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錦一臉的急迫,也不等說什麼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接着喊了一聲:“母后救命!”
焦皇后一臉的詫異,雙眉微皺。從鳳椅上站起來,走到龍錦的身邊將他扶起來問道:“怎麼了皇兒?誰要害你?”
龍錦聲音有些悲切的說:“母后,皇兒請您救救藍月!”
“藍月是誰?”焦皇后問。
“藍月是我的朋友,他現在被困在森林裡,只有靜妃娘娘能夠救她!”龍錦神情急迫。
焦皇后卻柳眉微挑,桃花眼裡充滿了疑惑。就不說她和靜妃娘娘的淵源,單就一個藍月就讓她打起了百分之一百二的奇怪。
“皇兒,你告訴我藍月是什麼身份?她可是你心儀的女子?”焦皇后畢竟是經歷過大事的人,所以處事一點也不慌張。
“是,我喜歡她!她是方大人的千金!”龍錦堅定認真的回答。
“區區一個普通的女子就讓你如此的大失分寸,將來如何擔當大任?”焦皇后倒是有些很鐵不成鋼起來,方大人也不過是三品文官。更何況成就大事的人不會把太多的心思放在一個女人的身上。
“母后,藍月她不是你想象到的那種普通的女子,就在前幾日還救過孩兒一次!也算是孩兒的救命恩人!此刻她有難我若不管,豈不是恩將仇報!”龍錦極力的爲藍月辯解。
焦皇后也不管龍錦說的,依舊站在大局的立場考慮道:“不管怎樣,哀家也幫不了你,那靜妃在冷宮也有三年了,她當年害死了米貴妃腹中的皇子,這可是大罪,沒有將她打入地牢已屬皇上仁慈了,現下,哀家也沒有將這種心機重重的女子放出來的道理!”
龍錦見母后不打算幫忙,便耍起了小性子道:“如果母后不救藍月,那麼孩兒便長跪鳳儀殿。”
“你!我看你能跪倒幾時?”焦皇后也不驕縱他,一甩袖子,走進了內室!
夜晚的森林到處充滿了詭異的氣息,毫無白天如仙境的清澈明淨。
哪怕是風吹的樹葉也會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有些夜行的動物肆無忌憚的踩在叢林的大地上,仰頭望着明月,發出一聲一聲的嚎叫,也許那是他們興奮的表現,也許那是悲傷的思念。
睡在草房裡的藍月,一點都睡不着,因爲那一聲一聲的叫聲,那風吹的呼呼聲,都讓她恨不得用被子捂着頭,只可惜這裡根本沒有被子。
而在一間比較高的紅磚房裡,七夜正和一位白衣老者對面而坐,他們倆面前各自放着一盞茶,茶水已經沒有了熱氣,估計是放的時間久了吧!看來兩人談的非常的深入。
老者在沉思片刻後,用那雙蒼老的手端起涼透了的茶啜了一口,意味深長的說:“當年你舅舅帶着你來到我面前的時候,你才十歲,看到你我就想起你娘,你孃的慘死都是那個妖后害的,我今生今世一定要讓她血債血還,當然也包括皇上!”
七夜坐在老者的對面,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沉着而冷靜。對面的老者是血鷹門的門主,也是七夜的外公和師祖,楊崎山。
門主回憶起了往事,看起來異常的沉痛。
他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其實,你孃的死跟我也脫不了干係,若不是我責怪她跟皇上生了你,一氣之下將她趕出血鷹門,她就不會暴漏在危險之下,而被妖后所害!”
七夜聽完這些,靜靜的站了起來,走到窗前,看着窗戶外面一片小巧的人工池塘,他知道這是她娘生前最喜歡的地方,因爲這裡有荷花。
思緒飄回很久以前,在慧姨的家門前,那片大而廣的荷花池前面,他和一個名叫瓏忻的女孩對立而站,將一個繡着荷花的錦囊交到一個小女孩的手裡,小女孩雖小,但是卻那麼懂事,看到她拿着錦囊愛不釋手的樣子,讓他的心情莫名的盪漾。
那個荷花錦囊是慧姨親手縫製的,那時候他剛剛知道慧姨就是他親孃,一時間還沒有接受這個事實,所以就跑了出來,沒想到親孃送給他的錦囊還拿在手裡,於是就隨手送給了那個叫瓏忻的女孩。
多年過去,早已不知瓏忻現在身在何處,是否還保留着那個荷花錦囊。
後來,當他見到慧姨慘死的模樣,在夕陽的照射下,他看到她充滿血水的的眼睛睜着,面如死灰。
他表面異常沉靜,內心確如波瀾壯闊的疼痛着走過去,說了一句:“娘,我一定會爲你報仇的!”然後用那雙還稚嫩的手將她的眼睛合上,眼淚才如斷線的珠子滾滾而下,那是他第一次喊他娘,也是最後一次!
