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滿的神色,看向了沉吟不語的高君雅,說道:“高將軍,這募集軍士之事,由你來負責,你看如何?”
高君雅一下子回過了神,他剛纔是在思考着王威那樣不表態是什麼意思,這回終於想明白了,連忙說道:“唐國公,我等都是副將,只負責行軍作戰之事,這調兵遣將,募集新兵的事情,我等是不好插手的,由你唐國公全權負責即可。”
李淵勾了勾嘴角,說道:“王將軍和高將軍既然這樣說,那就由本帥負責這徵兵之事了。如果有什麼做得不好的地方,二位還請千萬要提醒啊,現在劉武周和阿史那思摩的聯軍已經佔了汾陽宮,隨時可能向太原進軍,還請二位各率本部人馬,向北前出五十里紮營,與太原形成拱衛之勢,以防敵軍偷襲!”
王威和高君雅齊聲道:“遵命!”
入夜,太原,大使府後的後院裡,李淵神色輕鬆,坐在書房裡,看着站在面前的李世民,微微一笑:“二郎,你可知道,爲何前日裡你跟我提起起兵之事時,我一直沒有同意呢?”
李世民正色道:“因爲阿大當時還沒有下定決心,是不是真的要公開揚旗起事吧,畢竟這事關我隴右李氏全族的性命,要麼登基爲帝,要麼就是死無葬身之地。這個決心,沒這麼好下的。”
李淵搖了搖頭,平靜地說道:“不,二郎,其實阿大早就決心要反隋了,只不過是等待一個時機而已,阿大也知道,現在起兵,正當其時,但這裡畢竟是幷州而非關中,我們的勢力沒有來得及建立,真要起兵的話,百姓們是不是跟我們走,還很難說,萬一得不到軍民的支持,那我們的起事,可就危險了。”
李世民微微一笑:“所以阿大用劉文靜起草的假詔書四處散佈強徵男丁的消息,就是要幷州的民怨沸騰,這時候您再登高一呼,必定從者如雲。”
李淵點了點頭:“劉武周這回給了我們一個好機會,本來我多次想要私自募兵,但是他們都以沒有聖命爲由明裡暗裡地阻撓,以我現在手上的兵力,是沒辦法起事的,不過現在好了,有了反擊劉武周的藉口,我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開倉放糧,募集軍隊了,有了民心,又有了軍隊,就不怕起事不成。不過,二郎,在我們起兵之前,還要做一件事情,而且是必須立即做,你可知道是什麼?”
李世民正色道:“是通知大郎,四郎,還有姐姐和姐夫他們,讓他們趕緊來太原與我們會合,免得遭了隋室的毒手。”
李淵滿意地點了點頭:“很好,你能這麼想,說明你把親情,手足之義放在了第一位,你記住,我們隴右李氏,自先祖開始就是團結,萬萬不可象有些家族那樣,爲了權力,野心,兄弟手足相殘,鬧出悲劇。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
李世民點了點頭:“孩兒謹記阿大的教誨。”
李淵清了清嗓子,說道:“二郎,高君雅和王威用不了幾天就會回太原,你得抓緊時間趕快招兵,一旦我們的士兵超過兩萬,能控制太原城,那就不用再擔心這兩個狗賊了,派人召回建成和元吉,還有阿寧夫婦的事情阿大來安排,你只要跟劉弘基,劉文靜和長孫順德分頭去募集流民中的壯士即可,安置在城西的大營之中,抓緊訓練,時機一到,咱們就揚旗起兵!”
李世民的眼中閃過一道冷芒:“包在孩兒身上!阿大放心。”
大興,柴紹府邸。
一間昏暗的密室裡,柴紹夫婦相對而坐,神色嚴肅,對面的一個黑衣壯士,乃是李淵的心腹家將王長諧,對着柴紹說道:“主公已經決定建義起兵,就在太原,特命小的過來通知小姐和姑爺,要你們現在就動身,去與主公匯合。”
柴紹的臉上肌肉跳了跳,喃喃地說道:“終於到了這一天嗎?”
李秀寧的眉頭緊蹙,說道:“王大哥,這次阿大起兵的事情,還通知了誰?”
王長諧正色道:“因爲是極機密的事情,所以除了派史大奈去通知在河東的大公子和四公子,五公子外,就只有派小的通知小姐了,就連李神通(李淵的從侄)他們,主公也嚴令,不得在起事前泄露半點風聲。小姐,姑爺,現在事不宜遲,馬上隨我動身吧。”
柴紹嘆了口氣:“既然岳父大人已經下了決心,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昏君無道,天下大亂,我上次爲他平定了楊玄感之亂,也算是報了元德太子的恩情了,阿寧,咱們馬上就動身吧。”
李秀寧搖了搖頭,說道:“不,夫君,你和王大哥先上路,我留在這裡。”
柴紹瞪大了眼睛:“這怎麼可以?你爲什麼不跟我們一起走?”
李秀寧的眼中光芒閃閃,正色道:“關中是我們李氏的根基,除了我們兄弟姐妹外,李氏一族也散居各處,雖然阿大爲了隱蔽消息,忍痛沒有通知其他族人,但是我覺得不能白白損失了這些宗族的力量,他們小者有數十家丁,大者上百部曲,一旦能在這裡集合一起,連結各路義軍,那就會成爲燎原之勢,就是阿大率軍渡河進入關中的時候,我們也有一支軍隊可以接應了。”
“上次的楊玄感,前一陣的李密之所以進關中失敗,就在於他們沒有關中的內援,影響了他們進入關中的決心和速度,這個錯誤,我們不可再犯,夫君乃是朝廷的將軍,過於顯眼,如果由你出面組織,只怕會提前引起朝廷的注意,而我一個婦人,很容易隱藏,想必隋室也不會過於注意到我,正好給了我串聯我李氏一族,在關中響應的機會。”
柴紹聽得連連點頭,可是神色還是很凝重:“阿寧,我,我畢竟是個大男人啊,怎麼能捨得把你一個女子,扔在如此危險的地方呢,萬一落入隋室之手,那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