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司馬懿初掌兵權_宗室重將

宗室重將

“仲達,這些日子老夫總是感到精神有些恍惚,常常白日打瞌睡……”賈詡對坐在自己面前的司馬懿自嘲自笑着,“呵呵呵,大概是武皇帝在想念老夫了……在召喚老夫趕快到地下去侍奉他了吧……”

“賈太尉……您可萬萬不能這麼想啊!”司馬懿的眸光裡不禁流露出深深的關切來,“大魏朝怎麼離得了您的坐鎮經綸啊……”

“人總是要死的。老夫從來不會避諱這個問題。而且這世界離了誰就真的不可開交啦?那一年武皇帝去世之時,大家不也是覺得簡直要天崩地塌了嗎?結果,第二天的太陽照樣升起!大魏朝在當今陛下和司馬君你們手裡照樣欣欣向榮!呵呵呵……在這白骨遍野、血流漂杵的大亂之世,老夫以一介西涼寒士之身出生入死,能夠活到七十多歲,這已經足夠了!真的,真的——老夫已經很知足了。”賈詡捋着自己長長的花白鬍須,悠然而笑,“對了,那個以‘觸龍鱗、敢直諫’而聞名的議郎桓範倒是很有趣——他有一天竟坦坦直直地問老夫,‘賈太尉,你輔董卓而董卓亡、佐李傕而李傕滅、助張繡而張繡降……這些難道就是您身爲謀士之傑、一代“鬼才”的成就嗎?’”

司馬懿一聽,急忙將話頭轉圜了開去:“哎呀……賈太尉,這個桓範最是口無遮攔的了……您千萬不要把他的這些話放到心裡去!爲着他這直言無忌的脾性,聽說陛下正準備將他外放到沛郡去當太守呢!別說是您,就是和他素有同鄉舊交之誼的陛下也受不了他了……”

“沒關係……沒關係……老實說,對桓範君的這一派清剛方正之氣,老夫打心眼裡一直是暗暗欣賞的。陛下若真是要將他外放到州郡任職,那可真是朝堂激濁揚清大業的一大損失啊……”賈詡先是微微笑着,聽到後來又不由得輕輕搖頭,“當時他那麼質問老夫時,老夫也不惱不怒,笑着回答他道,老夫的侍上之道,乃是順勢而爲、因時制宜、擇人而發,從來不以‘事必成’‘功必立’爲唯一鵠的。老夫當年佐董卓和牛輔,並不等於老夫就非要全力助其作惡不可,也不等於老夫便是一味以攪亂天下爲樂,那都是給王允司徒那道針對西涼人士的‘絕殺令’所逼的;至於李傕,他真心信任老夫的時候老夫自會全力回報,他若起意疏離老夫的時候老夫也自會識趣地選擇離開;而張繡將軍,他的心思本就不在逐鹿天下,老夫又何必強人所難呢?至於那些昏主庸才,如段煨之流的葉公好龍之徒,老夫與之共席便覺得有些辱沒了自己,終是不屑一顧。只有太祖武皇帝,能用度外之人、能馭非常之士,所以老夫在他手下縱橫中原的近二十年時光是一段最爲暢快愜意的日子……不過,老夫講得情意諄諄,可是看起來桓範君卻聽之藐藐:他大概還是以爲像比干忠事紂王、范增殉身項羽那樣纔是謀臣智士的最佳結局吧……”

講到這裡,他忽地又向司馬懿眨了眨眼,莞爾笑道:“司馬君也不要以爲他的看法就錯了:其實,這些見解,只是老夫與桓範君二人之間‘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罷了……”

司馬懿斂容正色,深深頷首道:“賈太尉,您現在是愈來愈超凡脫俗了——您的修爲已經達到了‘無可而無不可,無爲而無不爲,從心所欲不逾矩’的至高至妙之境了……”

“‘無可而無不可,無爲而無不爲,從心所欲不逾矩’這等至高至妙之境,老夫何曾達到了?!依老夫看來,這普天之下、千年之間,也唯有荀令君一人足以當此——司馬君以爲如何?”

司馬懿深深埋下頭去,淚水緩緩流下,打溼了他的胸襟:“賈太尉說得是。”

賈詡的目光從書房的窗戶遙遙投射出去,望向了荀彧的故鄉潁川郡那個方向,悠悠嘆道:“老夫一生自命不凡,能運陰陽萬機而如掌上弄丸,卻終是不如荀令君德行周備,生死不朽啊!在這紛紜亂世之間,老夫還是做不到像他那樣始終如一的執著與淡定啊……”

司馬懿只是伏席而泣,哽咽無語。

過了許久許久,他倆的心情方纔漸漸沉靜下來。賈詡拭去頰邊的淡淡淚痕,心底卻飛快地思忖着:在這一次挫敗郭氏外戚一黨的鬥爭中,自己站在暗處窺測,不禁對這個真正的幕後操縱者司馬懿爐火純青的縱橫捭闔之運作歎爲觀止!連鍾繇、王朗、董昭、辛毗等這樣的元老宿臣都對司馬懿如影隨形、馬首是瞻、同聲呼應、內外聯動,這除了當年的敬侯荀彧具備這樣的影響力與號召力之外,誰能與之匹敵?司馬懿真是厲害啊!他經過這近二十年的苦心經營,竟已神不知鬼不覺地全盤接納了潁川荀門在大魏一朝所留下的一切政治遺產!並且,在他的幕後操縱之下,朝中各大世家豪族已經暗暗聯成一氣,形成了以河內司馬氏爲核心的龐大勢力圈,甚至連皇室的權威在他們面前也唯有敬而從之!由此可見,老夫倘若在他司馬懿身上投下重重一注,日後定是極有收益的!

