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猛急躁了一天,他是沒料想到竇念會回來的這麼快,這小子是屬狗的吧,這麼快回來純粹是礙眼。終於等到天黑,等到竇念那臭小子回他自己的院子休息。竇猛一聲不吭的跟在陸瑾娘身後,揮揮手,讓伺候的人都下去。
竇猛站在陸瑾娘身後,親自動手取下陸瑾孃的頭飾,身上的各種首飾,放下她的頭髮,拿起梳子幫陸瑾娘梳頭。
陸瑾娘悄聲一笑,真是個傻瓜。將手放在竇猛的手上,“竇郎可是生氣了?”
竇猛大度一笑,“娘子說笑了,爲夫怎麼會生氣。看見念哥兒回來,見你們母子相處融洽,爲夫只有高興的。”
“竇郎這話可是真心?”陸瑾娘笑着問道。
竇猛自然是點頭,“當然是真心。”
“怎麼我覺着竇郎在看念哥兒的時候一臉的咬牙切齒,可是在想着怎麼收拾念哥兒?”陸瑾娘笑着問道,並且轉過身看着竇猛。
竇猛無處躲閃,一臉義正言辭的說道:“瑾娘絕對是看錯了,爲夫怎麼會咬牙切齒,那絕對是錯覺。”
“錯覺嗎?”
竇猛連連點頭,那當然是錯覺。
陸瑾娘笑着,“錯覺就好。你我二人虧欠念哥兒太多,你以後不可對他太過嚴厲,也別在安排事情給他做。就讓他陪着我,好好的過幾天清淨日子。”
竇猛咬碎了牙,那小子果然是來克他的。不過面上還要露出心甘情願的笑容,“當然,他做兒子的,也該在你跟前儘儘孝。”
陸瑾娘笑着,靠在竇猛的身上,雙手圈着竇猛的腰身,“竇郎,真好。我都在想這一切是不是在做夢,沒想到有這麼美好的一天。竇郎,讓這樣的日子停留久一點吧。咱們暫時就別出院門了,這江南的風光就足夠咱們看上許久。等到合適的時候咱們再出遠門去別的地方好不好?”
“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你知道的,只要是你提出的要求,我沒有不答應的。”
“竇郎你對我真好,你說我該怎麼回報你了?”陸瑾娘擡着頭,眼睛亮亮的,包含着無數的信息。
竇猛心動,附身吻上陸瑾孃的眼睛,“瑾孃的這雙眼睛長得最好了。爲夫最是喜歡。”
陸瑾娘神色閃了閃,這話好熟悉,似乎在另外一個男人那裡也曾聽到過。不過很快陸瑾娘就將這個念頭甩了出去。
竇猛抱着陸瑾娘,“既然瑾娘說要回報,那不如就肉償吧。”
陸瑾娘失笑,這個男人啊,還是這麼直接這麼的急不可耐。點點頭,“那竇郎可要憐惜,太過荒唐了,妾身可是不答應的。”
“放心,爲夫定會讓娘子滿意的。”竇猛抱起陸瑾娘,放在牀上,放下蚊帳,擋住所有春光。
一夜放縱,第二天早上,陸機娘不出意外的起晚了。看看外面的天光,再看看透過窗戶射進來的陽光,陸瑾娘只覺無奈。那竇猛就跟個毛頭小子似得,一點都不知道節制,只會一味的做啊做。陸瑾娘突然有個荒謬的想法,總有一天她會被做死在牀上的。
拍拍臉頰,真是被竇猛帶壞了,她都變得邪惡起來。
竇念來的不早不晚,陸瑾娘收拾妥當,剛出門,竇念就來了。竇念拉着陸瑾娘在花園裡散步曬太陽,略微用過飯後,又說要陪着陸瑾娘出去玩兒。陸瑾娘也想多點時間跟竇念在一起,哪有不答應的。倒是竇猛,一早起來就沒見到人,問了鄧福,說是人已經出門去了。
陸瑾娘笑笑,沒再追問。自從畫舫遊河之後,竇猛就變得很忙。陸瑾娘心知竇猛是在忙着外面的事情,至於竇念,或許並不是單純的回來陪着她玩兒的。不過哪又如何,這些對陸瑾娘來說,並不是要緊的。只要人平安在身邊就好。這年頭,誰沒點不與外人道的秘密,她也有一個驚天的秘密,而竇猛自然也有他的秘密。比如那些海盜,就是一個很好的線索。但是她並不打算探究,她等着竇猛或者竇念主動同她提起。
兩人去了寶光寺,這寶光寺香火旺盛,信男信女極多。即便是下午,寶光寺也是煙火繚繞,人來人往。
站在山頭,向下眺望,不說別的,這地頭的風光倒是極美。陸瑾娘幾乎都愛上這地方了。
竇念站在旁邊既是陪伴也是護衛,“娘,要不要去燒香拜菩薩?”
