脣邊還殘留着玢月嘴脣的溫度和甜膩,周崢低喘着粗氣,如刀般凌厲的眼眸透着複雜難言的情緒,看着玢月皺着眉,無法反應過來這一系列意外的事時,周崢開口了。
“那一巴掌,爲了我姐姐,剛纔,”他冷笑一聲,含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剛纔,我是瘋了……”
玢月揚起臉來,皺着眉微微眯起眼眸看他,卻見周崢垂下眼眸,分花拂柳從百花園中走了出去,那一抹冷鐵的背影融在了花色之中,淡去。
她摸了摸自己的脣,有些發愣,剛纔周崢在對自己做那樣大逆不道的事時,她的心竟然顫抖了,她一直沒有閉眼,盯着周崢的眼睛,盯着他的臉,長長的眼睫,小麥色的皮膚,臉的輪廓也還算俊美,其實,這個死木頭長得還不錯……
她搖了搖頭,晃了晃自己混沌不清的腦袋,她擡起袖子狠狠地擦着自己的嘴脣,這纔想起來氣憤,剛纔,那個死木頭竟然打了她一巴掌,她爲什麼沒有立刻打回去?她真是後悔!
可是,後來他卻親了自己……玢月慢慢放下胳膊,望向周崢離去的方向,又陷入自己的混沌之中。
不不不!她使勁晃了晃頭,整理了衣裳,她一生的夢想就是嫁給秦衍,她兒子的爹是秦衍,南雲芷是她最仇視的人,她還要對付南雲芷!
想到這裡,她理好衣裳,走出了花叢。
侍女見到她嘴脣花掉,一邊臉頰微微紅了些,有些吃驚,玢月也注意到了侍女微變的神色,便冷聲道,“給本宮上妝,就現在,要什麼都看不出來。”
“是。”
去往龍嘯殿的一路上,玢月的腦子裡混亂一片,總是出現周崢剛纔的臉,反反覆覆地在想,爲什麼他靠近,而自己卻沒有把他打一頓,任由他侵犯呢?當初在陽明山的時候,周崢就已經夠冒犯自己的了,怎麼能輕饒了他?
可是,話又說回來,她心裡把周崢罵了千遍萬遍,可並沒有想讓周崢死的意思……
站在龍嘯殿的門前,玢月深吸一口氣,想將周崢的相貌音容甩在腦後,她上前一步,卻被齊康攔了下來,她柳眉一豎,“本宮來看聖上,你敢阻攔?”
齊康笑嘻嘻地拱手做拜,“皇后娘娘金安,屬下不敢阻攔娘娘,只是……屬下恐怕得進去通報一聲才行。”
“內殿裡,有人?”玢月雙眼微眯,聲音沉了下來,“南皇妃?”
齊康露出爲難的神色。
玢月的怒火越來越盛,她不管不顧,狠命的推了齊康一把,便進了門去,卻看到了更讓自己想戳瞎雙眼的一幕。
陽光正暖,灑落在那相偎相依的一對璧人身上,秦衍和南雲芷的臉上都掛着溫柔的笑容,笑對着彼此,卻被門口的動靜驚動,向玢月看去。
玢月的氣不打一處來,她往前走了幾步,指着南雲芷,聲音也因憤怒變得尖利,“阿衍,這個女人和我的下人苟且私通,你沒聽到
外面是怎麼說的嗎?你還留這樣一個沒有貞潔的人在身邊做什麼?讓天下人笑話你嗎?”
南雲芷不動聲色,收起了笑容,不疾不徐地站起身來,站在一邊,秦衍的表情已經不自覺地冷了下來,他跟着南雲芷起身,含情脈脈地幫她正了正衣領,對她笑道,“你先回去。”
南雲芷的脣微微翹起,點了下頭,隨即向門口走去,悠然自若,完全不拿玢月當回事,經過玢月身邊時,南雲芷還淡笑着在她耳邊道,“皇后,息怒,小心氣壞了身子,你倒是沒什麼,萬一一個沒看住,你的孩子被人偷走了,挑斷手腳筋,放了一身血,你這個當孃的怕是承受不住吧……”
“你……”玢月氣鼓鼓地瞪着南雲芷,南雲芷卻嫣然一笑,目光冷冷便離開了。
“你來這兒,誰來看着孩子?”秦衍淡淡問道。
玢月被強拉回思緒,看着一臉淡漠的秦衍,她也有點忍不住反脣相譏,“你還知道你和我生了一個孩子,真是難得!”