心念一定之後,賈詡目光一擡,深深看向司馬懿道:“司馬君,不瞞你說,老夫這一生之中真正主動用心輔助的人,最多隻有兩三個……當年的李傕勉強算一個,武皇帝自然是最重要的一個……”他說到這裡,忽又垂下了眼簾,將幽幽的目光轉向了別處,用極輕極輕的聲音說道:“老夫在這臨終離世之前,還想竭盡全力再輔助一個人……”

司馬懿有些沒聽清他這後邊的一段話,詫異地問道:“那第三個值得你認真輔助的人到底是誰?懿怎麼沒聽明白……”

賈詡靜了片刻,轉過眼來正視了他一下,淡淡而道:“司馬君,上一次南征之際,朝廷沒有任命你爲方面大將,你一定有些不愉快吧?”

司馬懿聽了,雙目粲然一亮,臉上卻微波不興,徐徐嘆道:“賈太尉您這話可就說得有些偏了!懿雖不才,但也斷斷不會以區區官位往事爲意!只是如今西蜀有名相諸葛亮厲兵秣馬而虎視,東吳有智將陸遜麾師長沙而狼顧,社稷之憂日漸深重——這纔是懿心中悶悶不樂之根源也!倘若韜略無雙的賈太尉您萬一又有什麼不測,這煌煌大魏還有幾人能夠真正撐持得住?”

賈詡聽了他情真意摯的一番話,不禁感動得雙眸淚光隱隱閃動。他慨然而道:“司馬君何必如此悲觀?依老夫之見,只要司馬君你在世一日,這煌煌大魏的基業就定會始終固若金湯!眼下你雖未能獲得方面大將之任,這並不意味着你以後永遠不會取得此職……有時候,大勢所逼,誰也阻擋不了啊……”

司馬懿心底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他縱然有些不快,但卻根本沒有絲毫焦躁。真正屬於你的東西,別人從旁邊死擋也擋不住、硬搶也搶不去的……

賈詡的話現在是越講越深入了:“不過,司馬君,在老夫看來,你目前‘藏器於身,待時而動’,可算一條良策;但你若能‘主動進取、未雨綢繆’,亦可謂是另外一條良策!”

“這個……懿恭請賈太尉明示:當今之際,懿該當如何‘主動進取、未雨綢繆’?”

賈詡輕輕咳嗽了一聲,忽然將話題引了開去:“司馬君,你恐怕也知道,前漢建安十八年武皇帝晉爵魏國公之前,曾經遭到三條在朝野上下傳播甚廣的流言襲擊:一曰武皇帝既已身任丞相,便不當再兼任冀州牧,否則會予人以武皇帝‘狡兔三窟’之譏;二曰漢獻帝諸皇子已經成人,可立爲儲君或封藩就國;三曰武皇帝功比周公,爲保全名節,勿使小人誹謗,須當不再執掌兵權……”

司馬懿靜靜而聽,心裡卻暗暗想道:“我怎麼會不知道這些往事呢?而且,我還知道這三條在當時影響頗廣的流言,乃是當年荀令君爲了捍衛漢室而向曹操發起的一輪聲勢浩大的輿論攻擊……”

“這三條流言的攻勢十分凌厲,處處點中了武皇帝的要穴:其一,當時魏室的根本在冀州。倘若武皇帝將冀州牧之職卸去,是自棄根本之地,易爲奸人暗算。

“其二,漢獻帝已有三個嫡子,俱已成人,若將他們一個立爲儲君、兩個封爲藩王,則必使漢室多一東宮、多二藩屏,此足以鞏固漢室之翼而削弱魏室之勢。

“其三,武皇帝兵權若失,則是自尋死路、任人宰殺也!”

司馬懿聽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這三條流言當真厲害!懿當時也曾聽聞了一些風聲,至今想來仍然甚是惶恐。”

“那麼,依司馬君之見,這三條流言之中,哪一條最是厲害?”

“從明面上看,好像是第三條。但實際上最厲害的,是第二條。”司馬懿微微皺着眉頭,似是在一邊說着,一邊苦思。

“哦?此爲何故?”

“依懿之見,恐怕當時那些散佈流言的人自己也明白,想讓武皇帝放棄兵權,那是癡人說夢,絕無可能。要迫使武皇帝在彼時彼刻卸去冀州牧之職,亦是千難萬難。但引誘武皇帝去實行第二條流言,卻有成功的可能。”

“何以見得?”賈詡淺淺而笑,目光炯炯地盯視着他。

“賈太尉,當時懿正任丞相府東曹屬之職,也瞭解那時丞相府內外的一些形勢。其時東有孫權、西有馬超,各擁強兵,正與武皇帝爲難;武皇帝可謂內外交困,彼時若不向大漢天子有所表示與安撫,只恐會激出什麼不測之變來!所以,在當時讓漢獻帝立了儲君、封了藩王,將是武皇帝無奈之中的一個選擇……”

