽了,可如今,都成這樣了,我妹子清清白白的女兒家,卻平白丟了名聲,王妃打算如何處置?”

衆人不屑,容家人什麼德性,在座諸人哪有不清楚的,但,容嬪畢竟是皇帝的嬪妃,再是心裡不屑,卻也不敢開口,只拉拉雜雜地勸說了兩句。大部份女眷也知容家人打的什麼主意,估計李驍屋子裡又要多一個妾了。

大家同情地望着如情,容三小姐不比當年的慶昌侯府的楊家,當年楊啓寧是一頭熱地想給李驍做小,如情能厲言阻擊,並且字字帶刀地反擊回去,是佔了一個理字,及抓住“女子不得私定終身”的大道理,再緊緊咬住楊啓寧不賢不孝的污點才得以反攻爲守。但容杏花卻是不同的,她是因爲與李驍有了實質性的肌膚之親,雖然有刻意和算計之嫌,但人家拿捏得非常好,再來容嬪身份非比尋常,那可是堂堂天子的女人,雖然嬪位也只是中低份位,但總歸是皇帝的女人,如情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如美緊緊揪着手中巾帕,恨不得活吃了容家人,但她卻不敢明着得罪容嬪,只能強笑道:“剛纔娘娘也聽到了,於冬說三小姐雖然不小心撞到四妹夫,可也讓王府的丫頭及時給拉住了,容三小姐就不要再難過了,相信在場諸人都知道你的無心之過,不會四處說你的閒話的。”

如情意外地望瞭如美一眼,並不言語。

何氏左右瞧了瞧如情,又瞧了容氏三姐妹,容杏花正哭得好不傷心,雖然哭得悽慘,但總歸是有教養的大家閨秀,也只是伏在容嬪懷裡,小聲地抽泣着,而容嬪卻一臉擔憂與心疼,儼然是慈愛的長姐風範。而徐二夫人卻對如情橫眉豎目,嘴裡嚷嚷道:“王妃,雖說靖王爺確是無辜被牽累,可我家妹子清清白白的名聲卻給毀了這是事實,王妃可得給個交代才成。”

衆人皺着眉望着此人,眼裡都閃過不屑,前陣子徐二夫人隔兩天就帶容三小姐來王府作客,明說是與如情敘舊作玩,但大家心知肚明,一個未出閣的女子,時常出去應酬,果然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何氏也緊緊蹙了眉頭,緩緩開口道:“我那四妹夫人長年習武,身子高大強健,容三小姐身子如此贏弱,四妹夫怎麼還會被撞倒在地呢?”

於冬恭敬地回答:“回舅太太,王爺當時喝醉了,正被兩個婆子攙扶着,而容三小姐奔得急,便把王爺撞倒在地了。”

何氏點頭,“原來四妹夫喝醉了。那,容三小姐也給撞暈了?”

“王爺被撞倒在地後,幸好有丫頭衝過來,把容小姐給拉住了,可惜沒有控制好力道,把容小姐摔出去了,容三小姐便被摔暈了。”

容杏花在容嬪懷中直了上半身,捂着臉哭道:“你胡說,我明明就撞倒在王爺身上的。”

於冬仍是恭敬地道:“三小姐,您是被摔糊塗了吧?當時,可不止奴婢一人瞧到,荷二姨娘,還有扶着王爺的兩個婆子,以及門口的小太監,大家都瞧得清清楚楚。三小姐雖然撞倒了王爺,但並未摔在王爺身上。”於冬頓了下,又非常慶幸地道:“王爺連三小姐的手都沒碰到,又何來名聲受損之說?”

容杏花氣得雙脣打着哆嗦,指着於冬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尖利道:“你胡言亂語,黑白顛倒……”

於冬一臉迷惑,“奴婢句句實言,若是三小姐不肯相信,大可讓在場諸人進來作證。只是,聽三小姐的意思,好像還巴不得撞倒在我家王爺身上不成?”

