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魂街夏夜祭。
藍染站在遠處,遠遠的看到那麼疾步走來的少女,微微的一愣。
她穿着水紅色的浴衣,及腰的黑色長髮隨着步伐和微風擺動起來,胸前的帶着紅色配結的玉笛也在微微的晃動。雖然面容年輕還是少女模樣,身材早已高挑挺拔,身姿姣好。
瀞靈廷優夜姬,瀞靈廷內貴族女子的典範。
那個胖嘟嘟還帶着嬰兒肥的小姑娘早已經消失不見。
藍染擡了擡鼻樑上的眼鏡,笑着看到衍夜走到他的身旁。
“惣右介,我們去看夏夜祭表演吧。”
一把拉起他的手,彷彿就像是仍在童年時代,互相拉起手,沒有性別的芥蒂,沒有地位的差別,沒有歲月的歷練。
瀞靈廷內有許多的慶典,大多是一些非常正是的節日慶典。而這夏夜祭的慶典是隻有流魂街纔有的,不是很正式,卻是十分的熱鬧。從瀞靈廷去參加夏夜祭的人也着實的不少,但大多數都是從流魂街出身的死神,很多貴族對於這樣平民化的祭典,確實的不屑一顧。
流魂街的夏夜祭,是流魂街僅次於新年祭典的盛大慶典。
不僅有豐富多彩的節目,還有許許多多的流魂街的特色小吃,各種的小遊戲。
志波家的特色煙火表演,很多年前僅見於瀞靈廷的燦爛煙花,在流魂街的上空,爲流魂街的夏日祭典畫上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衍夜正想邁開腳步,卻發現前方似乎看到了相識的人,她定睛一看,大聲的喊道:“銀,亂菊~”
似乎是聽出了是衍夜的聲音,亂菊停下了腳步,金色的頭髮微微一晃,沒有轉過身來。市丸銀倒是轉過身來,正巧看到衍夜和藍染站在一起,說道,“小姐姐和副隊長也來夏夜祭遊玩麼?”
藍染和市丸銀和亂菊微微的打了招呼,衍夜似乎對自己的事情毫無興趣,倒是興致盎然的問市丸銀:“銀怎麼和亂菊在一起啊,是銀主動去找亂菊的麼?”
亂菊轉過身來,一臉冷漠的說道:“囉嗦,只是恰巧碰到。”
然後,轉過身去繼續向前走去,完全沒把衍夜放在眼裡,市丸銀向衍夜和藍染擺擺手,“小姐姐再見了。”
真是青春啊青春。
衍夜看到前方有個小攤子旁圍着許多穿着彩色浴衣的女孩子,發出陣陣泠泠的笑聲,衍夜拉着藍染一路小跑上去,湊到跟前才發現是一個撈金魚的小攤子,很多女孩子拿着小網兜在兜金魚。
“那裡,那裡……”
“嘿……要兜到了!哎!怎麼跑掉了呀!”
衍夜跑到老闆的跟前,直接拿起一個網兜就往水裡伸去。老闆正要說話,藍染走上前去拿出一個小環放到老闆的手上。
兜金魚這樣事情,對於一般的女孩子是有些難的。
金魚本來就靈巧的四處遊動,一般女孩子的速度跟不上金魚遊動的速度,就算是抓到了,紙做的網兜也極其的容易破裂。
本來對於衍夜來說,兜住一條小金魚十分的容易。只是她從未曾接觸這樣的遊戲,一時間有些興奮,剛剛兜住了那條紅色的金魚,卻因爲用力太大,金魚從破裂的紙網兜中溜了下去。
衍夜丟下那個破裂的網兜,又從一旁抓來一個新的網兜,只是那條紅色的金魚過於的靈巧,竟然追着追着衍夜的網兜已經在水中泡碎了。
衍夜一把扔掉那個網兜,又從一旁拿起一個,這回倒是兜到了一個金魚,只是並不是那條衍夜先前一直在追的紅色金魚,衍夜興趣缺缺的直接又放了回去。
衍夜對於紅色的執着,藍染一早就是知道的。
