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真央。
五回一班教室裡的學生都開始整理書本準備離開教室回宿舍休息,也有一些人時間並不是很急,就慢騰騰的收拾東西便聊天。
雖然藍染座位旁邊的另外兩個人都是廷內的貴族出身,但是由於藍染的成績是第一名,爲人又謙和,五年下來已經讓他能夠和同學非常好的相處。
一個叫做淺川的男孩子對藍染和另一個叫做源佳的女孩子神秘的說道:“藍染,源佳,你們知道爲什麼這次很難得的隊長指導突然取消了麼?”
源佳顯然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搖搖頭。藍染看着淺川的表情,卻突然發覺了什麼一樣的有些緊張的問道:“難道是朽木隊長家裡……”
原本藍染聽到朽木銀嶺的指導取消之後,以爲是六番隊的隊務繁忙或者是工作上的事情讓他取消了指導。但是藍染知道淺川家是隸屬朽木家的中級貴族,而淺川的神秘表情讓他敏銳的察覺像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淺川聽到藍染的話也十分吃驚,說道:“藍染你怎麼知道是朽木隊長家裡的事情……難道你也知道了朽木隊長的次子朽木副隊長夫婦雙亡的事了?不可能呀,我剛剛纔聽家裡人說的。”
一旁的源佳似乎比藍染還要吃驚,她微呼一聲,“怎麼會?我聽說朽木家嫡系的長子夫婦就是雙亡,怎麼次子也……”
“這當然是真的,是昨天才發生的。我聽說是朽木副隊長在現世陣亡了,而他的夫人是緊接着難產而死。朽木家的嫡系子輩一代已經全部死亡了,只剩下孫輩的兩個人了。一個兄長朽木良策大人的獨女朽木家嫡系唯一的公主朽木衍夜,另一個就是弟弟朽木長次郎大人的獨子,現在好像還不知道名字。”
聽完淺川的話,藍染一下子就想起了衍夜常跟他提到叔叔嬸嬸時候的笑容,想必是很喜歡她的叔叔嬸嬸的,特別是嬸嬸是衍夜經常提到的這幾年一直陪着她的美麗的女子。他知道這種事情淺川是不可能杜撰出來的,而他們家隸屬於朽木家的身份知道的這個消息肯定是確切的消息,藍染微微的閉上眼睛想到衍夜此時的心情。
一下子失去兩個親人,阿衍想必十分的悲傷。
藍染的手中一直持有朽木家特有的通廷證,只是平時衍夜兩個月會來一次真央,他也顧及着會給衍夜帶來麻煩所以一直未曾使用。想起現在的情景,藍染思索着是不是要使用通廷證去見衍夜。
源佳聽了淺川的話後說道:“只剩下兩個人了麼?我聽說朽木家的那位衍夜公主可非常出色的呢。”
“那當然了。”淺川微微的仰首說道,“我姑母曾經教導過衍夜小姐的禮儀,聽她說衍夜小姐的禮儀簡直是渾然天成的優美高貴,那可是朽木家嫡系的公主啊。而且聽家裡人說這位衍夜小姐的靈力非常的高,就是因爲超乎常人的優秀靈力纔會在流落流魂街的時候被朽木隊長找到。”
藍染微微一笑,這件事情不會有人比他更清楚,只是他也那時未曾想到那個和自己認識十年的小女孩如今在以前那個只能仰望的瀞靈廷內成爲了令人稱道的貴族公主。
淺川看到藍染和源佳都沒有插話,源佳還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就繼續說道:“我姑母說衍夜小姐年齡尚小,等到日後一定能成爲瀞靈廷貴族女子的典範,而且衍夜小姐還是山本總隊長的弟子。而且她是長子嫡女啊……”
淺川畢竟是出身貴族,講到這裡的時候很明智的閉上嘴不再多說。這種敏感的事情,尤其是他家還是隸屬於朽木家的中級貴族,便更加是要謹言。藍染聽到這裡其實也大致的猜到了,繼承人的問題,是貴族家庭不可迴避的尖銳問題。
“美奈子,走啦。”聽到有同寢室的人喊自己的名字,源佳朝着一時靜默的淺川和藍染一笑就跑上去追前面的女生。藍染也收拾好東西對着淺川說道:“那麼我也回去了,淺川君。”
藍染回到寢室默默地拿出朽木家給的通廷證和可以進入朽木家的名牌,就徑直的走出寢室到了一個人非常少的地方,思索着是否要去朽木家。他緊緊的攥住手中的牌子,還是決定去看衍夜。
藍染很順利的使用通廷證進入瀞靈廷到了朽木家的側門,開門的人上來攔住他的時候,他拿出寫有自己名字的名牌遞給看門人,那人一見名牌,立刻恭敬的說道:“原來是藍染少爺,失禮了,請隨我來。”
第一次被稱作少爺的藍染有些不適應,但還是很快的緊跟着那個人向衍夜所住的蓮苑走去。那個人把藍染送到蓮苑的門口,就一個人徑直向內走去通報。藍染只是等待了一會兒就聽見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惣右介。”一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藍染立刻就能認出是衍夜,衍夜睜大眼睛看着他,微微的一笑,說道:“惣右介,沒想到你會來看我了,以往都是我去真央的不是麼?”
