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已經下了整整三天了。
城市完全被白色所籠罩着, 皚皚的白雪覆蓋了整個大地。
亞也微笑着走在現世的大街上，想起了浦原昨天晚上對她說的話。
“吶，我記得你說過在現世明天是聖誕夜。我們一起去現世過節吧, 亞也？”
亞也有些詫異, “誒？你不是說明天有事的麼？”
“我改變主意了, 因爲亞也小姐看起來很喜歡這個節日樣子。”
“……不要叫我亞也‘小姐’！”
***
亞也活動了一下脛骨。真是的, 穿着義骸說有多不舒服就有多不舒服。可是無奈今天是聖誕夜, 再讓浦原對着一魂魄說話，牽手，也未免太對不起他了。
“哈……”亞也衝手心裡哈了一口暖氣。浦原那傢伙什麼時候纔來啊, 大雪中的她都快凍僵了。“分明說好一起來的，自己卻先走了。”
商店周圍擺放了許多被裝扮的“花枝招展”的聖誕樹, 還有形式各樣的聖誕老人。她喜歡這個節日, 喜歡它的可愛。
“亞也小姐～”
遠處, 一個帶帽男子朝她揮手。
亞也轉頭看向浦原，有點生氣地說道, “都幾點了？你故意的是不是？還有，你怎麼又亞也小姐亞也小姐地叫我？欠扁哦？”
浦原見亞也的髮絲上都是雪，心裡不禁有些內疚，趕忙跑向了她。“抱歉啊。”
她狠瞪了他一眼，伸出左手欲抓住浦原的手, 卻被閃躲了。亞也有些詫異地看着他, “你……”
“嘿嘿……”浦原神秘地笑了笑, “我們走吧。”話畢, 他邁步向前走去。
“隊長……”亞也輕喚了一聲, 可是浦原沒有聽到。隊長……我的手很冷……她拖着沉甸甸的心跟上了浦原的腳步。
或許，是她要求得太多了吧。
“喲～到了。”浦原停下腳步, 轉頭看向亞也。笑容猶若春風那般溫柔。
亞也擡頭，眼睛紅紅的。
浦原怔住，連忙走到亞也的身邊，急切地問道，“怎麼了？”
亞也沒有回話，仍就用兔子般的紅眼睛看着浦原。
“在生氣？我不是故意遲到的……而且……就算生氣，你可以打我，可以罵我，爲什麼要哭呢？”浦原擡手想擦去亞也臉上的淚水，卻又遲疑地放了下去。
“你不要我了……”
他怔住。
“隊長不要亞也了……”
“傻孩子。”浦原輕輕將亞也摟進了懷裡，“在胡亂說什麼呢。”
……
“你看。”浦原鬆開了摟住亞也的手，指了指遠處的空地。
是一個雪人。雪人堆得不算很大，卻很精緻。上下兩個圓活脫脫像是機器製成的。紅紅的胡蘿蔔做鼻子，只是雪人沒有眼睛。
“我提前來現世堆的，只是沒想到還是遲到了。真的對不起啊，讓你在大雪裡站了那麼久。”身旁傳來浦原十分抱歉的語氣。亞也也就在那一瞬明白了。浦原不牽她的手是因爲自己的手在堆完雪人後都冰涼冰涼了，又怎麼去溫暖她呢？
亞也固執地抓住了浦原的右手。
兩隻冰涼的手緊緊牽在了一起。
“吶……爲什麼雪人沒有眼睛？”
浦原輕笑，從口袋裡掏出兩個藍色的球在亞也眼前晃了晃。亞也從他手裡搶過一個球，拉着他急速向雪人跑去。
“看招！”亞也大喊一聲，把球插進了雪人的腦袋。浦原微笑，將另一個球放了上去。
因爲剛纔堆雪人的關係，浦原的手開始慢慢變得摯熱。亞也的嘴角也掛上了甜甜的笑容。真是的，剛纔的自己怎麼會那麼不成熟呢……
餐館內，浦原夾了滿滿一碗菜遞給亞也。
“亞也，你相信永遠嗎？”
亞也眨眨眼，“永遠是什麼東西？”
“永遠是個好東西啊。”
“是麼？有多好？”
浦原緊緊將她抱在懷裡，聞着她的髮香，“永遠，如果我們永遠在一起的話，就意味着不會分離呢。”
“啊，那真是個好東西。我要了，誰都別想和我搶。”亞也微笑，“我們永遠不會分離。”
……
浦原有點失神地閉上了眼睛。
他牽着她的左手。亞也用右手將食物喂進了他的嘴裡。
“捏，亞也。”
“恩？”
“我聽到你的心跳了呢。”
……
“撲通，撲通的。”
……
雪花在空中靜靜繽紛着，亞也與浦原並肩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她將頭輕輕靠在浦原的肩上。
“亞也，如果有一天我突然從你身邊消失了，你會哭嗎？”浦原很是認真地問道。
“會啊。”亞也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不過呢，是激動的。”
……
“你想啊，你消失了以後，就不會再有人敢欺負我了，我不激動，誰激動呢？”亞也說得眉飛色舞的，彷彿浦原消失了，她會樂得像只跌進米缸裡的老鼠。
浦原輕嘆了一口氣，沒有回話。
“NE？”亞也擡頭看着他，“不說話？”她用手在浦原眼前晃了晃，“生氣了？”
浦原別過頭去，仿若真的在生氣的樣子。
亞也使勁晃了晃他的手臂，“好拉，我開玩笑的。”
“不準哭。”浦原突兀的三個字嚇住了亞也。他緩了緩臉上的表情，柔聲道，“如果我消失了，你要快樂地活下去，然後將我忘記。”
亞也皺了皺眉頭，“大過節的，幹嗎說這種淒涼的話題呢？再說了，你說過無論何時何地你都會帶我走的啊。你要是違背諾言，看我不砍了你。”
浦原笑了，將亞也摟進懷裡，悶聲道，“亞也……”
雪，詮釋了冬天的蒼白。
昔日人，昔日情，昔日往事過雲煙。
望斷處，
最恨是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