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老傢伙算計的是政教合一……”
康斯坦丁微微怔了怔,隨即便有一個詞彙從腦海深處蹦了出來……作爲前世大部分時間都在電腦前度過的人物,其實這些政治上地事情,他不感興趣,瞭解也不甚深,只不過畢竟那九年的義務教育之中,多少總是會涉及到一點基礎的東西——雖然在那些記憶中,教權和皇權的衝突從來都是發生在另外一個文化背景之下的玩意兒,然而現在這片西大陸上,環境剛好類似,所以這兩者的衝突情況,雖然與術士記憶中的細節不一,不過也是自古皆然。
這個思路並不多麼艱澀,不過卻可以解釋那個老傢伙之前所有的行動之中的疑團——比方說那一衆謀殺者,爲何敢於,也急於向女皇下手。
現在的菲尼克斯帝國,雖然政權管轄混亂,作爲最大領主的克蘭福爾可以奴大欺主……但畢竟還是要頂着一個帝國的名號,也只有在雷爾夫皇朝的名義下,幾十上百號的貴族領主才能勉強統合,如果沒有了一位皇帝的血脈坐着那張王座,恐怕這些各自爲政的傢伙早就一鬨而散了。克蘭福爾即使是帝國南方最大的貴族世家,影響力也照樣遠遠不如已經衰落的皇朝血統。
然而如果說到了影響力,那麼恐怕這個大陸上任何的一家皇廷,也沒法跟三神神殿相提並論——這個組織遠在菲尼克斯還沒有立國之前已經根深蒂固,隨着國家的擴張更是影響深遠,菲尼克斯帝國之中或者有些民衆提起國王,可以嗤之以鼻,但是卻很少有人有膽量公開表現出對於三神的不敬……
如今既然皇室已經衰落,難以扶持,那麼他們有些從幕後走到前臺的打算,或者有人給了他們這樣的打算……其實也算是順理成章。
“你答應他了?”因爲一個念頭而鋪陳開的思路逐漸在思維中勾勒出完整的輪廓,康斯坦丁皺着眉頭問道。
其實如果對方回答是的話也是不奇怪的——雖然根據古老的貴族法律,聖武士和牧師是不能夠出任什麼官職的,他們雖然可以在神殿之中得到類似軍中的權限,但是從此也就跟正統的貴族官僚體系無緣了,當然,這只是在雷爾夫皇朝之中的規定,一些貴族如果出於對於三神的忠誠信仰,讓一位牧師,或者聖武士成爲他們的幕僚,幫助管理領地,倒也並不需要什麼特殊的許可。
只不過,面前這位女皇陛下,可是擁有一位培羅的牧師,同時也是眷顧的選民作爲面首,這個愛屋及烏的影響,聖武士在民衆心中一貫的光明形象,以及手下人才的缺失,這位剛剛喪失了最大後盾的陛下,說不定腦袋一昏之間,就此便會同意這個看來並無什麼威脅的諫言。
但如果是那樣,結果可就非常糟糕……
“怎麼?答應的話,有什麼問題嗎?三神神殿的牧師們雖然侍奉神祗,但是他們之中亦有不少對於地方治理髮那個面擁有長才之輩,現在這個方面的人才稀缺,讓他們從無聊的經典之中解脫出來,給帝國貢獻出一些力量不是好事麼?……損失了三分之一左右的士兵,原本的計劃也要受到一些影響……該死的!他們到底想要把帝國搞成什麼樣子啊!”米婭莉隨手接過一張羊皮紙掃了一眼,憤憤的咒罵,而語氣中似乎對於術士的擔憂毫不在意的態度,卻又讓術士愣了愣。
雖然答案是肯定的——如果真的讓這幫傢伙進入到了權利中樞,恐怕要不了多久,整個菲尼克斯就要姓神了……但其實術士只是在一瞬間對於政教合一這個詞彙產生了一些反應,還真的沒有考慮清楚這其中到底有何弊端……
倘若是在地球上。政教合一,似乎很少有成功的例子——權利集中導致的腐敗,短則幾年,長則一兩代之間,就可能將整個政體毀滅……然而這裡可不是那個一切都可以用物理法則解決,其餘都是怪力亂神封建迷信的位面——神明是真實存在的,可以干涉凡間,而教會的影響也要深遠得多,人人都有自己的信仰……大主教之流的宗教領袖,更是絕不可能背叛神祗。
神祗作爲信仰地聚合理念的具現。擁有凡人無可比擬地智慧和威能,不會像凡人一樣任性妄爲。隨心所欲,同時又被被自身的規則體所限制……因此他們給所有信徒提供了一個誠信的保證,這樣的一種政體,未必能夠稱得上是完美,但是至少要比那些由某個獨斷專行的痞子,醉生夢死的愚夫來領導的帝國完美許多。
“嗯?我們狡猾的大法師閣下竟然也會有被問住的時候?”能夠從這個一直也無法佔到上風的對手臉上捕捉到一點迷茫,米婭莉似乎總算找到一些愉快的感覺,她摘下束髮的金冠,揉了揉額角,輕鬆道:“放心……聖武士不擔任官職或者實務性的職位,這是皇朝開國以來的傳統……我雖然也希望可以進行一些改良,不過聖武士團倒是完全不肯放手。其實布瑞澤不太擅長言辭……如果不是那個該死的混蛋在旁邊挺亂的話,我說不定可以讓他們抽調出一批聖武士預備人選來,和新徵召的一批士兵混合出一支部隊來……正好用來給溫德爾大叔進行一些補充!”
