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番隊隊舍, 大病初癒的我懶洋洋靠在樹幹上,聽樹林另一端傳來的同事們豪氣沖天的訓練聲。
第四研究室負責人的花橋凌音,看上去過於實際, 且直來直往不苟言笑不講情面的樣子, 我對她那種類型挺沒轍, 相比較下, 我反而願意面對一盒點心就能收買的涅繭利。
要是花橋凌音也跟我玩踢貓……別怪我多心, 她看起來就像那樣的人。
如果我主動找她,會不會引起反效果?真就這樣得罪整個第四研究室麼?要不,找她的助手新垣亞門?後者看上去好說話多了——啊啊, 人際,真苦手。
不然去問問京樂大叔吧, 可又不是八番隊的, 何況他對我出手相助並不是爲了日後被三五不時地麻煩吧。
“上野君。”志波海燕提着兩罐綠茶出現, 一罐掛在我眼前。
“謝謝。”我接過,居然是不冰的, 而他的那份冒着水珠……好細心!“海燕大人,午休時間我要到技術開發局一趟,所以下午可能會晚點。”
“沒關係,上野君今天本來就該休息,不要太勉強。”志波海燕盤腿坐在我身邊, 用力揉搡我的頭。
我忙後知後覺地將伸得老長還大咧咧叉開的雙腿收回, 儘量姿態優雅地併攏, 斜過一邊, “嗯, 謝謝海燕大人。”
看我動作,他不由失笑, “上野君在煩惱什麼?”
……果然是能夠當上副隊長的人。我略微斟酌一番,道:“上次,御靈手鍊的事,第四研究室的立場……”
“上野君擔心,因爲自己的緣故,讓他們爲難是嗎?”
一點就透!我只得頷首,“嗨!”
志波海燕頓了頓,“上野君好像很害怕,會惹人不高興的樣子。”
被看穿了!我有點沮喪地垂下腦袋,“嗨。”
“上野君,那件事,有過錯的一方並不是你,他們的立場什麼的,應該是他們煩惱的問題,你只要認真地做好自己的事就足夠。如果擔心有人因此遷怒,別害怕,相信自己,然後,戰勝一切。”
我轉頭,看到志波海燕煙青色,堅定而清澈的雙眸,不由勾起脣角,“嗨!海燕大人。”
好灑脫的人……
反觀我,太在意別人的看法,竟然還煩惱着要不要去找京樂春水取經。
“上野君,只要你還在這個隊裡,我就是死也站在你這邊。”志波海燕豎起大拇指指向自己,“我可是隨時都在等你向我傾訴煩惱,然後伸援手啊,但你怎麼一直在害羞,很多事情都不找我商量?”
這傢伙……害我想哭又想笑。
我招呼廚房不用給我留飯,午休時間一到就瞬往優柏山山谷,平時晨練的地方,開結界,拔鬼宿,“鬼宿,拜託。”
[嗨,媽媽加油!]
海燕大人,謝謝你剛纔開導的話,讓我悟出了一招卍解。
我從頭到尾撫過鬼宿刀背,“卍解,藍夕羅華。”
瞬間,滿地的藍色曼陀羅花——欺騙嗎?確實挺像善於矯飾的我。
好像,不小心又悟出了另一招。
我收起藍夕羅華,從尾到頭撫刀背,“卍解,玉羅華!”
這次,是滿地純白色的曼珠沙華,絕美的花朵。
絕對,絕望,而美麗。
[萬歲!恭喜媽媽悟出了第四招卍解!]
恭喜師傅,你已經練成第九層九陰白骨爪了。
這種時候爲什麼我的腦子裡沒頭沒尾地蹦出這句……
[九陰白骨爪是什麼?]
“某部小說裡非常惡毒的招式。”
[惡毒?那算了。]
“多謝鬼宿。”我會心一笑,收刀入鞘。兩天之內三招卍解,我也是牛人了。
太急於卍解,以至於我顧不上裝着茶杯和點心的軟藤斜挎包,可懶得回隊舍,索性回家凝份新的。
當然在瀞靈廷也可以偷偷凝出來,但在動畫裡,到處裝着監視器,連上廁所、洗澡之類的禁忌鏡頭也能拍到——我可不敢賭涅繭利的RP。
害我前天在花姐姐房裡穿着衣服入浴桶,在水裡換衣服,然後出浴桶的時候用靈力蒸乾;突然想起當晚志波都給我換過衣服……
涅繭利,你是徹頭徹尾的BT!
鬱悶地走出房門,竟看到志波海燕氣喘吁吁的身影?他從哪兒冒出來的?
看到我,志波海燕明顯鬆口氣,擦去滿頭汗珠,“上野君,好巧!原來你回家了。”
“嗨。”被上司抓包,我有點心虛,以至於忽略了某些細節,“回來拿點東西。海燕大人這是……”遞上手帕。
“謝謝。”志波海燕接過,隨意擦擦,“我?來送浮竹的診金。”
我下意識看一眼隔壁萬和堂的牌匾,心通透瓦涼。
“既然遇上了,那就一起……上野君?”
我抓住他的衣袖,“海燕大人,請問診金是多少?”
“每個療程三分銀子。託福,浮竹的身體有了好轉,許的醫術真厲害。……上野君?”
我鬆開手,微笑着搖頭,“沒事。”
“又是這種有話不說的表情!”志波海燕狠揉我頭頂,“就那麼喜歡把事憋在心裡?”
我笑容燦爛,“完全沒有!海燕大人請快些,不然我就不等你,自己先走。”
“已經送過了!剛出來!”