如情輕斥:“於冬,放肆。”

於冬連忙道:“娘娘請恕罪,奴婢錯了,不該這麼口不擇言的。”說着還自掌了自己兩嘴巴。

有人忍不住笑了起來,容杏花呆了又呆,不知該說什麼是好,只能求助似地望着容嬪。

容嬪臉色青黑青黑的,她輕咳一聲,目光威嚴地瞪着於冬,沉聲道:“你能自由出入這兒,也證明你是靖王妃身邊得臉的奴才。既是受靖王妃看中的奴才,想必說話行事也自有一套纔是。怎麼今兒個,卻是如此的黑白顛倒?肆意侮辱我妹子。你可知亂喟舌根的下場?”

如情陡地奴斥:“大膽,於冬還不跪下。”

於冬連忙跪了下來,聲音恐惶,“娘娘恕罪,奴婢剛纔確實沒有說實話,請娘娘責罰。”

容嬪目光一冷,正待說話,徐二夫人卻拍着茶几大吼,“刁奴,好大的膽子。尖着娘娘的面居然敢不說實話,你究竟仗着何人的勢,敢如此目中無人?”

ωωω⊕тt kan⊕C ○

如情也惱了,坐正了身子,喝斥道:“於冬,還不從實招來,事情究竟是怎麼回事?若是再有半句虛言,可就休怪我無情。”

於冬跪在地上,仗着身子,望着如情,又望着容杏花,卻抵頂不開口。

“娘娘打死奴婢吧,奴婢不敢說。”

容嬪面上閃過一絲驚疑,忍不住低頭望着自己的妹子,容杏花一邊哭一邊捏了她一把,而容嬪又與跪在地上的青兒使了個眼色,青兒雖磕着頭,卻在無人注意的時候,衝她使了記勝利的笑容,容嬪心中有了數,怒拍了桌面,粉臉滿罩寒霜,緩緩道:“只要你肯說實話,本宮自是不會與你計較。”

徐二夫人也厲聲斥責着,要於冬立馬把自己看到的,一五一十說出來。

於冬望了望如情,又望了望蓉嬪,咬牙問:“若是奴婢說了實話,娘娘真的不會罰奴婢?”

容嬪點頭,聲音輕柔,“只要你說了實話,本宮不但不會罰你,還要重重賞你。”

於冬仍是有顧忌似的,左右望了望,但經不住徐二夫人與如情的催促,咬了咬牙,臉上閃過視死如歸的神情,一口氣道:“事情經過是這樣的,容三小姐一進入屋子,奴婢就發現她不對盡,總是與身邊的侍女低頭商協着什麼,奴婢不明就理,就忍不住多瞧了幾下,發現容三小姐總是魂不守神,總是望着外頭的走道不知在想些什麼,奴婢更加奇怪了,就越發上了心,後來一直到午飯過後,容三小姐說要去外頭走走,奴婢一時好奇,也就跑了過去,發現容三小姐居然往隆仙居走去,奴婢深覺不安,因爲今兒個宴請客人,隆仙居一個人影兒都沒,於是準備過去招呼容三小姐,誰知,就在這時候,王爺醉薰薰的由兩個婆子從外頭扶進隆仙居,而容三小姐卻一個箭步衝了上去,撲倒在王爺身上,奴婢當時就蒙了,而就在那時候,含梅院的奴才卻衝了上來抓着容三小姐就給扶了起來,容三小姐就這樣被摔暈了過去。”

屋子裡一片情悄悄的,沒有人說話,只有一片抽氣聲,而抽氣聲過後,一雙雙瞭然的眼神直把容杏花盯得羞憤欲絕。

容杏花尖叫着跳了起來,“賤婢,你胡說八道,胡言亂語……”

於冬道:“就是因爲顧忌着容三小姐的名聲,奴婢這才小小撒了個謊,容三小姐的所作所爲也只是少數幾個人瞧到了,只要大家不說出來,這事兒就揭過去了。誰知,是奴婢好心辦壞事了,請三小姐恕罪。”

衆人被氣樂了,楊大夫人搖搖頭,說:“你確是好心辦了壞事。”別有深意的眸子瞟了容氏三姐妹,沒再繼續開口,但就這麼簡短一句話,便讓事情經過原原本本曝露了出來,衆人紛紛掩脣指責於冬確實是好心辦了“壞事”。容嬪氣得抓狂,滿面殺氣地瞪着於冬,喝道:“賤婢,你居然敢污衊本宮的妹子?你有幾個腦袋?”