看着衍夜又從一旁拿起一個新的網兜,藍染笑着掏出五個小環放到老闆的手裡,然後走上前去,抓着衍夜的手臂。
衍夜的手抓着網兜正準備伸到手裡,忽然的看到自己的手臂被一個略帶薄繭的手握住,她沒有轉頭,便認出那是藍染的手。
“阿衍太心急了,拿出來的時候又太過用力。應當這樣。”
藍染邊說邊佐着衍夜的手,在水裡徐徐的移動,當移動到那紅色的金魚的身旁,緩緩的向上一擡,然後迅速的扔到一旁的杯子裡,那小金魚就只能在狹小的杯子裡遊動了。
撈到金魚之後,藍染就鬆開了手。
饒是衍夜這種平時整個人撲到志波海燕這種異性身上都毫無感覺像是撲到一個同性姐妹身上甚至和平子真子的臉都貼到一切也毫無羞澀的人都站在那裡微微的有些發愣。
剛剛捉金魚的時候,手完全是僵硬了,完全的是由藍染在擺動她的手臂。
當藍染把杯子送到衍夜的手上時,衍夜才感覺到手上一涼,猛地擡起頭來就看到了藍染的笑容。
“阿衍不是一直喜歡紅色嗎?可巧這金魚也是紅色的。”
原本就聚在一旁看的聚精會神的姑娘們一下子就嘰嘰喳喳開來。
“真的是好相配呢。”
“好漂亮的女孩子從來沒見到啊。”
“太溫柔了呀,爲什麼我找不到這樣的人呢。”
更多的女孩子只是靜靜的站在一邊,即使是這樣的站在一邊作爲旁觀者觀看還是有一些女孩子的臉蛋已經飄起了紅雲。
儘管不願意承認。
但是,衍夜姑娘的臉蛋,確實的紅了。
似乎是感覺到自己的異常,衍夜佯裝什麼都沒發生的一般拿過杯子,然後又大踏步的向前走去。
“去做什麼呢?去看祭典的舞蹈吧!”衍夜故作鎮定跳起來,四處的張望着。
藍染一笑,“阿衍還要看別人的舞蹈麼,你的新年祭典的一舞,可是贏得了瀞靈廷優夜姬的稱號。只可惜我未曾見到。”
衍夜的長髮飄動起來,笑着說道:“惣右介會見到的,恩,似乎不用多久好像又該輪到我了。只是新年祭典上的舞蹈是祭祀舞蹈,祭天用的,”衍夜指了指頭頂的夜空,“是天啊,惣右介,這麼遠的天,爲它所跳的舞蹈,那是多麼的莊重的舞蹈,聽來就讓人覺得嚴肅,哪會有流魂街的舞蹈好看嘛。”
廣闊之天,一望無邊。
藍染擡頭望了望廣闊的天空,忽然的想起多年以前那個小姑娘在夜空之下吹的一首笛曲。“阿衍不是會吹一首叫做夜歌的曲子麼。”
衍夜搖搖掛在胸前的笛子,笑着說道:“我也說過再也不會吹那首曲子了,不管怎麼說,吹夜歌的時候,總是讓人傷心啊。”
“呀,阿衍那時候還是個小姑娘,哪裡有什麼傷心的事情。”
“當然會有!我像是那麼沒心沒肺的人麼!”
“我看似乎是有點像。”
“喂喂,惣右介你怎麼可以這麼說,簡直是太過分了,我跟你沒完!”
“好了,好了,阿衍,給你糖蘋果總可以了吧。”
“太過分了,那是逗小孩子的我可是很美麗的少女哎惣右介你看不起我!”
雖然嘴上說是逗小孩子的東西,衍夜最終拿到手上的還是一串糖蘋果。她咬了一口,蘋果的酸味和甜甜的糖衣混在一起,在嘴裡蔓延開味道來。
衍夜嘴裡嚼着,嚥下去之後對着藍染說道:“惣右介,吃糖蘋果其實就像是現實的生活啊,既然選擇了,就會有酸有甜,然後最終還是要吃到肚子裡呀。”
藍染笑笑,“也可以扔掉嘛。”
“爲什麼要扔掉呢,既然是我的選擇,我覺得不能夠扔掉。”
握在手裡的,是酸是甜,都是我的選擇。
衍夜舉起糖蘋果,在藍染的面前搖了搖,笑眯眯的說道:“更何況這是惣右介買給我的,惣右介給我的東西,我怎麼會捨得扔掉。”
“在阿衍的心中,我真的那麼重要?”