藍染看着衍夜的樣子,一下子就看出了異樣。衍夜雖然現在臉上帶着淡淡的笑,但是明顯能看出憔悴的神色,特別是眼眶通紅通紅的,還能隱隱約約的看到血絲。藍染走上前去輕輕的摸着衍夜的臉頰,說道:“阿衍,不要太傷心了。”
還沒等衍夜回話,就隱約聽得衍夜的屋內傳來一陣嬰兒的啼哭聲,衍夜看了一眼藍染有些疑惑的表情,就做出一副苦惱的表情嘟着嘴說道:“啊呀~小白哉又在哭了,真是讓人傷腦筋。”衍夜指了指屋內的方向說道:“惣右介,那個裡面使勁嘶嚎的小鬼就是我的弟弟啦,我昨天不知道怎麼暈暈乎乎的就把這小鬼弄到蓮苑來了,真是……”
哭聲仍沒有停止,甚至有愈演愈烈直逼交響樂的趨勢。衍夜跳過身去,叉起腰擡起手直指屋內的方向,惡狠狠的叫道:“我叫你哭!再哭!你還哭!朽木白哉小心我直接把你當辣椒咬死你!啊啊,不要哭了!”
藍染看着衍夜這副樣子有些哭笑不得,就笑着說道:“阿衍,那是小孩子啊……”誰知到衍夜根本沒有聽到他說話,仍然自顧自的邊跳邊叫嚷,“哼哼朽木白哉要不是看你長得還可以我早就塞你滿嘴辣椒了啊啊哭什麼哭我欺負你了麼你這個哭包啊啊……”
衍夜跳腳了一會兒完全沒有作用,當然她在這麼遠的地方即使大聲叫嚷威脅屋內也完全不可能聽到。衍夜扶住額頭做出一副無奈的表情,嘀咕道:“真是敗給他了……”然後衍夜一把拉起藍染的手向花園走去,“走啦,惣右介,讓這哭包悲慘的長大以後娶不到妻子吧啊哈,朽木白哉我告訴你你再哭我這就是詛咒你就一輩子哭包吧啊啊即使娶到了也附贈一個麻煩的小姑子折磨死你哼哼……”
衍夜一邊拽起藍染的手向荷塘走去,一邊嘴裡不住的嘀咕着。藍染看着她有些蒼白的面色和不住抖動卻明顯沒有血色的嘴脣,就知道她現在只是通過不住的唸叨想要掩飾住傷心。
阿衍,這種時候,果然很傷心。
衍夜拉着藍染在荷塘邊一塊可以當做坐墊的石頭上一屁股坐下,衍夜在這個時候突然的擡起頭看剛纔一直被她拉在後面的藍染,正撞上藍染看向她的眼睛。
此時已經到了夕陽時分,太陽的光線已經變得特別的柔和,藍染就那樣直直的看着她,讓衍夜想起了似乎像是很久以前又明明像是觸手可及的那段時光裡,他們經常牽手走過的每個夕陽。就像一直在一起的時候,藍染棕色的眼睛毫無遮掩的映射出關心的色彩,暖色的色調就這樣一直像是進入衍夜的心裡,讓她不自禁的就想要放鬆。
衍夜沒有避開眼睛,而是望着藍染的眼睛微微的一笑,歪着頭俏皮的說道:“惣右介的眼睛真漂亮,像是能夠安撫人忘記不開心,吶,惣右介,我看你以後就進四番隊吧,這樣看着病人就會讓病人忘記傷痛了。”
聽到衍夜的話,藍染也像她剛纔一樣做出很苦惱的樣子,說道:“雖然阿衍這麼想,但是很可惜無法實現阿衍的這個想法了,因爲我的斬魄刀不是醫療系的,完全沒有天賦啊。”
“沒事沒事。”衍夜一隻手捂住嘴笑另一隻手不斷的揮舞,說道:“完全不用擔心惣右介我有大大的後門可以免費贈送給你喲,卯之花隊長一定不會拒接你的你就安啦安啦。”說到這裡,衍夜又想起什麼的說道:“話說你的斬魄刀的能力到底是什麼啦,上次問你你說還沒完全的清楚。”
“哦?”藍染聽了之後摸摸下巴說道:“大概我的斬魄刀是流水系的斬魄刀,但是我才找到斬魄刀不久啊,現在知道的就是可以利用霧和水流的不規則反射來干擾敵人,其他的還不清楚。”
衍夜望了一眼荷塘中盛開的花朵,輕聲的說道:“鏡花水月麼,惣右介……我總覺得這個名字很飄渺啊,惣右介明明是很真實的人啊那麼讓人安心的存在啊……”
聽到這裡,藍染忽然的一怔。只是衍夜並沒有注意到仍然自顧自的說道:“不過這些沒什麼關係嘛,只是名字而已啦,比如我的名字叫衍夜,一聽就恐怖哎呀,可是人家明明是光明很光明!”