於冬也不驚謊,盯着容嬪道:“娘娘,您答應過奴婢的,只要奴婢說了實話不會問罪奴婢的。”

容嬪氣得胸口直痛,指着她顫聲道,“本宮原意是隻要你乖乖說實話,誰知你居然黑白顛倒,血口噴人,靖王妃,果然好家教。”

衆人知道,容嬪這是惱羞成怒了。但人家畢竟身份特殊,一些膽小之人也不敢隨意開口,有成心要當和事佬的,說只是場誤會罷了,於冬這賤婢胡言亂語,當不得真,再來,這事兒說出去對大家也不光彩,乾脆就此揭過算了。

話說之人是楊大夫人,衆人也覺得有道理,紛紛勸說着。

容杏花氣得直哭,捂着臉嚎叫大哭,“姐姐,我不活了,都怨我,都要怨我,非要去院子裡捉蝴蝶,如今惹得一身腥被潑得一身污水也是咎由自取,乾脆讓我死了算了吧。”說着就要掙扎着去撞柱子,容嬪和徐二夫人連忙拉着她,連忙反覆勸着。

容杏花卻不管不顧非要去撞柱子,容嬪和徐二夫人死死拉着她,一邊安撫她休要尋死覓活一邊說“有姐姐在,不會讓你受委屈的,一定要給你討個公道。”

好不容易安撫了容杏花後,容嬪箭步上前,一巴掌甩在於冬臉上,怒喝:“賤婢,膽子不小,居然如此污衊本宮妹子。”

於冬捂着臉,身子惶恐地望着如情,如情一手拿着楚窯粉蓋彩碗,一手拿着茶蓋緩緩撥弄着茶水,過了會,又把茶蓋擱在茶几上,於冬連忙磕頭,“奴婢知錯了,奴婢知錯了。請娘娘恕罪。”

何氏對如情道:“妹妹,這賤婢不能留了。居然膽大到污衊容嬪娘娘的親妹子,當真是不知死活。”

容嬪心下鬆了口氣,對如情道:“靖王妃,你看,這事兒怎麼辦?”

徐二夫人也跟着嚷嚷道:“靖王妃,你的奴才如此污衊我的妹子,總也要給個說法纔是。”她恨恨地瞪着於冬,“一直以來,我都佩服靖王妃的爲人。想不到,底下卻出了這種奴才……”

一直沒開過口的徐太夫人冷眼電射,“老二家的,坐下來,喝口茶潤潤喉吧,當心傷了身子。”

徐二夫人似乎挺懼怕這個婆婆的,脖子縮了下,果真坐了下來。而容嬪卻瞪了她一眼,繼續昂着頭,冷冷逼視如情,“靖王妃,你的奴婢這般欺負我妹子,你身爲主子的,總得給個說法纔是。”

一直沒開過口的如真這時道:“容嬪娘娘說得極是,妹妹,這賤婢膽子當真不小,妹妹千萬別手軟了。”

如美也道:“是要好好懲戒一番,這賤婢害得妹妹好苦。”

如情點頭,揚聲道:“來人,拉下去,掌嘴二十。”

立馬有人進來把於冬拉了下去,何氏鬆了口氣,笑道:“三小姐如今平反昭雪,惡奴也得到懲治,好了好了,我看,這事兒就此揭過,如何?”

