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鈴像追魂一樣的催促着,小蓮轉頭看看玄關的方向,慌了神兒的問道:“小姐,怎麼辦?”
衛然皺起眉,“爸媽要去升市的事情,二叔他們不可能不知道,偏偏挑在這個時候上‘門’兒,明顯就是想趁着爸媽不在,不知道要打什麼主意。Ш Ш Ш .”
“那……要不要讓他們進‘門’啊!先生和夫人不在家,我這心裡可真不踏實!”小蓮誠惶誠恐的。
衛明厲那人,別說先生和夫人煩他了,就連他們這幾個做下人的,都‘挺’煩的。
而且現在家裡也沒個主事兒的人,衛子戚重傷臥‘牀’,這不是由着衛明厲過來欺負人嗎?
“要不……我們裝不在家吧?”小蓮慌‘亂’間,只能想出這麼個主意。
衛然搖搖頭,“子戚受傷在家,家裡怎麼可能不留人照看他?裝不在家這個理由,肯定不行。”
正遲疑間,衛然打算去問問衛子戚怎麼辦,‘門’鈴卻更加的急促了。
想了想,衛然嘆口氣,“去開‘門’讓他們進來吧,看看有什麼辦法把他們打發走。不然的話,估計又要說我們不懂禮貌了。”
衛然實在是心煩,衛明厲不放過哪怕是一點兒‘雞’‘毛’蒜皮的小事兒,都要拿來大做文章。
難道他沒有自己的事情做嗎?
“小姐,真的要開‘門’?”小蓮遲疑着,實在是不想去。
“難道還能把他們擋在外面不讓進嗎?回頭再跟爸媽說,你們家的媳‘婦’兒,一點兒禮貌都沒有。”衛然嘆口氣,‘揉’了‘揉’太陽‘穴’,耳朵被‘門’鈴聲吵得“嗡嗡”作響。
“去開‘門’吧。”衛然更加沉重的嘆口氣,“如果運氣好,還能用子戚不舒服這個理由,把他們儘快的擋回去。”
小蓮點點頭,便跑去開‘門’。
衛然跟着走出廚房,在客廳等着。
小蓮把‘門’打開,纔剛剛開了一點,便被人從外面強行的推開,小蓮都差點兒被推倒了,往後踉蹌了幾步。
最先進來的不是衛明厲,而是衛明厲的手下。
五大三粗的大漢,黑着臉用胳膊把小蓮擠到了一邊。
“哎呀!”小蓮叫了一聲,後背撞到了牆上,衛然臉‘色’一變,不知道小蓮撞得重不重。
衛然沒來得及去詢問小蓮的狀況,就見衛明厲‘陰’沉着臉走了進來。
他後面還跟着七八個人,具體的數目,衛然沒來得及數。
只是覺得這麼多人突然擠進來,哪怕是衛家寬敞的客廳,都變得異常壓抑與不安。
因爲太吃驚了,她雙眼陡的撐圓,也沒去細數衛明厲到底帶了多少人來,注意力都放在了衛明厲的身上。
衛然緊張的,胃裡在翻涌。
也看出衛明厲來者不善,帶這麼多人過來,簡直就像是來砸房子的!
“二叔。”衛然戒備的叫道。
“哼!這麼長時間不開‘門’,是想裝不在?”衛明厲冷聲說,對身後的人偏了偏頭,命令道,“帶走!”
衛然依舊沒有心思去確認到底有多少人,只覺得有一羣人都朝自己撲過來了。
“小姐!”小蓮慌張的尖叫。
衛然想也不想的往回跑,她只想跑回二樓,跑進臥室去。
那裡有衛子戚,即使衛子戚現在受傷,她也想回到他身邊去。
可她走了還沒有兩步,胳膊就被人扯住。
衛然的雙‘腿’不停的蹬着,企圖着地,卻一點兒用都沒有。
她不停地掙扎,尖叫道:“放開我!”
男人疼得不得不鬆開了些力道,衛然趁機便要跑出去。
“抓住她!一個‘女’人撒潑你們就制不住了?”衛明厲狠聲道。
另一個男人立即上前,便撬開了她的嘴,同時頂着她的下巴,把她的頭往上擡。
男人的動作粗魯,把衛然的頭髮都‘弄’‘亂’了,像對待囚犯一樣,絲毫不在乎會‘弄’疼了她。
小蓮嚇壞了,“你們放開小姐!”
