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夜宮。
虛夜宮的長廊十分的空曠, 除了巨大的石壁什麼也看不到。
石壁冰涼而光滑,兀的讓人感到冰涼而刺骨。
這是茫茫虛圈內唯一的建築,但是也無法遮掩它和虛圈一樣的色彩。
蒼涼的不用解釋。
長廊內起先只有一個人腳步聲, 腳步很輕, 可以聽出是一個女子的腳步。慢慢的走着, 不疾不徐。
腳步聲飄蕩在這漫無邊際的長廊內, 只有回聲是唯一的回答。
一聲聲, 一聲聲。
聽着聽着,一直未停下腳步的女子忽然的站住了腳步。
原先她就聽到了的,一個人的腳步聲慢慢的嘈雜, 在她停下來的時候腳步聲仍舊在繼續。
“瑞亞。”
從拐角處走出了三個人,走在最前面的碧發女子看到她的時候伸出手來很親切的打了打招呼。
女子淺淺的一笑, 微微頷首, “姐姐好心情出來散步。”
妮露身後的兩個從屬官隨即微微行禮, 恭敬的喊道:“阿斯忒瑞亞大人。”
妮露搖搖手指說道,“沛薛, 咚德恰卡,怎麼老是喊得這麼生疏啊,這可是我妹妹呀。”
“大人你說什麼啊,這是必要的啊!”
“就是就算是大人的妹妹也不能這麼失禮啊!”
“你們兩個真當自己是什麼貴族了麼喂喂……”
阿斯忒瑞亞始終只是站在一旁淡淡的笑。
很快就有人打破這虛夜宮難得的喧譁,一切的鬥嘴都在一瞬間停下。
“啊, 我說是誰呢, 在這裡這麼喧譁, 妮莉艾露, 你很閒吧。”
妮露的神情一瞬間變得冷凝。
她冷冷的看向走上來的兩個人, 說道:“諾伊特拉,你想幹什麼?”
“哼, 啊只是想要找你打一駕,證明你這個女人無法站在我的頭上!”諾伊特拉揮舞起手上的斬魄刀,妮露不着痕跡的微微退後,根本未曾碰到她半點。
“我從來不做沒有意義的戰鬥,諾伊特拉,你還是去找別人吧。”
諾伊特拉冷冷的一笑,拿起手上斬魄刀,就朝妮露揮舞過去,妮露連斬魄刀都不曾拿出,只是非常敏捷的閃開諾伊特拉非常粗暴的攻擊。
她一直都是面無表情,沒有嘲諷的笑也沒有皺眉。
這樣的神情只能讓諾伊特拉變得更加的憤怒,他的攻勢愈加的兇猛。
但是他的動作越來越大,妮露躲避時候的動作卻越來越小,這讓他簡直憤怒到了極點,“妮莉艾露,你這個女人,身爲雌性卻在雄性之上,這本來就是不應該的!你這個神情還真是讓人厭惡!”
妮露沒有說話,很迅速的閃過諾伊特拉的一計攻擊之後,諾伊特拉的斬魄刀被卡在牆壁上無法拿出。
自始至終都沒有拔出斬魄刀的妮露冷冷的轉身,看着一直站在一旁的阿斯忒瑞亞說道:“瑞亞,去我那裡吧,反正你也沒有事情吧,沛薛會弄很好吃的東西喲,走吧。”
阿斯忒瑞亞沒有多說什麼,邁開腳步就跟着妮露。
她經過諾伊特拉帶來的從屬官戴斯樂的旁邊,戴斯樂看到她仍舊是淺淺的微笑。甚至在這場喧鬧的自始至終她都是這樣淡淡的笑容站立在一旁。
妮莉艾露•杜•歐德修凡克。
阿斯忒瑞亞•歐德修凡克。
同時誕生的兩姐妹,虛夜宮的第三十刃和第四十刃。
儘管虛之間沒有真正所謂的親緣,而兄弟姐妹之說也只是因爲相同的誕生之源所以纔會擁有相同的姓氏。
這樣的例子本就不多見,很多虛都是獨身一人。而像這樣雙方都擁有強大的力量的,更是十分的少見。
可是這兩個人卻有很多的不同。
妮莉艾露的髮色和眸色都是碧色,對待不相干的人總是冷冷的神情。那不是不屑一顧也不是高傲,只是單純的不想要招惹。
那個剛剛從他身旁走過的女子卻不是這樣。
從他身旁走過的時候,戴斯樂清楚的看到了她眼角之下的那顆紅色的淚痣。
這兩姐妹都是極其美麗的女子,這是誰都無法否認的。
飄揚起來的白色長髮,赤色明瞭的瞳眸。連同眼睛下鮮紅的淚痣,永遠的總是淡淡的笑容。
從那樣美麗的笑容裡,卻看不到絲毫的溫度。
諾伊特拉看着妮露的身影慢慢的消失,緊緊的攥緊了拳頭。
戴斯樂在一旁看了好一會兒覺得他的情緒慢慢的穩定下來,才上前說道:“大人,回寢宮嗎?”
