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上菜的功夫,李鳳梧拉過李鉅鹿,低聲耳語,讓他今夜多上些心,且一定要控制情緒,不要被人輕易挑撥。
如今建康誰人不知,文家小女將要嫁爲李家小官人爲正妻,文家大女將要嫁給李家義子李鉅鹿爲妻,柳子承應該也聽過此事,且並不知曉李鉅鹿和文淑臻的婚事要吹,因此保不準今夜他會來找麻煩。
李鉅鹿雖然莫名其妙,但小官人吩咐,他永遠都是無條件服從。
李鳳梧本以爲柳子遠兄弟和朱茂才等人會過來麻煩,卻不料吃完飯都不曾有任何動靜,心中略略鬆了口氣,估摸着他們也是忌憚於陳伸的下場。
畢竟這一衆書生可沒一個能打得過李鉅鹿,不說李鉅鹿,就是自己也能一拳撂倒他們好幾個人,羸弱書生,只知筆下指點江山,卻沒拳腳鎮天下的體魄。
無事更好,今夜花好月圓,正是自己和魏蔚培養感情的時候,嘿嘿嘿嘿嘿……
李鳳梧又找到了當初調戲朱喚兒的那種感覺,甚是快哉。
從三元樓出來,臨安城已是燈火輝煌,御街上禁軍來回巡邏,從和寧門起,約莫兩公里的御街,遍佈着各種花燈。
有官府出資置辦的花燈,也有各個商家自己出錢置辦的花燈,人來人往,端的是熱鬧非凡,當然,縱然是皇城根下,也少不了腌臢潑皮和柺子,專盯着落單的女眷和少女。
若真有女子被盯上,下場必然淒涼,遠離臨安的其他城市中的勾欄裡會多一些女伎,抑或某些富賈官宦老爺的房間裡會增添一些姿色不錯的小妾。
宋代小妾不是家庭成員,屬於個人資產,因此買賣小妾對於富賈官宦老爺來說,哪怕是被拐賣過來的,也是很好辦的事情,很少出簍子。
走了沒多遠,李鳳梧便敏銳的發現,柳子遠等人也跟在自己後面,看似在賞花燈,實則一直留意着自己幾人的行動。
李鳳梧苦笑,果然還是賊心不死。
不過有李鉅鹿,還有魏廷暉在,動武倒是不懼,就怕這羣讀書人動刀子嘴,那樣的話倒是很麻煩,畢竟狀元之才慧子木待問在其中,是個相當棘手的人物。
如今的臨安,今年春闈一甲狀元呼聲最熱的,自己這個大宋雛鳳竟然只能屈居第五。
第一是慧子木待問,第二是大儒呂大器之子呂祖謙,第三是太學生黃洽,第四是一位叫丘崈的士子。
這當中自然是有原因的。
一者慧子木待問確有大才,解試正式的解元,到臨安之後又與諸多士子交好,儼然有大宋年輕一輩文壇麒麟之勢。
二者呂祖謙表現耀眼,且門第輝煌,其父呂祖謙本就是臨安大儒,以呂家在臨安的聲望,讓呂祖謙壓過李鳳梧一籌也是情理之中。
三者,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有官身之人不得欽點爲一甲狀元。
這是規矩。
一甲狀元一般都不會欽點有官身的考生,哪怕你才華再昭著,也不會欽點爲狀元,比如上一科的狀元樑克家,本是第二,卻因考了第一的許克昌有官身,被欽點到第二去了。
所以說李鳳梧的呼聲確實不如慧子木待問和呂祖謙。
李鳳梧對此並不是很在意,自己讀書的目的,就是考個進士,哪怕是同進士也好,原本的終極目的是成爲士大夫。
只是因爲發生了許多事,將自己架着,不得不去爭取更好的成績。
所以,在歷史的車輪面前,任何人都是渺小的,先天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範文正阻擋不了大宋的衰落,王安石變法也阻擋不了。
自己這個穿越者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改變歷史。
在沒做到王安石那個地位的官階和勢力前,自己這個穿越者甚至還不如王安石,當然,如果真有那麼一天,自己成爲權傾天下的相公,而官家又全力支持自己,改變大宋的希望,在自己身上必然要比王安石更多。
王安石再妖孽,終究只能看前人。
而自己在這個時代,看的不僅有前人,還有後人。
正思忖見,耳旁猛然聽到一聲清脆的“啪”聲,心中一驚,以爲魏蔚和魏絮出了什麼狀況,擡頭看去,卻見一年輕漢子正用手拽着一年輕少女,怒喝道:“好你個賤婦,竟無視綱常倫理,不在家侍候丈夫和兒子,竟到外面來敗壞門風,看你穿成了什麼樣子,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臉!”
那女子似是被打懵逼了,傻傻的被那年輕漢子拉着走了幾步才醒悟過來,驚聲尖叫道:“你是誰呀,奴家又不認識你,你這潑皮速速放開奴家,否則我要報官了!”
李鳳梧聞言皺眉,似曾相似的畫面啊,嘴角扯了扯,悄然靠了過去。
李鉅鹿因爲小官人叮囑,無心賞花燈,一身心思都在小官人身上,此時也跟在小官人身後,警惕的防備着四周,深恐又出現應喜河一般的刺殺。
那漢子惱羞成怒,猛然又是一掌摑在女子臉上,“好你個賤妾,竟敢踐踏夫綱,報官告我,你倒是去報官啊!”
那女子花容失色,臉上淚水大顆大顆的滾落,近乎哀求的道:“你是誰,奴家和你無冤無仇,爲什麼要這樣待奴家……”
賞玩花燈的大宋人見此,只是搖頭,夫綱不振啊。
很明顯,這是一個憤怒的男人來將不循夫綱出來偷玩賞燈的妾室帶回家的鬧劇,因此沒人在意那女子的哀嚎求救聲,這種不守婦德踐踏夫綱的女子,打死纔好!
不見你官人穿着一般,你這妾室卻穿得如花似玉,眼裡還有官人麼……
那漢子更是得意,“賤人,休得苦惱,擾了大家雅興,且隨我速速回家罷,我還能既往不咎!”
瞬間,這漢子就成了個大氣的好男人,一些駐足看熱鬧的人忍不住暗暗叫好,如此好的官人,你這女子怎生不知珍惜?
那漢子拖着驚恐萬分的女子前行,眼看就要走出人羣。
李鳳梧點點頭,“鉅鹿,攔下!”
李鉅鹿茫然,不知道小官人爲何要管別人的家務事,不過小官人有吩咐,自己只需要無條件服從就是,反正自從跟了小官人,從沒見他錯過一次……呃,今天在魏府吃癟不算。
在小官人未來娘子身上的吃的癟通通都不算,是小官人故意讓着她們,嗯,一定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