她想去找衛子戚求救,可是要上到二樓,就必須經過那羣人。
有兩個人也抓住了她,捂住了她的嘴巴,不讓她出聲。
廚子拿着平底鍋衝了出來,可還沒來得及發動攻擊,平底鍋就被對方奪走了,並且拿着平底鍋用力的往他的頭上敲了一下。
廚子便倒地不起。
他們今天是接到了死命令,不需要把衛然當做衛家的少‘奶’‘奶’,因爲她很快就不是了。
所以男人也不客氣,原本被那項鍊硌了一下,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也沒有多麼的疼。
這感覺,就像是把她從衛子戚的身邊硬生生的拉開一樣。
衛子戚的臥室關着‘門’,下面的響動傳到他的房間,就已經不是很清楚了。
再加上他的房間距離樓梯還有一段長長地走廊。
只是樓下傳來的聲響越來越大,仍聽不清楚在吵鬧些什麼,卻能分辨得出那是在吵鬧。
衛子戚皺起眉,又撥通了衛然的手機。
手機在廚房裡徒勞的一遍又一遍的響着,聲音從廚房一直傳到客廳中。
子戚!
她在心中不住的大叫着。
衛子戚心中的不安不斷的擴大,他抓住手機,努力地強撐着自己坐起來。
他一直是倚靠着柔軟的靠枕,並未坐直身子。
他臉‘色’煞白,額頭立即冒出了冷汗。
可同時,也感覺到肋骨上的傷口被撕扯着,疼得似乎要裂開了一樣。
“小然!”他叫道,用盡了全力,將聲音從喉嚨裡送出。
也因此,他必須深深地呼吸,‘胸’腔帶動着腹部,肋骨深深地上下起伏着,已經有鮮血從睡衣中滲出。
叫完這一聲,他踉蹌一下,整個人向前撲倒。
現在,他也顧不得傷口了,當感覺溫熱的液體緊貼着身體和睡衣的時候,他不用看也知道傷口徹底的裂開來。
他雙手撐着地,又把自己撐了起來。
只是臉‘色’慘白着,身體搖搖‘欲’墜。
但是衛子戚的那聲“小然”,還是從樓上傳了下來。
衛明厲臉‘色’一變,立即命令手下,“帶走!”
“唔……”衛然仍不住的掙扎着,生出的無力感終於將她的眼淚‘逼’了出來。
這是什麼情況?
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
她被人從自己的家中擄走,幾乎就是當着衛子戚的面!
衛子戚就在樓上,明明那麼近,可她卻無法呼救。
她不離開!
她不要離開他!
“唔……”衛然拼命的掙扎,即使因爲先前的掙扎,渾身疲憊的造詣沒了力氣,仍然沒有放棄。
可是這些都是徒勞,一點兒用都沒有。
衛子戚彎曲着身子,踉踉蹌蹌的衝出房‘門’。
他真恨自己現在一點兒用都沒有,連站都站不直,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他明明承諾過,不會再讓她受傷!
衛子戚的臉‘色’越來越白,在走廊上,扶着牆勉強不讓自己倒下去,可是四肢一點兒力氣都沒有。
壓着傷口的左手,鮮血已經從指縫中溢了出來,將左手全都染紅。
鮮血還在從他的手掌與睡衣貼合出,從他的指尖上,慢慢地往下滴落。
沿着他移動的痕跡,在走廊的地板上留下一道細細的如虛線般的血跡。
在走廊上,他也聽清楚了下面的爭吵,聽清了小蓮的尖叫和衛然的掙扎聲音。
她的聲音悶悶地,發着“唔唔”的聲音,像是被人捂住了嘴巴。
“衛然!”衛子戚用盡了全力的大叫。
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次這樣用力的大喊,都是多麼痛苦的事情。
衛然已經被他們抱到了玄關,在抱出‘門’的那一刻,她看到小蓮終於被人鬆開。
然後,她又聽到樓上傳來一聲跌撞的“砰”的巨響。
衛然瞪圓了眼睛,一顆心早已焦急的飛到了二樓。
他怎麼了?
她剛纔聽到他的喊叫,知道他衝出來了。
可他還帶着傷啊!
他怎麼能衝出來,他現在連自己下。‘牀’的力氣都沒有!
就在今早,他還要靠在她身上來支撐自己呢!
他的傷還沒好,他好不容易醒了,臉‘色’紅潤了些,就這樣衝出來,不是傷上加傷嗎!
萬一……萬一有個什麼好歹,再昏‘迷’不醒,怎麼辦?
那時候,她不在他身邊,自然是有人照料他,可是她又怎麼放心?
“嗚嗚嗚嗚……”衛然是真急了,急的哭了。
男人吃痛,表情陡然轉爲‘陰’狠。
這已經是被她咬了第二次了!
