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絮樓的後面,有處挺大的庭院,在庭院的盡頭,有幾間廂房,據引路的跑兒介紹,那幾間廂房都是一些富人常年包*姐兒的所在。
進了庭院,跑兒從前廳搬來了一張凳子,請楊榮坐了,花青則雙手背在身後,擰着眉頭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正相向而立的陳芮和董飛虎。
可能是擔心陳芮受傷,韓月月也跟着跑了出來,她不敢離楊榮和花青太近,只是雙手扶着一株小樹,貝齒緊咬着嘴脣,一臉關切的看着陳芮。
聽說有人要在後院打架,不少來花絮樓尋樂子的客人和樓子裡的姐兒也都從前廳跑到了後院,簇擁在一處等着看熱鬧。
那羣人裡不時的會傳來一兩聲低低的尖叫,那是有手腳不太老實的客人趁着擁擠,偷偷的掐摸身前站着的姐兒屁股。
“此處無有槍棒,在下便與公子比上一番拳腳如何?”與董飛虎對面站好,陳芮雙手抱拳說道:“若是公子無有異議,便請公子指教!”
“少來這套虛的,要打便打,你若是能將我打倒,我便服你!”董飛虎也不給陳芮回禮,說着話的時候,已是擺出了一副要打架的架勢。
楊榮坐在不遠處,擰着眉頭,望着陳芮和董飛虎。
他也很是期待,自打花青跟他說陳芮看起來像是個有本事的,他就很想看看陳芮到底本事如何。
若是真有本事,流連於青樓,那就有些太可惜了!
“呀!”楊榮坐好後,董飛虎雙手握拳,朝着陳芮飛奔過去,在快要衝到陳芮面前的時候,他右拳猛的向陳芮的臉上搗了過去。
陳芮也不閃避,只是擡起手臂輕輕朝上一撥,便把董飛虎的拳頭撥到了一旁。
當他的手臂與董飛虎手臂相交的時候,他不由的也吃了一驚,董飛虎的力道極大,雖說在格擋的時候他是避開了正面的相撞,可陳芮還是感到手臂一陣陣發麻。
右拳被撥開,董飛虎也是愣了一愣,可他並沒有時間多想,在拳頭被撥開的同時,左拳自下而上,朝着陳芮的下巴抽了上去。
拳頭快要打到陳芮下巴上的時候,董飛虎只覺得小腹一疼,一隻腳板已經蹬在了他的小腹上,將他朝後蹬的退了好幾步。
“好小子,有點意思!”被踹的向後退了幾步,董飛虎朝陳芮瞪了一眼,讚了一聲,又大吼着掄拳衝了上去。
二人戰在一處,楊榮雖說是不懂武功,卻也能看出陳芮是在處處閃躲,只是偶爾的給予一兩下回擊。董飛虎雖說是佔據了進攻的優勢,卻一直沒有打到陳芮,反倒是陳芮偶爾會偷偷的揍他兩下。
勝負已經很是明顯,楊榮撇了撇嘴,心中暗道:“原本以爲董飛虎很是勇猛了,沒想到真的打起來,卻還是有人能制的住他。”
“將軍,這陳芮可真是個人才!”就在楊榮心中暗暗感嘆的時候,花青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道:“董兄雖說拳腳上沒有套路,可他力大驚人,能夠在他手中走上這些回合,還半點敗象都沒有的,恐怕找不到幾個人!”
“哦!”楊榮點了點頭,站起身,對正在廝打的倆人喊道:“不要打了!”
就在他喊出這一聲的時候,董飛虎的拳頭結結實實的擂在了陳芮的胸膛上,把陳芮打的向後連着退了十好幾步才站穩身子。
楊榮已經喊了不要再打,董飛虎也不好再跟上繼續進攻,只得朝陳芮拱了拱手說道:“閣下果然好拳腳,飛虎佩服!”
“公子也是好大的力氣!着實是在下先前狂妄了!”陳芮揉了揉被打的生疼的胸口,朝董飛虎回了一禮,同樣客套了一句。
“可否請陳兄雅房說話?”倆人止住毆鬥,楊榮走近二人,向陳芮拱了拱手說道:“陳兄這般英雄人物,在下有心結識,不知可否賞臉?”
“公子說笑了!”陳芮連忙給楊榮回了一禮說道:“方纔與在下打鬥的這位公子,力氣着實驚人,若是再鬥上兩三百回合,在下恐是要當場吐血了!像這般好漢,在下有心結識尚且不可得,如何不會賞臉?”
與董飛虎打了一架,陳芮和楊榮等人也顯得熟絡了許多,幾人在跑兒的引領下,又向雅芳走了過去。
韓月月站在樹後面,望着楊榮等人的背影,想要跟上來,卻又很糾結不知道到底該不該跟上。
在快要走進廳內的時候,楊榮回過頭,看了韓月月一眼,對陳芮說道:“不知可否要月月姑娘一同前來?”
