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的生存法則 102 王妃這碗飯,好端也不好端
王府就在京城城內,真正的“一環”路,離皇宮還不算遠,馬車駛了三刻鐘便到了。
李驍身爲親王,與皇上關係又近,自是有宮中乘馬的資格,是以馬車長驅直入,一路往宮中駛去。
穿過千步廊,再駛過寬闊的承天門,天子宮闕微露於前。過了護城河上的石橋,穿過過了承天門後,這纔是皇城的範圍。接下來是端門,又是一大片廣場,巍峨的午門就在眼前,午門是紫禁城的正門,過了午門纔算正式進入了紫禁城。
親王大婚,一般要報內務府,禮部,欽天監三方共同操辦,其禮節繁鎖直令人乍舌,而這回進宮的家宴,卻也是喧鬧且慎重的。
家宴在保和殿進行,一身華衣錦服佩戴齊整的皇太后,帝后赫然已在座,京裡的一字王二字王、公主、駙馬也基本到齊,足足把保和殿所有的席位全都坐滿。李驍攜如情向太后行了三拜九叩禮,又朝皇帝磕頭,平身後,賜座於御前。
因爲靖老王爺功勳卓越,有御前賜座的資格,又是先帝的親弟弟,李驍承襲王爵,自是坐於皇帝下首的位置,如情婦憑夫貴,坐在李驍身邊,居然還可以附視其他大小諸王、王妃,及公主駙馬。
一時間,也覺得世事陡變,先前還只是芸芸衆生裡的一粒微乎其微的沙爍,一翻高嫁,儼然成了站在高處俾倪衆生的堂堂王妃。
天與地的區別,如情只沉胸口發顫,只覺在做夢般。
這時候,皇帝朗朗的笑聲傳來,“李驍,這回總算娶得如意佳婦,汝自是再無話可說吧?”
李驍脣角含笑,恭身回道:“李驍能娶得佳婦,全仰仗皇上相助。”然後舉起酒杯,朝皇帝敬道:“皇上大恩,臣沒齒難忘。”
皇帝爽快地把酒一干到底,哈哈笑道:“你我兄弟一場,這些謝字也不必言表,日後派你差事,只需勤快些便好。”
諸王想着先前李驍爲了早日娶到如情,連皇帝派他的差事都給拒了,不由跟着笑了起來。
如情保持着羞澀而端莊的笑,微微打量皇帝,皇帝三十左右年紀,英氣威嚴,與李驍也有幾分相像。一身大紅龍袍繡萬里江山袍裾迤邐於地,此刻正凝目打量如情,半晌對李驍讚道:“窈窕淑女,君子好求。弟妹果真天資佳人,放眼京城諸多名門閨秀,亦是難得一見也。也難怪你這匹野馬亦如此上心。”
李驍側頭望瞭如情一眼,眉宇間盡是一派的柔和,道:“皇上所言甚是。爲了把她娶來做王妃,臣弟可是費了好多番功夫。”
皇帝又想到他當衆搶親,知義闖宮面聖時一臉的鐵青,不由哈哈一笑,指着他笑罵:“就你這熊樣,堂堂正正的方式不行,非要行下作手段。也難爲弟妹了,居然還敢嫁與你,哈哈。”
李驍與皇帝一問一答,說話粗率,不拘小節,甚是自在,反觀其他諸王反成了陪襯,全唯唯喏喏地陪着笑,皇帝笑他們也跟着笑,皇帝罵李驍他們也跟着說上兩句,而其他王妃、郡王妃們則時不是用羨慕的目光打量如情,如情陡然被這麼多雙眼睛盯着,再是臉皮厚,也有些承受不住。
皇太后不時望着重如情,神色和謁,最後朝如情招手,“好孩子,過來,讓哀家瞧瞧。看李驍可有欺負你。”
如情怔了片刻,李驍望了皇太后一眼,笑道:“太后心疼你,生怕你少了塊肉,去吧,只是別喝酒,醉了我可背不動你。”
殿內又響來或高或低的笑聲,如情紅着臉,起身,來到皇太后身邊坐下。一身耀眼尊貴的金鶴松紋蹙金繡的褙子,頭上珠飾華貴,正中赤金點翠金步搖垂下的蘇流在大殿燭火的映襯下閃動着華麗光茫。太后拉着如情的手,左右仔細打量,不時滿意點頭,“瞧這討喜的模樣,也不見得有多絕色,不過瞧着真令人舒服,心也跟着暖暖的,也難怪驍兒喜歡。呵呵,現在連我這個老婆子也喜歡得不得了。”說着從手上擼了串紅珊瑚手釧,遞到如情手中,“這個手釧是先帝在世時送與我的,如今賞給你。好生收着。”
