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關北遼的生死存亡,耶律大石即便意識到了上面的敵人乃是有備而來,他也不甘心撤退。爲了奪下地道出口的控制權,耶律大石親自帶領一隊敢死隊,殺出地道,可是面對洞口那些擁有強弩、火油等武器的對手,他們還是很快敗退回來。
耶律大石被幾個手下拼了性命護住,才撤了下來。他已經能夠確認上面的敵軍是郭藥師早就安排在那兒狙擊他們的。稍稍冷靜了一會,耶律大石突然意識到秘道的暴露已經讓他的部隊還有藏於地宮之中的蕭太后他們處在了極度的危險之中。
“快!快!快通知太后他們撤到城外!”耶律大石急忙朝手下令道。
可是他話音未落,便突然有兩聲悶響傳來,並伴着腳下微微的震動和頭上撲撲落下的塵土。
“中計了!快去查看地道之中是否有變!”耶律大石急令道,“隊伍後衛變前鋒,保護太后他們撤退!”
來到地宮之中,耶律大石急忙帶了蕭太后等人沿秘道向城外撤退,可剛剛走出不遠,前去探查秘道情況的手下便矮着身子跑了回來。
“稟林牙,大事不好,前面的地道坍塌了一大截,我們出不去了!”
耶律大石但覺牙根一酸,咆哮道:“挖!快給我挖!”
前面的一衆士卒得到命令之後,連忙拿了兵器擠到一塊開始清理坍塌下來的泥土。
不過這地道極窄,能下手的人實在太少,再加上挖下的泥土又無處存放,在衆士卒看來,想要挖通這條地道決不是一時半會可以做到。可是郭藥師又怎會給他們時間?
“什麼味?”
“煙!是煙!”
“怎麼辦?他們要薰死我們。”
“掉頭殺回去,決不能這麼窩囊地死去!”
一衆遼兵亂作一團。
耶律大石一陣彈壓,衆士卒才安靜下來。他轉身朝向蕭太后道:“臣行事不周,以致太后陷於死地!唯今只有拼死殺出一條血路,以恕己罪!”
蕭太后此時已經大體明白髮生了什麼。她哀嘆道:“此天亡我大遼也!林牙不必自責。如今你便是拼了性命殺出去又有何用?哀家總不能飛出城去。罷了,罷了,咱們降了吧,如此總能留下一些性命。”
耶律大石看看蕭太后身邊一衆哭泣的婦孺,跪地道:“臣遵旨!請太后保重身體。”
說罷,他突然從腰間抽出佩劍,向自己的頸間刎去。
蕭太后等人一陣驚呼,卻是隻能眼睜睜看着耶律大石慢慢倒在地上。蕭太后知道耶律大石作爲大遼的忠臣良將,是誓死不會降敵,去受人的侮辱。如今自己決定投降,那他也只有自殺一條路可走。
此時地道中的煙越來越濃,蕭太后急忙令人趕到出口之處,用槍桿掛了一面白旗,挑到洞外。
“裡面的人給我聽着,叫你們太后還有那些婦孺先出來,其他的人不要亂動!”
蕭太后明白,郭藥師的人是要她們先出去作質,以防自己的將士詐降真戰。不過情勢逼人,她也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便只好領着一羣婦孺先行爬出地道。
將蕭太后一干人等一串兒綁起押出去之後,負責守住地道之口的郭藥師部將甄五臣卻下令將那些遼軍堵在地道之內。儘管裡面的遼軍已經表示要投降,但甄五臣仍是擔心他們出來之後難以控制,故而他乾脆在地道口放足了煙,然後用沙袋將地道出口堵上,將這些遼軍活埋於地道之中。其實,此時糧草物資十分緊缺,處置俘虜的方法大多還是以殺掉爲主,郭藥師根本不會給這些投降的遼軍活路去走。
此時楊帆正坐陣北門之處,準備應對遼軍的攻擊。得到蕭太后等北遼君臣皆已投降被俘之後,他便將防務交由韓世忠等人,然後來到皇宮面見蕭太后。
所謂“挾天子以令諸侯”,蕭太后作爲北遼最高的統治者,說出話來還是很有影響力的。楊帆知道即便是能夠順利守住燕京,可燕雲之地的其他州郡仍然名義上還在北遼手中。而如今金人已經準備出兵,這些州郡在北遼朝庭煙消雲散之後將面臨兩個選擇:是歸順大宋還是投降大金。
而在面臨這樣的抉擇之時,蕭太后的意見或是呼籲,無疑會對各州郡的長官產生很大的影響。
見到蕭太后之時已是半晌,雖然她是俘虜,但畢竟也相當於一國之君,故而楊帆令人服侍她沐浴更衣、打扮一番之後,才安排了見面。
早有接受郭藥師羞辱準備的蕭太后,沒想到竟然會有如此客氣的待遇,一時之間也是忐忑不安。她甚至打定主意,若是那郭藥師膽敢對自己做出逾禮之事,她便一頭撞死在地上。
直到見到楊帆,知道接見她的乃是大宋朝庭的高官,蕭太后才安下心來,直道大宋果然是禮儀之邦,來得人全無郭藥師那種無賴痞氣。
楊帆自然不會客套,開門見山地便要求蕭太后下詔令治下各州郡改旗易幟、歸順大宋。蕭太后倒也痛快,答應之後只是提了要楊帆保證她們這些無辜之人性命的條件。楊帆沒有濫殺無辜的習慣,自是毫不含糊地答應了她。
這些倒是遠話,其實楊帆首要蕭太后做的,卻是勸降城外的蕭幹。雖然北遼的朝庭中樞系統被一鍋端掉,但蕭幹仍率領三萬大軍在城外虎視眈眈,儘管楊帆不認爲蕭幹會聽從蕭太后的命令,但總要死馬當做活馬醫,讓她前去下詔全軍投降,如此一來,至少能讓蕭乾的軍心大亂,戰力銳減。
蕭太后對於楊帆的這一要求並沒有拒絕,但她也苦笑着對楊帆明言:蕭幹是不會聽從她的旨意的。蕭幹做爲奚王,軍中將領多是他的奚人親信,所以這支軍隊幾乎相當於他的私軍。耶律淳去世之後,蕭幹更是排擠了耶律大石等人,北遼的軍隊的掌控權便徹底落入到他的手中。
其實,在耶律淳去世,而唯一的繼續人又落入金人手中的情況下,蕭幹早已生出自立爲皇之心。而現在,說不定便是他認準的一個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