衆人也跟着附和着點頭,對於如情來講,懲罰了一個奴婢,換得容三小姐的“清白”,這筆買賣是再划算不過了。

至於這裡頭的名堂,真相如何,大家心知肚明就成了,沒必要爲了看好戲而得罪如情,畢竟,剛纔楊大夫人和方夫人都是明着站在如情這邊的。就算之後如情離了京,但慶昌侯府夫人,吏部右侍郎夫人及正二品五城兵馬司首領夫人也是得罪不起的。

至於容嬪要怪罪下來……咳咳,有句話不是叫法不責衆嘛。

衆人又紛紛和着稀泥,容嬪卻不甚服氣,瞪着如情,“這妹子差點被刁奴活生生逼死,就這麼點懲罰?”

如真連忙與如情使了眼色,“容嬪娘娘說得極是,妹妹你也太護短了,這可不成的,該掌嘴五十,兩打二十板子。”等會子再厚賞那丫頭便是。

如美接着道:“還是太輕了,容三小姐可是金枝玉葉,金貴的很,又是容嬪娘娘的親妹子,這賤婢應該被杖斃纔是。”用一個丫頭的命阻止容三小姐進門,也是划得來的。大不了厚恤那丫頭的家人便是。

如情沉默不語,容嬪冷笑,揚眉道:“靖王妃可捨不得?”

如情無耐地道:“娘娘,依你之見呢?”

“楊二夫人說得極是,這種賤婢,活活杖斃也不算冤枉她了。”

徐二夫人又嚷嚷着開口,“可是,就算把這賤婢杖斃了,我妹子的名聲仍是毀了呀?靖王妃,你就不給個交代?”

如情不悅道:“得饒人處且饒人,徐二夫人。我敬你是王府的客人,情願委屈自個的丫頭也要圓下容三小姐的名聲。休要寸進尺了。”

衆人大驚,如情居然護短到這種地步?但,這種情況下,丟車保帥纔是名智之舉,怎麼她卻反其道行之?

徐二夫人不料如情陡然強硬起來,驚在當場,半晌無言。

容嬪更是氣得發抖,指着如情,粉臉罩上寒霜:“靖王妃,你這是什麼意思?”

容杏花也驚呆住,望着如情半晌,忽然又捂着帕子哭了起來,“讓我死了吧,我的名聲居然連個奴才的賤命都抵不上,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平白毀了名聲,如今連個奴才都可以任意欺到頭上來。”

徐二夫人又急忙安撫她,容嬪更是氣得全身發抖,指着如情一聲厲喝:“靖王妃,本宮知道你是個護短的,但也不能護到這種程度吧?你今天要是不給本宮一個交代,我就告到皇上跟前,請皇上作主。”

楊大夫人皺起了眉頭,輕責如情:“王妃糊塗了,那奴才雖得你歡心,可她冒犯污陷三小姐是真,王妃真不該如此護短的。”

何氏,如真如美也跟着點頭,如情今天是怎麼了?這麼淺顯的道理都不明白麼?丟車保帥是膽智之舉。懲處了於冬,容家人也就有臺階可下,再也無話可說,難不成,真要把容杏花給迎進門?

容嬪死死地盯着如情,冷着聲音道:“靖王妃,今兒個雖是杏花魯莽在先,但她只是無心之過。可如今,卻讓你的婢女幾句話就給毀掉清清白白的名聲,靖王妃,你也是女子,應當知道女子最是看重的便是名節,如今,我妹子被你的婢女毀成這樣了,是否該給個交代?”

衆人心裡嘆氣,容家人,果真打的這個主意呀。只是,靖王府都要遷去山東了,以後在京城的勢力也會漸漸消逝,爲何容家人還要緊咬着不放呢?

雖然衆人不解,但也只在心裡腹誹着,面上卻不動聲色地看着事情的發展走向。

徐二夫人也氣憤地嚷嚷着要如情一定給個交代,如今懲處那賤婢已沒任何意義了,她妹子名聲已經被毀了,以後要怎麼找婆家呀?所以如情一定得給個交代,否則她就進宮去告御狀,請皇帝姐夫和太后老人家作主。

如情冷下臉來,“誰是誰非,本王妃心中有數。懲處於冬不是她污陷容三小姐,而是爲了保證三小姐的顏面和名聲。休要得寸進尺了。”

如情忽如其來的強硬,讓容氏三姐妹氣憤不已,容嬪怒道:“靖王妃,你什麼意思?”