如情連忙謝恩接過,只見珊瑚珠殷紅似血,粒粒飽滿圓潤,微微一動便是流麗的紅光遊轉,剛一觸目,便覺流光溢彩。
皇后也望着如情,笑道:“母后說的正是臣媳要說的。臣媳第一糟見到靖王妃便喜歡上,瞧這眉眼,瞧這身段兒,完全是水做的一般,看着憐惜的。”
如情紅着臉,故作害羞,心裡卻還挺受用,不過還是要感謝朱姨娘,給她生了副讓長輩自動疼愛的嬌憨模樣。
皇后端坐於鳳座下,正紅色緋羅蹙金刺五鳳吉服,名麗的千葉攢金牡丹首飾,枝葉纏金饒紋鏈,捧出朝天髻上那朵碩大的赤金重瓣牡丹宮花,整個人似被踱了層金光,中宮威儀,不同凡響。與只着喜氣卻又簡單的皇太后一比,又隆重了不少,只是,如此盛麗妝扮,似乎又有些過頭了,彷彿在彰顯着什麼。
皇太后見如情打量皇后,便道:“這是你皇嫂,你們終成爲妯娌,自當和睦。”
如情在座位上又朝皇后附身,聲音清亮恭敬,“皇嫂。”
皇后淡笑着點頭,端莊的面上一派的凜然,神聖不可侵犯,“都是自家人,靖王妃不必多禮。”
諸多王妃當中,如情一個都不認得,最終也才只認得齊王妃諸氏,這齊王妃先前原被太皇太后指婚與李驍,可惜李驍瞧不上人家,最後太皇太后沒法,又改指婚與齊王。
齊王是當今皇上同父異母弟,母其蘇貴妃陪葬帝陵,曾消沉了好長一段日子,後來皇帝登基,封爲齊王,單劈出宮另劈府邸。
齊王妃諸氏爲人端莊,賢慧了得,在諸王妃中素有賢名,見如情目光停留,也微微頷首,矜持端莊中,自有一股沉靜風華。
如情也微笑頷首示禮。
除了齊王妃外,如情就還認得豫郡王妃,可惜此人在一羣王妃郡王妃當中,卻是排在後邊去了,如情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瞧到了她。
隔得較遠,如情看不真切,只見豫郡王妃身着玫瑰紅蹙金雙層繁繡對襟褙子,端莊非凡,珠飾明豔,彎月髻上的朝陽五鳳大掛珠叉,叉尾再斜出一串三穗流蘇,流蘇下吐出碩大滾圓的南珠,濃妝豔抹,好不氣派。
如情長年刺繡,眼睛早已沒往些年利索,只微微看得清豫郡王妃似有什麼話要與她講,但因隔得較遠,也不好貿然開口。只坐在那,頻頻想插嘴,但每每說上半句話便被人截去,接連幾次,便索性不再開口。
所有王妃裡頭也有長輩也有平輩的,但總得說來,初次打照面,給如情的印像還是滿不錯的,全是有禮有節,進退得宜,對如情很客氣很友好。長輩如情就叫一聲嬸子,然後得到一些首飾鐲子之類的賞賜,平輩就叫一聲某某堂嫂,某某弟妹,依次類推。
接下來便是與大長公主行禮,首當其衝的是寧靜長公主,她嗓門大,聲音清亮,如情與她行禮時,腰還未彎下去,人已被寧靜公主扶了起來,上下打量一番,誇道:“驍兒媳婦果真天人之資,秀外慧中,清麗可人。京中忒多名門閨秀,也有不少國色天香的,可與驍兒媳婦比起來,卻總也少了種逼人的溫婉靈氣,也難怪驍兒這般喜歡了。”說着打賞了如情一個厚厚的荷包,“喏,早替侄媳婦準備妥當了。拿着,算是姑姑給侄媳婦的見面禮。”
如情大方收下,笑盈盈地福了身子,“多謝姑姑賞賜。”
寧靜公主瞧她斂衽施禮時,珠飾不晃,肩膀不移,裙據不搖,行雲流水,一氣呵氣,動作不緩不快,卻又恭敬誠摯,原來行個納福禮也會如此好看,寧靜公主推了推身畔的年輕媳婦,“慶安,傻了不成?還不與你嫂子見禮?”
