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誼的這番話就像一盆髒水向我潑了過來,可我又無法閃躲。憑空捏造的事情,卻沒辦法說明白,這是相當難受的感覺。對面衆人各種鄙視的眼神讓我面紅耳赤,我神經質的感覺身後也對我傳來了疑惑的目光。
我居然被說成了香港電影裡經常提到的一種人——“二五仔……”背叛自己老大,出賣自己兄弟,那樣不講義氣的猥瑣角色一個個浮現在我腦海裡。我居然別說成是那樣的人了,這也太莫名其妙了吧,這簡直就是對我人格天大的侮辱。
蒙受如此的不白之冤,卻無法解釋清楚,只能氣得七竅生煙、漲紅了臉看着黎誼,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反駁他。看我如此窘迫,黎誼也越發的得意起來,假惺惺的嘆了口氣,撇了下嘴說:“算啦,你也就是這樣的人了,我還能說啥。東哥讓我罩着你,我也就不爲難你了,不過我看你早晚有一天還得出賣東哥他們,到時候咱們再算賬。”
“我怎麼可能出賣他們!”我有些氣急敗壞的喊道,面對這個不知道真實情況,就隨便對事情妄加猜測還當衆譴責、侮辱我的傢伙,我簡直都要瘋了。人言可畏這個詞我過去已經有些體會了,我深知它的厲害,原本沒影兒的事要傳了起來,往往就會變得有鼻子有眼的,最後被人當成事實來看待。
黎誼對我的話卻不屑一顧,冷笑着說:“當初江建成那麼罩着你,你不還是把他給賣了,你還有啥做不出來的。再說了,就算你沒出賣江建成,你不也投靠別人了嘛,真沒骨氣!”黎誼的冷言冷語和周圍人的目光如同刀子一般在剜着我的心。
此時的我已經完全亂了方寸,心中擔心大家真的會聽信黎誼的鬼話把我當成那樣的人,可我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原本以爲穩操勝券,等着看黎誼怎麼出醜的我現在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尷尬。內心慌亂的我求助般的看向了陳覺,而陳覺好像也有些束手無策,有些沮喪的看看我。
我現在真想把事情的真相全都講出來,原原本本的把事實敘述出來,可是誰會願意聽呢,即使聽了他們就一定會相信嗎?我早就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別人認定了的想法,你想要去改變那簡直比登天還難,他們只會按照自己的思維自說自話,不會理會你的解釋。尤其是還有黎誼這種故意添油加醋的小人在中間造謠生事,唯恐天下不亂,那就更加難以辨清事實了。
“這麼不講義氣,還在這兒狡辯啥啊,算了吧啊!”黎誼一副厭煩的神情說道,他現在每一句話都好像在我的傷口上撒鹽似的,我真的擔心大家都會信以爲真,早就已經沒有了跟黎誼針鋒相對的心氣,只是不斷的想着我到底該怎麼辦……
“黎誼,我操尼瑪!你不知道別瞎說!”我已經徹底惱羞成怒,除了謾罵之外實在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了。
“不講義氣的事兒你都幹了,還不興別人說?就你這樣算什麼老爺們啊。”黎誼繼續諷刺着,根本沒有想要放過我的意思,他好像對於打擊我十分的樂在其中,正在享受着這裡的快感。
我終於更清楚的意識到,黎誼果然不是沙子莫、齊瑞之流,只會憑着拳頭爭強好勝,即使是礙於那個小東的情面無法跟我正面衝突,他依然可以依靠更陰險的手段來對付我,這是我從來沒遇到過也沒想到過的情況。原來精神的打擊要比肉體上的打擊讓人更難受,那種說不出來的痛苦,讓人心裡發堵,有種憋出內傷的感覺。
“操,黎誼,你可別逗了,就你也好意思說義氣?”忽然一個聲音從我身後響了起來,衆人看去,只見林風晃悠着往前走了兩步輕蔑的對黎誼說。
“你又是哪來的小逼崽子啊?”黎誼被半路殺出來的林風弄得一愣,冷眼打量着跟他身高差不多的林風。
林風沒理他這茬,遞給我一個很堅定的眼神,繼續對黎誼說:“說別人不講義氣,你咋不看看你是個啥玩意兒呢?過去天天嚷嚷着跟齊瑞是拜把子兄弟,結果後來自己想當大棍兒,兄弟都掰了,還好意思說別人?真他媽是笑話!”