徐二夫人也尖叫道:“你的意思是我妹妹故意勾引靖王爺?”

徐太夫人目光冰冷射向徐二夫人,對身邊的嬤嬤道:“二夫人老毛病又翻了,你們扶她回府裡歇着。”

徐二夫人慌亂不已,望着自己的婆母,“老夫人,我妹妹她……”

徐太夫人冷冷道:“老二媳婦,若是你還想做我徐家的媳婦,就乖乖的跟着媽媽們回去,好好養病。”

赤裸裸的威脅與警告,徐二夫人身形立馬矮了一截,不由求助似地看着容嬪,容嬪臉上閃過殺氣,怒瞪着徐老夫人,“徐老夫人,本宮妹妹哪些地方做得不夠好?值得老夫人如此大動干戈?”

徐老夫人站起身,對容嬪恭敬地道:“老身身爲徐家主母,卻沒能教育好媳婦,以至於讓她在靖王府撒野使潑,敗壞徐家名聲。是老身失職。明日老身自會進得宮去,請求太后和皇后的原諒。容嬪娘娘,靖王妃,老身治家不嚴,深感愧疚,無顏再此多呆,請容老身先走一步。”

不卑不亢的話從徐太夫人嘴晨說出來,再配上面無表情與一臉的嚴肅,容嬪碰了個又大又硬的軟釘子,氣得發狂,卻又不敢對人家怎樣,畢竟徐太夫人可是正一品誥命夫人,有自由進宮面見太后的資格。並且太后對於這些世家命婦,態度都是比較好的。她雖貴爲嬪妃,在這些命婦面前也不敢託大。

徐太夫人也不理會她,冷冷喝斥徐二夫人,“老二媳婦,你的麾怔又犯了,趕緊跟我回去找個太醫好好治治。”

徐二夫人見徐太夫人似真動了大怒,心下也發怵,不敢再造次,乖乖地跟着徐太夫人向如情道別。

如情起身,面含微笑地送徐太夫人出去,在場女眷也基於禮貌一併起身相送。

待徐太夫人走後,如情重新坐回炕上,有婆子進來凜告,“稟王爺,於冬已懲戒完畢。”

如情點頭,側首對容嬪道:“豔嬪娘娘,冒犯容三小姐的奴才已懲戒完畢,娘娘還有別的吩咐嗎?”

陡然少了個幫手,容嬪心裡也沒了個底,又見如情面色冷淡,隱含不屑,也心知這事兒已討不了好,也只能打落牙齒血吞,僵硬地點頭,“那奴才是王妃府上的,自是由王妃裁奪,王妃自行處置便是,不必過問本宮。”

不愧在深宮呆了數年,懂得見好就收,如情心中冷哼,但面上卻道:“娘娘慈悲,來人,把於冬帶上來,謝過容嬪娘娘不殺之恩。”

被打得雙頰紅腫,脣角冒血的於冬被拖了進來,衆人看她被打得慘不忍睹的面容,不忍心地別開眼。於冬暈頭轉向地倒在容嬪腳前,聲音細若蚊吟,“謝……娘娘……不殺之恩……”

容嬪別開頭,強自鎮定,“得了,靖王妃是個好主子,你是個有福氣的。”

如情開口:“還不向三小姐道歉?”

於冬向容杏花磕着頭,“三小姐,奴婢不該污陷您,請三小姐大人有大諒,饒了奴婢這一回吧。”

容杏花絞着手帕,面色交錯,雙目閃爍着,她無措地望着容嬪,今日的事原本算計得好好的,偏又在這賤婢的干涉下,完全走了樣,她也沒了個主意,是繼續演下去,還是就此收手?

容嬪心裡也是氣得發狂,一切都不按自己預料中的發展,繼續演下去,勢必討不了好,再若是就此罷手,她又不甘心,並且,妹子的名聲也毀了……

正在天人交戰之際,如情的話又響了來,“三小姐不肯原諒這奴才?”

