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我出什麼事,那就是應了劫,跟你沒關係,你別自責。”
衛然粗粗的喘了一聲,趕緊捂住嘴巴,卻擋不住淚水流下來。
錄音筆裡的聲音,那麼溫柔,溫柔的讓她心疼,心臟痠軟揪疼。
她本以爲,衛子戚是今天來了,慢慢地改變了,卻沒想到早在那麼久之前,他就已經變了。
這溫柔的聲音裡,如果她再聽不出他的心意,就真是傻了!
即使到了這時候,他也只想到她,怕她會責怪自己。
衛然的雙眼隔着淚簾看着靜靜地躺在‘牀’榻上,一動不動的衛子戚。
他那麼平靜的躺着,像睡着了。
他就在她面前,她卻只能聽着他錄音裡的聲音,這種感覺怪異,又無助。
“傻瓜……”衛然‘摸’着他的臉,低聲說。
錄音裡短暫的沉默後,衛子戚的聲音又響起,“既然我出了事,那麼這時候恐怕我無法在你面前親口說。”
“小然,我愛你。”他說道。
聲音低沉輕柔,就像是羽‘毛’輕輕地搔着她的心窩兒。
“嗚……”衛然嗚咽一聲,捂着嘴的手,讓她的哭聲不至於太大。
可是眼淚卻奪眶滾出,淚水將眼睛全部淹沒,像是一層厚厚的水簾,讓衛子戚的臉在她的眼中也變得模糊不清。
她等到了……
她終於等到了他這句話。
原本,她是打算就在今晚,就問他,“衛子戚,你愛我嗎?”
非常認真,嚴肅地問,不容他迴避或轉移話題。
卻沒想到,卻是以這種方式,等來了他的回答。
衛然的小腹連着胃一起,狠狠地往裡縮着,‘抽’着,哭得喘不過氣了。
原本,她那麼期待他今晚的回答。
心中隱隱的,也有信心,他今晚會給她讓她滿意的答案。
白天裡,兩人還說好了,只要他的回答讓她滿意,今晚隨他怎麼樣都行。
原本,他們做了那麼多的打算和計劃。
原本,他們今晚會甜甜蜜蜜的。
她會在他懷裡,聽他親口說他愛她,看他說愛她時,臉上溫柔的表情,和眼裡繾綣的愛意。
可是現在,她看到的就只有他緊閉的雙眼,了無生氣的躺着。
衛然的心‘抽’‘抽’着,疼得怎麼也忍受不住。
她擡手使勁的按着自己的心口,可裡面實在是太疼了,她越按越用力,卻始終無法碰觸到最深層的痛苦。
“小然,我愛你,因爲太愛你,所以才一直不承認,我不敢讓你知道我愛你,我怕我愛的比你深,不敢讓你知道我愛的比你深。至少,在你承認愛我之前,我不敢讓你知道。”
“我太驕傲,無法先低頭。太好強,也不願承認我愛你更甚。”衛子戚的聲音從耳機中緩緩地傳出來。
衛然哭着,腦中那麼自然的,就看到了一個畫面。
當時,衛子戚就坐在辦公室裡,坐在辦公桌後,他拿着錄音筆,對着錄音筆說話。
說着,他的嘴角勾出了淺淺的笑,目光似乎也飄到了遠方,飄到了她的身上。
“我也後悔,這話我應該早些跟你說,應該在你離開後,立即追上你就跟你說。這樣,你也不會以爲你是岑曼榕的替身,我們也不用兜兜轉轉的吵這麼多架。”
“當時,我聽到你的錄音,我只是想,這次我會表現給你看。你在錄音裡說,你真的很愛我,我那麼高興,高興地決定從此以後開始寵你。”
她似乎又能看到衛子戚嘴角的淺笑。
“所以,我纔等着,等了兩個星期纔去找你。並不是我用了兩個星期才明白,而是我給你兩個星期冷靜的時間。”衛子戚說道,“我後悔,早知道我就不給你拿兩個星期的時間,立即去找你了。”
“我衛子戚從來不做後悔的事情,可這次,我卻很後悔。”似乎,她聽到了他輕嘲的笑聲。
“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等我去找你的時候,什麼都變了。聽你說你是岑曼榕的替身,我氣瘋了。氣你不懂我,氣你這麼輕易就否定了我對你的感情。”
“我驕傲的,我愛你三個字,就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小然,我多希望再聽你親口告訴我,你愛我。我想你站在我眼前,親口告訴我,而不是通過一支錄音筆,通過被機器‘弄’得已經有些失真的聲音來告訴我。”
“小然,假如我度過這一劫,我們不要再爭吵了,好好地過日子。不再有誤會,不再有懷疑,彼此信任,再也不要讓人挑撥了。”
“而後,我會對你好,寵着你,慣着你,把你寵得無法無天,天不怕地不怕,誰也不放在眼裡。誰要是敢說你不好,就讓他來找我。”
“嗚……”衛然緊緊地咬着牙齒,用力的咬着,渾身緊繃的厲害,也顫抖得厲害。
她放下捂着嘴的手,握成了拳頭。