寧靜公主的嫡長媳婦,慶安公主,靖老王爺的庶女,李驍的庶妹,皇太后的義女,聞言不情不願地起身,草草與如情施了禮,“嫂子。”
寧靜公主皺眉,正待斥責,但如情已點頭頷首,輕聲道:“二妹好。”
慶安公主陡地眉毛一揚,想要說什麼,卻又生生忍住,但臉上卻大有不屑之意。
寧靜公主看得真切,不由大怒,暗地裡掐了她的腰側一把。慶安公主吃痛,卻不敢吱聲,只不忿地紅了眼。
如情看得真切,卻也不說什麼,只溫和地笑道:“二妹臉色不大好,可有哪兒不舒服?”
寧靜公主恨恨剜了慶安公主一眼,對如情笑道:“你別理她,她呀,總愛無病呻吟罷了。”
慶安公主眉毛一挑,卻也知道婆母的手段,只忿忿地斜了如情一眼,把目光別向一邊,不再言語。
如情笑了笑,並沒什麼,又在皇太后的介紹下,與寧清、寧馨、寧宜、寧睦等大長公主行禮,得到若干賞賜。皇帝的姑姑叫大長公主,大多還是有品秩有封號的,只不過如情瞧她們晦澀的笑,心頭一酸,如此天黃貴胄,金枝玉葉,出降後卻是如此的淒涼。
皇帝的妹子一律稱長公主,慶陽,慶泰,慶和,慶成,慶仁,慶愛等六位長公主,行了平輩禮,得到若干禮物,而接下來的慶平,慶豐,年紀比李驍小,反過來要向如情行禮,得到如情若干賞賜。
以上公主,除了寧靜大長公主與慶安長公主及慶平長公主外,所有公主都住在十王府,駙馬大都沒有跟來。公主們比其他王妃們又要好侍候多了,個個隨和有禮,送出的禮物也是較名貴的,如情抱着一堆的賞賜,手都快酸掉了。
皇后的賞賜是一套漂亮的翡翠珍珠,顆顆珠渾圓通透,十分均習,雕作孔雀的翡翠又綠又潤,做工和成色都是上上品。
皇太后賜的則是一籮筐的時令鮮果,“知道你是個吃貨,從來都愛吃鮮果,喏,這是各地進貢的上品,都賜與你罷,回去吃個夠。”
二人擡的騰木編制的筐子裡,有金黃黃的碩大的澄子,還有又紅又大的蘋果,趙州的御梨,東北棗,整整裝了一整筐,京城市面上賣的水果如情大多吃了遍,唯獨這橙子本地卻沒有賣的,可是從外地運回來的,市面上很少流通,不由大流口水。歡天喜地謝了恩,捧着一顆又圓又大的橙子,左右瞧了瞧,一副想吃又敢吃的饞貓模樣。
皇太后指着她笑罵:“你這個吃貨,這麼多年了,還是不改吃貨本色。”然後吩咐內侍拿了刀子把橙子劃開,切成小片小片的裝在喜鵲登梅的白玉瓷盤裡,如情很斯文地拿了一小塊吃了,果真甜蜜多汁,不由食指大動,又繼續吃了兩片,忽然想到什麼,不敢再吃了。
皇太后好奇,“怎麼不吃了?”