秦衍的怒火像是一觸即發,極度忍耐之中,玢月熟視無睹一般,繼續道,“阿衍,那個女人竟然和一個下人做哪些不堪的事,你真的還能容得下她嗎?她究竟有哪點好?不過是個被人踐踏的下賤胚子……”
她越說越起勁,而秦衍身影迅速晃動,就在玢月眨眼之間,秦衍的臉就已經在眼前,與此同時她感覺到脖子上一緊,秦衍緊緊掐住了她的脖子,她快喘不上起來,雙手無力地抓着秦衍的手指卻扳不開。
秦衍的眼眸無比陰鷙,死死盯着玢月,“誰准許你動她的?你一而再再而三觸犯我的底線,兒時的情分還有你母親對我的照拂之恩,我也算盡了,你是風闌的公主,別以爲我就不敢對你怎麼樣了,大不了就是魚死網破,你以爲我秦衍會任由你欺負她……”
玢月的眼睛都充了血,被秦衍掐住脖子都快斷了氣,秦衍手上的勁兒卻越來越大,好像真的想要把她掐死。
其實秦衍本來沒打算動手,只是他很難忍受別人言語玷污南雲芷,尤其是傷害過南雲芷的玢月。
“聖上,且慢!”門口響起一道聲音,隨即一個鐵色盔甲逆着陽光的光線走了進來,對秦衍微微拱手,“恕臣斗膽進言,她,不能死。”
秦衍手上的力道稍微放鬆了點,他冷冷望着眼前人,“周崢,你不想爲你姐姐報仇了嗎?她身上,繫着多少人命,無論如何,也不算無辜!”隨即手上又加大了力道,剛喘息過來的玢月又陷入了絕望。
周崢一直沒走,看着玢月往龍嘯殿這邊走他就不由自主地跟了過來,他剛從龍嘯殿出來,知道南雲芷去了龍嘯殿,玢月此行,必會發生大事,沒想到……
周崢看了垂死的玢月一眼,“聖上,她,不能死在這兒。”
秦衍怔了一下,是啊,剛纔一瞬間,真的是有些失去理智了,差點就……玢月一死,仇倒是報了,可兩國即將面臨生靈
塗炭的戰爭,這是作爲一國之主的他萬萬不願意見到的事。
他的手鬆了下來,放了玢月。
“咳咳咳……咳……”玢月捂着紅腫的脖子,不住地咳嗽着。
半響,她平復了氣息,慢慢直起身來,眼眸中滿是失望和憤恨,看着秦衍,“你可以爲了她連蒼黎都不顧走了兩三天去救她的性命,卻視我如仇敵想要殺之爲她報仇……常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況我還爲你生下了一個兒子,秦衍!你對我就這麼無情!”
她說着說着,竟然流下憤怒的眼淚,喊得聲嘶力竭。
秦衍微微側了側身子,冷峻的側臉對着玢月,“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即便我想顧念什麼情分,也都讓你磨得一乾二淨!”
“呵,呵……”玢月像是聽了什麼笑話似的冷笑了起來,隨即眼神冷了下來,擦了眼淚,“秦衍,再問你一句,你真的要爲她,不惜與我爲敵?”
秦衍對她的話置若罔聞,畢竟他和玢月自小就在無妄山認識,心中也有些不忍,想留她一命,也顧忌着和風闌的關係,但嘴上說出來的話就不是那種關懷的意味了,“我不殺你,從今以後,你還是蒼黎的皇后,不過,只是皇后,不是我秦衍的妻子。”
這幾個字,在玢月心中掀起了巨大的風浪,幾乎將她淹沒,這就是她朝思暮想,從小就想嫁的男人,如今爲了另一個女人,說出了和她恩斷義絕的話。
向來都是她玢月高高在上,將他人踐踩在腳下,何時遭受過如此侮辱?
就算是秦衍也不行!
玢月的頭髮有些散亂,顯得有些狼狽,那一雙眼睛裡卻暗藏着冷漠和殺意,她冷笑地看着秦衍。
“切莫後悔!”
她擡眸看了周崢一眼,拂袖而去。
看到她離去,秦衍卻有些愧疚之感,想當初玢月還是個小孩時,常常跟在自己身後轉,那時候雖然有些刁蠻任性,可也只是可愛罷了,不像是現在,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鬧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也不是秦衍想看到的局面,他長長舒了一口氣,隨意地問道,“怎麼又回來了。”
周崢很快掩飾下自己剛纔陷入深思的表情,恭敬說道,“臣想起還有一事未向聖上稟報……”
其實周崢剛纔是無意識之下,救了玢月,他看到玢月在秦衍手中那奄奄一息的模樣,心中像是被剜了一刀一樣疼痛。
他勸說秦衍不殺玢月成功了,自己心裡卻懷有極大的負罪感,誠如秦衍所言,玢月是殺死他姐姐周思悠的仇人,他不該救她,本應該恨她入骨……
可是,那一個瞬間,他似乎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他想,他再一次深陷情的泥潭,而且,萬劫不復!
回到鳳鳴宮的玢月,已經被憤怒和仇恨盲了雙眼,她命自己的人收拾好一切行裝,帶着小皇子趁夜就從她命人挖好的通往城外的密道里逃走,趕回風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