“是啊!是啊!老夫當時正準備陪同武皇帝西征馬超,時常見到他是焦心苦思、猶豫難決……最後他竟‘劍走偏鋒’‘兵行奇徑’,一下就將這三條流言消弭於無形……”

“武皇帝用了什麼奇招?”司馬懿裝作吃了一驚。

“當時你應該猜得到啊!武皇帝在最短的時間內將自己的三個女兒曹憲、曹節、曹華送入漢宮之中,當了獻帝的貴嬪!他一躍而成大漢國丈,與漢室結爲姻親、同爲一體,就再也不必卸去冀州牧之職與掌兵秉鉞之權,從而巧妙避開了一切典章禮法上的輿論攻擊……”

“妙計!妙計!妙不可言!”司馬懿聽了,一邊撫掌讚歎着,一邊卻拿眼看着賈詡,暗暗想道:我當時不但已經猜到了,而且我還清楚地知道這一條“劍走偏鋒”的妙計當年就是你賈詡暗中給曹操進獻的呢……

賈詡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鬚髯,這時才又將話題繞了回來:“至於對你目前如何‘主動進取、未雨綢繆’的良策,老夫倒有些建議。兵訣有

雲,‘善戰者省敵,不善戰者益敵。省敵者昌,益敵者亡。’如今陛下將兵權交付給了曹真、夏侯尚、曹休等三個旁系宗親手中——他們都是司馬君你眼下繞不過去的三大障礙!司馬君你暫時不能壓倒他們,那就不如效仿武皇帝在前漢建安十八年前夕之所爲,卑意斂伏、舍剛取柔、舍戰取和,儘量與他們拉近關係、化敵爲友,從而巧妙獲得他們的助力,這纔是上上之策!”

關於這個問題,司馬懿先前自己也曾多次暗中謀劃過。但今天第一次聽到賈詡這樣一個外人如此深切地給他指點出來,這讓司馬懿心頭極爲感動——這樣私密切己的計謀,若非賈詡念念之間與自己易心而處、體察入微、憂樂與共,斷斷是設想不出來的!他只覺胸中一熱,當場便溼了眼眶——自己這十多年來在宦海浮沉之際不懈努力所取得的成就,終於在今天換來了像賈詡這樣一代人傑自覺而主動的歸附和襄助,自己此刻當真是多麼的愜意和興奮啊!但自己這時還不能顯得太過得意——這會讓別人小看了自己的城府之量的!他暗暗咬着牙忍住了這一切的心情波動,臉上神情依然淡若秋水,只低低而道:“懿在此多謝賈太尉披肝瀝膽如此竭誠相助!只是懿尚有小小疑惑:懿應當如何施爲才能真正與曹真他們拉近關係、化敵爲友呢?”

賈詡目不轉睛地直盯着他,緩聲言道:“司馬君,這個事兒老夫已經替你思慮了很久了。對了,你家大公子司馬師今年不是剛滿十六歲了嗎?他已經到了婚娶之齡……依老夫看來,你司馬家若能就此與他們曹家或夏侯家聯姻結親,你們雙方自然便化敵爲友、親密無間也!”

司馬懿聽了,微微低頭,沉沉而吟。過了半盞茶的工夫,他忽地擡起幽幽亮亮的雙眸,直視着賈詡:“若要藉着與曹真、夏侯尚他們聯姻結親以求助力,懿何不一步到位,徑直與皇家帝室聯姻結親?懿聽聞陛下嫡生的東鄉公主已屆及笄之年……”

“東鄉公主?唔……當今陛下確是非常寵愛他這位嫡生長女……只不過,如今甄皇后已死,而郭皇后又摻雜在中間,陛下對東鄉公主的寵愛是否能夠長盛不衰,似乎還在未知之間……還有,陛下一向猜忌多疑,司馬君你此刻向他提出娶以東鄉公主爲媳,他肯定會懷疑你另有圖謀,倒是有些反爲不美了……”

聽了賈詡這段話,司馬懿這才暗暗徹底地放下心來:剛纔他那番講要娶東鄉公主爲媳的話其實是拋出來試探賈詡對自己是否真心襄助的——因爲,假若賈詡真是別有用心,他就肯定會建議司馬懿採取這條“外表光鮮而暗藏危機”的“餿主意”。然而,他卻全然沒有此意此舉!如今看來,賈詡確實是完完全全地站在自己司馬家的立場、角度和長遠利益的取向來建言獻策的!他是真正值得信任的!念及此處,他也就向賈詡開誠佈公地講道:“不錯。賈太尉爲我司馬家的所思所謀實在是纖毫無失——看來,懿只能在曹真、夏侯尚、曹休等三家當中做選擇了!”

賈詡此時卻顯得神情一鬆,悠然問道:“那麼,在這三家大魏宗室之中,司馬君你自己認爲與哪一家聯姻結親方纔較爲穩便呢?”