如情紅着臉,小聲道:“天氣冷,不敢吃太多。”
皇太后笑笑,又吩咐內侍把橙子拿去用開水蒸過,寧靜大長公主訝異地問道:“聽太后的口氣,好像先前就認識驍兒媳婦一般。”
皇太后瞟她一眼,看着如情。如情緩緩回答:“先前太后召見臣媳進宮,便拿了橙子與臣媳吃,呃,臣媳一向喜歡吃橙子。”
寧靜公主也不疑有他,笑道:“今年各地方下雪,封堵了進京的路,御貢的鮮果好些都凍壞了,我府上也還有些,你若喜歡,改日也送來些。”
如情感激地道謝,毫不意外的,又聽到慶安公主不屑的冷哼,還伴隨着一句不明的咕噥,周圍繞交談聲不絕於耳,只隱隱聽到“……果真是不入流的,就只知道吃……”幾個字。
如情橫了慶安公主一眼,悠悠地道:“聽二妹的意思,這些鮮果只是用來觀賞而不是用來吃麼?太后賞賜我些時令鮮果,二妹便來句不入流,難不成,二妹那裡還有比太后賞賜的更好的不成?”
如情的話很緩慢,和風細雨的,但周圍左右卻聽得清楚,紛紛看向慶安公主。
慶安公主滯住,她不料如情居然敢駁斥她,不由怒道:“嫂子真愛屈解我的話。我可沒說太后賞賜的不好,我只是說你……”
“我怎麼了?難道,二妹要指責我不入流?”如情仍然在笑,但神色卻冷了下來。
慶安公主張口結舌,她確實瞧不起如情,若在無人的地方她肯定要諷刺一番,可是,大庭廣衆之下,她再是刁蠻也不敢落她的面子,是以只能忿忿別開臉,不發一言。
把這一切瞧在眼裡的皇太后斜了慶安公主一眼,皺眉,輕斥,“慶安,你也不是三歲小孩子了,怎麼這嫁了人還如此的任性?”然後又望向寧靜公主,“慶安不懂規矩,衝撞長嫂,身爲婆婆,你也該好生管教管教,若是傳揚出去,沒的說我天家女兒也不過如此。”
寧靜公主點頭,“嫂子說得極是,我省得,回去定好好訓戒她。”然後橫了慶安一眼,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早知她如此的朽木不可雕,她堅決不會讓兒子娶她了。
……
用過午膳,陪了兩個時辰的笑臉,總算得以解放,皇太后憐惜新人勞累奔波,很是爽快地放李驍去太皇太后那叩頭請安。
太皇太后年紀大了,也不大愛喜熱鬧,是以李驍帶着如情又親自去了太皇太后的宮室行了三拜九叩大禮。
太皇太后斜趟在炕上,身下墊着蓮青色夾金線繡百子榴花團枕,身上罩着藍黑蹙金線繡鳳凰交領褙子,斑白的頭髮梳得齊整,雖珠飾簡單,然多年母儀天下的中宮威儀卻是不同凡響,如情受過她的排頭,不敢掉以輕心。平身後恭敬垂首而站。
太皇太后憐愛地望着李驍,朝他招手,“你這孩子,就愛讓人操心。如今總算娶了媳婦了,雖然叫你一通驚嚇,可瞧着你那媳婦看着也是極規矩守禮的,這才堪堪把心收進肚裡。都已是成了親的人了,日後可莫要再做出讓人病詬的事來。”
李驍坐在炕沿,笑道:“皇祖母放心,孫兒省得。”
太皇太后是打心裡疼愛這個孫子的,又憐愛地說了好些訓戒的話,全是恭敬守禮,謹守臣子份內事,恪守律法,不得令先帝蒙羞云云。而李驍這廝平時候那麼張狂之人,在太皇太后面前卻也成了乖寶寶一枚,老人家說什麼他一概應了,態度誠懇的很。
訓戒完了李驍後,太皇太后又朝如情招手。
如情小步上前,在老人家的示意下,也坐到炕沿,太皇太后上下打量如情,目光微贊,“這人靠衣裝,你穿這身衣裳,挺好。看着極精神,比往日素雅清雅的模樣又要穩重多了。”
如情微紅着臉,“皇祖母廖贊。”
太皇太后微微招手,一旁的婆子立馬捧來一個赤金鑲銀鎖的紫檀木盒子來,太皇太后遞給如情,“這是給孫媳的見面禮,收下。”
如情恭敬收下,盒子很精緻,也很沉,想必裡頭的東東也非凡物,想着這一趟還是賺着了,日後如果離婚了,純當贍養費也是不錯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古代可不流行離婚的。
不過依對太皇太后的瞭解,給了甜頭後,接下來應該是炮彈了。
果不其然,一番訓勉後,太皇太后話鋒一轉,“聽聞香姨娘有了身孕,是你主張落胎?”
