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次全面負責朝陽宮的所有事宜,也是身務繁忙,安排完藍月便去忙其他的事情了。
藍月和其他的幾位宮女一起提着水桶,跪在地板上擦拭着,藍月不怕累,她覺得只要這麼安靜的幹這活兒別生出事端就行。
其中一個宮女名喚秀兒,一看就特別的機靈。她靠在藍月旁邊一邊擦地一邊問:“你就是方藍月?”
藍月擡頭看着這個笑起來有虎牙的小姑娘,看起來比自己還小一些的樣子,笑的特別真摯。
“嗯!”藍月朝她笑笑然後點點頭。
“聽說你是皇上安排進來的?”秀兒又問。
藍月一愣道:“這我倒不知道,都是宮女在哪裡做事都一樣。”
秀兒說:“說的也對,都是宮女到哪裡也是受苦的命。”
藍月低頭笑笑沒再說話。
秀兒又道:“我看你比我大,我叫你藍月姐姐可好?”
藍月聽到姐姐這個詞就會聯想到藍夢,也不知她現在怎麼樣子。她點頭答應了秀兒,還鄭重的跟她點點頭。
“不快乾活,再那裡嘰嘰喳喳什麼呢?”一個宮女朝這邊喊。
藍月趕緊低頭幹活,秀兒也假裝認真幹了一會又小聲說:“別理她,她是阮姑姑安排的臨時管理員,讓她負責看管一下而已,她仗着是阮姑姑的侄女,就行橫霸道,早晚有一天會惹麻煩的。”
藍月看了一眼,剛纔指手畫腳的宮女,她個子比較高,比較瘦,站在那裡顯得特別悽楚的樣子,沒想到也能和橫行霸道掛起鉤來。
再看看秀兒一連靈氣逼人,雖然小,但是心眼多,說話一套一套的也不免有些哲理,說不定將來也會成大器。
藍月暗暗一邊想着一邊幹活,秀兒又跟她講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然後又悄悄說:“我看姐姐心底純善,一點都不像外面傳言的。”
藍月好奇道:“外面傳言的什麼?”
秀兒看了看四周的人都各忙各的,於是低語道:“別人說你是因爲勾引太子才被關進的浣衣局,又因爲勾引皇上纔去了藏書閣。現今皇上都能時刻想到的宮女也就是數着你的了。他們說的可難聽了,說你是天生的狐媚子。”
藍月默默的聽着這樣的話,心裡難免委屈,眼眶微紅但是她會忍住不讓眼淚流下來。
她沉默之後跟秀兒說:“秀兒,清者自清,就如你所見的,我不是那樣的人,也很感激你能夠相信我。”
“嗯!”秀兒點點頭。
中午幹完活,開始吃飯的時候,盛飯的便是阮姑姑的侄女碧倩,輪到藍月時候,她只給盛了一點點。
藍月看了看碧倩,碧倩比藍月高,藍月需要仰視一下問:“爲什麼給我的少?”
碧倩一副你能如何的樣子說:“看你不順眼。”
藍月問:“請問皇宮當中有看不順眼就罰少吃飯的規矩嗎?”
碧倩道:“在我這裡這少說規矩,規矩是人定的。”
藍月冷笑道:“規矩是人定的不錯,你敢說你一個宮女可以定宮裡的規矩?”
碧倩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中了藍月的圈套,再說下去必回落下把柄。
她狠狠的瞪了藍月一眼道:“你來第一天就有恃無恐,恐怕早就是什麼人的入幕之賓了吧!”
藍月睨了她一眼道:“你只管做好一個宮女的本職,其他人的事豈是你能胡說的?”