“這個……懿在賈太尉面前就直說了!依懿之見,曹真、曹休等都是赳赳武夫,門戶淵源淺薄,懿不願與他們兩家聯姻結親。那夏侯尚卻是一向崇儒好文、通達禮法,其子夏侯玄又拜王朗司空爲師,其女夏侯徽亦有賢淑之名,可謂門第馨芳。再加上平日裡懿與夏侯尚交誼不淺,想當年武皇帝的梓宮就是我倆一同護持着送回鄴城安葬的呢!所以,懿有心與他家結爲秦晉之好。”

賈詡一聽,心念電轉之下,卻不禁對司馬懿這一選擇而暗暗稱絕:所謂“崇儒好文、門第馨芳、交誼不淺”云云,都不過是司馬懿的虛語託詞罷了!司馬懿真正看中夏侯尚家族的關鍵原因是:夏侯尚的妻子、德鄉公主曹茹,正是曹真的親妹妹!司馬家族若與夏侯尚家族結爲秦晉之好,實際上是“一箭雙鵰”,同時和夏侯尚、曹真搭上了緊密的親戚關係!這樣一來,曹丕手下的三大宗室重將中就有兩個與司馬懿關係非同尋常,那麼他日後潛取兵權的幕後助力豈非大大增加?看透這一點之後,頓讓賈詡不得不對司馬懿的精謀明斷、算無遺策歎服不已!

“這樣吧!司馬君既然與夏侯尚將軍有意結爲秦晉之好,那老夫就厚着臉皮自告奮勇親自出馬,挑個黃道吉日便去夏侯府幫你司馬家說媒和親,如何?”賈詡笑眯眯地望着司馬懿開口說道。

“賈太尉的鼎力相助之恩,懿真是沒齒難忘!懿真不知該當如何報答您纔好!”

“老夫和你司馬君一樣,哪裡會是施恩望報的人?老夫今日的一切所作所爲,都是在爲我大魏社稷的長治久安而苦心斡旋啊……老夫堅信,只有司馬君你,才能真正繼承武皇帝的遺志,將‘橫掃吳蜀、一統六合’的大業一舉底定!”

司馬懿一邊在口頭上向賈詡謙辭不已,一邊卻將幽亮的目光遠遠投向了窗外,心底倏然冒起了一股怪怪的滋味:我司馬仲達本有用兵若神、運謀如鬼之奇才,而且朝野上下盡人皆知,到了今天卻不得不靠着“裙帶關係”來謀取軍權,真不知是該當可悲呢還是該當可笑啊!

黃初四年五月,在太尉賈詡的極力“撮合”之下,司馬懿的長子司馬師迎娶夏侯尚的長女夏侯徽爲妻,從此司馬家族與夏侯氏、曹氏等魏朝宗室連成了緊密異常的親戚關係。司馬懿通過這條由姻親關係編織而成的“渠道”,源源不斷地獲得了來自魏室宗親明裡暗裡的各種支持和助力。

過了半個多月後,一代謀略奇士、亂世“智囊”之傑賈詡在洛陽底邸溘然病逝,享年七十七歲。身爲尚書僕射的司馬懿率各部卿僚領銜上奏,呈經曹丕親筆批准,追贈賈詡爲“肅侯”之諡,並蔭封其子賈穆爲吏部郎。他的子孫後來在晉朝紛紛榮顯貴達:他的嫡孫賈模曾任晉惠帝時的散騎常侍、護軍將軍之職,食邑三千戶,以盡忠於晉而著名;他的曾孫賈胤亦任晉惠帝時的黃門侍郎,位居列侯;賈胤之弟賈龕歷任涼州刺史、秦州刺史等職,踞爲方面大吏;賈胤從弟賈疋擔任晉愍帝時的驃騎大將軍,封爲酒泉郡公。這一切豐碩的回報,實際上都與當年賈詡潛心暗助司馬懿謀取兵權終於得手而有着莫大的關係。而且,因着賈詡的緣故,司馬懿也對他的族弟賈逵高看了一眼,在後來的政治攀升歷程中一直着意拉攏賈逵成爲自己的左膀右臂。

隨着司馬懿與曹真、夏侯尚、曹休等魏國宗室方面大將的親密關係日益加深,他現在推行起“軍屯養兵”之國策來也愈是如魚得水——很快,一道由他精心擬撰,由曹丕用璽頒佈的《督促墾辦軍屯詔》灼然出爐了:

興國之本,在於強兵足食。自世亂兵興以來,連年饑饉,田地荒蕪,兵無寧居,民無儲糧——朕甚憫焉!倘若軍糧盡資於民,而民何以堪?故須爾等將士自力屯田,且耕且戰。現令荊州、揚州、徐州、雍州、涼州等地軍營將士廣加開墾以收地利,庶幾兵食充足,而國有所賴。

這道詔書迅速在荊州、揚州、徐州、雍州、涼州等地得到了貫徹落實。司馬懿欣慰地笑了:在他的苦心運作之下,利國利民、強兵足食的“軍屯”拓墾事業終於如火如荼地在各大州郡中蓬勃而興了!

殷紅如血的晚霞鋪滿了蒼藍的天幕,沉沉密密地壓將下來,彷彿要把世間的一切都壓進這一片漫漫的血色之中。

司馬府後院的庭壩上,一身戎裝的夏侯尚正與身着便服的司馬懿肩並着肩緩緩地踱着步。

“伯仁(夏侯尚的字爲“伯仁”),你和子丹(曹真的字爲“子丹”)此番進京入朝述職還沒過幾天呢……眼下你們就又要離去了,這真讓懿很是有些依依不捨啊!”司馬懿一邊揹負手慢步踱着,一邊悠悠地嘆了一口氣。

“唉!你又不是不知道,陛下乃是鐵了心決定又要御駕東征了——這一次他是親率文烈(曹休的字爲“文烈”)一道揮師二十八萬從廬江向僞吳發起雷霆之擊……尚也是奉了密旨,要趕回江陵城從西線呼應陛下和文烈,儘量爭取把孫權和陸遜的精銳兵力多多地牽制在荊州一帶……你說,尚眼下重任在肩,還敢在洛陽城中稍有逗留嗎?”