“如果你能保證讓他們不向周圍的士兵傳教,這件事情倒還有點可能性,否則的話……跟給三神神殿那些傢伙送去兵力也沒有什麼區別……”
如今菲尼克斯的軍中人手稀缺,尤其是中下層負責帶隊指揮的軍官和訓練隊伍的老兵,聖武士們卻正好是這個層級的最佳人選——他們通常都是經過相當時間的正規訓練,戰鬥力強大信仰忠誠,在面對強敵時也不會恐懼退縮,而且通常具有神力加持,可以隨時治療傷患,有了這樣的一個帶隊長官,即使是新兵也能夠在戰鬥中得到相當的保護,無論是安全保障和改善戰鬥力提升,都可以得到大幅度的改善。而且他們之中的高層人物,通常還是擁有着相當的戰鬥指揮能力的,甄選嚴格,經驗豐厚,遠比那些貴族出身的軍官要更爲合適。
所以,可以想見的是,如果將聖武士和普通士兵混編,雖然讓聖武士團的戰鬥力下降不止一籌,卻可以儘快的訓練出來一批合格的士兵,唯一可惜的是,他們的訓練總是少不了一些宗教洗腦,疲勞轟炸之下,士兵們對於國家的忠誠度想要凌駕於神殿,恐怕是個難以完成的任務……
“陛下……”
全副武裝的薇拉妮卡恰好在這個時候推門而入,聽到術士下半截總結的牧師狠狠地扔過來一個瞪視,清澈的雙眸幾乎被其中的憤怒燒成殷紅——當然,這憤怒大部分並非是針對者康斯坦丁,更多的是被信任的同伴背棄的怨恨情緒:“請恕我無能……對於刺殺的事件,大聖堂的三個樞機主教自稱對此毫不知情……尤其是管理懲戒騎士的拉爾岡,他居然……他辯稱說從來就沒有聽說過這個十三分隊,至於說聖庫斯伯特陛下的大主教薩爾基閣下,他……竟然用什麼去向民衆傳揚神祗的光輝這種荒唐的理由,跑得不見蹤影……真是……”
“算了,薇拉,不是你的問題……啊啊……真是麻煩。乾脆把他們都調去前線算了……成天號稱自己的神眷之力多麼多麼偉大,放在那裡根本就是浪費嘛!”
“現在已經不是興師問罪的時候了吧……克蘭福爾已經開始行動,他們會一點點的將你手中掌控的資源慢慢拿掉,所以,現在必須保證你還擁有的部分的穩定……尤其是存糧和稅金的管理,還有哈蘭因那邊,負責的官員最好再進行一次系統的審查,否則的話,一個間諜能夠造成的問題,就絕對是災難性的……”
一邊撫摸着女伴髮絲,一邊彷彿普通女孩一般抱怨的女皇陛下,讓康斯坦丁不由自主的搖了搖頭,心中暗自嘆息這兩個丫頭看來非常缺乏對於這種鬥爭之中的經驗——那個肥胖的老狐狸對於那位羅弗寇伯爵下手,其中顯然也早就算準了這種結果。這一邊無論是反應還是決策,都要比那老牌貴族慢了不止一籌。
“說的容易,法政署特勤處基本上都已經不存在了。想要調查那些傢伙,又要從那裡調配人手?更何況現在這種局面,他們恐怕早就藉助戒嚴,把事情辦得差不多了……糧食一時之間倒是不用擔心,因爲那裡是由四名皇家法師負責管理的。至於說其他……”
建議換來了一個不滿的大白眼,於是術士又有些無話可說……知道自己想要教授這個方面的經驗其實也確實並不那麼合適,於是他乾脆揮手打開法師塔的大門,準備直接讓她們向那個熟悉這些事情的人來商議。
法師塔的房間之中,混血惡魔的狀況顯然還算不錯,他靜立在房間中央,赤裸着的精壯的上身,皮膚已經恢復了一些血色,而一點點的正能量聚集而成的光芒正慢慢的滲透出來,消弭於空氣之中——在術士的視覺之中,那些遍佈在他全身的血液和肌體之中,閃爍聖光的正能量已經被驅逐出了三分之一以上。只是康斯坦丁剛想要開口與之寒暄什麼,法師塔助手冰冷的聲音已經在他耳邊響起。
“主人……由於您關閉了房間之中的空間通道,因此按照第二權限人的規定,我已經將您的客人送到了二層的鍊金實驗室之中。”
愣了愣之後,臉色一變的術士纔想到其中的小小烏龍……之前爲了防止這位混血惡魔心情躁動而產生某些危險,他這個房間的傳送權限全部封閉了起來,雖然擁有至高權限的他自己通行無阻,不過另外的人可就沒有通過的可能。