陸瑾娘輕笑一聲,“不用了。”
鄧福暗地裡想着,以陸瑾孃的身份地位,有哪個菩薩受得起她的跪拜?再說了那泥塑的菩薩,即便披了一身金衣,那也改變不了泥塑的本質。所以這寺廟裡供奉的菩薩根本就受不起陸瑾孃的一拜。
陸瑾娘哪裡會想那麼多,她只不過並不是那麼虔誠的相信罷了。既然心不虔誠,又何必去拜。在這寺廟周圍看看風景,添點香油錢倒是可以的。
來到寺廟後院,這裡比起前院,倒是安靜了許多。這時節沒什麼景色可看,若是再冷一點,那臘梅該是開了,那時候再來,倒是趕上了好時候。
前方走來一行人,打頭是個一對男女。看兩人眉眼,該是兄妹。
那男子見了竇念,頓時眼前一亮,着急的就要過來想見。那女子也是一臉嬌羞,那眼睛偷瞥着竇念,那眼神分明含情。這是少女春心萌動啊。陸瑾娘不由的覺着好笑,看來她是不用擔心竇唸的終生大事,這桃花運不就來了。就是不知是個好桃花,還是個爛桃花。
竇念自然也見到了那兄妹二人,只是竇念並沒有同陸瑾娘介紹,顯然這兄妹二人在竇念心目中不過是泛泛之交,所以他覺着沒必要介紹給陸瑾娘認識。
陸瑾娘倒是饒有興趣的看着。
那男子大步走了過來,“遠遠的就看見了,覺着眼熟,走近一看,果然是陸兄。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陸兄,咱們果真是有緣分。”
陸瑾娘挑眉,陸兄?原來竇念連真名都沒告訴對方,果真是泛泛之交。陸瑾娘瞭然,也不干涉。
竇念一臉客氣的笑着,“原來是沈兄,幸會。”
沈姑娘也跟了過來,一臉羞澀的福了福身,“陸大哥,小妹這廂有禮了。”
竇念笑笑,“沈姑娘客氣了。”
沈公子同沈姑娘都朝陸瑾娘這邊看來,畢竟陸瑾娘身份不明,卻又跟在竇念身邊。關鍵是陸瑾娘氣度凜然,絕不會讓人誤會成是一般婦人。這兩兄妹自然是十分好奇。可是竇念明顯沒打算介紹陸瑾娘給他們認識。
陸瑾娘含蓄笑着,竇念這樣很不好,但是她並不干涉。孩子大了,自然有孩子自己的想法和做法,她做母親的干涉太多不好。
沈氏兄妹二人有些尷尬,不過沈公子長袖善舞,顯然是長期在外面走動交際應酬的,轉眼就錯開了這個尷尬的事情,同竇念訴說起分開後的情況。這兄妹二人都是江南地界的人士,家中從商,也就難怪規矩上多有不講究的。說是來這裡是因爲一筆生意。至於沈姑娘,則是出門跟着長點見識。
陸瑾娘微微一笑,商人家的規矩果真很隨意。一般人家哪裡會讓一個未出嫁的姑娘這麼亂走。
那沈姑娘紅着臉頰望着竇念,只可惜那媚眼都白拋了,竇念根本不爲所動。沈姑娘乾脆主動出擊,“陸大哥,咱們也算是有緣,竟然會在此處遇見。陸大哥,不如今日咱們兄妹做個東道請陸大哥賞臉,還有這位夫人。”
沈姑娘朝着陸瑾娘這邊笑笑,陸瑾娘則是回她一個笑。
沈公子也在一旁幫腔,“說的是,陸兄可不要推辭,咱們難得遇上,這會時辰還早,我這就讓人去訂地方。”
竇念擺手,“沈兄客氣了,今日還有別的要事在身,實在是抽不開手,今日就免了。改日吧,等改日得了空,我再請二位。”
