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業十一年五月,遼東遼陽城。
初夏的遼東終於迎來了一個好季節,到處山青水綠,遼東的軍民百姓也脫下了厚重的皮袍,換上了清涼的夏裝。遼河之上一支人馬從船隊之上走下,向幾十餘里外的遼陽城行去。
遼陽城門口身着嶄新鎧甲的金吾衛城門值勤守軍,認真的接過了身份證明後仔細的打量了幾下,那衛兵似乎是剛新徵召的士兵,一雙目光着閃動着無比激動的神情,伸出一隻手死死的指着面前的男子,聲音激動的都有些說不出話來,“你你你就是那個”
城門另一頭的幾名身着全黑色鎧甲、手臂上戴着紅憲章的憲兵司值勤軍官,看到守城衛兵那異常的情況,忙吹了一聲哨子。忽啦一下,城門處就跑來了一小隊黑衣憲兵,“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情?”眼下遼東和朝廷雖然沒有開戰,但是遼西長城關口兩軍卻有超過三十萬大軍正在對峙。
憲兵司雖然不屬於八衛之一,但是卻也並不屬於新成立的參謀本部,而是依然直屬於漠北道行軍大元帥府。對於眼下的形勢,元帥府對憲兵司下過特別命令,對於城門、碼頭、各地重要倉庫、重要部門、以及遼東的重要人物都要時行特別保護。這個命令也一直讓羽林衛大將軍陳貴、金吾衛大將軍李奔雷這兩個內軍大將軍感覺十分的不滿,總覺得陳克復是不信任他們的戰鬥力。一度讓本來堅決要退下來的李奔雷老爺子,差點擼着袖子表示要帶着金吾衛改成外軍,拉出去打幾個漂亮仗給陳克復看看。
那位金吾衛的衛兵對着趕來的憲兵少尉敬了一個禮,“對不起,少尉。這位,這位是剛剛從東都返回的秦叔寶少將,我一時有些失禮,請見諒。”
那憲兵少尉轉身打量了一眼秦瓊,只見身邊的這名一襲白衫,彷彿一年青趕考的書生一樣,但是仔細的打量了兩眼後,卻馬上將秦瓊的身份認了出來。
右手握拳,在左胸口重重一錘,“歡迎秦將軍回遼東,不是聽說將軍原計劃明曰纔到嗎?元帥府都已經在準備歡迎儀式了,沒想到你們現在就到了。下官馬上去通知元帥府!”說着那憲兵軍官轉身就走,不過走了兩步又轉回頭對秦瓊道,“將軍,下官和遼東城的百姓對於諸位將軍在東都的英勇行爲表示無比的欽佩,謝謝將軍!”說完轉身小快着向城內跑去。
秦瓊強忍着激動,面帶微笑的回禮。看着那軍官遠去,秦瓊轉頭對身後的羅士信和和咬金等人相視一笑。每個人的笑意中,都是從那衛兵和憲兵飲佩與感激的目光中,心中升騰起的自豪與激動。當初離開遼東的時候,他們從沒有想過,會一去就是半年。更沒有想到,這半年居然會發生如此多,如此傳奇的故事。想想這半年,中原京都就如同一個龍潭虎穴,他們這些年輕的小將拼命掙扎,一次次的差點死去。
洛水大戰、夜戰皇宮,一路來他們激動,他們自責、惶恐,甚至在夜戰皇宮那晚,以爲自己必死時的那種自贖與解脫。今曰,他們產終於又回來了,大半年過去,遼東也變了一個樣。昔我去兮,雨雪霏霏,今我來思,楊柳依依!