容杏花驚慌地搖頭,“不,不是的……”

“三小姐覺得這奴才是不是罰得太輕了?”

“不不不,剛剛夠好,剛剛夠好。”容杏花結結巴巴地道,一直以來,如情都是和顏悅色的,談不上熱情,但一直禮數周到,如此時此刻,她卻覺得這女人是披着羊皮的狼,若她有任何風吹草動,就會被她撕得粉碎。

這女人總算還識相,如情又道:“既是如此,也算是這奴才的福氣,於冬,還愣着做甚?還不快謝過三小姐的饒恕?”

於冬有樣學樣地磕了頭,容杏花絞着手帕,心裡又氣又恨,卻又不敢發作,等於冬下去後,如情又道:“三小姐身子瀛弱,這兒可不能久呆,還是去廂房好生歇着吧。來人,扶容三小姐去廂房好生歇着,小心侍候着,若有什麼閃失,本王妃唯你們是問。”

數個丫頭上前,恭敬地扶着容杏花往外走去,容杏花原不想離開的,但架不過這些人的力氣,眼巴巴地望着姐姐,希望姐姐給出言阻止。

但容嬪自身都難保了,哪裡敢說什麼,反而還斥責了她,“身子不好偏還到處跑,還連累別人,真是的,不用再叨擾王妃了,現在就隨我進宮吧,讓太醫來好好給你瞧瞧。”然後藉此向如情告別,並且還向如情陪罪,說自己妹妹身子不好,有點魔怔,剛纔只是一切誤會云云。

如情也面不改色地說:“只是場誤會罷了,大家說開了便是。剛纔如情處置多有不是,還請娘娘和三小姐莫要放心上。”

容嬪又說了自家的不是來,也請如情原諒云云。如真等人也樂得和稀泥,大家又是好姐妹一堆堆,有說有笑起來。

待容家姐妹離去後,衆人又恢復如常神色,說似乎剛纔的風波並未發生過般。

過了會,一個身穿脆綠刻絲印花褙子的俏麗婢女進來,手上還端着一盅熱氣騰騰的湯,聲音清脆,“王妃,這是廚房現做的烏骨白玉芙蓉湯。王妃快趁熱喝了吧。”

如情說:“想必諸位姐姐肚子也餓了吧,繪夏,給每位夫人端一碗來。”

衆人想到如情到底是孕婦,經不得累,連忙起身告辭。

等客人們都離去後,只餘下何氏,如真和如美三人圍坐在如情身邊,虛寒問暖的,如情笑了笑:“不礙事的,早就知道此人司馬昭之心了,今天她一來,我便派了人仔細盯着呢。只是讓於冬受過了。”

喜慶進來稟報,“王妃莫要擔心,於冬已上了藥,太醫說休息幾日便沒事了。”

如情點頭,“難爲她了。記得吩咐廚房,給她多端些補品過去。你去好好安頓她,讓她好好養傷,旁的不必過問。”

“是。”

喜慶離開後,如美不滿地道:“你明知這人心懷鬼胎,還由着她胡來?”

如情冷笑一聲:“所以我才讓於冬仔細盯着呢。”也幸好於冬不辱使命,雖然她受了罰,但容家姐妹以後也別想再在上流圈子裡混了。

如真呸了一聲,“容傢什麼東西,還敢妄想設計四妹夫,也不照照鏡子自己什麼德性。給妹妹提鞋都不配。”

何氏望瞭如真一眼,笑道:“大姑奶奶消消氣,犯不着爲這種人生氣。倒是四妹妹,既然知道這容家人不安好心,今天就不應該讓她們來。”

如情嘆口氣,“人家一個隨了太后,一個隨了徐老夫人,我能把門關上不讓他們進來嗎?”

如美不滿地道:“這容嬪也太不要臉了些,自己明擺着拿自己家的閨女給人做小,還要不要名聲?”