“既然這樣,我也不能爲難陸兄。還請陸兄告知在下住處,改日登門拜訪。”
竇念笑着,“拜訪就不用了,還是沈兄告知我你們的住處,我去拜訪你們纔是。”
沈公子心想這陸兄還真是油鹽不進,滴水不漏。不過有心結交,只能將自己的住處告訴了竇念。
說了一番話,竇念心裡頭有些不耐煩了,拜別二人,帶着陸瑾娘走了。
沈氏兄妹還站在遠處望着,沈姑娘跺腳,心裡頭有些不喜,他們都這樣了,那陸念還是一點面子都不給。“大哥,咱們該怎麼辦?”
沈公子笑笑,問沈姑娘,“你可有關注那位夫人?”
“關注她做什麼?”
沈公子搖頭,有些話無需說明白。他雖然只是隨意的掃了兩眼,但是卻看出那一身簡單裝扮中的不凡。尤其是那夫人的氣質,絕非普通人。還有周圍隨侍的人,齊中還幾個都帶着兵器,個個臉上都帶着殺氣,好似將他們兄妹當做了圖謀不軌的人。這樣的一行人,豈能是普通人。這下子沈公子對陸念越發感興趣了。他直覺的認爲,若是兩家能夠搭上真正的關係,他們沈家將受用無窮。
不過此事還需要好好謀算,很明顯那陸唸對人有十分的警惕心。這倒是難辦的很。
陸瑾娘同竇念出了寶光寺,就朝另外一個山頭行去。那山頭也是給人遊玩的,路上也有供人休息用的亭子。竇念攙扶着陸瑾娘,“娘,要不坐轎子上去吧。”
陸瑾娘搖搖頭,並不答應,“不用,這點路算不得什麼。”
竇念卻很擔心,陸瑾娘多年養尊處優,哪裡吃的了這個苦。沒得把人給累死了。
看到前面有了個亭子,竇念欣喜,說是累了,要去前面亭子休息。
陸瑾娘自然清楚竇念是爲她着想,也不推辭,跟着竇念上了亭子。鄧福帶着人,快速的佈置上週圍,在圓凳上搭上錦帕,又擺上茶水點心,這才請陸瑾娘入座。
陸瑾娘站在亭子裡,朝四周張望,果然出門走一走,人都精神了許多。看來以後還需要時常出門來走走才行。只是腳上的痠痛也是不能忽視的,果真是養尊處優久了,受不得一點苦。陸瑾娘搖頭笑笑,看來真的要改改貪圖享樂的毛病了。
“娘,累了,坐下喝杯茶解解渴。”
竇念扶着陸瑾娘坐下,陸瑾娘心中歡喜,對竇念說道:“你也坐下,陪着孃親說說話。”
“好。”竇念親自煮茶,沖泡。“娘,嚐嚐兒子的手藝。”
陸瑾娘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茶香回味,“不錯,這是今年的雨前茶,雖然不如當季採摘的時候那麼醇香,卻也是難得的好茶。這沖泡的手藝也不錯,不過還需多多練手。”
“兒子聽孃的。”
母子兩人喝茶吃點心,順便欣賞周圍的景色,還看到路上不少人都在往山上走。都是要爬到山頂,一覽衆山小。陸瑾娘躍躍欲試,她也想一口氣衝到山頂,不過貌似體力比不上別人。若是坐轎子上去,那還不如不上去。
休息着休息着,到了最後陸瑾娘已經沒了上山頂的決心。乾脆原路返回,打道回府。
回到竇府,竇猛還沒回來,時辰已經不早,陸瑾娘就和竇念先用了晚飯。用過飯後,陸瑾娘同竇念在花園裡散步。陸瑾娘一直到這會才問竇念,“白日裡間的那沈家兄妹,可是有什麼來歷?”
