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愣一刻,嶽堯終於還是擡手輕拍了一下少年的肩。似是看得正入神,被他這麼一拍之後,少年竟是忍不住的驚跳了起來,同時猛的擡起頭來。
少年看着不過十七八歲年紀,容貌文秀,身材瘦弱,許是被嶽堯纔剛那一拍唬了一跳的緣故,他的面上猶且掛着驚悸之色,卻是過了好半日,才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道:“本店只賣酒!客人若要喝酒,只管自取!下酒小菜,也在這邊!”說着伸手一指。
嶽堯應聲看去,卻見櫃檯一側,高高矮矮的堆着一排排的酒罈子。至於下酒小菜,目光落到酒罈旁邊裝了滿滿數只竹編簸籮的花生、菱角、蓮子、蓮藕諸樣物事,嶽堯真有一種想要嘆口氣的衝動。但他仍是忍了下去,看了少年一眼,嶽堯輕鬆自如的掂一掂手中裝着“流霞醉”的酒罈子:“我是來找你們東家喝酒的!”
他與初煒早先有約,想來初煒不會全無交待纔是。果不其然的,對面的少年茫然的眨了眨眼,又撓了撓頭後,才用一種極不確定的語氣道:“我們東家……似乎說過……”
對於初煒是否真有交待,他似乎是略有印象,卻又不敢肯定。睜大雙眼,仔細打量了一回嶽堯,少年終於下定決心道:“請客人稍帶片刻,容我進去問一問!”
嶽堯自是不會與這樣一個少年計較,聞言一笑,畢竟點頭道:“好!”那少年也極客氣,道過一聲“多謝”後,疾走幾步,揭起櫃檯旁邊的那塊青布簾子,走了進去。
見他去了,嶽堯不免聳一聳肩,一撩衣衫下襬。卻在那少年先前所坐的竹杌子上坐下了,又將少年擱在一邊的那本《大學》取了來,隨意的翻看了幾頁。那書上的字字句句,於他而言,仍是無比熟悉,雖然他其實已有很多年沒再看過《大學》了。
不由自主的記起很久很久以前,同在一間不大不小書房內讀書的自己等三人,不無悵惘的淡淡一笑,嶽堯輕輕搖頭,忽然之間。便明白了初煒用這少年做夥計的緣由。
他這裡正自心生感慨,一個嬌甜軟糯的少女聲音忽然便響了起來:“呀!你是新來這個店做夥計的嗎?”嶽堯愕然擡頭看時,卻見離着自己約莫十步之外的地方。正站着一個年約十六七歲、着水紅紗裙、梳雙丫髻,做丫鬟打扮的嬌俏少女。
微詫的挑一挑眉,嶽堯不答反問道:“你是誰?”
眨了眨水靈靈的杏眸,少女認真答道:“我是秦府的丫鬟,我叫秦晚。傍晚的晚!”
許是少女的神情確然可人的緣故,聽得這一句話後,嶽堯竟忍不住帶笑問了一句:“傍晚的晚,你可是傍晚出生的?”
輕輕“呀”了一聲之後,秦晚竟忍不住的抱怨了一句:“你跟你們東家可真是像,也難怪他會用你做夥計!”說到“你們東家”四字之時。秦晚不免蹙了嬌俏的小鼻子,神情頗不以爲然,卻更爲她原就俏甜的容貌更增了幾分俏皮之意。
哈哈一笑。嶽堯纔要再說什麼的時候,先時那少年夥計的聲音卻忽然的響了起來:“這位客人,我們東家請你入內喝酒!”嶽堯一怔,不免回頭看了那少年一眼。少年面無表情站在側邊,對正與嶽堯說話的秦晚竟是完全的視而不見。
對秦晚。嶽堯其實是頗有好感的,否則也不會與秦晚閒聊。只是雖然如此,他卻也不會無故去管旁人之事,覺出這事裡頭似有隱情之後,他便一笑,衝秦晚一拱手道:“小姑娘,有緣再見了!”言畢更不停留,提了那壇“流霞醉”掉頭徑往裡頭去了。
外頭,傳來秦晚略帶鬱悶的聲音:“爲什麼他能見史大哥,我卻不能?”
忍不住的嘴角一勾,嶽堯不無興致的站住了腳步,打算聽一聽那少年的答話。就在此時,一隻手卻忽然的伸了出來,拍向他的肩臂。幾乎是下意識的,塌肩、閃身的同時,嶽堯反掌一撩,與那人硬生生的對了一掌。雙掌一觸,二人身軀均是一震,竟是不約而同的各退數步,看樣子,赫然是將遇良才,勢均力敵。
皺眉的掃了一眼無聲無息冒了出來的初煒,嶽堯道:“你這又是在搞什麼幺蛾子呢?”
沒有答話,只擡手一抓嶽堯的手臂,初煒一言不發的直往裡頭行去。這處宅院並不太大,沒有繁複曲折的小橋流水、架構精緻的亭臺樓閣,但卻出奇的乾淨清爽。簡簡單單的四合院裡種了幾株果樹,正值夏末時分,枝頭碩果累累,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一手扯了嶽堯,初煒也並不讓他進屋,一路走到院內的那株大槐樹下,他便隨手將嶽堯推倒在了槐樹下的石椅上頭,同時沒好氣的道:“你已是快成親的人了,就莫要去招惹人家小丫頭了!那丫頭,身份可也不是能讓人隨意欺侮的!”
挑了下眉,嶽堯也不說話,將手中那壇“流霞醉”擱在桌上之後,他才悠悠的道:“我看你對那丫頭倒頗有些上心呀!”
在他對面坐了下來,初煒皺眉道:“今年燈節時候,我閒着無事,便出門走了走!恰遇這丫頭被人調戲,我一時看不過,便伸手管了管,不料這丫頭居然就粘上了我了!”
嶽堯見他面上頗多無奈,倒不由的笑了起來,當下隨口道:“你未娶她未嫁,你只順水推舟一回,豈不完事妥當?”言下雖帶戲謔,卻也不無提點。
斜睨了他一眼,初煒冷嗤道:“你可莫要告訴我,你如今的眼神竟已差到這個地步了?”一面說着,他已擡手戳了一下酒鋪方向:“那丫頭的身份,你真沒看出來?”
哈哈一笑,嶽堯無謂道:“大不了也就是個秦府小姐,只憑你初煒的名頭,莫說是明媒正娶,便是想要她做個小妾,也是不難的吧?”話才說到這裡,他自己卻忽然便怔了一下,旋若有所思道:“秦家小姐?不知她在秦家排行第幾?”
覺他言下似有其他意思,初煒不禁皺眉,過得一刻,才狀若無意的道:“彷彿行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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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回來了,一整天在車上顛簸,累的要死,回來勉強碼了2000
明天補上。如無意外,本週會有加更,慚愧的某拖拉機頭暈腦脹的爬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