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林建之歸來,聽得下人稟報了依書下午的異樣,心中擔憂,便趕緊回院裡尋找依書。
卻說依書之前跟林思琦等人回來後,路上就叮囑了她們,任何人都不準說出下午的事情,這件事她自有打算。林思琦本來是爲她抱不平,不管此事到底是什麼樣子,總該問他二哥要一個說法。依書卻堅辭了她的好意,懇求林思琦就當什麼都不知道,這件事就讓她自己去辦。林思琦沒得辦法,只得答應了她。
故而,林建之對於下午發生的事情是絲毫不知。
他到得二人院中一看,只見房門緊閉,一衆丫鬟都守在外面呢。便走至銀珠薄荷身旁,輕聲問道:“你二人可知道你家夫人這是怎麼了?”
銀珠薄荷對視一眼,盡皆搖頭,故作不知。
其實回來時,銀珠已經將下午發生的事情跟薄荷說了一遍。畢竟憋在心裡也難受,而薄荷作爲同樣跟在依書身邊多年的丫鬟,自是可信的。當然,因爲依書有言在先,對於姑爺的詢問,二人便只搖頭裝作不知。
林建之眉頭一皺,他曉得銀珠薄荷是跟在依書身邊多年的貼身丫鬟,若是連她二人都不知曉原因,那到底是因何呢?
雙手背在身後,林建之推門而入。
依書正倚在榻上出神,聽得有人進屋的聲音,不由擡首看去。見得正是自己思念了半日的人,神情不由一怔,心中酸苦不已。
林建之則是被依書臉上的神情給嚇着了,只覺得那是未曾有的憔悴黯然,好似還添了幾分疏離在裡面。他心頭不由一慌,疾步走至榻旁,想將依書擁進懷裡,問問她這到底是怎麼了。但是讓他意料不到的是,依書竟然躲開了他的雙手,往榻裡面挪了去。
林建之驚愕的看着依書,不信般的問道:“依書,你這是怎麼了?”
依書擡眼看他,還是那樣的眉眼,還是那樣關切的眼神,讓她如何相信,他的心壓根不在她的身上?
她不由垂下頭,悶聲道:“沒事,只是有些不舒服。”說着,又裝作看書的樣子,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聽得依書說不舒服,林建之忙心焦的問道:“哪裡不舒服?可有喚大夫來看看?”
依書微微搖頭,卻還是不看他,只道:“不用,也不是什麼大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林建之隱約覺得有問題,而且這問題還跟他不無關係,不然依書不會自他進屋以後,就看也不看他一眼,這不是他認識的依書。他不由狐疑的問道:“依書,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若是你心中有事,爲何不與我說?”
依書一驚,她已經努力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難道還是被他給看出來了?只是,那種事情,讓她如何問他?質疑他的人品,不相信他嗎?不不不,她是相信他的。若是問她這個世界上最相信的人是誰,除了建之,她一定不做旁人想。
只是,對於這種事情,她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林建之左問右問,就是不見依書正面回答他的問題,也不見依書看他,不由心中一急,上前雙手捧起依書的臉龐,讓她看着他,再次問道:“依書,你能不能告訴我你這是怎麼了?你讓我好擔心。”
被他這麼一問一看,依書眼中不禁沁出淚水,依舊搖頭道:“沒事,我真的沒事。”
看到依書這般反常的樣子,林建之心裡越發覺得有事,既然問依書問不出個所以然來,當務之急是找個知道事情的人來問。他想了想,立即出了門,將銀珠薄荷喚去了一旁,嚴肅的沉聲問道:“說吧,今兒到底出了什麼事兒了?”
銀珠薄荷既然已經被依書囑咐過了,心裡雖然爲她打抱不平,但還是強忍了一口氣,齊聲道:“姑爺,奴婢真的不知。”
林建之不由瞪大雙眼,氣結道:“你們真的不知?你們跟在夫人身邊這麼多年,這差事是這麼做的?怎會連這點事情都不曉得?”
對於林建之的質問,銀珠薄荷依然搖頭,表示自己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
林建之氣結,“你……你們……”
銀珠薄荷盡皆微垂着頭,看都不看林建之一眼。
林建之不由輕嘆一聲,問道:“行,既然你們什麼都不知道,那夫人今日的行程你們總歸是知道的吧?夫人今日都去了哪裡,見了哪些人?”
銀珠想了想,回道:“小姐今天跟思琦小姐出去逛去了。”
林建之頷首,問道:“然後呢?”