今早上才發生的事,想不到深宮裡的太皇太后也給知道了,看來不是王府中有內賊,便是太皇太后耳目靈通,如情卻恭身回答:“皇祖母垂憐,昨晚半夜三更,香姨娘使了人闖入王爺房裡,不顧王爺一整日的勞累,非要讓王爺去探望香姨娘,香姨娘已被查出懷有身孕,胎相不穩,非得王爺去了方能好轉。”如情小心翼翼瞧了太皇太后的臉色,又道:“今早父王和母妃對此很是生氣。”
話說,對權貴長輩的責問辯解確實是門技術活,不必說得太尖刻,只需平鋪直敘專撿讓人敏感的字眼,
太皇太后早些年也是在慘烈的宮鬥中風雨過來的,如何不知這裡頭的名堂,而如情極有藝術化與深入化,果真動了怒,凝目道:“當真如此?”
如情恐惶,“孫媳婦不敢有半句欺瞞。”
李驍適時插了句話來,“皇祖母就別生氣了,憐香仗着是您親自賞賜給孫子的,平日裡在府裡可得瑟了。如今居然在孫兒大婚當日來這麼一出,這已不是越矩的行爲,而是膽大妄爲了。所以,孫子這才令人給她喝下落胎藥。”
太皇太后面色稍緩,若有所思地望瞭如情,但語氣仍是不痛快,“再有不是,總歸懷有你的骨肉,你居然也忍心?”
李驍道:“皇祖母疼愛孫兒,可若是您的曾孫子個個都是庶出的,豈不惹人笑柄?”
如情側目,想不到這廝也還挺會說話嘛。
太皇太后果然平了心,緩和了臉色,點頭,“不錯,嫡子都還未出,就一堆的庶子,也不成體統。你做的很好。”然後又與如情道:“這事兒確是憐香不對。不過,王府不比尋常人家,妾室若有個不規不矩,你身爲主母,可得拿出主母的氣派來。也別總讓男人替你出頭,你要明白,身爲嫡妻,管束妾室教養庶子女本就是你的責任。而男人生來可不是管這些內宅陰私的。”
如情恭身道:“皇祖母教訓的是,孫媳婦記下了。”
太皇太后見她神色恭敬,也不小家子氣,也略覺滿意,又道:“雖驍兒對你一往情深,可驍兒堂堂王爺,如今只不過一個側妃幾個妾室,也太寒磣了些,你可要謹記自己的責任,日後多與妾室和睦相處,共同爲驍兒開枝散葉。靖王府家大勢大,看你這般柔弱,恐怕一已之力管束也是吃力,我還想着給驍兒娶個側妃,協助你打理王府,替你分憂解勞,可好?”
如情腦袋轟的一聲,不可思議望着太皇太后,“不好”的話又不敢說出口,最後只能眼巴巴地望向李驍。希望這廝不要讓她失望纔好。
幸好今早給李驍的糖衣炮彈還未失效,李驍皺起眉頭不滿地望向太皇太后,“皇祖母,孫兒纔剛大婚就要急急忙忙的娶側妃,這可不妥。”
太皇太后也有自己的考量,“你這媳婦雖模樣性情都是好的,可王府諾大的府邸,她管得過來嗎?我瞧着慶昌候府的姑娘就不錯,性子潑辣,爲人爽利,做起事來風風火火,有她給你側妃,包準那些奴才不敢蹭鼻子上臉。”然後意有所指地望着如情,“堂堂王妃,若連個奴才都鎮不住,這要是傳出去了,也是給你抹黑。驍兒,你是王爺,可別老顧着兒女情長,該你的責任可跑不了。”
如情大怒,敢情還有人嫌棄她身份低微,所以想娶個家世好的楊家小姐來做側妃,專門管府裡的奴才來着。而昨晚妙音等人的怠慢估計也讓太皇太后給知道了,心想着不是府裡有人通風報信,便是安插有太皇太后的眼線,否則消息哪會那麼快就傳到宮裡來。
李驍笑嘻嘻地道,“皇祖母消息果真靈通。連府裡的奴才給如情臉子瞧也知道了。
敢情皇祖母不願讓孫兒家宅安寧來着。好端端的,還要娶個家大業大的側妃來管束奴才?這要是傳出去,不說我李驍寵妾滅妻,也要說皇祖母嫡庶不分了。”
太皇太后滯住,見孫子嘻皮笑臉的,也不覺生氣,只是道:“你這孩子,只是個側妃而已,怎麼就寵妾滅妻了?”
