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咋地了,這小子一天都沒露面了?”在街邊燒烤攤歇的時,黃思源遞給我一瓶啤酒向我打聽道。
“鬱悶了唄。”我搖搖頭,沒成想作爲當事人的我沒怎麼樣,這小子卻像是受了不小的打擊似的,昨晚聽說是回陳覺家睡的,整整一白天也不知道人跑哪兒去了,讓我連開導他的機會都沒有。
黃思源也無奈地嘆了口氣道:“也不能全怪他,畢竟這事兒對你影響確實挺不好的,別說是他了這段日子我都憋着股勁兒呢,現在你又來了這麼一出,太傷面子啊……”
“我又能有啥辦法,明知道是坑還往裡跳那我不是瘋了!”我悶聲說了句,在喝了口酒後問黃思源道:“先不說這個!昨天晚上死胖子那邊兒你解決的咋樣啊?”
“你說小東啊?”黃思源不禁笑了笑道:“我是想給他多嚐點兒甜頭,黃姨那兒也沒犯啥廢話馬上就把一個新來的介紹給他了,可哪成想黃姨一根菸還沒抽完呢他在裡面就完事兒了……”
“我操,不是吧!”我一聽也樂了,剛喝下去的酒差點兒都噴了出去,爲了讓心情得到些緩解便要黃思源給我講一講小東昨晚的情況。
正在黃思源忍住笑意講着小東如何完事兒後賴在裡面不出來,生怕外面人笑話他時間短的時候,我卻發現遠遠地一個熟悉的肥胖身影正朝我這邊走來,見狀我趕忙從黃思源使了個眼色讓他收聲,以免被小東聽見我倆是在議論他。
當小東走過來跟我們打招呼後,黃思源還笑着問:“東哥,昨晚兒還行吧?”
“嗯,挺得勁兒,就是那女的不抗力,嫌我太慢了!”小東煞有介事地說道,聽到這話我和黃思源不禁都把頭低了下去,費好大勁兒才忍住了笑意,然後還隨聲附和地誇讚這傢伙厲害,把他說的還挺得意,臉上和肚子上的肥肉都亂顫着。
說完了閒事兒,我瞧了瞧四周後低聲問他道:“東哥,後來峰叔沒再說關於我昨天的事兒吧?對了,被抓的那倆現在啥情況,好撈不?”
“放心,老大肯定能擺平,多說也就是讓他倆拘留個十天半拉月的不叫事兒!”小東滿不在意地擺擺手道,被抓的又不是他,他當然不擔心了,而我其實還是覺得有點兒對不住那幾個人,自然也希望他們不會惹上什麼大麻煩。
心裡想着,就聽黃思源又詢問起其他有關的情況,小東則邊大口嚼着肉串邊聲音囫圇地說:“那個大成子還真他媽硬掙,雖然被砍了好幾刀,可我聽說他今天就又在長樂街露面了,也不知道這逼是不是人!”
“他他媽就是個變態……”我咬着牙冷聲道,聽到我的話小東放下手裡的籤子又抓起一把肉串搖搖頭道:“那誰他媽知道了!不過,這次文化館那幫混子算是把老大給得罪了,咱們辦事兒他們竟然敢來多管閒事,我聽說那個沈大愣子居然說咱們在他們地盤上砍人是壞了規矩瞧不起他們,真夠裝逼的,老大要收拾他就對了!”
“啥?”我聞聽愣了下隨即趕忙問,“你說峰叔要對文化館那幫人動手,消息可靠嗎?”
聽我這麼問小峰還露出了驚訝的神情道:“太子,你這話說的了,我小東是誰,老大要幹啥我能不知道嘛,你就看着吧,文化館那片地盤很快也要歸咱們了!”
小峰還真是越搞越大啊,如果小東所言非虛,那照眼下的形勢看,如果小峰的計劃最後全都能成功,那他和耗子豈不是要佔據了將近一半以西區的地盤,那可就不只是趕超我老爸的程度了,以後整個西區黑道這倆人也得是絕對說一不二的人物,小峰的信心和野心都再一次給了我很大的震動!
還在琢磨着小峰爲什麼會這麼有底氣,小東身上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接聽起來連着應了幾聲,在放下電話之後他衝我一笑道:“咋樣,我沒瞎說吧,老大要去跟沈大愣子談判了,要是談不攏的話他們的好日子也就算是到頭了,搞不好半夜就得開幹!行啦,我先過去了,這麼重要的場合老大沒我可不行,回頭再嘮!對了,小源子我這手機可有點兒不靈了啊……”
“明白,你就等着吧,東哥!”黃思源應道,小東頗爲滿意地點點頭起身離開時還沒完又拿了把肉串,一邊走一邊吃着走出了我們的視線。
等小東走回黃思源小聲問我道:“你說,小峰今天這談判能談成嗎?”