司馬懿沉沉一笑,並不多言。他自然是懂得曹丕這幾年來不斷地發起東征、南伐的用意的:曹丕這麼做,是拼了全力想要儘快在自己生前拿下吳蜀二國,藉此想爲自己大魏一朝的江山永固夯下堅實根基啊!而且,從他心底最深處的隱秘想法來推測,不能排除他其實是在企圖憑藉自己御駕親征可能取得的煌煌戰績來阻斷司馬懿攫取兵權的道路!只不過,你曹丕和曹休究竟有沒有這份蕩平吳蜀底定四海的能耐呢?恐怕眼前這一場東征又和前面幾番東征、南伐一樣,其結局仍是戰而不勝、勞民傷財、有損國威!

他一邊這麼暗暗想着,一邊卻微妙之極地點了一下:“伯仁啊!懿總是喜歡作破格之想,也可能是懿有些多慮了——當今朝廷上下皆是一心只以東吳孫權爲意,而對肘腋之側的西蜀僞漢之潛窺暗算視若無睹,只怕日後會有顧此失彼、左支右絀之隱患啊……”

“仲達,你這麼說可真是有些太過慮了:西蜀僞漢本就國小民寡,後來又遭天降之厄——劉備、關羽、張飛等英傑梟將盡皆折損,哪裡還是我巍巍大魏之敵手?他們還敢冒出頭來自尋死路?我大魏朝沒顧得上去收拾他們就算對他們不錯了……”

司馬懿聽着他這番驕氣十足的話,不禁微微苦笑了一下。他正欲開口繼續深說下去,那夏侯尚卻伸手一指前面的滿月形門洞口,呵呵笑道:“好一座天然生成的翠綠屏風——不知它的背面關住了你們司馬府中多少爛漫春色啊?”

司馬懿聽出他是在“王顧左右而言他”,就不再在那些敏感話題上“跟進”,舉目往前一看,卻見那滿月形門洞裡邊一座高高的竹架上纏滿了鮮綠的爬山虎,層層疊疊覆蓋下來,形成了一面絕妙的高大屏風。他也微笑而答:“這個屏風乃是春華她精心構設而成的。懿也覺得她做得漂亮:一來巧妙掩住了滿園的景緻,以免讓外人一眼瞧去竟是全無遮蔽,毫無回味之餘地;二來這座屏風本身也是一道精巧的風景,既合乎自然又不乏靈韻,可謂深得天工之巧!”

“親家母真是心靈手巧、別具匠心!”夏侯尚嘖嘖地稱歎着,“尚也曾聽聞徽兒回府談起過你們司馬府

後花園的景色甚是迷人,仲達,你且領尚進去欣賞一下吧!”他口裡一邊說着,一邊已是舉步邁入。

他倆轉過那座翠綠屏風,眼前頓時豁然開朗,果然別有一番天地!司馬懿走在前頭,一邊領着夏侯尚從東邊的長廊徐徐行進,一邊像一個導遊一樣向他娓娓解釋起來:西北角落裡種了一排楊柳樹,邊上的便是翠竹小亭,每值春季,那裡便是一派楊柳依依的旖旎春光;長廊盡頭是一座高樓,雕樑畫棟,挺入雲霄——名爲“倚天樓”,登樓之際仰可觀星賞月、聞風聽雨,俯則一園之勝盡擁入懷;花園中央是一泓盈盈綠水,小湖中間有一座精緻的彎月形榭臺,那正是司馬懿平時最爲喜愛流連的所在——夏日可在榭臺之上一邊撫琴揮毫,一邊欣賞湖中婢女匯舟採蓮;湖面有一架“會心橋”,從湖中的水心榭臺如一弧彩虹一直通往北面的鳳鳴軒,橋下水底悠然可見羣魚穿梭暢遊、怡然自樂,橋上之人看得此情此景便也欣然會心、與魚同樂;西邊長廊的盡頭是棲鶴觀,冬天可在此處坐看流風迴盪、瑞雪翩躚,圍着博山之爐,溫着銀樽新醅美酒,聽雪而小啜,臨風而輕嘯,何等瀟灑飄逸;北面正中就是富麗堂皇的鳳鳴軒,周圍環繞着千竿翠篁,當真是迎風搖搖,恍若鳳尾森森,蕩起細細龍吟,其清其幽不可勝言!夏侯尚見了,不由得讚不絕口:“想不到以仲達這樣的名宦貴族之家,竟能營造出這般的人間仙境來——不帶煙火之氣,不含浮華之韻,令人實在是心曠神怡,當真難得、難得!”

司馬懿有些傲然自得地淡淡一笑:“怎麼?在伯仁的眼中,身居廟堂之高、世族之家,就不能有心遊江湖之遠、神通八荒之極的情趣?入世之樂與出世之趣,懿自信足可兼而有之也!”他講到這裡,語氣裡忽又帶出了幾分慨然:“唉……當年若非武皇帝三番五次遣使辟召懿出仕,懿此生說不定已是棲心此園而終老於山水林泉之間了!”

“仲達真是‘大隱隱於朝’的一代高人啊!我那玄兒,近來亦是頗醉心於老莊清虛之談。他若是知道你這位長輩也好此道,說不定會前來向你求教呢!”