與此同時,藍月實在是睡不着於是就走出了屋子,看到那片荷花池唐就走了過去!
“七夜,那個女孩是誰?”門主看到荷花塘前面站立的女孩問。
七夜的思緒收回,想起了藍月說道:“哦,她算是我的一個朋友!她是誤闖進森林的,希望師祖能夠開恩放過她一次!”
門主若有所思的捋了捋鬍鬚道:“你這次突然回來,是爲了她吧!”
七夜黝黑的眼睛閃爍,銀鷹面具下面的臉卻看不清楚表情。
沉吟片刻他才說:“不是!”
門主轉換了語調說道:“七夜啊!雖然你在外面是叱吒風雲的血鷹門少門主,但是在我的眼裡,你仍舊是個孩子,從小就寄人籬下過着仇恨的生活。是外公照顧不周,讓你沒有一個溫暖的家,但是現在是非常時期,雖然看起來風平浪靜實則是暗濤洶涌。血鷹門的秘密更是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所以這個女子留不得。”
一句留不得讓七夜的如深潭般的眼睛暗起波瀾,聲音有些沉悶的說:“師祖,若是我一定要留下她呢?”
“紅顏禍水,如今你留得她,將來必有後患!”門主歲年老,但是精明如往昔,他定不能將他外孫的前程和多年的計劃毀在一個女子身上。
七夜的目光再次落在窗外還不知情的藍月身上,她正蹲在水邊用小手掬起清澈的池水灑在寬厚的荷葉上,池水因而變成一個個的水珠,在月光下折射皎潔的光芒。
他心道:難道我註定是救不了你嗎?剛纔聽師祖的語氣堅定,他早就做了只准你亡的準備,恐怕不是我能左右的!
不知是邁着怎麼樣的步子走出了師祖的房間,只覺的步子非常的沉重。
看到藍月玩水的背影,知道她還在享受着,不知道自己危在旦夕的片刻歡樂。感到好像冥冥中註定要和這個女子有所交集一般,總從一見面就對她有着不一樣的情愫。
可是現在卻不能救下她,這又讓他情何以堪?其實不是他救不了,而是不能救,他不敢也不能拿整個血鷹門和他的復仇計劃作爲賭注。
血鷹門就棲息在森林,如此的皇城根下,這個秘密至今還無世人知曉。
而自己,當今的世子爺,是血鷹門的少門主的事情,在森林之外,除了自己名義上的父親莫將軍和幾個暗衛之外,便再無人知曉。
而他潛伏在皇上身邊這麼多年的目的,便是取皇上的性命,奪皇后的首級,拿回原本屬於他的東西。
他步履沉重的走到池塘邊,和藍月並肩站着。藍月也不轉頭也不看他,只是淡淡的問:“你喜歡荷花嗎?”
“不喜歡!”七夜聲音透着幾分涼意,卻又有幾分溫熱。
“那這裡有喜歡荷花的人嗎?”藍月望着開了一池的荷花問。
“喜歡的人已經走了!”七夜如是說,眼睛卻也被着開的嬌豔的荷花吸引,腦海中又依稀想起渝州城裡的那一湖荷花,當然還有荷花湖畔的慧姨和瓏忻。難道那些終究是不會再遇上的人了嗎?
“以前我也遇上過一個喜歡荷花的人,她長的好美,是我今生見過的最美的人,可是她也不在了!”藍月想起慧姨,心裡也有些許的憂傷,歲月如斯,再回頭竟已物是人非。
七夜苦笑一聲道:“看來荷花是不祥之物,留着也無意義!”說罷,竟從旁折下一根樹枝,在他手裡彷彿變作一把利劍,身影在池上衣袂凌飛,將一池的荷花斬的七零八亂。
藍月愣愣的看着一池的殘花,滿心沉痛,彷彿塵封在心底的回憶被扯得生疼。她還記的,小時候的她提着做蔻丹的盒子來到慧姨家,卻見大門緊閉,門上鎖着一把沉重的鐵鎖。
有路人告訴她,住在這裡的女人被人殺了,而且死的悽慘,被她的兒子葬了。
那天她在湖邊哭到半夜,直到她被方夫人身邊的文嫂找到,並且帶回了方家。
從那以後她就成了方家的大小家—方藍月,也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她的蓮香阿孃和慧姨,更沒有見過天兒哥哥。
彷彿,在雨荷湖畔的一切相逢都是夢一場。
後來,她每每去到雨荷湖畔一呆就是半天,回憶慧姨對她的教導,回憶那個送她荷花錦囊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