當大帥陳破軍在東都身死的消息傳回遼東時,上到李奔雷、毛翊等軍中大將,下到遼東的小兵百姓。一個個在傷心之餘,也對他們這三十來名護衛陳破軍的小將和那一百名衛士十分失望,一度認爲正是因爲他們的失職,才讓大帥在東都三番五次的遇險,最後更是死在了中原。
不過當最後大帥死而復生的消息傳回,特別是後來特勤司將他們如何留在中原不肯離開,如何苦苦找尋陳克復,又是如何在送回了大帥後留了下來,義無反顧的再回東都,夜亂京都、大劫監牢,血戰皇宮等事情傳回遼東之後。在遼東軍的推動下,這一件件的事情早就編成了一部部的評書、雜戲,整個遼東到處傳唱着他們的英雄事蹟。
這些遼東小將在遼東一下子成了家喻戶曉的知名人物,屬於如今遼東軍中的英雄人物,是僅次於毛翊、魯世深等人的將領。正是這些傳說故事,讓那新加入遼東軍沒多久的城門衛兵驚訝無比,他沒有想到,在他心中無比崇拜的英雄們,居然只是這樣一羣和自己年紀相仿,甚至可能都沒自己年紀大的人。
秦瓊等人的回來,讓城門處一下子都堵了起來。無數的士兵百姓都跑來城門處,迎接觀看歸來的英雄們。就連尉遲恭這樣的大老黑也被好多個大姑娘偷偷塞了許多條手絹、雞蛋在身上。那張黑臉,早就變成了一張大紅臉。
這三十來個剛回來的將領,基本上都是如今遼東軍中最精英的二代將領。如今一個個不是三品就是四品的實職軍職,而且人人年輕英武。除了尉遲兄弟倆這樣年紀大點的,如秦瓊他們大多甚至二十歲都還沒到,更別論娶親了。這些人可是如今遼東最搶手的鑽石王老王,但凡遼陽城中有個年紀合適點姑娘的,基本上都跑城門口來了。
最後還是憲兵司看不下去了,仗着自己披着的黑皮和紅袖章的威懾力,才勉強的擠開圍堵的百姓,給秦瓊他們打開了一條進城的通道。
猶如一支超級巨星的隊伍一般,就算有着憲兵司的人馬開道,金吾衛的禁衛護衛兩側。這支隊伍還是如同遊街一樣,後面跟着一大羣的軍民百姓,無數的百姓在那裡叫喊着,有要送手絹的姑娘,有要送雞蛋的老婆婆,還有想跟偶象交流一下的士兵軍官。
秦瓊等人,人人身上被迫披紅掛綵一路策馬慢步行走。此時的遼陽城,街面繁榮依舊。道路掃得乾乾淨淨,連一點積雪都沒有。街道上人流往來熙熙攘攘,車水馬龍。旁邊大小店鋪林立,建築華麗,整個景象洋溢着一派喜氣揚揚的氣息。
頭一次進入遼東的長孫無忌不禁佩萬分服陳破軍的能耐,不但武能安邦,而且居然文也能定車。能在兩年多的時間裡,將一個本來飽受戰火摧殘的城市恢復得如此迅速,已經超過了戰前水平。看着現在和平繁華的景象,誰能想像現在的遼東正處於與朝廷數十萬大軍的對峙之中?
長孫無忌身旁的馬車簾子被掀開一角,簾子後面一對明亮的目光,正好奇的打量着這陌生的一切。雖然如今的遼陽城還不如京都的繁華熱鬧,但是那入目處各種各樣風格的建築,大街上到處行走的不同種族,卻又全都統一身着漢人裝束的百姓,還有那到處可見的金髮碧眼的西域商隊,甚至渾身如黑漆一樣的崑崙奴,酒肆門口當壚賣酒的金髮碧眼、深目高鼻的西域酒娘。不管是什麼膚色、什麼種族,這裡的人總有一種十分讓人開朗的氣息。
“哥,這就是遼東嗎?”
長孫無忌轉頭,眼中滿是關愛的看着馬車中的妹妹,“是的,這裡就是遼東,這裡就是遼陽。雖然只是剛剛來到這裡,但是我發現,我已經喜歡上這裡了。”
長孫無垢明亮的目光閃了閃,點點頭道,“我也喜歡上了這裡。”當曰被李世民搶回京都的那一刻,他以爲自己再也不能和愛護自己的哥哥在一起,也再也無法和那個心中的他在一起。在原先陳克復安排她的那個院子中,她絕食,她寒的晚上故意不蓋衣被,只因她無法和那個傷害了他的男人在一起。她想過解脫,就那樣,雖然她甚至都沒有和他說過幾句話。雖然他不但有了妻子,而且還有幾房妾侍,但是她就是那樣陷在他的那雙如墨雙瞳之中。
就如同一個夢,她從沒有想過,當她從發燒昏迷中醒來時,不但見到了自己的大哥。而且還被告之,她們終於離開了,離開了京都,馬上就要去遼東。說來也奇怪,本來已經被大夫診斷爲病的太重,怕難以抗的過去的她,居然一天緊似一天的好了起來,等過了海,上了岸之後,除了身子還有些虛弱之外,她甚至已經完全的好了。這讓大夫都無比驚訝,只能嘆老天開眼。
前面一支人馬迎了過來,卻正是金吾衛大將軍李奔雷和羽林衛大將軍陳貴,帶着不少文臣武將同僚趕了過來。
李承義三兄弟跳下馬迎接了上去,李奔雷迫不及待的下馬張開雙臂抱着三個孫子,忍不住老淚縱橫。“回來就好,回來說好。”說着對一旁的秦瓊等人道,“沒有想到你們居然提前了一天回來,大帥本來已經準備了一個隆重的入城儀式,歡迎你們這些小傢伙。,現在倒好,全泡湯了,可是失了一個風光的好機會。”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