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白雲, 開在懸崖上紅豔豔的杜鵑花。
以及,花開的幸福。
收到那張書籤的時候,我知道自己又被反將了一軍。
迄今爲止, 我已經被將過多少次軍了?
真央動員大會前後, 從十二番隊的技術開發局外不遠處到居酒屋的路上, 十三番隊隊舍, 五番隊隊長室, 和三席綺月愛的相遇……
雖然開將的人本身沒那意識。
上野一美,又一個女性的穿越者嗎。
再反將回去輕而易舉,也有的是辦法讓她乖乖臣服, 但看到書籤的瞬間,我突然打消了念頭。
因爲她一邊害怕, 一邊絞盡腦汁, 企圖矇混過關的樣子, 看起來還算有點新意。
嘛,屍魂界一成不變的天空, 瀞靈廷一成不變的風景,實在是太過乏味了。
連番的試探中,我漸漸摸到了她的底牌,卻有點說不清她到底是膽大還是膽小。
說膽大,幾乎每次看到我都恨不得拔腿就跑;說膽小, 居然敢明目張膽地當衆調-戲, 尤其開篇, 她說的那句“一定努力不給藍染隊長添麻煩”的話, 可是非常地不給面子啊。
當時, 她就已經知道了我的真面目吧。
我拿着香餌在她面前晃來晃去,她絲毫不爲所動, 好像只聞聞味道就滿足了,隨後,對我拋出更大的餌。
那些說不清是潑辣露骨還是曖昧含蓄的話,還有她那顧左右而言其他、睜着眼睛說瞎話的本事……
有時明知道是假的,聽起來卻很真誠,讓人忍不住地懷疑自己,而選擇相信她。
那是一種才能。
尤其當她說喜歡我的性感嘴脣,並解釋何爲性感的時候,如果沒有前面那什麼豁達多情之類的無聊鋪墊,如果換成其他男人,搞不好會順勢吻下去也說不定。
但若真的被吻,她一定會毫不客氣地煽巴掌吧。
何況,她絕對隱藏了後半句,應該不是好話,是什麼呢?
面相學,也就是可以通過人的臉,推斷出性格的學問嗎,我不心急,因爲總有機會知道。
託福,似乎有點意思了。
她不僅知道我的真面目,更清楚地知道,只有站在安全距離纔是最合適的,她的這種認知,顯然比主動找上門,並認爲能夠掌控一切,不斷賣弄着拙劣小伎倆的七原綾和許裴文,清醒得多。
可惜,無論是上野一美,還是七原綾、許裴文,乃至其他衆多自作聰明的穿越男穿越女,這個世界,並不是他們想怎樣,就能夠怎樣的。
我開始套許裴文的話,其實也用不着套話,上野一美的心思顯而易見。
但看着昔日的所謂好友反目成仇,再看上野一美爲已經不存在的友情反反覆覆地做無意義糾結,不失爲一件樂事。
被七原綾洗過腦的許裴文,果然把自己曾經的好友賣了,毫不猶豫的。
“和她繞圈子沒用。她只是看起來有點滑頭,但人其實很直線條也很單純,與其繞圈子,不如把既成的事實擺在她面前,那樣的話,她首先想的是如何適應,而不是反抗。”
許還透露上野一美的進步速度之所以快得不正常,是某種特別的訓練方式的緣故。
我派人暗中觀察並記下,選出一些試驗品依樣畫葫蘆地訓練,效果卻截然相反。那些試驗品們,接二連三地出現不同程度的靈壓驟亂,伴着頭暈眼花、四肢乏力、噁心嘔吐等症狀。
到底哪點不一樣?
問許,許一臉無辜。看來,即使被洗過腦,她也還留着一手。
以爲只要一口咬定,我就束手無策?
很快有了東流魂街17區優柏山山谷的那血腥的一幕。
反正都是失敗的試驗品。
上野一美,恍惚着拔斬魄刀,進行卍解。
憑她夢遊一樣的狀態,能夠做什麼?
很華麗的招式,將對手的身體作爲養分吸收,開出妖嬈的曼珠沙華,最後昇華。
死亡之美。
果然人不可貌相嗎。
但她攻擊的對象不是我、銀和要,而是滿地的斷肢殘骸,以及黏膩的血泊,連氣味都可以分解散去。
她提着刀搖搖晃晃地走過來,跌在我懷裡。
沒看到我和銀的刀還在滴血嗎?
她就那麼篤定,我們不會殺她?
還是潛意識裡認爲,只要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事情就不存在?
又或者,我曾經給她下的催眠:只要喜歡我,生命就暫時沒有危險,越喜歡越安全,並沒有被完全破解?
她的精神完全崩潰了,無論我們說什麼都聽不到。
像快要溺斃的人抓住浮木,確定我還活着之後才安心。
上野一美,你的天真,到底可以保持到什麼時候?
我想過很多種她的反應,唯獨沒想到是這種。
用小雛鳥一樣的眼神看我,恍惚中叫我藍爸爸。
——藍爸爸?
因過度恐懼而被激發出雛鳥情結?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人心,果然是看似複雜,實則無聊至極的東西。
輕而易舉地被自己的所見所聞和偏執的想象所欺騙,卻極少有人能夠察覺。
它實在是太好操作了,完全不具挑戰性,唯有順利得超出意料這點稍微值得期待。
東仙要、七原姐妹、綺月愛、許裴文,其他諸多的穿越者……
以及現在的上野一美。
那麼,依舊天真,並帶着雛鳥情結的她,在我這個“藍爸爸”面前,到底能夠做到什麼程度?
以前,在一言一語的曖昧遊戲中,我和她好像都有點享受過程。可惜,佐源藤介事件後,短暫的樂趣沒了。
曾經想過,早知她會察覺,就暫時不殺十三席官佐源藤介吧,好在,她又重新讓我找到了一點樂趣。
上野君,暫時,先留着你的小命,你可要好好表現,千萬別讓我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