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氏靜默了會子,輕聲對楊媽媽吩咐道:“回頭,你私下找個機會問問秋菱,看有沒有依書說的那事兒。”
楊媽媽應道:“奴婢曉得,等明兒個就去問看看,若真有那麼回事,依老奴看來,四小姐委實有些不知好歹了。”
蔡氏輕哼了一聲,“一個巴掌拍不響,看來這佟聞知也不如外傳的那般得體。”
楊媽媽點了點頭。
翌日,楊媽媽就逮了個空子叫住了秋菱,問她四小姐跟佟五少爺有沒有來往。
秋菱原本就是蔡氏安排在秦依畫身邊的。但秋菱生性懦弱,膽小怕事,再加之秦依畫在她面前脾氣暴的很,因而秋菱雖然受了不少氣,卻沒有在蔡氏面前提過幾次。想來也知道,秦依畫畢竟是府裡的小姐,就算她說了又能如何?難道夫人還能爲了她一個丫鬟被打,而去責罰四小姐嗎?
這次楊媽媽有板有眼的將那件事說了出來,秋菱也不好再瞞,便將那日的情形也說了一遍。但若是說秦依畫跟佟五少爺有什麼來往,那可真是冤枉四小姐了,也不過是見過一面而已。
楊媽媽心裡有了數,便讓秋菱還回去秦依畫身邊伺候。
回頭楊媽媽又將自己打探到的情況跟蔡氏說了一遍,實則她二人也只不過是有一面之緣而已。
蔡氏微微挑眉,冷哼道:“那日依畫不該還躺在牀上養病呢嘛?怎的有那力氣出去閒逛了?”
楊媽媽不由一拍腦袋,“老奴倒是忘了那事兒了,看來四小姐那病確實不簡單哪。”
蔡氏抿了口茶水,頓了頓,道:“我本來猜也是這情況,依畫哪裡願意往老宅那裡跑了。我看當日的那些事情都只不過是做給老爺看的罷了,沒一絲是出自她的真心。”
楊媽媽道:“難不成是爲了逃當日的禁足令?四小姐似乎被關了好些日子了。”
蔡氏冷哼道:“這件事我還沒有好生跟她計較,你以爲當日依書落崖的事兒簡單了?哼……她最好別露出馬腳,不然還有的是日子讓她關的。”
楊媽媽不再吭聲,她自是曉得蔡氏一直將那件事放在心上,但現在只是自己猜測而已,又沒有什麼證據,只能將秦依畫關禁閉,暫時消消氣罷了。
靜默了會子,楊媽媽又道:“夫人,那佟家那事兒,您打算怎麼辦?”
蔡氏輕嘖了一聲,按說,這京中適齡的公子哥兒裡,佟聞知不論是身份地位還是相貌才能,都是上上之選,實在是一良配。只是這人品卻還是有待考察,原本外面傳言他是一個極好的人,從沒有做過什麼越禮的事兒。但蔡氏是過來人,有些事也就是那麼回事兒,現在不做不代表以後不做,況且妾室嘛,一般男人總是會有幾個,她也不指望依書將來的夫君就是那般好的人了,一個妾室都不納。但納有納的區別,寵妾滅妻的人是斷斷不能要的。
蔡氏輕聲道:“還是再看看吧,不急,依書現在還沒有到年齡,再觀望一些時日也可以。”
蔡氏這樣說了,楊媽媽便不再吭聲,垂首幫她輕捶着腿。
卻說,最近京中卻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兒。時值春初,新一年的一切開始復甦,皇帝照例是封了個欽差大人,代天巡視國疆,巡遊各州各縣,巡察民生疾苦,監督官員作風。
原本欽差都是遴選自當朝官員,亦或是於朝有功的人。但這次的欽差大人卻像是忽然冒出來的一般,認識他的人不多,但要是說起他在京中各處的產業,亦或者分佈在其他地方的產業,那還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蔡氏偶爾一次跟其他府裡的夫人閒談的時候,方纔聽到了這件事情,不由心中一突,這名字好生耳熟。待一細想,可不就是西州城裡的那個林家?雖說不是她認識的那個林建之,但林建業是他大哥,到底還是一家人。倒是沒想到,他林家還能入朝爲官。
林家產業遍佈全國各處,只不過林家世代爲商,從未曾有人入朝爲官。以往每年都給國庫進獻大筆稅銀,哪個地方有什麼大災大難,林家也會捐出大筆物資,從未曾吝嗇。
這次林家進獻奇珍,只爲謀一官職,皇帝念着林家多年來的行事,思量再三,便讓林家現任家主林建業擔了這欽差之職。若是巡遊下來,做的不錯,自然會給他一個實職。
蔡氏卻也只是聽一下而已,這林家做的再好,那也只是個商戶人家,根基不深,跟蔡氏一族這樣的世家比起來,其中差異可以用天差地別來形容。
佟夫人又一次來訪以後,落巧終於再次給了依書迴音,蔡氏確實已經打消了讓依書嫁進佟府的意思,若是佟家願意,秦四小姐倒是可以。
佟夫人看上的乃是蔡氏背後的潛勢力,要秦依畫何用?
但依書尚未許人,佟夫人便有些不棄不撓的意思,每次來的時候,總是會給秦府裡的兩位小姐帶些禮物。幸而這禮物從來沒有當這二人的面拆過,其中內容差距卻也是極大。
蔡氏只將這些記下,總不能爲了這麼一點小東西,就讓自己最寶貝的女兒輕易嫁了出去,再者這佟聞知還得好好考察呢。
時間轉瞬就到了陽春三月,天氣晴暖,城外遊人如織,就連深閨裡的小姐,都會在長輩的授意下,去城郊欣賞一番明媚的春光。
秦府也安靜了好些日子,佟夫人間或半個月一個月的來秦府跑一趟,手上總是少不了一些小禮物。蔡氏曉得她的心思,雖暗言拒絕了,但伸手不打笑臉人,佟夫人沒有再次提起那樣一個意思,只是比一般人家與秦府來往的密切一些罷了,蔡氏也不好將佟夫人關在大門外,這二人聊的時間長了,倒還真的生出了一些情分。但這些許情分自是換不去一個秦三小姐。
秦依畫那邊似乎也安生了很多,很多時候都是安靜的在院裡做些女紅之類的瑣事兒。
這一日,秦府大門外再次出現了那個探頭探腦的人,瘦瘦巴巴,穿着青色短布衣,張望了一番後,蹲在了轉角處,一面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麪餅嚼着,一面緊緊的注視着秦府大門處來往人員的動向。
秦府門外的守衛早就發現了這個人,但因着那男子離秦府大門還有一段距離,而且只是遠遠地在那邊看着,並沒有其他行爲,因而也不好去將他攆走,只是在他偶爾張望的時候,狠狠地瞪他一眼,以示警告。
這一日,因着秦依畫的胭脂用完了,便吩咐秋菱親自出去採買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