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下子變了，徐素瑤覺察到之後，心中有些不安，同時，也有些不滿。
她看向徐思銘，徐思銘緊皺着的眉頭表明着他也是知情的。
好啊！都知情，卻不提醒自己，都在這裡等着自己呢！
“素瑤啊，是這樣的，聖上曾經請過公孫先生做帝師，但是公孫先生拒絕了，這件事情，你知道吧？”周學士率先開口道。
徐素瑤點點頭，怎麼，這還是什麼大事不成？
“當時聖上曾經有言，不允公孫先生入京爲師。”姬老先生補充道。
徐素瑤心中腹謗，既然如此，爲什麼事先決定請誰的時候，不跳過公孫止去？普天之下，又不是非他不可！
不過她並沒有表現出不滿來，而是做足了一副悉心聽教的態度，等着看他們還有什麼說法。
“若是公孫先生去寒門專室教書，肖某人亦伴隨着，另還會替貴郡主尋五個大儒過來，同授寒門專室學子的學業！”肖一眉眯着眼，別有意味的補充道。
得，意思就是說，公孫止教，他就教，公孫止不教，他也就立刻走人唄！
那豈不是一切又回到原點去了？還給自己落下一個請不到先生的名聲。
真是一羣糟老頭子，學術可觀，脾氣更了不得哎！徐素瑤垂下眼瞼，掩蓋了自己鄙視這羣前輩的心思，又在心中思量，這件事情是否尚有餘地。
“公孫先生，您是否記得當時聖上說了些什麼？聖上是直接下了您不能入京爲師的聖旨，還是說？”徐素瑤擡眸，看向公孫止，這個一直不說話，拿別人當頭炮的老先生。
“聖上並非直言不讓老夫入京爲師。”公孫止笑道，“聖上說，老夫若想入京爲師，除非太陽從東邊落下。”
除非太陽從東邊落下……
徐素瑤點了點頭：“聖上可還說了別的？”
公孫止搖了搖頭。
徐素瑤便道：“既然如此，也只能從這句話入手了！”
她又挑了挑眉，笑道：“好在還有這麼一句話！”
公孫止老臉帶了點紅色。姬老先生見了，知道他動怒了，忙勸了兩句，又衝着徐素瑤說道：“素瑤，公孫先生不是有意要爲難你，早在聖上發佈律令，說寒門學子有機會入京城，參與統一文字貨幣度量衡一事時，公孫先生就想回來了，可是苦於沒有機會，他一直住在城外的小茅屋裡，照應着往來的寒門學子們。”
徐素瑤忽然想起壬茗華等人說的，城外的老先生，忙衝着他們看去，果見壬茗華等人點了點頭，她忙站起來，滿臉赧然：“公孫先生，是素瑤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公孫止皺着眉頭，不願搭理她。
周學士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在公孫止肩膀上拍了一下：“公孫老頭兒，你也別太得寸進尺了！是你有事求素瑤，又不是素瑤求你，你這來半天，下馬威也下了，架子也擺了，可啥實事也沒幹呢！”
他轉向徐素瑤道：“素瑤，你別把他的事情當回事兒，他不能去銘文館的寒門專室教書，他比你急，你甭着急！到時候沒辦法，他自然跑到宮裡跪去了，聖上知道此一時彼一時，難道還記着當年的事情？肯定就同意了，到時候你再給公孫先生一個下馬威，告訴他，寒門專室的先生，可不是隨便來個人都有資格當的！”
一席話說的屋子裡人都笑起來。
徐素瑤心思開了幾分，便道：“公孫先生，您的誠意上天一定會看到的，自然會圓了您的夢想。這件事情就交給素瑤吧，素瑤自然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覆。”
公孫止略有動容：“貴郡主當真有辦法？”
“叫我素瑤便好了，若這事情成了，素瑤就是老先生的學生了，還望到時候，老先生照顧照顧素瑤。”她嘻嘻笑着，一副現在就要跟先生打好關係的模樣。
一直到這羣人全部離開了，徐素瑤才放下笑臉。
林月茹在一旁看着，擔憂的道：“貴郡主，這事兒您若是不答應也無妨，何苦自己應承了？若是做不到，還落個埋怨。”
“這個世上沒什麼是不可能的。”徐素瑤笑道，“咱們還沒開動腦子想呢，你就先氣短了，那怎麼行呢？要對你家貴郡主有信心啊！”
林月茹還是有些擔心：“你越是這樣，到時候做不到，他們越是埋怨你！”
白芷也上前勸道：“貴郡主，咱們同長公子說一聲，讓他給那邊透個話吧！奴婢瞧着幾位老先生年紀也大了，若是讓他們又失望了，豈不傷心？”
徐素瑤扶着額頭走回了落蕊園，這才讓兩個女人閉了嘴。
晚上，外面又傳來了風聲。這回陪着的是白英，她聽出來是人聲，忙要跳出去叫冷嬤嬤。
“是端王爺。”徐素瑤無奈的拉着白英。這會武功，有好處，也有不好的地方，這不，要是白芷白芍，就信了“風聲”的說法了，可要是白英，她就知道肯定是個人。
白英略愣了愣神，才笑道：“原來昨晚上讓白芷同貴郡主半夜沒睡好的‘風聲’，是這個風聲啊！”
她抿着嘴笑：“既然端王爺來了，貴郡主何不出去見見？”
“沒規矩！這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的，有什麼好見的！”徐素瑤擁着被子，轉過頭去。
白英嘆了一口氣，隨後才道：“貴郡主，依奴婢說，您就是氣性兒太大了！就說林姨娘的事情吧，林姨娘自己要落掉孩子，讓她落去唄，您抓住了宮裡林妃身邊那個太監，到哪兒說不着理？可您偏偏不想被人算計，非要救林姨娘一回。再說今日白天那事兒，他們來就來唄，他們又不是確定，您肯定有辦法，您推了也就推了，幹嗎非得答應他們？”
“林姑娘今天說的對，你這兩回，都是一個理兒！林姨娘，您不救她，也就算了，可您若是救了，若是沒救回，反而落個好大的不是。公孫先生這回，也是一個道理，您要是不答應了，大家都辦不到，您也辦不到，沒關係。可如今您答應了，再辦不到，就是您誇下海口，您的不是了。”
“好了好了，白英，你還想不想你家貴郡主睡覺了？”徐素瑤悶悶不樂，沒想到晚上，還有個人在自己耳邊嘀嘀咕咕。
“貴郡主，奴婢沒說您白天答應的不好。奴婢是覺得，您本來就是個隨性的人，幹嗎守着那些個規矩？您守了，別人就信了嗎？誰不知道端王爺晚上過來看您了？您見沒見着端王爺，生沒生氣，誰管您啊？”白英勸說着，慫恿徐素瑤出去見蕭楠霆。
徐素瑤眨了眨眼：“白英，人端王爺給了你多少銀子的好處啊？”
“不多，一兩。”白英笑着扶徐素瑤起身，替她換衣服。
真是養不熟啊，一兩銀子就把自己給賣了。
徐素瑤想着，踏出了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