反正,她也將不再是衛家的少‘奶’‘奶’。
男人想也不想,就掙開她的牙齒,反手甩了她一巴掌。
她的臉火辣辣的燒疼着,感覺自己的臉頰到嘴角都腫了起來。
小蓮親眼看着衛然捱打,捱了這麼重的一下。
她哭喊着,“不能打小姐!你們幹什麼!放開小姐!”
“別喊……小蓮……別喊……”衛然被打的虛弱,不知道小蓮能不能聽見。
不能喊啊,小蓮,別讓子戚聽到,他會瘋掉的。
小蓮追到了‘門’口,看到衛然被丟進了車裡,車子迅速地開走了。
衛然被兩個男人困在車後座的中間位置,她就是想跳車逃走都不可能。
她掙扎着轉過身子,透過後車窗看着漸遠的家。
她從沒想過,會被人強行的從家裡拖走。
衛明厲這種不講理的行爲,讓衛然打從心底裡迸出如火山一般的怒意。
她真是恨極了,恨極了這個自以爲是的男人!
“小姐!”小蓮急了,急的‘亂’了方寸,急的在原地打轉。
“少爺……少爺……”她白着臉,喃喃的自語,立即轉身往樓上衝。
一上到二樓,就看到衛子戚正趴在走廊的地板上。
即使如此,他雙手仍握着拳,正往這裡爬。
他爬的很慢,很痛苦,慘白的臉上,不斷地有汗水滴落在地板上。
而他的身子後方,正留下了一大片殷紅的血跡,就如他睡衣上鮮血浸染出的輪廓那麼寬。
小蓮覺得,差不多有汽車的輪胎那麼寬了。
血跡還沒幹,透着水漬,觸目驚心的拉出了移到長長地距離。
從那段距離,就能判斷出衛子戚是從什麼地方倒下的。
衛子戚雙目赤紅,他聽見了剛纔小蓮的哭喊,聽見她喊有人打了衛然。
想到衛然捱打了,他就迸出要殺人的怒意。
‘混’蛋!
怎麼敢……怎麼能打她!
他下定了決心要寶貝她,這輩子都不再傷她!
哪裡來的‘混’蛋,竟然敢打她!
衛子戚覺得自己那麼珍視的寶貝被毀了,被欺負了,想着衛然受的苦,受的痛,他眼睛赤紅的就快要滴出血來了。
“少爺!”小蓮驚叫道,趕緊衝了過來。
今天是怎麼了?
昨天還好好的,都還好好的呢!
先生和夫人那麼高興,少爺醒了,和小姐那麼恩愛。
可今天……今天怎麼就成了這樣了……
少爺病着,先生和夫人都不在家,小蓮感覺天都塌了,沒了支撐。
“少爺,你別……別爬了……”小蓮哭着說道。
可衛子戚就像沒聽見似的,握緊了拳頭,仍拼命地往前爬。
他耳朵裡只剩下一個聲音,就是小蓮說的衛然被打了。
他要去找衛然,要去到衛然身邊。
往前挪着,便有拉長了一道血痕,在地板上拖着,觸目驚心。
“少爺!”小蓮蹲下,抓住衛子戚的胳膊不讓他再動,“小姐已經被抓走了!”
衛子戚動作一僵,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只是一股執念一直堅持着他。
衛子戚恨,恨自己真沒用。
就在二樓,那麼近的位置,可衛然在自家的客廳被人擄走了,他卻無能爲力,等於是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老婆被人擄走的!
他終於停了下來,讓小蓮也鬆了口氣。
“通知賀元方,讓他……過來!”衛子戚咬着牙說道,疼得直‘抽’氣,忍着劇痛才能說出完整的話。
“好!”小蓮點頭,“少爺,我先扶你回房。”
“先通知賀元方!”衛子戚拒絕小蓮的攙扶,“我這破身子,等回了房,還不知道要‘花’多長時間!”
小蓮慌‘亂’的點頭,立即衝下樓去給賀元方打電話。
她慌‘亂’的,中途絆了一下,差點兒跌到。
電話裡“嘟”聲響到第二聲的時候,小蓮已經焦急的不行,不住的碎碎的念着,“快接電話啊!快接電話啊!”
其實賀元方接的很快,第三聲的時候,便接起來了。
“喂?”賀元方接起電話,衛宅的座機打過來的,也不知道是誰找。
“賀……賀先生,你快過來吧!小姐……小姐被二先生強行帶走了,少爺……少爺的傷……”小蓮說着說着,又哭了。
賀元方也不等她繼續說完,立刻說:“我馬上就到!”
