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沒有找到秀嬤嬤。
宋炎午很有些頭痛,率先離開的幾個大臣的車馬也追上去查探過了,也是一無所獲。
“還有什麼人滯留宮中沒有離開麼?”
“聖女宮的人還在汀風殿呢,一個都沒離開。要去查驗麼?”
宋炎午嘆口氣:“聖女宮才發生了大事,目前不宜驚動,先盯着吧。”
端仁長公主那件事,說起來就是一個無頭冤案,雖說有阿彩證明謙陽帝姬是陷害,但實際上端仁這邊也沒有強有力的證明,證明她果真無辜,很容易被人質疑詬病。
物極必反,除非是想把聖女宮的人全部殺死,否則是不宜驚動。左右人還在宮中,不如徐徐圖之。
汀風殿裡,此刻正是劍拔弩張。
端仁與護國大長公主坐着,薛梅英和幾個掌事站着,一個姓張的掌事不怕死地道:“謙陽聖女的確做得不對,但端仁聖女也該給咱們一個說法,證明自己清白無辜。”
曾靜怒道:“怎麼證明?”
張掌事冷道:“這個辦法很多,但凡聖女,都是處子,倘若端仁聖女能證明自己是處子,不曾經歷人事,不曾生產,那就行了。端仁聖女,你覺得呢?”
曾靜大怒:“不可能!堂堂聖女,一國公主,被人如此質疑,本身已經是莫大的侮辱,再聽之任之,任由爾等胡作非爲,以後這聖女還怎麼做?”
聽見她嚷嚷,外頭的重甲衛士立刻長刀出鞘,往裡踏進。
張掌事驚恐地往後退了一步,說道:“有話好好說,不要殺人……”
張掌事如此行爲,立刻令得其他人同樣驚恐地後退,擠在一起紛紛說道:“都是同僚,這樣不好。”
有人原本是站在端仁這邊的,不由也激起了幾分反感:“講道理就講道理,非得全部殺光麼?”
端仁此時纔開了口,直指薛梅英:“我知道她們聽你的,你想怎麼樣,明說吧。”
薛梅英被她識破,也不覺得尷尬,站出來說道:“現目前,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只想問您,是要趕盡殺絕呢,還是要按照之前的說法,放我們出宮回國。”
這些人是決不能放走的,否則她們一旦回到東嶺,聖女宮便要徹底分裂了。
護國大長公主睜開一雙老眼,銳利地盯着薛梅英:“你想做什麼,我很明白。你是東嶺人,凡事想爲東嶺謀利,無可厚非。但你得想着,首先你便是聖女宮人,你和你的從屬,方纔的行爲是挑釁,和謙陽沒什麼兩樣。”
薛梅英對上護國大長公主的眼睛,由衷地顫了一下,往後退了兩步,強笑着道:“祖師爺,您誤會了,我們只是害怕而已。”
護國大長公主說道:“這件事,本宮自有論定。端仁,與你三天時間,自證清白;至於薛梅英等人,不宜留在宮中,也暫時不宜離開京城,不如去我府裡做客吧,也好讓我這個祖師爺,好生指點考察一下你們。”
這是目前所能取得的最好的結果,避免了兩敗俱傷,又不至於放虎歸山,要求端仁自證清白,更是博得了原本搖擺不定的那撥人的歡喜。
薛梅英不敢再放肆,應了下來。
護國大長公主便道:“既然大家都滿意這個結果,那便請各位隨本宮出宮,宮裡可沒有安排你們的食宿。”
衆人全都起身,跟着護國大長公主一起離開。
臨出殿門時,薛梅英的目光從殿角飄過,一個身着白衣的中年嬤嬤捧着她的隨身物品快步跟上來。
薛梅英昂首挺胸,帶着她一起跟上護國大長公主的車輦,往宮外而去。
宋炎午帶着人守在宮門處,瞪大了眼睛盯着看,然而每一張臉都看過了,仍然沒有看到秀嬤嬤,車下車裡也沒有藏人。
於是,秀嬤嬤便如同水入大海,無影無蹤。
何蓑衣在酒肉香裡清醒過來。
入眼便是一桌好酒好菜,以及一個身高體壯,看上去很精悍的男人。
他謹慎地沒有率先出聲,而是看着那個男人微笑了一下。
這些人從天而降,殺死護國大長公主府的護衛,把他從地牢裡救出來,從頭到尾,動作很利索,很兇狠,卻始終沒有說過一句話,全靠動作暗號比劃。
不但訓練有素,且讓人沒辦法猜出他們的來歷,他思來想去,也猜不到會是什麼人,不如靜待分曉好了。
高壯男子並沒有爲難他,而是彬彬有禮:“您醒了?之前爲了方便行路,不得已請您睡了一覺,此刻您已安全自由,是否有哪裡不舒服呢?”
後頸隱隱作痛,何蓑衣苦笑着摸摸自己肉呼呼的手臂,說道:“哪裡都不舒服,是否能幫我請個好大夫呢?”
高壯男子露出爲難的神色來。
果然都是說着玩兒的,何蓑衣瞭然地笑笑,坐得距離那桌子酒菜遠了些。
誰知高壯男子居然說道:“您稍等,我去問問。”
屋子裡只剩下了何蓑衣和一桌酒菜,他苦惱地摸摸頭:“還是擺脫不掉與酒菜作伴的命運啊。”
突然,門被人自外推開,一個穿着紅衣的年輕女子快步走進來,淡笑着道:“何殿主。”
何蓑衣懶洋洋地擡眼看向這個女子。
紅衣紅裙紅斗篷,頭上梳着未婚女子的髮髻,膚白貌美,雙目犀利,個高健美——看上去和普通女子有着截然不同的氣質,不是個普通人。
女子落落大方地由着他打量,含笑道:“相逢既是緣分,略備了薄酒,請你一起用餐便飯,賞臉麼?”
何蓑衣在飯桌前坐下來,道:“看着您也不像是江湖兒女,身上有貴氣,不隨便;但是這幾國的貴女,實在也想不出誰家能有您這樣的好女子。”
女子撐着下頜,含笑注視着他:“那我比之令師妹如何?”
何蓑衣聽她提起鍾唯唯,心裡一陣絞痛,佯作無事地道:“你們一個是翠竹,一個是牡丹,各有所長,沒什麼好比的。”
“各有所好麼?你和你的師弟,就是隻喜歡翠竹而不喜歡牡丹的,對不對?”女子給他斟酒夾菜,露出一雙保養得極好、形狀優美如蘭的粉嫩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