衍夜仰起頭來,看着比她略高的藍染,她的眸子裡盈滿了笑意,一片清明裡帶着歡樂。
“我相信你,惣右介,就算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不相信你,我也會相信你。就算所有的人都無法理解你,我也會站在你的身邊。你給我的東西,我都會去守護。
“我曾經覺得這個世界是一片的冰涼,所有的一切都藏在暗夜之中,惣右介你也許不記得了,我一直都記得,那個黃昏,我一個人站在路邊,直到你站在我的身旁。
“這一切,現在想起來都像是一場夢。
“是不是一切,恩,就像惣右介的斬魄刀的名字一樣,一切是不是都是一場虛幻的鏡花水月?”
藍染一笑,眼鏡下的眼睛眯了起來,看不到眼睛,說道:“鏡花水月之下的真實,阿衍你是否願意相信?”
“我願意相信這個世界,因爲這是你給我的真實。”
藍染聽了這話,嘴角勾起一絲笑容。
他一直都知道,他的阿衍,是一個極其固執的人。
衍夜像是想起了什麼的,拉起藍染朝着志波家的方向走去,她邊跑邊說道:“差點就忘記了,今年有空鶴新研製出來的煙火,到了海燕家的附近纔是最好的觀測地方啊!”
他們一路跑到志波家的附近。這裡已經聚集着許多人。衍夜遠遠的就看到了志波家門口站着的一行人。陣容一如既往的強大。
僅剩的兩大貴族的繼承人如此親密的接觸在一起。
朽木家未來的堂堂的第二十八代家主朽木白哉小少爺,就這樣在大庭廣衆之下跳起舞來。
而且是被高了他一頭的四楓院家的現任家主四楓院夜一提着耳朵跳起來的,夜一大人讓他往左,他絕對不能往右。夜一大人讓他跳芭蕾,他就絕對不能跳恰恰。
好不容易的掙扎開來,撒腿就想溜。可是很抱歉的是,在瞬神夜一的面前,你可以使出任何的招數但是採取瞬步這麼一招是完全失敗的一招。
直接被按到了夜一的懷裡,他掙扎着就好像馬上就會死掉。
一旁站着的白髮青年似乎想去阻止,但是無奈夜一大人完全的隔絕了聽力什麼也沒有聽到。
衍夜一捂額頭,喃喃的說道:“我就知道……夜一姐絕對不會放過白哉的……”
藍染也笑着看着遠方的鬧劇,說道:“朽木白哉,是衍夜很重要的人吧。”
衍夜聞言毫不猶豫的點點頭說道:“白哉他,可是我唯一的弟弟,他母親去世之前,我已經答應了會照顧他。”
衍夜微微的低頭,墨色的長髮在黑夜裡飄動,兀的多出一分雋永的味道,“惣右介你可能想象不到,那是一個女子捨棄生命的至死相隨,以生命的代價換取永恆的陪伴。
“這是多麼決絕的愛。
“這是我嬸嬸的生死交託,我無論如何也不能捨棄。嬸嬸在最後的一刻問了我一句話,她問我此時的她是不是很美。惣右介你猜猜我的答案是什麼?”
藍染點點頭算是作爲了答案。
衍夜笑着說道:“嬸嬸沒有聽到我的答案,但是我還是想要告訴她,她很美,世界上沒有人可以比她更美,她就像她的名字十六夜一樣,美的不可方物。”
“這樣的交託我無論如何也不能捨棄,我不會容許任何人去傷害白哉。”
沒等藍染說話,就聽到遠處的人一片譁動。
衍夜擡起頭來望向夜空,從志波家的方向噴射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了屬於它的華彩,直直的衝上夜空,在一片墨染的夜空綻放開來,盛放的如一朵朵盛夏的花朵。
五顏六色的點綴着星空。
在衍夜已經看的目不暇接的時候,一抹紅色的煙花衝上夜空,在它尚未綻放以前就是那樣的耀目,在夜空中的一抹明亮的大紅色讓人爲之沉醉,在最高點的時候,那原本束在一起的紅色陡然綻放開來,隱隱的竟描摹出的是一個紅蓮的輪廓。
綻放到極致的紅蓮,美的虛幻彷徨。
一世煙花,那是一個美的令人心碎的詞語。
當最後一抹紅色的星光消失的時候,衍夜的笑容在夜色中看的並不明曉,“惣右介,我想要一種幸福,美的像這未曾消散的煙花一樣,但是我希望它不要消失。這是不是一個太過貪婪的願望,想要最好的卻不願捨棄已有的。”
“阿衍,這並不是一個願望。”
那年的夏天,她綻放了最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