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空中降落, 足尖點地,向後一仰,穩穩落在地上。
現世的風景依然那麼美麗, 高樓聳立, 陽光也毫不刺眼, 我坐到不遠處的公園長椅上, 抱着橋姬, 擡頭看着天空。
最後的時候,宮本千秋的靈壓,好像完全變成虛了。
因爲不知道往哪裡去, 我就坐在長椅上,明明剛纔還是豔陽天但是現在卻下起雨來, 起先只是如絲般的細雨, 後來便是雨點越下越大, 打在身上,冰冷刻苦的疼痛。
小公園裡的人幾乎全部走光了, 我把自己蜷成一團,抱着橋姬,突然覺得不再有雨水淋到自己身上了。
是宮本千秋嗎?他來現世了嗎?
我急切地擡起頭,映入眼簾的卻不是宮本千秋墨黑色的髮絲,反而是淺銀色短髮, 帶着金色眼鏡框的中年撐着透明的雨傘, 抿着脣淡漠的看着我, “一個死神怎麼變得這麼邋遢?屍魂界難道沒有給你們這些忠心耿耿的死神配置義骸嗎?”
“……我被屍魂界管道懺罪宮裡, 同僚的死神把我救出來的。”
“那個死神也真是愚蠢。”
“……爲什麼?”
“把你救出來一定受了不少罪, 說不定現在已經死了。”
“不許你這樣說他!”
聽到宮本千秋死亡的消息,我睜大眼睛站起身, 聲音頗有些咆哮。
我們兩個之間誰都沒有說話,靜悄悄的,只有雨滴砸落地飛濺起水花的聲音。
“……不要意思,我剛纔失態了。”
他從鼻尖發出嗤笑一般的哼聲,“接下來你準備怎麼辦?”
“我……不知道。”
他瞥了我一眼,道,“先弄義骸吧,我的一個朋友正好會做義骸。”
我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石田龍弦讓了讓步,示意讓我站在他身邊。
我們兩個並肩站在一起,慢慢向前走,石田龍弦似乎有意的把傘向我這邊傾斜,我裝作不在意的看了看他的肩膀,左肩部分完全溼透了。
其實除去說話不給人留情面以外,石田龍弦還是蠻好的。
“石田君,請問一下,現在距我上次來現世有多長時間?”
“應該是十年吧。我記得不太清楚了。”他眉心稍皺,似乎是對我所說的君感到不適,“下雨天也不安生,這些虛們真是敬業。”
我也感覺到了虛的靈壓,前方不遠處,我說,“我去吧,你畢竟能讓別人看得見。”
他點點頭,“小心被那隻虛吃掉。”
其實要是關心我可以換個方式的真的。
瞬步而去,三個赤火炮完事,按原路返回找到石田龍弦,他看了看我,脣邊勾出一個譏諷的弧度,“連解決一個虛都要這麼長的時間。真懷疑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承蒙思量,我想我還是不勞閣下費心了。”
說話期間,他七拐八拐,最後停在一個寫着“浦原商店”的便利屋前。
шшш• ttκǎ n• ¢ ○ 正在打掃衛生的穿着可笑衣服的竟然是前鬼道長握菱鐵齋。
石田龍弦道,“浦原喜助在嗎?”
浦原喜助。
這家店是浦原喜助開的。
我早該想到的,能將叛逃的前鬼道長當做下屬的,在現世的,會做義骸的,定然是浦原喜助。
正在思考期間,商店的門卻被拉開,有個散漫的聲音道,“呀嘞呀嘞,在下雨天還大獎光臨,石田桑真是讓小店蓬蓽生輝。”
淺金色的髮絲劃過耳際,他的笑容美好如斯,他在看到我的時候動作一頓,隨即加大了笑容,誇張道,“原來有貴客啊,工口君,小店怠慢了,有失遠迎。”
橋姬的刀柄不是很光滑,但卻也沒有硌的疼過,但是現在,我好想感覺到了手像是被剜開的疼。
“哪裡哪裡,我並不算得上貴客,浦原桑太看得起我了。”掛起微笑,我道。
石田龍弦似乎沒想到我和浦原喜助會認識,挑了挑眉,“既然你們兩個認識我就不再多介紹了,浦原喜助,幫他做一個義骸。”
“一共是三十萬日元,請付款。”和印象中的浦原喜助截然不同,身高長了一些,穿着綠色白色相間的衣服,踩着木屐,還拿着一根柺杖,他壓了壓頭上的帽子,露出奸詐的笑容。
我從口袋中翻出錢,宮本千秋在救我的時候把我的財產也帶來了,連這都能想到,宮本千秋是不是未免太細心了一些?
向前走了幾步,遞給浦原喜助,他接過,白淨的手指不經意間觸碰到我的,我手一抖,紙幣掉到了地上,我垂下眸,“不好意思,我來撿。”
掉的不是很多,撿好之後再次遞給他,這次我儘量避免接觸,他倒是面不改色接過,沒有數,直接給了握菱鐵齋,我默不作聲,他道,“來吧,可能要等個幾個小時,現在正好下雨,石田桑你的醫院想必很忙,先回去吧,我和工口君是舊識了,不用擔心他,做好義骸後,我給你打個電話。”
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感覺。
石田龍弦打開傘,回頭道,“一會兒我來接你。”
我點點頭,“謝謝。”
浦原喜助向前走,我躊躇了一會,他側身道,“怎麼不跟上呢,工口君。”
我後知後覺的擡起步子,他穿過長廊,走了一段,拉開和門,示意我進去,我步子不變,走了進去。
黑暗的房間裡有着令人作嘔的福爾馬林的氣味,我捂住鼻子,浦原喜助給了我一塊溼毛巾,我道了一聲謝謝,他也沒說話,找了一個人形的身體,向裡面輸送靈力。
涅繭利以前做我的義骸的時候一直盯着我的臉,有些地方還是做得不對,浦原喜助連看都沒有看我,是不是會把義骸做得太崩了?
“……浦原桑,你不看看我的容貌嗎?做出來可能不像我……”我道。
他擡起頭,出邊勾起一個弧度,黑暗中竟顯得有些妖嬈,“沒有人,比我更熟悉你的身體了。”
他繼續做義骸,我站在一旁被他剛纔說的話雷的外焦裡嫩。
這是調戲嗎這是調戲嗎?
明明想讓自己的心情輕鬆一些,但是卻變得無比苦澀。
浦原喜助,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們之間到底怎麼了。
難道,真的不能回去了嗎?
回到那個,沒有憂愁,沒有痛苦的少年時代。
那個時代,我們都很好。無畏,不在意世俗的眼光。
但是現在呢?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