陳芮愣了一下,隨後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
“我等自會上去,請月月小姐上來說話!”見陳芮答應了,楊榮對跑兒交代了一聲,隨後與陳芮等人徑直上樓去了。
見這麼快就打完了,等着看熱鬧的人們有些索然無味,一個個都帶着不太滿足的神色返回了前廳內。
進了雅房,衆人剛坐下,跑兒就引着韓月月走了進來。
等到韓月月進來,楊榮交代跑兒去置辦一桌酒菜,待跑兒出去後,他雙手抱拳朝陳芮和韓月月拱了拱說道:“二位情誼真誠,着實讓在下欽佩,請二位前來,只是有一句話想問。”
“公子何事詢問,但說無妨!”陳芮與韓月月相互看了一眼,這纔對楊榮說道:“今日能夠偶遇幾位公子,也是在下修來的福分,定會知無不言!”
“陳兄莫不是想要一直與月月姑娘如此下去?”陳芮這麼一說,楊榮也不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的說道:“此處乃是煙花之所,定不是你二人可長久居住的所在,陳兄莫不是沒有想過爲月月姑娘贖身?”
聽楊榮這麼一問,陳芮才嘆了口氣,很是無奈的說道:“我何嘗不想爲月月贖身,只是身上銀兩已然使完,着實是有心無力啊!”
“陳兄眼下做何營生?”楊榮先看了一眼一旁低頭不語的韓月月,隨後又向陳芮問了一句。
“不瞞公子說,我乃是個四海爲家的浪子!以往靠着給人做個保鏢度日,這些日子留在此處,確是沒再尋找營生!”說話的時候,陳芮的臉上露出了些許的愧疚,話只說到這裡,後面半截就沒再說出來。
楊榮很清楚他想說什麼,他之所以沒有離開,就是擔心韓月月會被老鴇逼迫,遇見不良客人。
可身在青樓,如何能避免這些!楊榮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見楊榮只是搖頭沒有說話,陳芮臉上尷尬的神色越發濃郁了。
“陳兄武功了得,可否想過要投身軍旅,爲國殺敵,將來也好謀個封妻廕子?”楊榮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把這句話給問出來。
聽楊榮這麼一問,陳芮嘆了一聲說道:“不瞞公子,在下早有此心,只是無處安置月月,才一再擱置!”
“若是陳兄有心,我倒是有一去處,可安置月月姑娘!”楊榮笑了笑,對陳芮說道:“至於月月姑娘的贖身銀子,我也會幫陳兄前去籌辦!”
“啊?”聽楊榮這麼一說,陳芮和韓月月都愣住了,這是他們一直都想要的結果,可他們手上卻是沒有銀子,韓月月以往積攢下來的一些銀兩,也在這些日子裡用的七七八八,根本不夠贖身。
“公子爲何如此待我?”陳芮站了起來,雙手抱着拳,朝楊榮躬身一禮說道:“若是公子幫助月月贖身,陳芮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報答公子!”
“陳兄,你可能還不知道這位是誰!”楊榮只是微笑着沒有說話,站在他身後的花青對陳芮說道:“你面前的這位,就是當今的侍衛馬軍都虞侯、忻州都部署楊榮楊將軍!今日楊將軍領我二人來這裡,想要找位姑娘撫琴對弈,博得一時清閒,不想卻遇見了陳兄,也算是頗爲有緣!陳兄若是有心,便來忻州大營如何?”
在楊榮說出要爲韓月月贖身的時候,陳芮已是滿心的驚愕,一聽到楊榮的名字,頓時如同石化了一般愣在那裡。
他愕然的望着楊榮,過了好一會才恍然醒覺過來,連忙翻身拜倒在楊榮的面前,對楊榮說道:“小子不知楊將軍真身,多有冒犯虎威,還望將軍恕罪!若是安頓好了月月,小子自今日起,便隨將軍鞍前馬後,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陳芮跪拜在地上,一旁的韓月月也連忙起身跪拜了楊榮。
楊榮朝二人虛擡了一下手,笑着對二人說道:“今日相遇着實有緣,本將軍一是感念你二人情真意濃,二是欣賞陳芮武功了得,若是如此荒廢下去,着實可惜!今日我便爲月月姑娘贖身,李繼隆將軍那裡還有我的一處宅子,本來我是想把它還給李繼隆將軍,卻沒想到遇見了你們。等拿到月月姑娘的賣身契,我便讓人將那宅子清掃一番,也算是你二人在東京城內的一處居所!”
“多謝將軍成全!”在楊榮說完這番話後,陳芮和月月又一次拜謝了他,這才相互牽着手站了起來。
沒過多會,跑兒安排好了酒菜,在他帶着幾個雜役送酒菜的時候,楊榮讓他把老鴇子找過來,說是有話要對老鴇子說。
跑兒應了一聲,走出雅間,將老鴇子給叫了過來。
聽聞楊榮叫她,老鴇子連忙跑了上來,推開房門滿臉堆笑的對楊榮說道:“公子叫老身,可是要重新找兩位姑娘?”
“並非如此!”坐在酒桌上首的楊榮朝老鴇子笑了笑,對她說道:“請嬤嬤來,只因我有心爲月月姑娘贖身,不知需要多少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