竇念笑道:“娘誤會了,不過是一般的商戶人家罷了。”
“哦,我看那沈姑娘對你倒是有情誼。”陸瑾娘打趣的說道。
竇念抓抓頭,“娘不說,我都沒注意。反正咱們不同他們來往,有沒有情誼也是她自個的事情。”
陸瑾娘搖頭笑笑,竇念這性子還真是同竇猛一樣。陸瑾娘又好奇的問道:“你都這麼大了,這些年一直在外面東奔西走,定是認識了不少人。可有遇見動心的人?”
竇念搖頭,“娘就不用爲我操心了,我若是真遇到了,一定會搶了來做媳婦。”
“你這人啊,既然不願意我提起,那我就不說了。”
“多謝娘。”
陸瑾娘拍拍竇唸的手,這孩子主意正的很,還真是不好管。可是完全不管也是不行的,只能循序漸進的來。
竇念突然將伺候的人趕到遠處,一臉嚴肅的看着陸瑾娘。
陸瑾娘倒是意外,竇念小時候倒是這麼個樣子,長大了可少見了。今兒又是有什麼事情。
竇念一臉猶豫,似乎還沒下定決心。“娘,兒子有秘密想要告訴你。”
陸瑾娘只覺好笑,“秘密?什麼秘密?可是你在外面做了什麼壞事。”
“不是的。其實這秘密不是兒子的,是父親的。”
竇猛?陸瑾娘蹙眉,若是說竇猛有秘密,這話絕對是真話。就竇猛那樣,豈是沒有秘密的。不過陸瑾娘很平靜,哦了一聲,“你父親的秘密,你想要告訴娘。那你父親知道嗎?”
竇念搖頭,“父親不知道,不過兒子覺着娘該知道。”
陸瑾娘掐了一片葉子把玩,“我該知道?可是你父親並沒有同意,不是嗎?若是真有什麼秘密,也該是你父親告訴我,不是嗎?”
“娘難道不好奇嗎?”竇念好奇的問道。
陸瑾娘笑了笑,“好奇,我當然好奇。可是我既然同你父親在一起,就該尊重他。他若是覺着我該知道,他遲早會告訴的。我相信他。”
竇念有些手足無措,“可是我想告訴孃親,我覺着娘知道了,也能給我出出主意。”
陸瑾娘蹙眉,竇念這是怎麼回事。不過他還是很堅定的說道:“不了,既然是你父親的秘密,那我就該聽你父親來說,而不是聽你來說。”
陸瑾娘要走,她已經沒了繼續散步的心思,她覺着還是回去的好,也好讓竇念冷靜一下。但是竇念卻攔住了她的去路,“娘,你該聽我說完。”
陸瑾娘嘆氣,看着竇念,“你真的要說?真的想我聽你說?”
竇念堅定的點頭,他就是這麼想的,他覺着陸瑾娘該知道。
陸瑾娘揉揉眉心,還真是麻煩。“行,既然要說,也別在這裡說。去書房吧。這會外面太涼,久了會生病的。”
竇念沉默的跟在陸瑾娘身後,回到了書房。鄧福上了茶水就退了出去,將空間留給這母子兩人。陸瑾娘端起茶杯,看着竇念,“現在可以說了,我聽着。”
竇念這會倒是緊張起來,看着就如同他這個年齡的人一樣。竇念望着陸瑾娘,顯得有些侷促,“娘,我想說的秘密是同父親的身世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