一直不大說話的楊大夫人蹙着眉道:“容嬪這兩年已不若先前進宮時的風光了,而容家少爺也沒什麼出挑之處,如今容嬪眼見失寵,容家怕是不長久了,也難怪會心急了。”頓了下,又不解地道:“說句不中話的話,妹妹和王爺眼看就要離開京城,這一個蘿蔔一個坑的,容家人怎的還眼巴巴地盯上靖王?”

衆人也覺楊大夫人說得有道理,不由納悶起來,如美思想簡單些,“四妹夫雖非美男子,卻也氣宇軒昂,人中龍鳳,又對四妹妹一心一意的好,再來四妹妹如今又了身孕,按着普通大富家的規矩,少不得又給四妹夫納妾。容家那丫頭片子眼皮子就是淺,眼紅王府姨娘的名位也是常事。”

如真嗤笑一聲:“容嬪進宮侍候今上不提,可容桃花嫁到令國公府,也是正兒八經的名媒正娶的,雖說王府的姨娘吃香的喝辣的,可總歸是個妾。容杏花進了王府的門,我就不信她們容家人就臉上光彩了?這裡頭肯定還有別的名堂。”

一時間大家又陷入了深思,如情輕輕地笑了出來,“容家人什麼心思,也很好猜。容家不是還有一個少爺麼?如今正是山東齊州衛所指所任衛官。”

何氏等人都是聰明人,一點就透,恍然大悟,如真心直口快地道:“我知道了,難怪,容荷花如今恩寵已不若往昔,又膝下無子,容桃花在徐家也不得勢,處處受徐老夫人制肘,容家少爺靠着裙帶,勉強走了我家那位的門路,去了齊州衛所任都指揮。可各地方的衛所,哪個不是沾親帶故的,想要出人頭地,光靠容嬪那點力可是不成的。”

如美聽如真這麼一分析,也明白過來,自作聰明地接過話來,“而妹妹和四妹夫人即將前往山東,節制山東軍政,容家人這才把主意打到四妹夫人。想靠裙帶盤活容家如今較顯的頹勢。”

分析了容家人的主意和算盤後,衆人又是一陣不屑,如真更是不爽道:“妹妹就是心善,明知她們打的何主意,偏還給她們留面子。若是我呀,何不撕破臉慪她一慪,也好比讓於冬平白受罪。”

如情淡淡一笑,“我也曾想給她們一頓難堪,可,大家撕破了臉總也是不好的。”

如美輕嚷道:“你如今可是王妃,還怕她們做甚?膽小鬼。”