“那要看他自己到底想不想談成了,如果他根本就是想借這機會把文化館夜市的地盤給吞了,那談判不就是借引子嘛!”我冷笑了下,畢竟我對小峰的行事作風還是有一定了解的,在利益面前他可從來不客氣,手段也是既堅決又兇狠,什麼東西什麼人被他盯上還真就很難脫身。
夜越遠越深,但向西街還是一如既往地喧囂吵鬧,那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場景不停出現在四周,與剛來向西街時對此的驚訝甚至是懼怕相比,現在的我對於周遭的一切都好像已經麻木了,這個骯髒混亂的地方早就完全融入了我的生活,而我甚至覺得自己可能會一輩子都被“困”在這裡面,早晚也會成爲這其中的一部分,到那時候我的身體和精神也都將不再屬於自己,跟所有人一樣就好像是街上的石頭、樹木只不過是這個環境之中的一件陳設而已。
不知不覺便已近深夜了,我握着酒瓶一言不發地聽黃思源又提起了“失蹤”的孟露,雖然他嘴上曾說已經對孟露的遭遇做了最壞的打算,可我卻還是能看出他心裡殘留着的希望,這讓我很難忍心去打破他的美夢,只能佯裝着在認真聆聽他的各種分析。
可正在此時,我卻忽然發覺街上的氣氛好像變得有些不對,向西街的混子們三三兩兩地陸續走了出來,並且在短時間內越聚越多,然後好多輛車也被開上了街道,儼然是一副準備有什麼大行動的架勢。
見此情形,我和黃思源還有胡俊都不由得站了起來四下張望,在跟我對視了一下後黃思源便快步跑上前去拉住一個熟識的混子詢問起來,不一會兒他便急匆匆地跑回來對我說:“小峰那邊兒談崩了,現在正聚攏人手要和文化館那頭的混混開打,我看你說的一點兒沒錯,小峰就他媽沒想把事兒談好!”
這當然在我的預料之中,所以我對此並沒有感到大驚小怪,可就在我目送着那幫人離開之時,我卻驚訝地從人羣中發現了陳浩然的身影,此刻他正和幾個混子有說有笑地走着,看樣子可不是送行的,倒更像是要與這些人同行。
不光是我,黃思源在發現陳浩然後也是一愣隨即轉過頭疑惑地問我:“浩然這是要幹啥去啊,他不會是……”
“媽的!”我忍不住罵了聲,邁步就朝陳浩然那兒奔了過去,起初他並沒有發現我,等到我跟他只有幾米遠的距離時,這小子不經意地回頭看向別處才正好跟我對視上了。
在看見的我一瞬間,他也有些不自在不由得還停下了腳步,但很快他臉上就露出了一種很堅決的神情,還把頭微微歪着看向我,而我沒有停下幾步就來到了他面前壓低聲音沉沉地問:“浩然,你幹啥呢?”
“去幹仗啊!”陳浩然滿不在意地應道,我聞聽眉頭皺了皺用力把他扯到路旁然後呵斥道:“你他媽能不能別跟着湊熱鬧,他們幹仗就讓他們去,你跟着去幹什麼!”
“我爲什麼不能去”陳浩然反問道,而他這種生硬的態度是我很少見的,剎那間我忽然感覺,他的內心似乎已經起了某種變化,只是我不敢確定這種變化是不是因爲我。
在我拉住他有些愣神之時,他甩開了我的手嚴肅地說:“意哥,我這也是爲了你!你看看,這些人本來都是咱們老子的手下,可現在全都聽別人的了,多丟人!我不管你是怎麼想,也不管你準備幹啥,但總得有個人去撐咱們老子的面子,不能讓人笑話說老虎下了狗崽子!你丟了的東西我去撿回來,就這麼簡單!”
“浩然,你他媽給我站下!”見說完話他轉身就要走,我厲聲喝着伸手又去拉他,可讓我意想不到的是沒等我抓到他,他竟然猛一回身直接對我轟出一拳,我大驚失色之際趕忙向後退步這纔沒被他打中。
躲是躲開了,可我心裡卻明白他對我這一拳還是留力了,要不然我還真就要挨他的拳頭了,被他的拳頭打到是什麼滋味不用想都知道,但我實在沒想過在經歷了這麼長時間那麼多事兒之後他居然會跟我動手,我現在也說不清自己究竟是感到憤怒還是難過。
見陳浩然當街向我揮拳思源和胡俊趕緊跑過來攔住陳浩然,黃思源還急聲道:“浩然,你他媽幹啥!”
“意哥,別怪我不理解你,我就是太理解你了,所以才必須這麼幹!”陳浩然悶聲道,然後就轉身去追趕大隊人馬了,看來他已經比我更早地完全融入了這個大環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