“哦……好啊!你回去便轉告玄侄,讓他把我這裡就當作他自己的家,隨時來玩,莫要拘禮。他在這裡會碰到一個知音的:我家昭兒亦是喜好研習老莊修身養性之學,可能會和玄侄談得來呢……”

他倆一邊談着,一邊進了湖心榭臺坐下。

“對了,懿有一件事情要和伯仁你談一談:子元(司馬師的字爲“子元”)從小就愛好練兵習武,立志想當衛青、霍去病那樣的名將。他近來一直很想去軍界開一開眼界、增一些閱歷……懿呢,一直拗不過他,又瞧在他一意爲國建功效力的份兒上,也不好拂了他這股志氣,就只得允了。但是要將他送到哪裡的軍旅去鍛鍊,懿卻一直沒想好……”

“哦?師兒想來軍旅中鍛鍊?好!好!好!好男兒就應當志在天下,以才立身、以功揚名!這樣吧,他也不用去亂想哪裡鍛鍊了,就陪在尚的身邊先做一個從事中郎……”

“伯仁哪,懿就在此多謝你照應成全了……”司馬懿正視着夏侯尚,臉上帶着笑微微的表情,口吻裡卻透出一絲深深的堅定,“只是,師兒既然真是要去軍旅之中鍛鍊,依懿之見,就不能靠着我司馬家的這個名頭壓下去……不然,伯仁你那些手下,聽到他是你夏侯伯仁的女婿、我司馬仲達的兒子,豈不是個個都將他供而遠之、敬而避之?那他在下面還鍛鍊得什麼本領呢?懿要讓他改姓換名,就叫做‘馬斯’,從伯仁你軍營中職階最低的十夫長做起……”

“好!好!仲達,你怎麼吩咐,我就怎麼辦吧!我也希望師兒他能夠大有出息,早早成爲我大魏的棟樑之材啊!”夏侯尚連連點頭,撫須而笑。

場中稍靜下來之後,夏侯尚呷了一口清茶,好似又想起了什麼,微一皺眉,湊攏過來向司馬懿附耳低聲道:“仲達,尚聽聞陛下此番東征之際,你向他舉薦了一個兵曹參軍,就是那個名叫蔣濟的,據說他來自徐州九江郡?這個事情,在外面好像讓人有些說道呢……”

“說道?他們說道什麼?”司馬懿兩道濃眉一豎,詫然道,“不錯,這個徵東參軍蔣濟確是懿向陛下極力舉薦的。懿還親筆寫了狀語,評他是‘才兼文武、志節慷慨、忠誠奮發、可堪重任’——陛下帶他東征,必有裨益的。在這個事情上,懿是爲國舉賢、坦蕩無私的。”

“仲達你知人善察、取人以長的能力,尚自然是心服口服、決無二話的。只是,尚卻聽到子丹那裡對蔣濟有些異議:子丹當年隨同武皇帝參加過赤壁之戰,見到過蔣濟的堂兄蔣幹誇誇其談,最後獻上連環舟之計誤了軍國大事——子丹很是擔心這蔣濟也和他的堂兄蔣幹一樣華而不實、浮而無用啊!”

“伯仁,你要相信懿啊!我什麼時候把人看錯過?蔣濟和他的堂兄蔣幹完全不同,他滿腹韜略、深曉兵機,絕無浮誇張揚之氣,陛下帶他東去,倉促之間必獲暗助之益的!”

“仲達,尚當然是完全相信你的,否則今日尚也不會在此和你提及此事了。”夏侯尚慢慢轉動着掌心裡的茶杯,斜眼瞧着司馬懿,輕輕笑着說道,“當今朝野上下,誰人不知你司馬仲達有如當年敬侯荀彧一樣最是善於舉賢任能、兼收幷蓄、公正無私的了?!只不過,日後像是舉薦蔣濟這樣富有爭議之名的雜家之士,你也不必都要一一出頭獨力經辦。畢竟人各有命、窮通在天,倘若其中萬一有人出了些許紕漏,那就是你的失察了……這會給人留下口實的!你日後若有自己不太方便公開舉薦的人士,可以暗中向尚知照一聲,尚來出面幫你經營……”

司馬懿聽了,眼眶暗暗一熱,擡頭深深注視着夏侯尚:“伯仁!你待懿的這一片真心,懿真是難以爲報!”

“瞧你這話說的——你司馬家的事情,就是我夏侯家的事情!咱們兩家親如一體,你再這麼客氣就太見外啦!”

司馬懿靜靜地凝視了他片刻,臉色一定,右掌一舉,重重一拍:“來人!”