“混蛋!”諾伊特拉舉起手,重重的打在牆壁上,“那個女人,真的是太……總有一天我會殺了她的。”
“大人。”
聽到戴斯樂的話,諾伊特拉狠狠的甩過一個眼神,戴斯樂就停下了話,欲言又止。諾伊特拉厲聲說道:“有什麼話就直說,還囉嗦什麼廢物。”
聽到諾伊特拉的話,戴斯樂還有些遲疑,但是還是說道:“大人爲什麼總是針對妮莉艾露大人呢?”
“身爲雌性就該有雌性的樣子,那個女人……”
戴斯樂看着諾伊特拉憤恨的神情,楞了一下才說道:“我是說阿斯忒瑞亞大人和妮莉艾露大人都是前四的十刃大人,您爲什麼從來不……”
“她不過是四號……妮莉艾露那個女人……”諾伊特拉停住了話,狠狠的看了戴斯樂一眼,“管她做什麼,我們走。”
諾伊特拉的眉微微皺起。
那兩個女子的確經常一同出現在他的面前,他現在的排位是十刃的第八位,而那姐妹兩一個是第三位一個是第四位,應當都會讓他感到不甘。
但是面對那個面容姣好而蒼白的女子,那樣總是淺淺毫無生氣的笑容,他卻總是沒有像對妮莉艾露那樣強烈的戰鬥的慾望。
虛夜宮第三十刃寢宮。
妮露拉着阿斯忒瑞亞的手,一邊歡快的說道:“那個諾伊特拉總是做這些毫無意義的事情,瑞亞,他沒有找你麻煩吧。”
阿斯忒瑞亞輕輕的搖搖頭說道:“姐姐想多了,沒有這些事情。就算我從他面前走過,也不會找我麻煩的。”
“瑞亞怎麼還是沒有挑從屬官呢?”
“並不是這樣,”阿斯忒瑞亞搖搖頭說道:“姐姐不知道我寢宮中的從屬官非常的多麼,我可不會打理這些事情。”
“不是這個意思啦,瑞亞,我是說像沛薛和咚德恰卡這樣的,不然,我送一個給瑞亞吧。”
“妮!露!大!人!”
聽到聲音,阿斯忒瑞亞看過去的時候,沛薛和咚德恰卡兩個人都捂着嘴巴,作出一副十分震驚的表情,“大人怎麼可以拋棄我們!妮露大人!”
沛薛和咚德恰卡一個胖一個瘦,兩個人的相貌都算是清秀,作出這樣的表情顯得十分的誇張。
阿斯忒瑞亞就這樣輕輕的笑出聲來。
“瑞亞就該這樣嘛,不要總是一副慘白的笑容。”
阿斯忒瑞亞又恢復往常的笑容說道:“怎麼是慘白的笑容呢,姐姐。”
“本來就是。”妮露揮揮手說道,“總之一起誕生的時候我看到你的第一眼你就是這樣的一副表情,看起來一點生氣都沒有,所以纔要個從屬官嘛,不然這虛夜宮裡難道不會悶麼,瑞亞你也不像諾伊特拉那樣整天滿腦子都是找人戰鬥。究竟都在做什麼?”
“坐着呀,不然做什麼?”
阿斯忒瑞亞看了看妮露的寢宮,虛夜宮的空間十分的大,空曠的讓人感到心驚,特別是十刃的寢宮更是大的嚇人。
正如妮露所說,她每天並不知道要去做什麼,她只是靜靜的一個人坐在寢宮內,偶爾會在虛夜宮內走動,有時候也會出去,但是都是極少。
卻未曾感覺到任何的寂寥。
一切都是那樣的應該的。
“真的。”妮露微微的斂了神情,“瑞亞你還是找一個人跟着吧,不然這麼大的虛夜宮,一個人行走,不會感到寂寞嗎?”