不真實啊。
可是一切明明那麼真實,可是真實的太過就陡然的會橫生虛假的影子,自己說這些不過都是幻象,可是內心明明還不願意完全否定。藍染也望了一眼荷塘中盛開的蓮花,一眼就望到了荷塘中央空白的地方,心中卻不可抑制的想到了那個時候看到的場景。
那是一望無際開滿的紅蓮盛宴,所有的紅蓮盛開到極致,一個聲音不住的問他,他在那殷紅如血的世界裡卻清醒無比而又恐懼無比,他記得那個聲音,也記得自己的答案。
衍夜現在和藍染是背靠背的坐着,藍染甚至能夠感覺到衍夜的體溫。就像那無數個在小院子裡的夜裡,衍夜會在臥房內亂滾,有時候滾到他的懷裡,也是這樣的體溫,此刻感覺到便覺得無比的熟悉。
藍染背對着衍夜,輕聲的說道:“阿衍,我想要在真央畢業後,參加遠征隊。”兀的聽到藍染說出這句話,衍夜驚詫的一下子跳起來,她跑到藍染的面前問道:“爲什麼惣右介?以惣右介的成績加入護廷十三番完全沒有問題。爲什麼要去參加那個什麼遠征隊?”像是想到了什麼的衍夜又立刻說道:“不可以的,惣右介,我聽說我的父母就是在一次類似遠征的任務中……”
遠征,只聽到名字就讓人覺得蒼茫。
在陌生的空間裡與未知的敵人廝殺,在不熟悉的空間里人本來就容易恐懼,更何況是在完全存在變數的空間裡不知道前方等待的是什麼。遠征無疑是優秀者可以脫穎而出進而成長的地方,但是也絕對是弱者的不歸路。
藍染看着衍夜緊張的樣子,微微的帶着安撫的一笑,說道:“沒什麼關係嘛,我知道遠征隊是什麼樣的,我只是想要在遠征中更多的戰鬥,以後會變得很出色。阿衍你不也知道嗎,四大貴族以前也曾有過繼承人在遠征隊歷練的傳統,這是容易得到成長和認同的道路,至少我是這麼認爲的。阿衍難道認爲我不能夠活着回來麼?”
“怎麼會……”衍夜看着藍染執着的目光就知道是不能夠阻止,她甜甜的一笑,說道:“惣右介會回來的,我不是以前就說過嘛,惣右介是親人啊,是我的親人,是最重要的人。即使不想到你自己想到我的話惣右介你也一定要好好的回來啊,我會等你凱旋的。”
衍夜又重新坐到石頭上望着滿荷塘的荷花,粉色的荷花在夕陽的映襯下更顯得柔和,綠色捧襯的作用此時也不是很明顯了,兩者反而像是一幅畫,一幅交融不可分離的畫。她看了很久,直到天色漸晚藍染起身要告訴她要走的時候,衍夜忽然出聲說道:“惣右介,我的嬸嬸她並不是單純的難產而死,她的死竟然類似於自殺,她困住我拒絕我救她,然後追尋她的愛而死。什麼是愛呀,惣右介,要這樣生死相隨?”
“愛呀,實在是很難懂,至少我現在還不是很明白,不過……
“總有一天,會明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