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這段時間,大宋除了治理戰後諸多問題,官家也連續下了多道體恤民意的旨意,比如兩淮邊境地區免賦稅幾年等等。
宋金和談塵埃落定的緣故,大宋國民普天同慶。
當然,亦有人黯然神傷。
如此,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恢復中原。
總體來說,大戰之後的大宋,民心穩定,政策平和,一切都向着乾淳盛世的軌跡前行。
李鳳梧也向着自己的軌跡前行。
昨日傍晚便有人通知自己參加今日的朝會,想來是因西遼使團的事情。
大清早的,就在耶律彌勒侍候下穿上朝服,帶着惡僕李鉅鹿坐上轎子,向大內出發。
如今好歹也是從五品的秘書少監,怎麼的也要配個轎子了。
轎伕什麼的,我李家小官人又不是養不起。
已經不是第一次參加早朝,沒有了初期的新奇和震撼。
也不用如當初那般,站在人羣最末。
當然,也沒站到很好的位置,畢竟只是個從五品的秘書少監,只能站在左列中間靠後一點的位置。
朝堂上議論得很熱鬧。
李鳳梧倒是感覺睏意連連。
昨夜在妖精耶律彌勒的纏磨下大戰了一刻鐘,本就疲倦至極,今早又不到五更就起牀,更是睏倦了,是以聽着朝堂議事,而且盡是些戶部工部的事情,對這方面不太瞭解的少監大人越發感覺無聊。
越感覺無聊就越困。
好不容易聽到官家提起西遼接待使團的事情,“西遼使團已經抵達江陵府,朕經過多日深思,決定了正副接待使人選。”
文武百官沒有人說話。
這件事早就不是什麼秘密,從官家宣召李鳳梧那日,大家便知曉了。
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區區一個接待使,做好了無功做不好有過,這種事情不值得奉行中庸原則的大宋官員來爭奪。
反倒有些幸災樂禍,巴不得西遼使團在臨安鬧點事。
到時候你李鳳梧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人嘛,都有個羨慕嫉妒恨的心理,看見大宋雛鳳意氣風發直上青雲,科舉這才四五個月就當上了從五品的秘書少監,而且很可能還會繼續升職。
其速度之快,讓那些奮鬥了十年二十年才能走進大慶殿的官員着實氣吐血。
因此就算不是趙愭和趙惇的人,知曉這個事情後也沒有什麼不滿,反倒都在等着看笑話,萬一西遼那羣蠻子真的不懂事,在臨安鬧點大事呢?
只有西府和東府幾位相公知曉,西遼這次來鬧不了大事。
不過反正也不是好差事。
湯思退才懶得因爲這種小事來和官家唱對手戲。
作爲主和派,自己的任務是制衡主戰派。
在官家需要自己的時候,自己出手就好,其他時候麼,你們皇子狗咬狗好了,拱撲策居正,那也得看時候看事情而言。
趙昚又藉着說道:“擬定秘書少監充接待使,紹興府掌書記柳子承爲副接待使,協力完成接待使團諸事,禮部多加配合。”
這下頓時熱鬧了。
立即有人出列,正是太常卿柳相正,“陛下,臣以爲,紹興府掌書記初涉政事,尚無承此重任的能力。”
這是要給兒子留後路了。
這在情理之中。
只不過柳相正說完之後,立即有一位御史臺右諫議大夫出列,“臣附議。”
趙昚瞥了一眼那位諫議大夫,沒有說話。
柳相正身後,太常少卿徐渭站了出來,朗聲道:“臣不以爲,柳子承本科高中,赴任掌書記已近半年,據微臣所知,紹興府同僚對其治職之事讚頌多之,連黃知府也曾說過這樣一句話:‘子承持成,言少盡事,當爲青雲大才’。如此俊彥,且有六部配合,擔任區區接待副使副使應遊刃有餘!”
趙昚點頭,“朕也聽得過此話。”
柳相正詫異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副手,徐渭這小子竟然在背後捅自己刀子?
他是盯上了自己這個位置罷。
不過此時不是深思這個緣由的時候,柳相正依然想掙扎,畢竟接待副使這個職位比接待正使還慘,若是事情真的鬧砸了,很可能被李鳳梧這小子甩鍋。
那位諫議大夫卻更先發聲,“微臣以爲,西遼使團使宋,事關我大宋顏面,若是出了差池,我大宋顏面何存,正副接待使都應以資歷深重者任之。”
先前以爲這位諫議大夫是趙惇勢力的李鳳梧有些不解了。
這話聽着,這貨也不像是在爲柳子承,而是真爲了大宋顏面一般。
趙昚聞言倒是點了點頭,不過這事自己已經決定,也有點微惱柳相正和右諫議大夫何祥秋的不識趣。
最後還是參知政事錢端禮出列,“臣以爲,無以磨礪不成才,探花郎李鳳梧經過襄陽之困境,纔有少監之才,又能擔此重任,而柳子承雖初中進士,但在紹興府政績出衆,儼有大才之趨,正是擢階重用磨礪之時。”
副相出來說話了,這邊是要蓋棺定論的時候。
況且錢端禮出列說完之後,朝堂文武百官中,又走出好幾位臣子附議。
不是和錢家有關係的人,就是支持趙惇的人。
趙昚也沒心思去琢磨這其中的貓膩,本來柳子承擔任副使,就是錢端禮上奏舉賢,而且自己確實聽過紹興知府黃蒿贊舉過柳子承的話。
因此立即道:“如此,就這麼定了,即日宣柳子承進京。”
錢端禮彎腰、行禮,“官家聖明。”
湯思退若有所思的看了錢端禮一眼,洪适和陳俊卿、蔣芾三人,臉色則有些詭異,既像是喜聞樂見,但又有許多的擔心。
很是矛盾的樣子。
似乎是不想讓柳子承擔任接待副使,又不好公然反對。
李鳳梧哪裡知曉其中有什麼貓膩,柳子承擔任自己副手的目的已經達到,接下來自己見機行事,讓這貨栽個跟頭。
到時候沒準就會發生點什麼事情來,給自己和徐眉嬌佈下的那枚棋子機會。
退朝。
官家先行離開大慶殿,然後是左右相公和樞密使先行出殿門,按照品秩,由高到低的退出大慶殿,待李鳳梧走出大慶殿,卻見蔣芾站在門口對自己使眼色。
蔣芾有什麼事要交待自己?
跟着蔣芾,卻直接來到了樞密院公事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