“這些話,是我當面兒說不出口的。沒想到,我也有不好意思的時候,不好意思當面兒跟你說。我覺得太‘肉’麻了,我一個男人,說不出來。從出生以來,也從來沒對人說過這些話。”
衛子戚語帶着笑意,“小然,我愛你。”
“小然,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的字是什麼嗎?我一直不告訴你,就是想確定了你的心意以後再說。在你已經沒有任何顧慮,沒有任何懷疑的時候,告訴你。”
“衛家的字,告訴妻子之後,這個妻子,就再也不會更換了。”衛子戚說道。
“如果我出了事,如果我沒能‘挺’過去,小然,這個字就跟着你一輩子。你一輩子,都是我衛子戚的妻子。”他說,聲音淺淺淡淡的,卻又霸道的不行。
沒什麼我死了你也要幸福,去找能讓你幸福的人。
他衛子戚,就是那種我死也要霸住你一輩子的‘性’子。
霸道,可此刻卻讓衛然的心變得更加牢靠,牢牢地跟他拴在一起。
“我的字,小然,看看我送你的項鍊。”
衛然一驚,忙把項鍊的吊墜翻轉,就見後面刻着兩個字:
姬澈。
衛子戚預留了給她看項鍊的時間,在她看清了字後,他算計的那麼‘精’準,便又開聲,“小然,我說過,這項鍊你戴上,就一直不要摘下來。”
“這上面有我的字,要跟着你一輩子,就像我一直在你身邊一樣。”
而後,錄音便結束了。
衛然仍戴着耳機沒有摘下來,再也壓抑不住的大哭出聲。
“衛子戚……對不起……對不起……啊……衛子戚……”衛然看着平靜的躺在‘牀’榻上的衛子戚。
“你說你愛我,我想聽你親口說,我也不想從錄音筆裡聽你失真的聲音,我想你醒來,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把錄音裡的話,再跟我說一遍!”
“子戚,你醒來,親口告訴我啊!我也……我也還沒親口告訴你,我愛你……”
她哭的都睜不開眼了,咧着嘴,樣子說不上好看。
哭的放肆,像個孩子。
“本來,我今晚就是要問你的。你答應過我,你今晚會告訴我的,你今晚會讓我滿意的。你還答應我,明天跟我一起去逛街。把今天沒有逛完的,明天都逛完了,你答應我的!”
“你今天還跟我說,後天就帶我回家,待我回白市!衛子戚,我警告你,你一定要在明天醒過來!即使你沒法陪我逛街,我也要你陪着我,哪怕是坐着,哪怕是什麼都不做,但是你要陪着我!”
“衛子戚,你不能說話不算話,你答應我的!”她抓着他的手。
他的手掌那麼大,平日裡那麼有力,可現在卻了無生氣的垂着,五指鬆散。
忽然,她覺得他好像變得太燙了。
衛然臉‘色’一變,立即用額頭貼上他的額頭。
好燙!
她馬上拿着溫度計在他耳朵裡測了一下,四十二度。
衛然拿起‘牀’頭上的電話,撥通了內線。
對方立即便接起來了。
“景醫生,子戚開始發燒!”衛然着急地說。
“我馬上就過去!”景明說道。
過了五分鐘,他就帶着護士來了。
景明瞥了眼衛然哭紅的眼,現在她臉上還有淚水未乾。
不過他沒說什麼,就當看不到。
“現在他體溫是多少度?”景明問。
“四十二度。”衛然說道。
景明點點頭,讓護士給衛子戚上了吊瓶。
“吊針雖然退燒快,但是老師並不主張。只是現在戚少也沒辦法服‘藥’,只能這樣,溫度退下來後,可能會反覆,關鍵是要把他的炎症消下去。”景明說道。
“明天一早我再過來,給他的傷口換‘藥’,他的傷口感染的‘挺’嚴重的。”
給衛子戚上了吊瓶,景明說道:“要不要我叫護士過來看着,替替你?”
“不用。”衛然說道,“我自己照顧他。”
“好。”景明沒再多說。“那有事隨時找我,今晚她在外面值班兒,等吊瓶打完了,你直接播內線把她叫來就行。”
上次衛然生病,也是衛子戚一個人照料着,完全不假手於人。
這夫妻倆,倒是輪番着來了。
說完,景明便帶着護士離開了。
衛然拿着‘毛’巾,去擰了點兒涼水,給衛子戚擦擦臉,最後放在他的額頭上。
‘牀’‘挺’大,衛子戚躺在最正中的位置,兩邊都空了小半個人的距離。
要是男人壯碩的身子,就躺不開了。
但是衛然身子纖瘦,勉強能躺過去。
畢竟位置還是有點兒窄,衛然沒辦法平躺,便側躺着,只差一點兒點兒,就會跌下‘牀’。
假若她不小心,一下忘記了,翻了個身的話,便會直接翻下。‘牀’。
不過衛然本來也是打算側躺,她的頭靠在衛子戚的肩膀上,聽着他淺淺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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