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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劃沒有變化來得快。
既然姐姐要留下來跟他聊天,那就直接今晚告訴她好了,也好早點約個時間讓大家見面。
等一帆從樓上下來時,客廳裡只剩下一鳴在看電視。
其實電視裡播放的是什麼,一鳴一點也不知道,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剛纔聽到一帆說有事要跟她說,她就在心裡想,會不會就是關於與韓璐拍拖的事,一帆很少有這麼認真找她聊事的時候。如果是這樣,那就正中下懷,自己也不用繞彎了。此時的她那有什麼心思看電視,從心裡到嘴角到眉梢都寫滿了舒心的笑意。
等一帆坐下來,她就迫不及待的問:你剛纔說有事情要跟我講,是什麼事?
一帆臉有點紅,不知是不好意思,還是有點緊張,說話都有點結結巴巴的:“我想您和媽約個時間見一下我的女朋友。”
“你女朋友?誰?我認識嗎?”一鳴心中大喜,果然是說這事,她本想問是不是韓璐,但覺得還是由他自己說出來好些。
“你不認識的,我高中同學,叫林冬妮。”
“高中同學?這麼說你在高中就拍拖了?我怎麼一點都察覺不動?”一鳴大吃一驚,一下子覺得腦子都轉不過來了。
“不是的,我們高中都在縣一中,但不同班。大學她在我們醫學院對面的南大讀食品工程專業,我們是大一老鄉聚會時才認識的。”
“那你們在一起好幾年了吧?怎麼到現在纔跟我說?”一鳴有點不開心。
“我們在一起大概有三年吧。我這不是還沒畢業嗎?反正要結婚也得等到畢業,所以早說遲說還不是一樣。”一帆見姐姐有點不開心的樣子,把拍拖的時間都打了折,說到底他還是想討姐姐開心的。
一帆從小就崇拜這個姐姐,覺得她樣樣都行,雖然這個姐姐很疼他,但他心底裡多少有點怕她。凡是她認可的事,家裡幾乎都是聽她,連父親在世時,家裡的大事小事都是找她商量了算。那年高考,其實他一直想說服父親讓自己去讀法律,但因爲一鳴的堅持和理論,他最終拗不過,只好違心的報讀了醫學。他對醫學不反感,多少受了點父親的影響,但他最喜歡的還是法律。所以,也難怪他那麼的支持冬妮去報考律師,那是他未了的一樁心願。
一帆原以爲打小就疼愛他的姐姐聽到這個消息會很高興,卻沒想到她會有點不開心,不過,如果只是因爲遲了點告訴她,那這點不開心也沒什麼。他相信姐姐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以她所受教育的程度,不會那麼錙銖必較。
而這邊的一鳴,心裡對這個冬妮卻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她迫切的想知道這個女孩子的一切,因爲這關係到一帆一生的幸福,她絕不能大意。但她也很瞭解自己的這個弟弟,別看平常他一副乖巧、聽話的樣子,但骨子裡卻犟得很,一旦他認可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動。那一次的高考志願,如果不是後來父親出面,強硬要他讀醫,估計他也是不肯的。想到這,她開始不動聲色、小心翼翼地打聽起冬妮的一切。
“那她現在在哪?”
“她讀的是四年本科,已經畢業了,分配在咱們縣裡最大的那家食品公司。”
“那你以後畢業了,她怎麼辦?你是要留在廣州的呀。”
“沒關係,冬妮已經考取了律師證,等我畢業後穩定下來後,她就可以到廣州來應聘了。”
“廣州是省會,人才濟濟,她又不是法律專業,就考取了一個律師牌,哪有那麼容易找到工作。你自己的工作都還沒着落呢。”一鳴不無擔心地說。
其實對於這個問題,一帆不是沒有想過,以目前冬妮的這種尷尬身份,想要找到好點的律師事務所,恐怕是不行的,畢竟她還沒有實踐的經驗,而且專業也不對口,一切都得從零開始,而她現在好歹也是公司裡的技術骨幹。如果在廣州實在幫冬妮找不到一份好點的工作,他也有想過回到縣城的,最起碼,以他現在的研究生身份,回到縣城任何一間醫院都是沒問題。
“實在不行,我就回來縣城。”一帆很艱難地說出這句話,因爲他不知道姐姐會對他的這句話有什麼反應。
果然,一鳴盯着他好一會,然後又默默地轉過頭,把目光投向牆上父親的那副遺像,幽幽地說了句:你問問父親是否同意?
一帆有點無奈地看着父親的遺像,父親的眼睛還是那麼慈祥的看着他,而嘴裡似乎還在說着句遺囑:考研,去省城。
“既然不能回來,那就去廣州好了。那麼多人也是這麼漂泊過來的,爲何我們就不能呢?工作差點無所謂,只要兩個人在一起就行了。”
這工作就已經是一個大問題了,還不知道冬妮家裡的情況如何。現在的一鳴,心裡已經開始覺得有點堵了,但她極力地保持着平靜的心情。
“她家在縣城嗎?”一鳴還在擔心着冬妮會不會是農村裡出來的孩子,那樣的話,還不知道又有什麼要負擔的。
“她父母都在縣城裡做老師,一個哥哥也在鄉鎮裡做小學老師,還有兩個姐姐出來工作了,下面還有一個妹妹在讀大專。”
一鳴在心裡重重的嘆了口氣,這和韓璐相比,簡單就是大徑相庭,一帆怎麼會放棄韓璐,而選擇這個冬妮呢?她不知道這個冬妮到底有什麼地方吸引一帆的,這下,她倒是很想見見這個女孩子了。
於是,她很乾脆地回答一帆:那明天晚上,我訂了酒店,帶上媽媽,去見一下你的冬妮吧。
一帆見姐姐一下子這麼爽快地答應明晚就見冬妮,以爲姐姐就這麼同意了倆人的事情,心情闊然開朗,直笑着對姐姐說:謝謝姐,我這就去告訴冬妮。
知弟莫如姐,一帆心裡想着。
看着一帆一溜煙如飛的一般跑上樓去,一鳴的心裡悵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