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你身上的某些特質,激發了他作爲長者的心情吧!所以他開始理解別人,替別人着想,你讓他有了生活感,不再是一個人孤單的,過着虛妄的生活。”皇上看起來特別的感慨。
“是嗎?”藍月始終不太明白,其實自己並沒有做什麼,只是有時候會跟安老爺嘮叨一下在外面遇到的人和事,說道傷心處也難免傷感落淚。
“皇上,奴婢一直有一個疑問。”藍月小心翼翼的道。
“什麼事?”
藍月想了想輕聲道:“皇上,您這一生有無數個女人,而在這當中您知道您最愛的是誰嗎?您對每個人都曾經付出真心嗎?”
“放肆!”皇上厲聲道。
“奴婢該死!”藍月跪在地上。
皇上眼神嚴肅,看着前面的書架久久沒有說話。
半晌,皇上才道:“爲什麼這麼問?”
藍月輕聲道:“因爲,奴婢最近在外面看到了很多是非,對人生更加的迷茫了,剛纔奴婢冒昧,請皇上恕罪。”
皇上這才臉色有所緩和:“起來吧!”
“謝皇上。”藍月戰戰兢兢的站起來。
“你的這個問題,太難回答了。自古以來哪個君王都是三宮六院,但是想必每個君王也都是普通人,普通人的心怎麼會分的那麼碎呢?朕也是普通人,但是卻早就不知道什麼是愛的感覺了,那種感覺太久遠了,遠到我早已經忘記。”
藍月看着皇上,皇上說這段話的時候,眼神迷離的看着遠處,彷彿正在回憶。藍月猜測着,他回憶中的那個女人是慧姨還是欣貴人?
“朕的回答可能幫不了你什麼。“皇上轉身看着藍月。
藍月卻道:“可是,奴婢從皇上的回答中,發現皇上其實是一個很重情義的人,我相信當年在雨荷湖畔失蹤的慧姨愛的人一定沒錯,只是世界上紛雜太多,並不能事事如意。”
皇上沉聲道:“或許上天是公平的,給了朕江山,就要剝奪我的愛情。”
藍月看見皇上有些惆悵道:“奴婢該死,惹皇上傷心了。
“你這丫頭,就是很容易讓人敞開心扉說說心裡話,這樣也好,這些年悶壞了。”皇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那天,皇上離開藏書閣之後,藍月便開始惆悵,就連皇上這麼了不起的人不能左右自己的愛情,何況她呢?她只是一介女流,在此時的社會地位中本就如此的低下,怕是自己窮極一生都無能爲力。
之後的日子,皇上隔三岔五的就會去藏書閣,每次都是和藍月聊聊天,有時候還會下下旗,又一次藍月還給皇上跳了清風和流雲的舞蹈。
藍月在跳舞的時候,他從皇上的眼睛裡發現了傷心的餘味,她知道欣貴人會跳這支舞,她相信皇上定是想起了欣貴人,想起了她的死和剛出生就死去的孩子。
那天,藍月跳完了清風和流雲之後,皇上一句話都沒說就離開了藏書閣,藍月看着他的背影,是那麼孤寂,他的影子被陽光拉的很長很長。
皇上經常去藏書閣的消息在皇宮中不脛而走,並且跟藍月聯繫起來杜撰了多種版本,其中不乏將藍月說成勾引皇上的狐媚女人。
隨着時間的推移,春節快要來臨了。後宮又開始準備過年的節目,準備在年夜飯上慶祝慶祝。
這是過了封妃大典也有些日子了,大家又從沉寂中走出來,開始有了熱鬧的氣氛。
也許宮中的生活本就是平淡乏味的,也只能靠着一些節日也找尋一些生活的氣息。
太子從婚後也開始參與朝政,有時候會輔佐皇上到很晚。有時候經過藏書閣,卻望而卻步,想見到藍月的心情,和怕見到她刻意疏離的感覺混攪着,有些複雜,因爲他知道她就在裡面不會離開,所以也不急於一時。
但是,當他聽說藍月跟皇上的傳聞的時候,卻再也淡定不住了。他開始易怒,開始暴躁,開始覺得想要權利的慾望日益強大。
他本是太子不可能有人會當着他的面講皇上的是非,但是有一人總是能夠將是非化作平常,在太子面前說的頭頭是道,這個人是靜妃。太子雖不跟她親近,但是也有低頭不見擡頭見的機會。
那天,太子跟靜妃在一處迴廊相遇。
“呦,是太子殿下啊!”靜妃微微福了福身子。
太子也點了點頭道:“靜妃娘娘是長輩何必客氣!”