如情笑了笑,沒有說什麼,她怎麼好與如美這個笨丫頭說,容嬪雖然沒有初時的盛寵,但仍是沒有完全失寵,萬萬開罪不起的。

------題外話------

沒了,這是最後一章了。還有幾個配角的故事,大約還有四五章,還正在醞釀,呵呵,不知親們最喜歡看哪位配角的故事

14 特殊的驚駭的救人方式102 王妃這碗飯好端也不好端37 姐妹間也要攀比56 當個和事佬132 男人走了麻煩就上門了番外眉目77 婚事墨跡世態炎涼理智人性53 府裡也有糟心事番外797 大婚啦熱騰騰的大婚啦57 微妙的雲淡風輕71 婚事昏事混事7 信件丟失及開解嫂子1 想治我個越矩的罪名沒門31 知義發怒後果很嚴重番外26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分252 暗裡的紛爭103 馭夫第二招趁熱多打點鐵103 三朝回門番外30原來還有更惡毒的162 瞧到了他番外9番外一線希望46 扔了番外眉目番外31完番外26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分29 喜事從天降番外671 婚事昏事混事53 府裡也有糟心事115 裝死的婆母一個人戰鬥番外30原來還有更惡毒的番外30原來還有更惡毒的國2103 三朝回門番外31完111 袍子的典故如善這個大茬兒87 何方鼠輩敢膽搶親番外初爲人婦157 納妾3 質問68 如善風光回門方家居安不思危152 有人沉塘有人得怪病67 兩手準備如善嫁人姐妹談談話63 我有豐厚嫁妝你有麼164 因果報應完57 微妙的雲淡風輕132 男人走了麻煩就上門了50 回京在這兒她只是方府庶女113 新年宴客一羣別有用心的客人番外552 暗裡的紛爭30 嫡庶規矩不可廢番外27打蛇打七寸美2這章千萬別進去看2番外好與不好番外26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分2157 納妾92 太后召見15 厲害傑作153 無題番外婚事57 微妙的雲淡風輕162 瞧到了他16 虎兄無犬妹50 回京在這兒她只是方府庶女39 榜樣的力量番外初爲人婦53 府裡也有糟心事149 半個月沒洗澡啦66 鋒迴路轉配角番外深秋的寒風120 不怕賊tou就怕賊惦記34 以後再也不敢了116 人比人氣死人番外10番外765 方府的對策100 請安順便處置香姨娘之事100 請安順便處置香姨娘之事番外29算計134 進門可以但得先說說規矩74 側妃不會威風但豫郡王世子妃才威風番外公衆版孃家蘇2164 因果報應完106 原側妃113 新年宴客一羣別有用心的客人69 大難當頭方可見人心一141 無題8 不願奮鬥的妾不是好妾44 辦席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番外公衆版難受2番外公衆版難受105 洞房過後開始管家163 慶安出事了93 有人喜有人憂番外公衆版冠冕堂皇124 後續發展先攘內再安外79 雞肋150 捧紅的捧紅踩黑的踩黑
14 特殊的驚駭的救人方式102 王妃這碗飯好端也不好端37 姐妹間也要攀比56 當個和事佬132 男人走了麻煩就上門了番外眉目77 婚事墨跡世態炎涼理智人性53 府裡也有糟心事番外797 大婚啦熱騰騰的大婚啦57 微妙的雲淡風輕71 婚事昏事混事7 信件丟失及開解嫂子1 想治我個越矩的罪名沒門31 知義發怒後果很嚴重番外26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分252 暗裡的紛爭103 馭夫第二招趁熱多打點鐵103 三朝回門番外30原來還有更惡毒的162 瞧到了他番外9番外一線希望46 扔了番外眉目番外31完番外26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分29 喜事從天降番外671 婚事昏事混事53 府裡也有糟心事115 裝死的婆母一個人戰鬥番外30原來還有更惡毒的番外30原來還有更惡毒的國2103 三朝回門番外31完111 袍子的典故如善這個大茬兒87 何方鼠輩敢膽搶親番外初爲人婦157 納妾3 質問68 如善風光回門方家居安不思危152 有人沉塘有人得怪病67 兩手準備如善嫁人姐妹談談話63 我有豐厚嫁妝你有麼164 因果報應完57 微妙的雲淡風輕132 男人走了麻煩就上門了50 回京在這兒她只是方府庶女113 新年宴客一羣別有用心的客人番外552 暗裡的紛爭30 嫡庶規矩不可廢番外27打蛇打七寸美2這章千萬別進去看2番外好與不好番外26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分2157 納妾92 太后召見15 厲害傑作153 無題番外婚事57 微妙的雲淡風輕162 瞧到了他16 虎兄無犬妹50 回京在這兒她只是方府庶女39 榜樣的力量番外初爲人婦53 府裡也有糟心事149 半個月沒洗澡啦66 鋒迴路轉配角番外深秋的寒風120 不怕賊tou就怕賊惦記34 以後再也不敢了116 人比人氣死人番外10番外765 方府的對策100 請安順便處置香姨娘之事100 請安順便處置香姨娘之事番外29算計134 進門可以但得先說說規矩74 側妃不會威風但豫郡王世子妃才威風番外公衆版孃家蘇2164 因果報應完106 原側妃113 新年宴客一羣別有用心的客人69 大難當頭方可見人心一141 無題8 不願奮鬥的妾不是好妾44 辦席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番外公衆版難受2番外公衆版難受105 洞房過後開始管家163 慶安出事了93 有人喜有人憂番外公衆版冠冕堂皇124 後續發展先攘內再安外79 雞肋150 捧紅的捧紅踩黑的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