然後?然後自然就是發現了你的破事!銀珠垂首撇了撇嘴,心中不由暗自嘀咕,口中卻道:“奴婢也不知怎麼了,一路上都逛得好好的,回來後小姐就成了這般樣子,也不讓我們在身邊伺候着,就一個人悶在屋裡看書。”
林建之頷首,看來問這兩個丫頭也問不出個什麼名堂來,既然下午是思琦陪着她一道去的,不如去問思琦。林建之便對兩個丫頭擺了擺手,示意她們回去伺候,而他則立即出了林府,往文府趕去。
林思琦也正在家裡生悶氣呢,她是絕不相信她二哥會做出此等事情。但依書親眼所見,也不可能騙她。她很好奇,那女子到底是誰?但不管那女子的身份是什麼,二哥既然已經成了親,那女子就不該在沒有旁人的情況下,跟二哥接觸這般親密。畢竟男女有別,二人又不是一家人,大庭廣衆之下,自當顧慮一些。
呸!也不知道是哪裡跑來的狐媚子!林思琦不由在心中暗罵那個女子。
聽得丫鬟稟報說林二少爺來了,林思琦煩躁的嚷道:“行了行了,來了就來了唄,讓他進來就是。”
林建之正在進門,自然聽到了林思琦的這番話,心中詫異不已,怎麼連大妹都沒有好臉色給他看了?他今天這是怎麼了?毫不知情的得罪了自家娘子不說,連大妹都得罪了。
林建之不由微微搖頭,跨步進屋,一面問林思琦道:“思琦,你這又是爲哪般呢?”
林思琦橫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什麼叫我這又是爲哪般呢?二哥當真什麼都不知道?”
林建之不由挑了挑眉,一臉我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瞅見他這幅樣子,林思琦就來氣,怒哼了一聲,嗤道:“二哥,你這是裝什麼呢?在我面前,真的不用這幅樣子。”
林建之更是無語了,他到底怎麼了?貌似他今天真的什麼事情都沒有做啊,忙了一天,好不容易天黑了,回家休息,卻未料到依書竟是那副樣子。他心裡既着急又煩躁,既然心裡有事,爲何不對他直言?
林建之也冷了臉,將剛纔在家裡的遭遇說了一遍,而後問道:“思琦,既然今天是你跟你二嫂出去的,你可知道你二嫂這到底是怎麼了?而你這幅樣子又是出了什麼事兒?”
林思琦本想將今天的事兒說一遍,可是想到依書的叮囑,便又強忍了下來。既然在二嫂面前保證過說絕不講,那也不好現在就跟二哥說了。她眼珠轉了轉,忽然計上心來,冷着一張臉道:“二哥這話問的有意思,我又不是二嫂肚子裡的蛔蟲,哪裡曉得二嫂這是怎麼了?再者說了,二哥你既然身爲相公,應該比我更瞭解二嫂,應該猜得到二嫂不舒服的原因吧?”
聽得林思琦的這番話,林建之簡直氣得想罵人,這不是跟沒說一樣嘛,而且思琦明顯這是在責怪他這個相公當得不稱職呢。可是,他每日那般忙碌,哪裡還有多餘的精神去猜測她這到底是怎麼了?明明昨天晚上二人還好好的,依書還言笑晏晏的跟他去遊湖,怎麼一眨眼就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
他不由深深吸了口氣,強制抑下心中的那股煩躁之意,續問道:“思琦,你就不用跟我拐彎抹角了,有什麼事兒就直說吧。看來,你肯定是知道你二嫂不舒服的原因了。”
林思琦一扭頭,看都不看林建之一眼,哼道:“我不知道,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只是今天帶她去吃了點兒好吃的而已。誰想到她就吃的不開心了。”
林建之狐疑的皺緊了眉頭,吃好的怎麼就吃出不開心來了?難道……
他腦中忽然冒出一個想法來,隨即又覺得不可能,哪有那麼巧的事兒?但他還是小心翼翼的輕聲問道:“你帶她去吃什麼了?”
林思琦臉上帶着怪笑,挑眉道:“也沒什麼啊,就是去嚐了嚐伴月齋的點心而已。”
林建之眸子驀地瞪大,心臟狂跳,難道說,真的被依書給看到了?他額頭不由冒出冷汗,雙手微微的有些顫抖,一種惶恐感侵襲了他的身心。
林思琦原本是不相信他二哥會做出什麼事來,只是現在見得他這幅異常的樣子,反而讓她相信她二哥確實是心中有鬼,不由瞪大美眸,驚叫道:“二哥,那都是真的?”
林建之忙擺手道:“你不要瞎說,算了,我先回去。”
林思琦哪裡肯依,一把拽住他的袖子,沉聲道:“不行,你今天不跟我說清楚,就別想回去,我可不是二嫂那般好欺負的性子。”
林建之簡直無語,撫額道:“思琦,你二哥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嗎?連你也不相信我?”
林思琦手上分毫不鬆,撇了撇嘴,道:“我是相信你,但有些事情就擺在眼前,也由不得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