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你還覺得毒藥可以解決一切的問題嗎?”
顧久檸刻意放緩自己的語速,一字一頓的說道,然後手中的力道也慢慢的縮緊,只是仍然在一個安全的範圍之內。
徐瑩瑩只覺得欲哭無淚,萬萬沒有想到這一次顧久檸居然和她玩真的,就這樣給她來了個下馬威!
儘管她已經極力的剋制自己的力量,但是脖頸之處傳過來的淡淡疼痛,還是讓徐瑩瑩覺得莫名害怕。
只是這時顧久檸卻察覺有一道眼神緊緊的鎖在自己身上,而這一道眼神則是來自己身後。
一回頭,那道眼神也來不及躲避,恰好和顧久檸目光相撞。
嚴藝惶然躲閃,竟是罕見的有些失態,慌亂低下頭去,沒敢再擡起來。
倏然,顧久檸驀地挑眉,嘴角微微勾起,噙着一抹玩味——方纔她居然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緊張還有敵意?
有趣……
歸根結底,顧久檸也只是想要給徐瑩一個提醒,讓她日後行事不要再這樣衝動而已,自然不可能真的對她做出什麼。
等到慢慢放鬆了自己的力道,徐瑩瑩也漸漸的恢復了行動的能力。
“咳咳……”徐瑩瑩劇烈地咳嗽起來,一張小臉憋的通紅,一副憋壞了的模樣。
她很想要找顧久檸算賬,質問她爲什麼要這樣對自己,可是此刻她得先把自己給看好了才行,不然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怎麼質問?
好不容易緩過神來,而這一邊顧久檸已經氣定神閒的坐在那裡喝茶了,似乎壓根就沒有察覺到自己剛纔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情。
“你這個女人……簡直……簡直不可理喻!”
按照徐瑩瑩的脾氣,如果是真的有人惹了他,她早就破口大罵了,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僅僅是顧久檸淡淡的掃過來一眼而已,她就把那些即將要說出口的話硬生生的給吞了下去,換了一個絲毫沒有氣勢的詞。
動作放緩下來,攥緊的拳頭也慢慢鬆開,徐瑩瑩狠狠地瞪着顧久檸,越想越覺得很委屈。
真是……真是太沒有志氣了!
她什麼時候吃過這樣的虧呀?憑什麼這麼對他?她分明什麼都沒有做錯而已!
師父都沒有掐過她的脖子,師兄師姐那都是拿她當寶貝寵着的,憑什麼到了這女人這裡就得受這樣的委屈啊!
鼻子一酸,徐瑩瑩的委屈成倍數式的往上增長,嘴巴一扁,連聲音都帶着幾分哭腔:“你……你欺負我……”
她要告狀,她一定要和師傅告狀,一定要讓師父給她一點教訓!
“我只是讓你明白,我說的話句句都是爲了你好,不是讓你像現在這樣的……”顧久檸搖了搖頭。
看來自己方纔的那一出好像有些弄巧成拙了,這人壓根就沒有明白自己到底是什麼意思。
即便是徐瑩瑩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按照她的脾氣那也是死都不會承認的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她掙的就是這口氣!
“我不管有什麼話,你不能好好說嘛,你非要掐我脖子,你就是對我暗恨於心,你就想要欺負我!”徐瑩瑩揉着自己的脖子,現在想想還覺得有些後怕呢!
可千萬不要留下什麼淤青疤痕,到時候還得浪費她的時間去弄好……
“我要是好好和你說話的話,你聽嗎?”若是這個法子管用的話,她又怎麼會用這個下下之策?
被這麼一堵,她還真的不知道應該說聽還是不聽。
“這有什麼的,你不過就是使陰招罷了,下次等我準備好了,你肯定不能再動我了!”現如今她還死鴨 子嘴硬,一點都不想承認方纔那一幕。
顧久檸又是一噎,沒想到這人腦回路竟然這般清奇,死都不肯承認自己的錯誤。
“你走在外頭,別人可不會和你講江湖道義,約定好了再來比拼,防患於未然,人心難測,這個道理,你爲什麼就是不明白呢?”
和旁人比起來,這一次她更真是苦口婆心了,要是換了別人,她就怎麼會浪費自己的精神和他們說這樣的話。
那倒眼神是那樣的認真仔細,就這樣被徐瑩瑩看了個徹徹底底。
和顧久檸呆了這麼久,徐瑩瑩還是第一次見她這樣的表情,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濃重的關心,她突然就不想要再反駁了,也不想要再嘴硬了。
她眼中濃烈的關心是她不陌生的東西,但是也是她在外頭遇見的第一個真心的朋友!
哪怕方纔做了那樣的事情,可是她心裡也是明白的,對方是爲了自己好,要不然的話她早就出手反抗了。
見她動容,顧久檸也知道自己的目的看來是已經達到了。
不管她日後能不能像他所說的做到那一點,但倘若她在做事之前也可以回想起自己說的這句話,有那麼一絲猶豫,改變她的決定,那麼今日的這一出就沒有白費。
“我知道了,你整天就這麼囉裡吧嗦的,我不管你了……”
她突然就甩下了這麼一句,然後起身往外走,腳步有些凌亂,似乎是有些慌不擇路。
瞧着她遠去的背影,雖然匆忙,顧久檸笑了笑,一回頭卻見容墨笑臉盈盈,那雙如同深潭似的眼睛滿滿的倒映的都是自己的身影。
她這才注意到原來程歡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出去了,嚴藝也不在了,想來是容墨的意思。
此刻院子裡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但顧久檸也不怯懦,坦然的對上他的眼睛:“歡兒出去玩了,她居然捨得?”
容墨笑意愈深,朝她招手,這動作看起來居然還有幾分像是小孩子的模樣:“娘子走近一些,爲夫才告訴你。”
他這一大把年紀的做起這動作來居然還能夠如此自然,果然是臉皮夠厚……
顧久檸心裡默默地吐槽着,但不知道爲什麼,腿卻好像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一樣,朝他挪去。
真是沒出息——她又罵了自己一聲。
他們之間的距離其實並不遠,也就幾步路的過程而已,但不知爲何,此刻卻好像是一條長長的路,看着她慢慢的朝自己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