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回到宿舍的時候,房間安靜的像是沒有人,浦原喜助趴在桌子上淺淺呼吸,貌似睡着了。
他閉上那雙總是笑的很彎的雙眸,此刻他的睡顏有些孩子氣,幾縷髮絲調皮的打在他的臉上,襯着淺淺的紅暈,綿長的呼吸。
他桌子上放的書是物種起源,上面圈圈畫畫,纖長秀美的字體在空白處批註,都是一些我看不懂的東西,風悄悄吹了進來,撩起他的髮絲。
“唔……”
他突然發出一聲微弱的□□,睫毛如同蒲扇般微顫,爾後慢慢打開,他的眼眸黑黑的,瞳孔中沒有我的影子。
他慢慢坐直,散漫的揉了揉櫻草色的發,口吻不確定,“……工口君?”
“嗯。”
“誒我怎麼會睡着了?……明明說要看完的。”他低頭整了整書,把一打書摞好,我才注意到他眼下有着蒼黑色的眼圈。
難不成他幾天沒睡?可是他的成績比我要好很多,我都還沒那麼勤奮呢。
“你……一直在看我?”浦原喜助拉開椅子站起來,我才發現他把比我高一個頭,身高上的差距讓我在氣勢上頓時低一截。
浦原喜助爲什麼要那麼高啊喂!
“嗯啊我一直在看你。”我頓了頓,補充道,“所以我現在也困了浦原君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吧我絕對不會打擾你了。”
“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他挑眉看我,完全不見剛纔的遲滯樣子。
“嗯啊。”
他慢慢靠近我,然後一把拉住我的手,“走,我們去喝酒!”
我還沒做反應,他已瞬步拖着我,我頭疼的嚎了一聲,腳下運用靈力,也跟着他飛奔起來。
似乎是和看守人很熟,他帶着我七拐八拐,出了靜靈庭。
再次見到流魂街是如此懷念。
他停在一家名爲“田野居酒屋”的店前,拉着我的手就走了進去。
他的手很白很纖長,摸起來很柔軟很細膩,手心處還有因爲常年握刀而長的薄薄的繭子,他的無名指上有一道月牙形的傷痕,看起來無比刺目。
他把我帶進一個包間,一位穿着十二單衣雲鬢嫵媚女人低眉順眼抱着琴,紫色的狹長的雙眸清秀,她柔柔一笑,“今晚讓妾身來伺候兩位大人吧。”
我嚇了一跳,莫非這家店是嗶——店?
我R竟然被屏蔽了?!
回頭看浦原喜助仍舊笑容不變,“有勞了。”
完全不見在學校的散漫模樣,這樣分明就是一個流連花叢的花花公子。
我覺得自己被送進虎口了,憤憤瞪了浦原一眼,低下頭跪坐下來。
“怎麼了?你又不是女人,沒必要坐得這麼端正。”他笑着揉了揉我的頭髮,像是喃喃自語,“嗯,髮質挺好的,摸起來很舒服。”
舒服你妹!
“呵呵……兩位大人喜歡聽曲子嗎,讓妾身唱一首,如何。”女人上挑着鳳眼,紫色柔柔能滴出水來,雖是疑問,卻用的陳述語氣。
我顫顫巍巍的應了聲是,抱着琴的身影也不說話,輕輕笑了起來,如同銀鈴。
浦原喜助點點頭,“請隨意。”
那女子輕啓朱脣慢慢唱了起來,卻是我沒有聽過的歌曲,也是我沒有聽過的語言,但是卻很美,美到讓人心碎。
一曲終,浦原喜助拍拍手對她說讓她退下,那人淺淺笑說妾身告辭。
浦原喜助一臉嚴肅正經的看着我,“工口君,愛上一個人是很麻煩的。”
“浦原君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愛上她了喂?”
“沒有嘛啊哈哈是我想多了?”他彎彎雙眸,一抹燦爛的笑容。
“於是工口君,我們來做好朋友吧!”他正色說道。
我愣怔,“現在不就是嗎?”
他看了看我,抓抓頭,“也對。”
浦原喜助酒量很好,這是我現在才知道的。
即使喝了那麼多杯他也仍舊面不紅心不跳,雖說清酒跟米酒差不多,但是也不能喝酒當喝水吧喂!
我的酒量不算差,只是和浦原喜助比起來簡直小巫見大巫。
喝了大概五六瓶,我感覺眼界越來越模糊,身體卻很熱的找不到出口,浦原喜助還是搖了搖杯子淡笑看我。
“工口君最喜歡什麼?”
“嗯,貓啊或者是兔子。”
“食物呢?”
“最喜歡咖喱……吧,我也不太清楚呢。”
“顏色呢?”
“淡金色還有灰色吧。就像你的頭髮和眼睛的顏色……”
腦袋昏昏沉沉的,答得話也有些驢頭不對馬嘴,浦原喜助呆滯了一下,然後單手撐着下巴一臉興味看着我,笑的高深莫測,下頷骨的弧度優美醉人,脖子白的簡直看得到青色的流動的血管。
那個模樣,真是……秀色可餐。
我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用力晃晃頭想保持意識的清醒,臉上燒得跟火似的,浦原喜助看我這樣,微蹙眉,“工口君,你還是別喝了。”
“明明是你讓我喝的怎麼又不讓我喝了浦原喜助你這個小肚雞腸的男人。”
“小肚雞腸?我?工口君你喝醉了。”
“我纔沒喝醉呢。”
浦原喜助淺飲一口,喉結隨着他的下嚥的動作微微晃動,我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盡力讓自己不要想那些特別不良的事情。
“浦原喜助你那麼娘幹什麼啊。”
“工口君你真的喝醉了。”
他無奈的擺擺手,指尖探過來捏了捏我的臉,“好燙。只是喝個酒而已。”
臉有些發疼。
“我要看美女浦原喜助!”
“好好好。”
他叫了剛纔那個女人過來,十二單衣和地板發出輕輕的摩擦的聲音,她仍舊拿着一把琴,長長的劉海順着他的脖頸滑動,美麗的不可方物。
果然還是女人好看,比浦原喜助好看多了。
她擡頭看我,然後有點吃驚,紅脣微啓,“本田……十郎!”
我正納悶本田十郎是誰,記憶中好像沒有這個人。
“十郎。”
那個女人喊我十郎?
我纔想起來自己原先是低着頭的,那女人看不見也是正常,只是我長得真的很大衆嗎喂!
浦原喜助沒動靜。
她猛地撲到我身上,脂粉味道傳入我的鼻腔,那個女人躲在我懷裡哭,“嚶嚶嚶,十郎,你怎麼可以那麼狠心的拋下妾身,妾身等你等得好苦啊……”
邊說着邊擡起頭來,像是要親我,我晃晃頭向後一仰,浦原喜助接住我,拉開那個女人。
酒醒了一半。
梨花帶雨,她似乎也意識到我不是她口中說的十郎,擡手擦了擦眼淚,低聲說了一聲“不好意思”,便又笑了起來。
只是那笑容一看就知道是強裝的。強顏歡笑的女人是最令人心疼的。
我尷尬的抓抓頭,又喝了一瓶清酒,放到桌子上,瓷器和木頭相撞發出的沉悶聲音迴盪。
浦原喜助斂眸,脣角似笑非笑。
那個女人勾起脣角,及其妍麗,抱着琴又開始清唱。
這回我聽懂了她的語言,講述的是一個百鬼夜行的故事。
我看向浦原喜助,他也正在看我,笑得慵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