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角最靠裡的洗手間,是很現代感的房間:
花窗玻璃,英式壁燈鬼道光,坐式抽水馬桶,一踩突起的地磚就有水衝出來;抽紙盒,大水晶鏡,流理臺,水龍頭,鏡子旁牆上裝着桃紅色洗手液的水晶盒子,垃圾簍,旋轉式門把,以及馬賽克地磚。
“那個,我教市丸副隊長這個洗手間怎麼用,失禮。”
因爲狐狸背後是藍爸爸,所以我講解得極爲耐心。
市丸銀好奇地問:“水從哪兒來?”
“隔壁的水房。”
“阿拉,方便吖。上野醬自己想出來的?”
我忙擺手,“不不,我哪兒有這本事。請萬物屋幫忙設計的。……市丸副隊長請。”正準備開門,一隻狐狸爪子突然擋住門把,制止我的動作。
我一怔,擡眼看他。
市丸銀笑眯眯地問:“剛纔,上野醬在笑什麼?”
我連搖頭,“沒有沒有!只是突然覺得有點冷。”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寧得罪小人,不得罪藍爸爸啊!
“是嗎,上野醬要注意身體吖。”說完把手移開,像什麼也沒發生過的樣子。
我:“……”是不是不小心得罪了最不該得罪的人?最近,去買彩票的話絕對會中五百萬吧……
回到庭院,示意過藍爸爸,我晃悠悠地搖井軲轆打水,力圖消化掉自己亂七八糟的情緒。
“我來幫忙。”
一雙完美大手落在略爲粗糙的軲轆上,我的手旁邊,溫潤的氣息帶着些許熱度傳過來。
我嚇一跳,仰起頭,看到鏡片後柔情脈脈的笑意。夕陽的餘暉下,那笑彷彿被打上一層柔和的光。“謝謝。”
突然想起剛纔,差點沒笑場;再想到我竟然明目張膽地笑他……
藍爸爸請相信我,我絕對沒笑你,我是在笑你的副官狐狸,真的,請看我真誠而又無辜的眼睛!
鬼宿受不了的聲音在我腦海迴響:[媽媽,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悽悽然,[想哭……]
藍染惣右介溫潤笑笑,“不客氣。”
我的視線不經意地被他的手吸引。
指節分明,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而且,很寬厚,看上去很溫暖,也很有安全感。
就像他讓人不由想要依靠的胸膛。
還有他身上的味道……
……不知不覺頭有點暈。
藍染惣右介悠悠道:“上野君知道,每年真央的畢業生,填寫兩份志願表,一份上交五番隊備案,另一份自己留着,在番隊考覈的時候交給考官吧?”
“嗨。”
“我看過上野君的那份,上面寫着你的班導早苗桑對你的評語:說你爲人認真努力,只是有點內向和害羞……當時就想,這樣的女孩子,要是到了五番隊,一定好好照顧。”
請把好好照顧改成好好利用,謝謝。“謝藍染隊長關心。”難怪他對護廷十三隊每個人都瞭如指掌,如此海量的資料,還一年一次,不得不對他豎大拇指。
“現在看到上野君很有精神,我放心了。”
“謝謝。藍染隊長果然像許多人說的,非常溫柔。”Boss就是Boss,三言兩語,就好像別人欠了他多大人情似的。
“不過,上野君怎麼和早苗桑說的不太一樣?啊,我沒有探究的意思,只是,擔心你是不是在壓抑真正的自己。”
藍爸爸,這些話說出來您牙齒酸不酸?至少上姐我倒牙了皿皿皿。
“謝謝藍染隊長,我沒事。我出自流魂街,而在身邊就讀的大都是貴族子弟……”成績或性格太出挑絕對被排擠得很慘,更糟的是自由選擇番隊的概率也降低,但話不好說太透,相信藍爸爸自己腦補得出。
再次佩服藍爸爸,明明在八我的卦,我還得道謝。
他果然屬於只能遠觀的類型!
一隻漂亮的大手搭上我的肩,“上野君在想什麼?”
我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沒想到藍染隊長很熟練。”
藍染惣右介純熟地擡起笨重的木桶,“以前,時常做家事。”
我暗暗吃驚。原來,Boss也有童年……這話好抽!不由腦補Q版的他淚汪汪髒兮兮笨手笨腳的樣子——要是提這個話題,會不會觸他的雷?
正巧市丸銀從洗手間出來,藍染惣右介道:“銀。”
“嗨!這就來。”市丸銀上前,懶洋洋擡起裝滿井水的木桶,“送到哪兒?”
“廚房。麻煩市丸副隊長了。”我已不想再爲一團水霧將水桶提在半空中這類靈異現象糾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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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響起藍染惣右介的問話:“說起來,上野君既然可以把水壺控制在半空中,運水這樣的活,應該輕而易舉吧?”
藍爸爸,你不要冷不防給人設陷阱啊!我要敢說是爲了鍛鍊身體,不等於影射你和市丸銀的幫忙純屬笑話嗎?
藍染惣右介的手輕輕壓在我頭上,“上野君在我面前,可以儘管做自己,沒關係。”
我雙手交握,頭垂得低低的,“嗨!藍染隊長。”類似的話你將來也會對雛森桃說啊劍穿心!
“上野君好像在不高興?”
我的心猛一抽,忙搖頭,“不,沒有的事。只是……曾經做過一個夢。”
“夢?”明顯被提起興趣的聲音。
“嗨!”我的腦細胞飛速運轉,“我夢見藍染隊長是天上的雲,而我,是地上的一顆雜草。雜草拼命想要追上雲的腳步,最終,卻只能呆在原地,仰望着雲飄來飄去。”
沒想到我還有點急智。
至於藍爸爸信不信……好吧,我沒指望憑自己的道行能糊弄住他,也確信某些事我和他彼此都已知曉,只差沒捅破那層紙。目前對我而言,面子上做足功夫已是最大極限。
“上野君……”
“對不起,不知不覺,說了奇怪的話。那個……”正好高山美香抱着一大袋食材推門而入,我忙告罪,鞠個躬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