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塘江觀潮,共有兩個時間點。
一是上午的辰時,也就是七點到八點半左右。
一是下午的申時,也就是兩點到三點半左右。
其餘時候也有潮,小潮。
不過到了夜裡,月朗星稀,攜美人,準備着美酒小吃,於鹽官鎮處觀一線潮,也別有一番風味。
李鳳梧一行人便是如此想。
抵達鹽官鎮後,兩位皇子駕臨,自然早有人提前達到包下了整整一座最好的客棧,護衛們則在客棧周圍紮營,拱衛兩位皇子。
以防萬一。
雖然這是大宋腹地,但大戰之後,金人細作潛伏進大宋境內的必然不少。
李鳳梧倒是希望出現牛逼的金人細作,將兩個皇子包圓了。
那樣的話纔是人生喜事。
只是自己長的已經很美,想的再美也沒用。
趙愭和趙惇兩人根本不是爲觀潮而來,作爲皇子,這十來年其實沒少來,若是國內安定,也曾跟着父親和上皇在中秋節來到鹽官鎮。
大潮都看過,對小潮更沒想法。
是以抵達鹽官鎮,和李鳳梧一起吃過飯後,便心懷鬼胎的各自回房。
吃過晚飯已是戌時末。
或是小產後的後遺症,經過長途跋涉後,耶律彌勒身體略有不適。
耶律彌勒身體略有不適。
朱喚兒心知肚明,只能留在房中悉心照料。
如今耶律彌勒身體極差,天氣太熱或太冷,又或是勞累過度,都會出現頭暈投也難怪、四肢發軟的症狀,大有病西施之態。
叮囑了耶律彌勒好生將養,又讓朱喚兒悉心照料。
李鳳梧當然是閒不住的。
提了兩壺小酒,讓李鉅鹿提了食盒,裡面有酒樓做的米糕點心和一盤炒花生米,以李鳳梧無肉不歡的個性,少不了一盤滷豬頭肉。
夜裡觀潮的人不多,需要自帶板凳。
這種體力活自然都被李鉅鹿承包,反正李鳳梧只管提酒。
李鉅鹿嘿哧嘿哧,手上提着背上扛着,傻乎乎的笑着跟在小官人身後。
只是腰間隱隱藏着兩截鑌鐵材質的鋼鐗。
以李鉅鹿的臂力,這鋼鐗若是砸人腦袋上,那幾乎是一砸一個人頭,雙手大風車掄起來,真可能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李鳳梧敢和趙愭趙惇來鹽官鎮,一者是相信李鉅鹿。
一者,也相信官家和趙愷。
這兩貨如果不做出點反應,自己也沒有玩仕途的必要,果斷去想趙愭趙惇道歉,然後致仕回老家當欺男霸女的大官人。
這是一場博弈。
當然,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單獨一個人出來,反而是最安全的。
和趙愭趙惇呆在一起,纔不安全。
李鳳梧閒不住,那位軍營里長大的大宋母老虎更是閒不住,趁着夫君趙惇洗澡的時候三下五除二換了衣衫。
等趙惇回來,一邊爲他擦拭頭髮,一邊很是不容反駁的說道:“你且歇着,想必你也有事要交待,我就不打擾你了,出去看看。”
趙惇現在已經完全知曉自己這位娘子的脾性。
完完全全標標準準的一匹野馬。
偏生自己就喜歡她那驕悍跋扈,男人不就是要騎最快的馬喝最烈的酒麼。
聞言點點頭,“我着幾個人暗中保護你。”
李鳳娘冷哼一聲,“有人還敢對我怎樣不成。”
趙惇被噎住,貌似一般男人還真不是自己這娘子的對手。
且觀潮大多是附庸風雅的讀書人,自己真沒必要如此小心,反而惹得娘子不開心。
“那你小心着些。”
說完輕輕咳嗽一聲,門外走兩人,正是當初在建康刺殺過李鳳梧的李承祖和姜慶。
趙惇示意,李承祖便從懷裡摸出一個兩指粗細,長不過兩寸的火筒,“王妃請收好,若是遇着急事,只需將這火筒向天,用力拉出引線,一定要用力。”
李鳳娘冷哼一聲,還是收在了懷裡。
轉身就走了。
趙惇的不滿的哎道:“我頭髮還沒擦乾吶。”
門外傳來李鳳娘得意的聲音,“自己擦,或者找個丫鬟來也行,今夜我不管你,但我回來之前你最好給我收拾好了!”
趙惇眼睛一亮……那要趕緊把正事搞定。
難得有個可以正大光明偷吃的機會。
咳嗽一聲,對姜慶問道:“可查清楚了?”
姜慶略略有些爲難,“沒查着,大皇子殿下似乎根本沒有動李鳳梧的打算。”
趙惇點點頭,“能查到那就不叫事了,查不到肯定纔有事。”
李承祖畢竟是個玩陌刀的粗獷男人,悶聲悶氣的道:“那我們今夜要動手麼?”
趙惇搖頭,“不要,嚴格按照王妃的計劃執行,今夜不用動手,那是我們最後的棋子,若是趙愭真要殺李鳳梧,咱們看熱鬧就好,最好是能查找到證據,今後用得上。”
“若是大皇子沒有任何打算,真的只是單純觀潮呢?”姜慶問道。
趙惇哈哈一笑,“你信嗎?”
姜慶和李承祖對視一眼,同時搖頭。
“那不就是了,你倆今夜不要睡,一定要密切叮囑趙愭的人,看看這貨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哪怕是有丁點蛛絲馬跡,也不要放過。”趙惇眯縫着眼,扯起的嘴角越發顯得神經質。
“明白。”
待兩人退下後,趙惇盯着銅鏡中的自己,笑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
趙愭邀請李鳳梧來觀潮,肯定是有想法的。
但究竟是什麼目的,只有等明日。
或者看姜慶和李承祖兩人能否查到一絲線索……若是趙愭不動手,那也由不得他。
本王大老遠的跑一趟,豈非只有姜慶和李承祖這點手段?
還是愛妃出的主意好啊,沒想到李家還有這種本事。
趙愭,從來到鹽官鎮,這就註定了你與太子無緣。
想到此處,心情大好。
對門口兩丫鬟說道:“進來,爲本王擦拭頭髮。”
兩丫鬟已聽到王妃的話,心裡喜着吶,扭着腰肢很是曖昧的一左一右附在趙惇身上,頭髮麼……是半點沒擦。
反而被插。
片刻後,房間裡靡靡之音大作。
鹽官鎮已有有人十數羣,大多是風流士子帶着如花美婢,三五結伴,賞月觀潮,甚至有紈絝得厲害的,琴棋書畫絲竹笙簫美酒佳餚皆搬了來。
又四周掌燈,讓家伎奏絲竹之樂,舞輕佻之姿。
一時顯得很有些熱鬧。
在距離河堤較近,又比較清靜的地方選了個位置。
李鉅鹿擺下小桌子,小凳子。
又將食盒裡的物事一應拿出來,在李鳳梧示意下,兩主僕……或者說是兩兄弟坐下,淺斟慢酌,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着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