靜妃卻轉而嘆了口氣道:“最近已是深冬,可是我這愁緒卻跟秋天似的,有些事雖愁卻也無人說起。”
太子本不想跟靜妃過多口舌,於是就想走的,但是靜妃又道:“無奈,本宮和藍月那丫頭又有頗多的緣分,所以,也就一時爲她焦急。”
“藍月?”太子停下腳步回頭詢問靜妃。
靜妃見太子轉身回來,又道:“是啊!最近本宮聽了很多傳聞,但是這些肯定不會傳到太子您的耳裡的。”
“是什麼?關於藍月的?”太子眼裡透漏着擔心。
靜妃靜默的點點頭說:“藍月在藏書閣當值,而皇上卻隔幾日便要去一次藏書閣,近幾日去的就更加頻繁了。”
太子沒有說話,眉頭微皺。
靜妃又道:“有去送東西的太監看見皇上和藍月兩人獨處藏書閣,並沒有看書,而是對弈。”
“更有甚者,還胡亂編造,但是都是宮人們私下聊得,上不得檯面。”
太子卻道:“這都是誰傳出來的風言風語,被本太子查到決不輕饒。”
靜妃急忙說:“太子,本宮說這些都是因爲關心藍月,擔心她……”靜妃欲言又止。
太子沉聲道:“本太子知道了。”然後轉身匆匆離去。
靜妃看着太子離開的背影,陰冷的笑了。
“燕嬤嬤,你不覺得越來越有意思了嗎?”
燕嬤嬤胖胖的身子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說:“娘娘覺得有意思就有意思。”
靜妃掃了她一眼道:“你永遠都是無趣的。”
再說太子聽了靜妃的說辭,心裡一陣悲憤,他拳頭緊握想要去找父皇,可是到了常德殿卻不知道怎麼開口,所以沒進門就回去了。
回去後,看見相珍正在整理一束快要枯萎的梅花,他眼睛一亮,於是又匆忙出門,親手摺了一支梅花的花枝回來。
當他把花枝親手送到相珍面前的時候,相珍的喜悅溢於言表。那是發在肺腑的真心的燦爛的微笑。
她嬌羞的臉龐被紅色暈染,滿眼充滿着被愛的滿足。這是第一次太子主動送她禮物,一種狂喜的衝動伴隨着她。
她的手甚至是顫抖着接下龍錦送她的梅花,看着紅色的梅花開的嬌豔欲滴,相珍更是在梅花的襯映之下閉月羞花。
“喜歡嗎?”龍錦磁性的聲音伴隨着陣陣暖意。
相珍羞澀的點頭,輕輕的“嗯”了一聲。
“這些天,剛剛開始輔佐父皇,有些事還不是很順利,所以比較忙了些。這些日子冷落你了。”龍錦聲音漸漸溫柔。
“沒關係,身爲太子就該爲皇上分憂,我不會怪你的。”相珍說完將梅花插到花瓶裡。
龍錦又往前走了幾步說:“你剛入宮,也算是人生地不熟的,我覺得應該找個人來陪伴你!”
相珍脣角揚起,看着龍錦道:“太子哥哥想的就是周到,其實……”
龍錦搶話道:“這也沒什麼,我想這個人你一定很希望她來。”
“誰?”相珍看着龍錦,心裡卻突然開始緊張,總覺得有些不快的事要發生。
龍錦笑了,笑的無比溫柔道:“藍月啊!”
相珍笑容僵住,心裡“咯噔”一下,但是旋即道:“是啊!只是她身在藏書閣應該來不了的!”
龍錦卻說:“這個你不用擔心,我會替你請求父皇的額,你剛剛入宮不久,也沒有特別熟識的人,相信父皇會同意的。”
相珍點點頭說:“那好吧!”
“那就這麼說定了。”龍錦說完就要轉身離開,卻又被相珍喊住:“太子哥哥!”
龍錦站住,笑着轉身問:“還有事嗎?”
相珍溫柔的笑道:“今晚我讓御膳房準備了你最愛吃的,今晚我們一起用膳吧!”
龍錦一笑道:“好!”他說完就邁着輕快的步伐離開。
相珍看着他的背影,臉上的笑容全無,她又坐在鏡子面前,看着自己哭喪的一張臉,喃喃道:“爲什麼?你的柔情難道都是爲她嗎?你都不肯分給我一點嗎?送我梅花就是爲了讓藍月來景仁殿,爲的就是能夠跟她朝夕相處嗎?”
眼淚不期然的從美麗的大眼睛裡流出來,一直劃過嘴角。
相珍也不擦去,任憑眼淚流進嘴裡,她嚐到眼淚的確是酸澀的。然,對着鏡子的她卻又笑起來,笑的有點猙獰:“我不會讓你得逞的,我不會讓你們好過的。”
人在藏書閣的藍月卻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不會是受風寒了吧!”安老爺在一邊磨着一塊璞玉,頭也不擡的說。
“安老爺,我沒事。”藍月說完,一臉的惆悵。
“看起來有心事啊?比剛來藏書閣的時候心事更重了。”安老爺就如神探一般能夠窺探別人的內心。
藍月說:“哪有啊!”
“跟我還藏着呢?”安老爺睨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