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專室雖然沒有成立,可基本的制度還是可以比照其他室的。
比方說先生,禮儀射御書數六科,按照肖一眉找來的這羣人,姬老先生教授禮儀,拓跋先生教授射御,其他幾位先生均攤琴棋書畫便可。
所以,肖一眉找過這羣人,肯定是有百分百的信心的。徐素瑤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得到銘文館裡掌權人的同意。
可是葉館主,徐素瑤搖了搖頭,只怕他會暗地裡使壞。軟的不行,還是用硬的比較好。
什麼是硬的?強迫他必須選定這批人便好了!
心中一思量,徐素瑤已經想到了好主意。
“想必諸位先生入京,身邊也有幾個伺候的師兄師姐吧?”先將自己劃定爲“名儒可能的弟子”,而不是銘文館的學子,給在座的名儒一個好印象,再接着說道,“素瑤想先見見這些師兄師姐,還請各位老先生相告,可否給素瑤一個機會。”
果然,對面幾個老先生態度好了點。
只聽撫止先生率先道:“倒是跟了幾個不成器的孩子。”
聲音溫潤爾雅。徐素瑤聽了放心一些,看來肖一眉給她找的這幾個人,不是每個人都難伺候。
“既如此,還請聽素瑤一言。”見所有人雖然態度不一,或輕視或好奇,卻都是在聽她說話,徐素瑤微微放了點心,接着道,“選拔一事,既然是選擇先生,自是須各位老先生親自出馬,失禮之處,還請各位老先生恕罪。”
撫止先生點了點頭,這件事情,肖一眉已經提前跟他們打過招呼了,既然都有心理準備,答應來了,自然不會在這件事上再做文章。
“這一件事,想必肖先生已經提及,各位老先生當能理解。素瑤心中的難事……卻是要求各位老先生,可由素瑤擇取銘文館任一學子出列,各位先生必須無私心的教授提點!”
這句話既出,滿座譁然。
他們都是盛名天下之人,門下的弟子那個不是精挑細選的?得他們一句指點可謂是千金不換,面前這個小丫頭可好,竟然口出狂言,她隨意指定一個人,自己也得教,真是可笑!
當下,文昌先生甩袖而起:“一眉,你的這個東家,可真是小小年紀,口氣不小,恕老夫不奉陪了!”
那“東家”一詞,飽含了譏諷。周圍人都笑了起來。
文昌先生起身便要走。
周學士忙道:“哎呀,你一個老不修,跟個孩子置個什麼氣!”
“孩子?”文昌先生冷哼一聲,“這般口氣狂妄的孩子,老夫可從來沒有見過。”
周圍人又笑了起來。
徐素瑤沉着氣性,等他們笑完了,才起身,衝着在座的人都行了一個禮,慢慢說道:“各位老先生都是自己領域數一數二的老人了,素瑤怎敢就各位的學術地位指手畫腳、評頭論足?素瑤所能稍說兩句的,不過是各位的教學水平罷了。”
“若是各位尚且沒有弄清楚自己來這裡的目的,請恕素瑤無禮,請各位回去,先弄明白,再來!”她喝聲道。
新來的這幾個老先生面色一變,臉色忽紅忽白,氣的不輕。
拓跋先生卻哈哈大笑起來:“好個張揚跋扈的小丫頭!”說着話,衝着徐素瑤拍出一掌。
徐素瑤眉心連跳,同時連退好幾步。
“倉!”肖一眉飛身出來,扶住了徐素瑤,隨後狠狠瞪了拓跋倉一眼。
“倉,她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聲音中夾雜着幾分鄙夷。
拓跋倉臉色一紅,卻強自撐着,別過頭去,冷聲道:“她那張利嘴,可不比老子的雙手危害小!”
徐素瑤胸口憋着一口氣,卻生生嚥下去了。
拓跋倉對自己使出的這招,雖然兇猛,卻並不傷及根本,而且自己這般示弱,也讓對方萬分尷尬。雖然對方沒有道歉,可接下來肯定不會再給自己惹事了。
這麼一算,自己該是賺了的。
徐素瑤暗暗想道。
“肖先生,素瑤無礙。”待肖一眉給自己把完脈之後,徐素瑤才弱弱的說道。
肖一眉點了點頭:“肖某人識人不察,看來確實有必要讓貴郡主重新審查篩選一番了!”
意外之喜啊!沒想到這一掌,不僅封了拓跋倉的口,還封了肖一眉的口。
先前解決公孫止事情之時,徐素瑤可是見識過肖一眉的那張犀利的名辯之口,這會兒他表態不參與了,她的勝算可是大了不少!
“素瑤多謝肖先生的信任。”徐素瑤道。
她穩了穩身子,接着說道:“各位老先生,素瑤知曉,各位名下隨意拿出來的師兄師姐,都可以來銘文館當先生。可是,當下的實情是,樞雲社很需要能夠坐鎮的老先生。需要可以給他們增加信心,增加底氣的先生。”
“樞雲社學子們的情況,想必諸位已經知曉了。那是一羣姬老先生千挑萬選留下來的孩子,他們有的是天賦,有的是上進心。可是他們的天賦並不是全能的。鍾紫期的琴藝一絕,畫藝也不遜色,可是射御,呵,素瑤敢保證,他連五斗力的弓都拉不開。壬銘華畫藝出衆,可是琴棋……想必諸位也聽說過他棋藝慘不忍睹,輸了樞雲社所有人一事了。”
“諸位,統一文字貨幣度量衡一事迫在眉睫。這一事情至關重要,銘文館不可能任由一些只有一技之長的人蔘與,各位學子競爭之中難免會使一些有失公允的手段,剝奪寒門專室學子參與的機會。”
徐素瑤不可能點名道姓說是葉館主暗中操作,有失公允,只能說學子之間競爭,本就會不擇手段了。
“所以,素瑤需要的是可以指點蠢人的先生,而不是隻教授天才的先生。素瑤不懷疑各位的學術水平,卻不能相信各位的教授水平,畢竟各位也未曾教授過蠢笨之人。因此,素瑤請各位在願意留下來之前,三思!”
徐素瑤站直了身子,衝着在座的各位一一鞠躬行禮,她的動作標準而又誠懇,讓姬老先生不禁潸然淚下。
樞雲社的那羣孩子,沒有誰比他更瞭解,也沒有誰比他更關心。
他起身,也衝着在座的他人躬身:“無論各位的選擇如何,老朽都會感激。只是,給他們一個機會吧,這羣孩子,真的不錯。”
姬老先生有千言萬語,可以描述銘文館那羣孩子每天的努力,可是,他只用了“真的不錯”四字來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