許裴文,那個萬分嫌棄地說不稀罕我那幾個錢,嫌棄我窮得只剩下錢的好朋友;那個毫不手軟地收了我五十倍浮竹十四郎、一百倍阿久美幸診金,一有機會就往死裡敲詐我的好朋友;那個明目張膽地踐踏我的感受,對我百般挑剔,打從骨子裡就瞧不起我的好朋友。
她說的沒錯,我確實腦殘。
·
站在十二番隊隊長室外,我連做幾個深呼吸,才進入,看到涅繭利和一干研究人員忙來忙去。
“日安,涅隊長。我是十三番隊的上野一美,我來了。”
涅繭利冷哼,當我的面親自測試好御靈手鍊,再扔給我。
短短几天,竟然連靈壓增幅器也做好了……
我慎重看了看,鞠躬。“謝謝涅隊長和十二番隊的大家。請問,餘下的費用交到什麼地方?”一想到這傢伙和他的屬下可能偷拍過我,就恨不得把他血祭沙華掉。
“直接給本天才!”
“嗨!”我掏錢和單據,10匁銀子!再加上先前交的10匁定金,一共20匁——在技術開發局訂做東西真不是蓋的。
“才10匁?”涅繭利語調危險,“這是五倍隊長級的靈壓,比以前多了兩倍,所以應該是30匁銀子!”
“嗨!”我認命,繼續掏錢。好在我早有準備,也好在靈壓增幅器他沒算在我賬上。
收下銀子,涅繭利的語氣才稍稍緩和,“哦,身上帶着許多錢?”
不是基於你的RP而準備的嗎?這話我瘋了纔敢說。“有時。讓涅隊長見笑。”
“切!”涅繭利黃玉色的眼珠不屑地一轉。
“那個……涅隊長。”
“說!”
“我還打算訂做同一份櫻花手鍊,一對同等功效的百合花耳墜,半綻放的紅梅花珠子串成的手鍊以及腳鏈各一隻。”
“每份一匁銀子,共4匁。”
一匁銀子一份首飾,也很要命啊!若不是可以隨意把靈子凝成任何物品,單憑護廷十三隊每月發的那點津貼,我不得哭死。“嗨。”什麼也別說,付錢吧。“請問什麼時候……”
涅繭利不理我,收好錢問了幾個細節,和手下搗鼓搗鼓二十多分鐘,就把新鮮出爐的成品扔給我。
我萬分驚訝地捂着熱乎乎的首飾躬身,“謝謝涅隊長,十二番隊的大家。……我帶來了禮物。這份送給涅隊長,這些送給涅隊長和十二番隊辛苦了的大家,請笑納。”敬上一枚茶杯和一提精美的糕點。
“給我的?”涅繭利有些意外,示意涅音無接過。
“嗨!茶杯上有涅隊長的頭像。”戴着和人類審美完全沾不上邊的面具,Q不Q版都是那個樣子。本想畫上欲拒還迎半遮面的,轉念一想作罷,因爲我穿來後沒親眼見過他面具下的臉。“點心是我親手做的。”
他會故意支開女兒,自己跑去參加女協會議,還把女協的烤番薯偷吃光,並當衆放了個P,證明他還是有點正常人傾向的(哪裡正常了喂),再加上刀獸事件,應該不討厭收到禮物纔對。
涅繭利看着茶杯下方的頭像,“不錯。上野,七天後的真央虛狩場,期待你的表現。音無,送客!”說完眼珠漠然地轉過一邊,表示會客已結束。
“嗨!謝謝涅隊長。我走了。”原來我連被感謝的資格都沒有!不過正好,我還沒二到被偷窺偷拍也無所謂的地步。
出了十二番隊,我微喘着氣徑直瞬落在朽木宅門前,敲了敲。
門房開門,極不友善地打量我,還嫌棄地皺起鼻子。
我儘量平靜地微笑,“日安。我是十三番隊的上野一美,麻煩幫忙通報緋真夫人說我找,謝謝。”
他皮笑肉不笑地問:“有拜帖嗎?”
拜帖?!
“那請柬?”
我:“……”
他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等着。”毫不留情地關上大門。
我:“……”
等啊等,等啊等,眼看午休時間所剩無幾,大門依舊沒動靜。
那傢伙到底有沒有上報?
雖然和志波海燕說過下午可能會晚點,但不代表我樂意把時間浪費在這種地方啊。
我擡手正要敲,門從裡面打開,朽木白哉姿態優雅地走出來,身上散發出的寒氣堪比南極冰山。我不自覺地打個冷顫,深鞠躬,“日安,朽木副隊長。”
朽木白哉冷冷賞我兩字:“有事?”
“嗨!找緋真夫人。”
他面無表情,“她不見客。”說着就要離開。
我忙拉他,“朽木副隊長!那麼,請幫忙把這個轉交給她,可以嗎?”
朽木白哉緩緩把視線從我抓住他死霸裝衣袖的爪子轉向我的另一隻手掌。
陽光下,櫻花手鍊靜靜躺在掌心上,折射着柔和的光。
“它叫御靈手鍊,是十二番隊的涅隊長親手做的。只要戴上它,就可以讓身體免受五倍隊長級靈壓的侵害。我知道這麼說非常僭越,但是請朽木副隊長務必讓緋真夫人時刻戴在身上。拜託!”
朽木白哉沒動。
我猶豫片刻,“要是不喜歡這款式,我可以……”準備收回手掌。
“不,很美。”朽木白哉拿起櫻花手鍊,“十二番隊的涅繭利隊長親自做的?”
“嗨!”
朽木白哉舉起手鍊在太陽下看,眼微微眯起,“謝謝,上野。”
我愣了愣,剛剛這棵大白菜,是不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