而鍊金實驗室……術士眯起眼睛,心中忽然有了一點頗爲不妙的預感。
其實這已經不能算是預感,而是理性的分析——可是當下一刻,他出現在實驗室之中時,就發現實際上的情況,更比他想象的還要麻煩得多。
兩次傳送之間,不過造成了幾秒鐘的間隔,但造成一股風暴,看來也不過只需要一秒而已——光芒四射的女牧師手中戰槌已經化作了聖劍,正與一道虹光法牆撞擊出無數的火花……而在後面,兩名邪魔的詛咒法術和一條鎖鏈長鞭,接連不斷的在牧師的護身聖光上閃爍不休,藍袍的女法師手中紫色的魔法飛彈噴薄飛舞,實驗桌上接連的爆破的瓶罐,以及散落開來的那些看來價值不菲的藥劑,讓康斯坦丁一時之間感覺心臟和腦袋一起絞痛不已。
康斯坦丁隨手一揮,磅礴的力量便將女牧師逼退到了牆角,也將即將爆發火球閃電挪移到另外的空間。於是場面之中終於暫時安靜下來。
是的,暫時,不過是一秒之後,惡魔慵懶沙啞的語聲便吐出一番本人無法感覺出惡意的調侃:
“嘖嘖,小主人,您看來終於開始體驗作爲一個男性最爲美妙的享受了嗎?西娜菲那一對兒母女檔纔剛剛領進來幾天,您居然又……嘖嘖,不得不說,您的口味倒是還不錯的,雖然她們似乎是並不喜歡男人嘛……那麼您是打算嚐嚐硬來的滋味兒麼?好吧,如果需要的話,我可是知道不少關於這方面的軼聞,有精湛的學理探討、上萬個典型的案例分析、極具針對性的建議指點,可以讓您盡情參考哦?”
“哼哼,愚蠢的塔納釐,你怎麼能夠明白將軍閣下獨特的品味……難道你不清楚,比起單獨的一支,兩朵勝放的鮮花更有吸引力嗎?而且你不是忘記了吧……閣下之前可是曾經說的很清楚,他是最喜歡和贊同這種女人之間的情感……哦,他說過這種情況的專門的名稱,那個優雅的形容是怎樣讀來着?蕾絲邊?”
“白癡的巴特祖!我當然知道小主人想要幹什麼……別忘了,如果論及對於情人的選擇……沒有人能夠與偉大的塔納釐族相提並論!我又怎麼可能不知道一次征服兩個看上去無法分割的目標會帶來的那種獨特的滿足感?哼,說到這個,如果你有幸見識過格拉茲特閣下的銀宮之中的壯觀景象,那麼就應該明白其實小主人的這點兒根本只能算是剛剛開了個頭而已……別說只是一對女子,那裡可是連英俊的男性都……”
“滿嘴烏煙瘴氣的東西,閉上你們的……嘴!”
下層界的邪魔們都精通心靈之語的手法,衆多的詞彙想要表達,也不過就是一瞬而已,而莎莉莎和帕梅拉相處日久,言辭之間配合頗爲便給……語句中更是不乏光怪陸離、挑戰人類想象極限的各種花樣……而兩名偶然的訪客,在她們的形容之中,卻被牢牢的掛上了後宮一員的標籤,而且還是地位最低的一類……
薇拉妮卡的面孔已經血染一般的通紅,金光烈焰在她身體上明滅不休,看來是好不容易纔忍住衝上來再劈出一劍衝動——如果不是無法將女皇陛下放在這個危險地境地,她恐怕早就已經拼命了。可惜顯然,在正義與善良之中成長的牧師所使用的含蓄咒罵,只能讓深淵中的魔物更加得意洋洋而已。
事實上這個時候,康斯坦丁本應出手阻止這一場鬧劇,可惜女法師正直直的盯住他的眼睛,那一對湛藍的眸子中冰冷的目光,讓術士心中一時間竟有些顫抖……這位女法師雖然一貫冷靜從容,對於男女之事並不是特別放在心上,但是畢竟還只是個女孩子——只要是女孩子,自然就擁有吃醋的權利。
他本來想要解釋一下這其中簡單的誤會,可是卻一眼掃到正站在法師身後的西莉婭——美麗的女騎士此時容姿齊整,但是那件曳地長裙禮服和帶着一絲羞紅的雙頰,透露出的那種初承雨露恩澤的姿態,與不經意間閃避術士視線的慌張,卻是難以瞞住任何有心人的眼睛……這種尷尬的氣氛讓術士張了張嘴,卻一時之間想不到什麼詞彙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