“姐姐,並不是人,我們雖說有人的形態,有死神那樣的斬魄刀,但是是虛不是麼,一開始就空洞的心,又怎麼會感到寂寞呢。”
阿斯忒瑞亞淺淺的笑着。
妮露這樣看過她的笑容,愈發的覺得那笑容像齏粉一樣易碎如幻。她總是這樣的笑着,無論是看到什麼人遇到什麼事情,總是這淡淡的笑容似乎從來不曾變更。這就像已經固存在她身上的一種東西。
而妮露對於那些不相干的人,特別是諸如諾伊特拉那樣主動找上門來的人,根本是吝惜笑容,從來都是連表情也不曾有。
“瑞亞,我真的覺得看不懂你。”
阿斯忒瑞亞搖搖頭,“不,姐姐,沒有什麼,瑞亞的心裡什麼也沒有,所以你不用覺得看不懂,根本就不曾存在。”
她自己的心,她自己十分的明白。
空空蕩蕩,一無所有。
“更何況,如果有一個人跟在我的後面,我會覺得害怕。”
就好像,曾經有着那樣的一個人,她總是跟在她的身後,形影不離。
“難道是瑞亞曾吞噬過的靈魂的記憶?”妮露想了想又搖搖頭,“瑞亞,不會是這樣的,到了我們現在的這個狀態,就算往昔誕生之源的靈魂的記憶再怎麼多,都不會再有什麼影響了。”
她們的生命源於同一個地方,沒有任何一個人比妮莉艾露更清楚這些。
“沒有事情,不用擔心的,姐姐。”
“你總是這樣……”妮露想起了什麼的說道:“瑞亞,藍染大人昨天駕臨的時候找了你去?”
“是。”
“他對你說了什麼?”
“一些很普通的話,姐姐一定也聽過。”
妮露神情一凜,“瑞亞你告訴我,你覺得藍染大人是個什麼樣的人。”
“姐姐,這些事情可不是我們應當說的,當初既然選擇了服從於藍染大人,這一切不都早在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明瞭了麼。藍染大人,那是一個必須要服從的存在啊。”
“那位大人,我也不曾後悔,可是我總覺得……”妮露微微的一頓說道:“瑞亞,你有沒有覺得藍染大人看到你的時候神情有些不同。”
“不會的,姐姐,藍染大人那樣的人,早已把所有的人都看做了一樣。不論是你是我還是其他的人,就算是第一十刃的史塔克,都是一樣的。”
那個男人,坐在虛夜宮最高的地方。
他的眼神不是溫和也不是鋒芒畢露,而是讓人根本難以直視。
阿斯忒瑞亞也從來未曾想要擡起頭看去看那個人的眼睛,她總是靜靜的站在那高聳的階梯之下,垂下頭聽那個男子的話語。
就算是近在咫尺,她的眼睛始終也是斂着目光的。但是她還是微微的感覺到,那位大人,透過她看到了一個人。
那是那位大人刻意的要在她面前展現的一種情感,好似是要告訴她,他所擁有的這種感情。
不然的話,從那位大人的身上感覺到什麼根本只是妄想。
她已經無法瞭解那是一種怎樣的感情。
所謂的虛,在誕生的時候就是失去所有的時候。就算身體上的空洞會被遮掩,心裡卻仍舊是一無所有。
阿斯忒瑞亞,只是誕生於虛圈的一隻虛。
所以從不能避免。
她看向妮露說道:“姐姐,你說我們是什麼呢?”
妮露微微的低下頭,“瑞亞,再清楚不過,我們是虛,就算成爲了破面而得到了理智,也只是虛而已啊,瑞亞。但是一旦擁有了理智,也許一切就變得會不一樣了吧。”
阿斯忒瑞亞站起身來,她朝着妮露笑笑,“我想出去走走,姐姐一起去麼?”
妮露搖搖手說道:“不去了,我現在不想出去,瑞亞你難得想走動走動,還是自己出去吧。”
虛夜宮的迴廊中又重新響起了腳步聲。
走到虛夜宮的大門的時候,阿斯忒瑞亞推開門,未曾發出一絲的聲音,那宏偉的門就這樣被打開了。
這是整個虛圈唯一的建築,宏偉壯闊,王者之風。
它的主人,她的主人。
那個男子,就是這虛圈廣闊無際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