小蓮掛上電話,已經冷靜些了。
馬上,她便又給衛明毫和林秋葉去電話,可兩人的手機都關機,誰也接不通。
小蓮掛斷電話,又給家庭醫生打過去,跟他說了衛子戚的情況,讓他立即過來。
掛上電話,覺得都打點好了,一時間也想不出還差什麼,便先不想了。
小蓮匆匆的上了樓,衛子戚已經從地上爬起來,改爲坐着,身子無力的倚着牆,地上仍是掩不去的讓人驚心的血跡。
他的睡衣前襟幾乎全被染紅,從左側肋骨的位置向四周擴散。
從肋骨到衣襬的位置尤其嚴重,那片位置全都被染紅了,幾乎看不到睡衣原本的顏‘色’與‘花’紋。
鮮血還在從肋骨的位置向上擴散,就快到達‘胸’口,鮮血的邊緣如紅‘色’的染料一樣氤氳着。
“少爺!”小蓮迅速的跑過來,“我已經通知賀先生了,還叫了醫生過來。少爺,我扶你回房。”
衛子戚短促的急呼吸着,覺得自己就像是在剛剛凜冽的寒風中跑了幾千米,‘胸’腔要裂開似的疼。
那疼從‘胸’口一直到喉嚨,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的嘴‘脣’發乾,好像起了一層又一層硬硬的死皮,就連喉嚨也是乾的。
“少爺,你自己能站起來嗎?”小蓮扶着他的胳膊,想拉他起身,可衛子戚太重了,憑她一個人是拉不動的。
而且,她也怕用力大了,把衛子戚的傷口拉扯的更加嚴重。
衛子戚咬牙,把右手‘交’給小蓮,左手扶着牆,強撐着自己起身。
左手和腹部都不得不用力,這比小蓮生拉硬拽,也好不了多少。
他似乎都聽到了自己傷口皮‘肉’裂開的聲音,扶着牆的左手開始疼的顫抖,顫抖從左手傳到肩膀,又從肩膀傳到腰腹。
他將自己撐起一半,雙膝還彎曲着,像手臂一樣瑟瑟的顫抖。
他緊咬着牙,努力地要直起雙‘腿’。
可肋骨突然傳來一陣無法承受的劇痛,讓他的雙‘腿’像是繃到了頭又突然回彈的皮筋兒,猛的彎曲,整個人又跌坐回了地上。
“少爺!”小蓮驚叫道。
“我看我還是……不要動的好,就在這兒等着醫生過來。”衛子戚說道,臉上的冷汗越來越多。
“可是……血……”小蓮臉上的血‘色’似乎也跟着衛子戚身上的血一起流失了。
她雙‘脣’哆嗦着,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少……少爺,我先給你把血清乾淨!”小蓮想到這個問題,慌張的起身,前後判斷了下距離,發覺進入臥室更快一些。
她快速的跑進衛子戚和衛然的臥室,從浴室裡接了一盆水出來,水裡還漂着一塊‘毛’巾。
小蓮將他的睡衣釦子解開,左半邊的睡衣被血黏在了皮膚上,當把睡衣從皮膚上撕扯下來的時候,睡衣便撕扯着傷口。
衛子戚眯着眼,強忍着纔沒有痛的昏過去。
但這畫面,也足夠觸目了。
甚至,比染着血的睡衣還要嚇人。
小蓮驚呼一聲,便哭了出來。
一邊哭着,一邊把‘毛’巾的水擰掉。
小蓮先從距離傷口較遠的地方開始清理,只清了沒幾下,‘毛’巾便全被染紅,再也看不出原來的白‘色’。
她把‘毛’巾放進水裡衝,血被水衝下來,‘毛’巾變成了粉‘色’,水也變成了粉‘色’。
衛子戚皺眉,衛然的哭聲讓他心疼,只想好好安慰,可別的‘女’人的哭聲,卻只讓他心煩。
“別哭了。”衛子戚有點兒不耐煩的說道。
小蓮吸吸鼻子,即使在這個時候,也不敢違抗衛子戚。
她努力地忍住哭聲,可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太嚇人了,讓她無法承受。
她從來沒經歷過這些事情,衛然在她的面前被抓走,家裡沒有可以依的人。
衛子戚身上的傷,更是嚇人。
一直以來,都是衛然照料衛子戚的傷,她都沒看過。
現在一看,他的傷口血‘肉’模糊的,絕對能讓她好些天都不敢面對生‘肉’。
她把綁着傷口的繃帶和紗布揭下來,一點點的清理,越來越靠近傷口。
當清理到傷口邊緣的時候,盆子裡的水已經鮮紅一片了。
當她拿着‘毛’巾浸入水裡,鮮紅的血水漫過她的手,小蓮便止不住的生出一股噁心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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