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春夜的風吹到人臉上來，帶着微微的溼意，冬的餘威還是不肯褪儘讓人生厭的寒氣，走在校園裡，有點涼颼颼的感覺。而月光溫情地流瀉在那條通過實驗室的小路上，讓韓璐覺得這是一條溫暖的路。
自從上次見到了一帆的女朋友，韓璐心裡有無限的落寞，縱然如此，還是阻擋不了她想對一帆的好。
今晚她有一個好消息帶給一帆。
實驗室果然亮着燈，一帆還在趕他的畢業論文。
當韓璐輕手輕腳的走進來時，他竟全然不覺。
直到韓璐用手指着他的背，大聲說了句：不許動！
他才驚醒過來。
開心是很容易傳染的。
韓璐得意又誇張的笑聲，感染着一帆，讓他不由得放下筆，跟着一起哈哈笑了起來。
“什麼事，這麼開心？”
“天邊飄來五個字‘啥都不是事’”韓璐逗着他玩。
“別賣關子了，快說吧，是不是系裡有什麼好消息？”
“如果學校和醫院，你會選擇哪一個行業？”韓璐略一沉思問道。
“如果可以的話，我會首選留校，能夠繼續把這個專業研究下去，在醫院的話，不一定還能研究我們這個專業，而且學校還有宿舍分配，對我這種異地的學生，是最好的選擇了。是不是有留校的指標？”
“或許會有一個留校的指標。”其實她在家吃晚飯時，父親提到了這件事，父親的意思是想讓她留校的。當然，學校沒正式公佈之前，她還是不能完全透露的。
“那你呢？你會留校嗎？你爸媽都在學校，留校對你的發展前景會更好。”
韓璐心裡糾結地沉默了一下，又很快的仰起頭，似乎要給他一個肯定的答覆：“我不喜歡留校，就因爲我爸媽在這裡，沒意思，一輩子都逃不出爸媽的掌心。”
清明節的時候，一帆回老家拜祭父親。
由於路上堵車，晚上八點多才到家，坐車坐到人的骨頭都要散了。
衝完涼，吃完飯，眼看快要十點了，偏偏一鳴還在家裡準備着那些拜祭的東西，還讓他過去幫忙，看來是無法出去見冬妮了。
趁着姐姐不注意，他偷偷的給了個電話冬妮。
冬妮正擔心着他，見他平安到家，也算是放心下來了。讓他早點休息，不用介意。
其實那次見他的家人之後，冬妮本能的感覺到一帆的電話不再像以前那樣熱烈而激情了。
從前握着一根電話線，一聊就是一兩個小時，不管颳風下雨，他都會跑到大老遠的電話亭給她打電話，那種無話不說，恨不得把一天來所有發生的事情都告訴對方的熱情是什麼時候開始消退的？他的話越來越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儘管他剋制得很好，但隱晦躲閃的話語還是騙不了她。冬妮問過，一帆總說沒什麼。他這個人就是這樣，不想說的事情，縱使問上一千遍也不會有答案。
冬妮其實也感到很無力，本來畢業之初那次最好的去省城機會，卻最終被系主任調包，現實裡，沒有了權力和背景，再有能力也可能會被當炮灰。她害怕，害怕那種竹籃打水一場空的感覺，害怕自己寄託在一帆身上的那份期待會再次落空。
一帆告訴姐姐，系裡可能會有一個留校的指標。
“這麼說你有機會留校？”
“還不知道呢？我也是聽韓璐說的，說可能會有一個指標。”
“那韓璐會不會留校？”一鳴心想，以韓璐的身份，如果她想留校的話，一帆肯定是沒機會的了。
“她不喜歡留校，想去大醫院。”
“那就太好了，她想去大醫院還不容易。我這正愁你的單位呢，之前幫你推薦的那幾個同學，到現在都還沒回復。如果你能留校，就不用擔心了。”
“對了，我前段時間見到了冬妮。”一鳴突然想起了冬妮。
“真的，她沒跟我說的。”
“她沒看到我。”一鳴忽然有點猶豫不知該不該說，她覺得自己這樣說，一帆會不會認爲她是有心破壞他倆的感情。
“你在哪裡見到她？”一帆有點好奇起來。
最終，一鳴還是把那天晚上見到的事情輕描淡寫的說了一下。
一帆用懷疑的眼光看着姐姐，他不相信冬妮會背叛自己。
一鳴見到他這樣，乾脆直說：你要是不相信的話，可以直接問她。
儘管已經是很晚了，一帆還是忍不住打了個電話給冬妮。
還好冬妮還沒睡，但這麼晚電話鈴一響，她還是嚇了一跳，趕緊拿起來，怕影響父母的休息，好在她父母的房間裡沒有裝電話。
聽到一帆的聲音，冬妮還以爲他想她了，正一陣的竊喜。
可是下一句的問話卻讓她不淡定了。
“是不是縣府有個年輕的幹部在追求你？”
冬妮有點懵，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但能感覺一帆憤怒的語氣。
“這麼晚了，你怎麼啦？”
“你回答我，是還是不是？”
“我不知道你說什麼，你到底怎麼啦？”
“那個蕭霄是怎麼回事？”一帆顯得有點不耐煩了。
冬妮心裡打了個冷戰：“你怎麼認識蕭霄？”
“這麼說，就是真的了。”
“我跟他什麼都沒有，是，他是在追求我，但我告訴他，我是有男朋友的了，我沒有答應他。你是怎麼知道這事？”
“這麼大的事情，你爲什麼沒告訴我，是不是你心裡有所保留？”
“我跟他什麼也沒有，而且我也怕說了你心裡會有想法。”
“難道你不說，我就沒有想法嗎？他就在你身邊，還那麼有地位，而我離得那麼遠，什麼也給不到你。”一帆幾乎是喊出來，儘管他壓制着聲音，但冬妮還是聽到了他滿胸的怒火燒得噼噼啪啪。
認識這麼多年，兩人第一次吵架，冬妮有點挫敗，什麼時候他變得不信任她了？難道多年的感情，這麼經不起考驗，她悲哀的放下電話。夜晚的黑，無邊無際的向她襲來，她看不清眼前，更看不清未來。
這次回來，倆人沒見上面，一帆匆匆返校了。
四月的天，清明的時節，天邊來了烏雲，天色就迅速地暗了下來，濛濛的細雨紛紛落下，輕易地迷了眼。小草，柳樹還是在不經意中吐出了綠綠的嫩芽，飄動的柳枝一串一串地編織着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