藍月也不跟她惱,但是也不會盡管退讓,此時的藍月已不是剛進宮的藍月,知道對待這樣倚強凌弱的人不能節節後退。
碧倩雖然心中惱怒,但是還是又給藍月添上飯菜,但是卻一直窩着火氣。
藍月回到自己的座位,秀兒拉着藍月的袖子舉起一個大拇指道:“藍月姐姐你真牛,竟能說的她啞口無言。”
藍月輕聲道:“我並非想要跟她作對,只是必要時要自保。”
“嗯!姐姐說的對。”秀兒稱讚。
晚上藍月的牀鋪和秀兒靠着,秀兒幫藍月打來洗腳水,笑說:“姐姐快來洗腳。”
“這可使不得。”藍月趕緊接住道:“你我都是宮女,一天下來都是非常勞累,以後切不可這樣,姐姐承受不起。”
“沒事,我不是小你兩歲嗎?作爲妹妹自然要多幹點,只是打個水而已,累不壞。”
藍月笑了,她覺得自己還是非常幸運的,能夠在這深宮之中也能遇到這樣的妹妹,能夠互相有個照應也是好的。
接下來的幾天算是相安無事,碧倩雖然每次看到藍月都不太高興,但是也沒有像第一天一樣惡言相向。
秀兒還是每天陪伴左右,這幾日朝陽殿的衛生打掃的差不多了,需要貼喜字,掛燈籠,挽紅花。
各宮娘娘們現在也都在熱情的準備當中,太子封妃他們都算是長輩,也是展示自己風采的時候,個個都想着法兒的給太子或者皇后送去禮物,以示慶祝。
米貴妃是皇后的鳳儀殿的常客,幾乎每天都去陪伴皇后娘娘準備封妃大典,包括當天要穿的衣服,要畫的妝容,提前皮膚的保養之道等等都是他們的話題。
米貴妃只有一個小公主,所以,對皇后也更是依附,皇后怎麼說她就怎麼做。
這會兒,她們坐在鳳儀殿的鳳椅上,閒磕着瓜子兒,聊起了其他宮的娘娘。
米貴妃道:“現在各宮都是以皇后爲首,依言行事。但是那靜妃娘娘自從出來冷宮,就沒有真正的順着您過,所有的事都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皇后冷笑一聲道:“沒關係,早晚有一天她會真心臣服的,現在就讓她的尾巴先翹一翹,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米貴妃道:“那是,總有一天她會懊悔,也不看看,現在是誰的額天下,太子立妃之後,皇上必定開始讓他協助處理朝政,屆時各路權貴都會紛紛依附,朝中中心也會偏移過來。”
皇后道:“此言爲時過早,不要被人聽去衍生出別的話柄。”
“是!”米貴妃笑答。
這天,藍月和秀兒一起張貼喜字 ,兩人拿着梯子有高的位置就踩着上去貼,雖然朝陽殿的門窗特別多,但是藍月秀兒也很快的貼完了。
貼完以後,兩人又認真的檢查每一張有沒有貼的不牢固的,貼的歪歪着的。
等兩人檢查完後,已經天快黑了。兩人相視一笑望飯堂走去。
昏暗的燈光下,秀兒跟藍月的身影拉的很長、很淡。就如她們在宮中 地位一般,淡淡的,甚至不留痕跡的。
秀兒就在這樣的燈光下,跟藍月講述了她的家事,原來她是生長在小山村的女孩,從小到大沒有出過村子。
家裡的父母也很無知,幾乎也沒有出過村子。都過着安逸的自給自足的生活,她本來也應該這樣生活下去。
但是她十四歲的時候,村裡有個財主想要納她小妾,給她父母一筆錢,她的父母便同意了,從來都沒有問過她的感受。
所以,後來她不管父母的反對毅然的翻牆離家出走。出來後一路半乞討者來到了京城,京城的繁華世界讓她目瞪口呆,這才知道,村裡的財主算什麼?根本不值一提。
她決定要變得強大,強大到任何人都不能隨意安排她的人生。
秀兒這樣說的時候,藍月彷彿看到了自己,她也是想要自己主宰人生的。
但是,當時的她卻沒有看透,秀兒終歸和她是不一樣的,從小的貧窮和京城的繁華,強烈的對比之下,秀兒幼小的心靈終究是會失去平衡。
秀兒說,她當時進宮的時候,就想着在宮裡當宮女是很體面的,現在她才發現,宮女這麼底層,她想往上爬,至少將來要做姑姑的。
藍月笑着說,支持她的想法,相信只要秀兒好好努力,憑她的聰明一定會成功的。
那晚昏暗的路上,兩人手拉手前行,黑暗當中的兩人都是笑臉盈盈,藍月覺得一段真摯的友誼悄然存在了。
等藍月他們走到飯堂的時候,大傢伙已經開始吃飯了。藍月剛要去盛飯,就被高她半頭的倩碧攔住。
“今天你倆不準吃飯。”倩碧冷聲道。
“爲何?我們的事情都完成了。”秀兒努嘴。
倩碧仰起頭傲慢的說:“完成了就可以嗎?有好幾處都是歪着的。”
“不可能,我們都一一檢查過了。”藍月道。
“哼!”倩碧雙手抱肩道:“不相信再回去看看。”
“不,我們不能回去看,現在是吃飯時間。”藍月堅持。
“我就是不讓你們吃怎樣?”倩碧直接擋住了她們。
秀兒衝上去想將倩碧拉開,但是倩碧畢竟人高馬大,秀兒根本移不動她,藍月也上前幫忙,結果三人就扭打在一起。
這也許是藍月第一次打架,最後秀兒和藍月都沒討到好處。臉上和身上都掛了彩。
結果被聞訊趕來的阮姑姑一番訓斥,阮姑姑自然還是向着倩碧的,又派人去檢查了一遍喜字是不是真的有歪的。
當前去檢查的宮女回覆阮姑姑說確實有歪的時候,倩碧得意的樣子看着秀兒和藍月,藍月和秀兒雖有不服,但是終是沒有在反駁,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無論她們怎麼狡辯都是徒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