只見司馬寅應聲帶着幾個健壯的家僕擡着一隻二尺見方的紅漆木櫃,緩步上得榭臺而來。

夏侯尚微微側頭瞧着司馬懿,眼中滿是驚疑。

“值此伯仁南去立功之際,懿思來想去,唯有以此物相贈,或許略有薄用,還望伯仁笑納。”司馬懿站了起來,親自上前打開了那隻紅漆木櫃。

夏侯尚淡淡地笑着一眼瞥去,倏地卻呆住了——那櫃中竟盛着一副材質奇特的鎧甲。粗粗一看,那副鎧甲似是陳舊之極,紫沉沉之中現出一道道利刃劃過的痕印。但細細一瞧,就會看到那副鎧甲在熟銅冶煉而成的暗紫色中隱隱透出一派沉厚凝重的光華,彷彿堅不可摧。

“這……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靈犀寶甲’?”夏侯尚看罷,激動得失聲嚷了出來。

“不錯。這正是當年西楚霸王項羽所披的‘靈犀寶甲’,其堅其韌足以與陛下身上所穿的那件‘金絲軟玉甲’相媲美!”司馬懿用雙手捧起了那副鎧甲,直視着夏侯尚,款款而言,“伯仁此去舉師牽制東吳寇賊,必會親冒矢石、衝鋒陷陣,恐有‘兵兇戰危’之慮——你若穿有這件‘靈犀寶甲’貼身防護,懿就大大放心了。”

夏侯尚這個人生性秉直,聽到司馬懿這麼說,也就不再虛加謙辭,當下便慨然應道:“仲達說得是!這可是西楚霸王所披的‘靈犀寶甲’啊!尚穿上它後衝鋒作戰,說不定還真能沾染上西楚霸王的幾分神通之氣呢!這樣,尚就可以爲朝廷多打幾個勝仗了!”

司馬懿笑呵呵地說道:“是啊!是啊!寶鞍配駿馬,犀甲贈英雄——伯仁你一定能在荊州之役中旗開得勝的!”他說到此處,忽又眉頭一皺,“不過,關中子丹那邊,懿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啊!”

“仲達,你擔心關中那邊什麼?不過只是有些西涼羌賊不時跑來在邊境上搶搶糧、偷偷馬罷了!子丹大軍一出,他們必成齏粉矣!”

“區區西涼關賊作亂,豈在懿之眼內?而是那僞蜀諸葛亮萬一趁着陛下東征吳賊而西翼空虛之際,率師殺出漢中,由祁山、陳倉、斜谷口三處偷襲而來,則關中危矣!”

“又是西蜀僞漢諸葛亮!仲達你怎麼對他這般忌憚啊!他有那麼厲害嗎?”

“伯仁,這樣吧,懿只給你舉一個事例來證明他的韜略之才——蜀中南蠻酋長孟獲,盤踞於深山叢林之天險,手握三萬兇悍藤甲兵,背後又暗通東吳之勢力,豈是小敵?結果他在一年之內竟被諸葛亮巧施妙計七縱七擒而敗得心服口服!這等用兵奇才,誰能及之?伯仁你須得及時轉告子丹,讓他對這個諸葛亮切切不可等閒視之!”

夏侯尚聽司馬懿這麼一說,倒是漸漸有幾分相信了。他沉吟片刻,不無詫異地問道:“既然仲達你如此洞明僞蜀軍情,自己爲何卻不向子丹當面相告?”

“伯仁哪!你應當明白,懿乃治國宰輔,而子丹乃宗室重將,於禮於法本不當妄交私語。況且子丹爲人一向高傲自負,懿若向他當面告知僞蜀諸葛亮之情形,說不定他倒暗暗以爲懿要插手他的關西軍機要務,反而可能會心生歧念。懿思前想後,唯有告訴給伯仁你,請你輾轉告知子丹——在他面前,你可切莫提起這些乃是懿之所言也!只說就是你胸中揣想出來的就行了!”

“唉!仲達,你也是太小心謹慎了!好!好!關於你對僞蜀諸葛亮的這些看法,尚一定會巧妙轉告給子丹的——你還有什麼話需要尚轉告給他的嗎?就一股腦兒都講出來吧!”

“難得伯仁如此古道熱腸!懿就代大魏社稷謝過你了——你且再去轉告懿的三條建議:一是謹防諸葛亮與西涼羌賊暗通聲氣,聯手作亂!子丹一定要抓緊時間調兵遣將,速速蕩清隴西全境,就如諸葛亮掃平南蠻孟獲一般,爲自己的御蜀大業拔掉一切隱患!

“二是陳倉要塞最與蜀寇邊境接近,倘若諸葛亮起兵來犯,它必會首當其衝。懿暗中觀察雍州屯騎校尉郝昭,其爲人行事謹厚篤實、處變不亂,須當將他派去駐守陳倉,必能力拒蜀寇於國門之外,爲我大魏馳援贏得寶貴時間。

“三是雍州刺史郭淮、涼州刺史孟建都曾與懿同在武皇帝時兵曹署裡共事過,懿對他倆頗爲了解。此二人均有良將之材,萬望子丹能夠倚爲臂膀,委以重任!如此則社稷幸甚!關中安矣!”

(本章完)