李驍哀聲嘆氣,“娶個側妃來管束奴才,這叫什麼事兒?自古以來內宅的事都是主母打理,我這倒好,還得專門娶個側妃來打點。這嫡庶不分的後果,孫子前些年也已慘痛收場,難道皇祖母見不得孫子屋子裡頭太平?”
太皇太后想着當年李驍屋子裡的側妃所使的陰毒伎倆,不由道:“那不同……若不是你娘處處擡舉她,如何會發生如此慘劇?”
“皇祖母所言甚是。就是因爲有母妃的擡舉,所以才慫得柳側妃膽敢挺而走險。可如今,皇祖母也有樣學樣擡舉個側妃來,其性質與母妃不也一樣?”李驍又道:“我聽父王曾提及過,當年皇祖母位居中宮時,曾皇祖母也曾宣旨命孃家侄女進宮服侍曾皇祖父,不但被封作貴妃,還給予統領後宮之權。皇祖母可還記得曾皇祖母當時給出的理由?”
太皇太后滯住,大慶朝歷代以來的皇后都是來自民間,她本人家世確實普通,父親只是區區五品小官兒,雖貴爲中宮之主,卻無人可靠。當時的太后也是嫌棄她的出身,爲怕身份低微,壓制不住底下家世雄厚的嬪妃,便作主把自己孃家侄女宣進宮來,給貴妃的份位,明說是協理六宮,實則是把她這個正經皇后一切中宮權利都給架空了。
想着早些年一路走過來的慘烈宮鬥,太皇太后半響無語,但卻又不甘心道:“可是諾大的王府,你這媳婦真能管得過來?”
見太皇太后總算有了鬆動,李驍好鬆了口氣,連忙道:“皇祖母或許還不知道,如情在孃家便替兄嫂管事了。區區王府,自也不在話下。”李驍想着方家上下打理得井然有序,而方家大姑娘把鍾府也打得得井井有條,而方家三閨女在楊家雖未管事,但也把自己院子的丫頭管束得一絲不苟,想必如情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再來,就算如情真不會理家,這也不是大事,找幾個得力的管事代爲理家不就結了?有他鎮着,還怕翻了天?
太皇太后眼見李驍如此強硬,又見如情恭敬站到一旁,只低着頭絞着手指頭,想着新媳婦才進門,再來孫子如今一頭熱,估計什麼都聽不進去的,娶側妃的事還是緩緩再好,於是也不再說什麼,又訓戒瞭如情幾句,這才讓他們跪安。
這天底下的長輩都一樣,見不得自己的孩子受委屈,娶了低門戶的閨女總覺心頭不平,總還想着弄個高門戶的側妃來,儘管理解這種心理,可如情仍是很不舒服,這才新婚第一天呀,便給自己如此下巴威。就知道王妃這碗飯不是尋常人能端得起的,可偏偏還別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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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還真是多事之秋,老大吃燒烤吃多了,再來估計洗澡時給涼了,今早起來喉嚨發炎。老三手足口病還沒好完,又把老二給傳染了,今天老三白天輸液,晚上要帶老二去看,然後再帶老大去另一間醫院看。因爲老大隻服另一間醫院的藥。孩子多了真不是件好事,一家人弄得團團轉。親們可千萬別學我,雙胞胎雖看着可愛,實則是讓人頭痛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