第六章 收集民意,助曹操上位_滿足曹操想要的第十一章 埋首庶務,籠絡人心_替身:諍臣桓範第六章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_揮師,南方第八章 司馬懿密盟孫劉_司馬氏暗植勢力司馬懿吃三國4第五章 戰後的掃雷工作_曹操倉皇北顧第七章 搶奪夏口_藏兵於民第一章 入仕丞相府_曹操廢三公,獨攬相權第三章 移花接木,剪除曹操羽翼_蠍毒蟄手第九章 暗通賈詡,助曹丕上位_酷刑逼供,招出“幕後黑手”第十一章 埋首庶務,籠絡人心_真正的韜晦之術第八章 魏太子之爭_計賺賈詡第一章 東漢亂局_董卓遇刺第二章 司馬徽蠱整水師_周瑜的戰船第五章 暗礁突現_賈詡這個絆腳石第七章 裝癱拒入曹營,密謀大計_突然“癱瘓”又新婚第一章 司馬懿初掌兵權_智鬥郭氏第八章 魏太子之爭_東宮四友第一章 司馬懿初掌兵權_最後的囑託第六章 收集民意,助曹操上位_司馬懿的官路第三章 移花接木,剪除曹操羽翼_賈詡的三大防疫步驟第二章 死諸葛“嚇”走活司馬_諸葛亮的遺策第三章 移花接木,剪除曹操羽翼_蔣幹來了第九章 滅曹爽,司馬懿獨攬大權_逼死陸遜第一章 大破火攻計,攻諸葛之心_攻心之計第四章 火燒連營_曹操後悔了第五章 隱姓埋名,初入仕途_藏得再深也會露馬腳第九章 暗通賈詡,助曹丕上位_青芙被抓第三章 從名師,學帝王之術_方公子第二章 退吳之戰_算無遺策第三章 弱曹四步走_方瑩死而復生第十一章 埋首庶務,籠絡人心_伴君如伴虎第四章 三寸之舌,智退董卓殘兵_周宣占卦第七章 建奇功,遭外放_丞相府的“聖臣”第三章 掃平叛將孟達_收復新城第三章 移花接木,剪除曹操羽翼_一字未改,壯士斷腕第十章 魏代漢主_襲吳還是擊蜀?第六章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_眼線第七章 蜀魏之爭_諸葛亮偷襲上邽原第五章 司馬兄弟招兵買馬_籠絡賢才第二章 司馬徽蠱整水師_形勢逼人,曹操不得不速戰速決第七章 建奇功,遭外放_司馬懿被曹操玩弄於股掌之間第七章 裝癱拒入曹營,密謀大計_曾經如此地接近死神第七章 建奇功,遭外放_曹操的擔心第三章 掃平叛將孟達_收復新城第八章 魏太子之爭_一箭三雕第三章 從名師,學帝王之術_治大國若烹小鮮第五章 隱姓埋名,初入仕途_難做的官第四章 曹操一出錯,司馬氏笑了_曹操一錯再錯,還會錯第一章 大破火攻計,攻諸葛之心_諸葛亮的禮物第九章 暗通賈詡,助曹丕上位_丁儀功虧一簣第五章 暗礁突現_“鬼才”賈詡的前世今生第四章 三寸之舌,智退董卓殘兵_流寇匪兵第五章 戰後的掃雷工作_漢天子的等待第二章 漢曹不兩立_孔融捅了個“大婁子”第九章 暗通賈詡,助曹丕上位_幕後黑手第一章 東漢亂局_司馬兄弟離開京都禍亂之地第一章 入仕丞相府_百忍血書第四章 曹操一出錯,司馬氏笑了_抉擇第十章 司馬懿最後一擊,三國盡無敵手_再無敵手第一章 東漢亂局_十八路諸侯興兵討董卓第七章 建奇功,遭外放_一代儒宗荀彧抱憾而終第三章 移花接木,剪除曹操羽翼_一字未改,壯士斷腕第六章 一舉成名天下知_內憂外患的漢室第三章 從名師,學帝王之術_讀《史記》,觀天下第八章 司馬懿密盟孫劉_曹操駐紮荊州第五章 司馬兄弟招兵買馬_籠絡賢才第三章 弱曹四步走_方瑩死而復生第六章 一舉成名天下知_內憂外患的漢室第七章 搶奪夏口_長阪橋頭張飛一聲吼第五章 司馬兄弟招兵買馬_天生奇才第十一章 埋首庶務,籠絡人心_伴君如伴虎第三章 弱曹四步走_梟雄曹操也說要忍!第二章 漢曹不兩立_將門虎子第二章 回鄉招兵屯糧,蓄養死士_糧草第七章 裝癱拒入曹營,密謀大計_司馬家族的驚天大計第十章 魏代漢主_來自孟達的“嘉禾”第一章 司馬懿初掌兵權_漁翁之利第八章 司馬懿密盟孫劉_既生懿,何生亮?第八章 司馬懿密盟孫劉_今日何日兮,得遇君子共一舟第九章 暗通賈詡,助曹丕上位_幕後黑手第一章 司馬懿對內的無間道_曹丕又算一卦第七章 蜀魏之爭_暗算第十章 司馬氏權傾朝野_離間計第四章 智除異己,司馬懿三做託孤輔政之臣_魏帝託孤第五章 戰後的掃雷工作_曹操倉皇北顧第二章 回鄉招兵屯糧,蓄養死士_糧草第六章 收集民意,助曹操上位_敲山震虎第三章 移花接木,剪除曹操羽翼_一字未改,壯士斷腕第五章 隱姓埋名,初入仕途_假話要真說第四章 火燒連營_閱兵第五章 暗礁突現_借力採力第五章 暗礁突現_火浣布衫第五章 戰後的掃雷工作_過招,拆招第七章 蜀魏之爭_暗算第四章 掌控曹家半壁江山_“空殼”擋箭牌第五章 隱姓埋名,初入仕途_劍一旦出鞘,就要一招制敵第六章 收集民意,助曹操上位_“復三公”是假,“廢三公”是真第六章 不戰而屈人之兵_太后一黨的覆滅第十一章 埋首庶務,籠絡人心_真正的韜晦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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