林風此話一出,連陳覺都有些驚訝的看向了他,我是真沒想到這個時候站出來反駁黎誼的竟然會是他,而且他這番話明顯把黎誼弄得有些下不來臺了。他用根本就不是事實的東西來職責我不講義氣,卻忘記了自己早就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來,結果被林風這一番話弄得自己扇了自己的臉。
“你說苑意出賣他大哥,那你不也背叛自己兄弟了,你有啥資格說別人還,消停的得了,別他媽丟人現眼了!”林風乘勝追擊般的說。
黎誼瞪着眼睛看着林風,不停的運着氣,指了指林風問:“你他媽是誰,在這跟我逼逼呲呲的!操尼瑪的!”
這時候黎誼身後有個人小聲的跟他說了些什麼,黎誼聽完不屑的,“操……”了一聲,輕蔑的對林風說:“原來是被苑意收拾怕了的啊,咋地,現在給人家當狗了襖?真他媽一個比一個沒骨氣!”
黎誼的這番話明顯是想刺激林風,揭他的短處,這也是林風一直都忌諱的事情,他就是怕別人認爲他是因爲被我打怕了才依附於我,所以才一直都態度不明。如今黎誼這麼說,我都替他有些不安,不知道他會不會也像我一樣被黎誼的語言攻擊弄得難堪。這傢伙的嘴,實在是陰損的很,太會諷刺人了。
林風的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但隨即就鎮定了下來,很平靜的說:“我就是過來看熱鬧的,聽見你在這瞎逼逼實在受不了,就站出來說幾句,你們倆誰跟我也沒啥關係,你不用在那瞎雞巴扯蛋。我就是勸你,自己也不是什麼好玩意,就別說別人了。”
“行,你小子牛逼!你等着襖!”黎誼狠狠的瞪了林風一眼說,然後轉向我冷笑了下說:“行了,不跟你扯蛋了,我對象還等我呢。咱們走,不跟這羣沒骨氣的一般見識了!”說完招呼着他的那羣人就離開了。
見他們要走,李傑可急了,忙衝我說:“意哥,這就讓他們走啊?我不就白被打了嘛!”夏臨也湊過來說:“是啊,意哥,跟他們幹唄,怕啥啊!”
可現在的我大腦已經一片混亂了,心裡早就沒有了一開始的那股勁頭,只想讓眼前的事情趕緊結束,現在我只想逃離出人羣,不願意忍受衆人那懷疑的眼光,我無力辯解,只能逃避……
見我遲遲未動,李傑更着急了,滿是委屈的對我說:“意哥,你這不是把我也給賣了嘛……”這句話又給了現在十分敏感的我進行了一次打擊,我轉頭看向李傑,怒吼了聲,“閉嘴吧你!”
看着李傑,我心裡埋怨着都是因爲他到處惹事才搞出了今天這個局面,招惹了黎誼,結果弄得我變成了反面人物。雖然我也知道,事情不能全怪他,可是心裡這股邪火實在是無處發泄。
我回頭看向衆人,感覺他們都在用懷疑的目光看着我,他們是不是也認爲黎誼說的話是真的,是不是真的認爲我是個電影裡那種不講義氣出賣大哥的敗類?
可問題是,江建成他不是我大哥,我也沒出賣他,但是這裡面錯綜複雜的關聯一時又無法解釋的明白,再說了,誰會有這個耐心聽呢?我也不能一個一個的拉着跟人家喋喋不休的解釋什麼吧,雖然我特別想這麼做。如果可以,我都恨不得現在就衝去學校的廣播室,甚至是市裡的電視臺,對所有人發佈一個澄清聲明,可是那怎麼可能呢。
人們只接受事情的第一印象,堅持自己的想法,即使那是不真實的,但人們卻也還是願意相信。人言可畏,即使是在小孩子的世界裡也一樣盛行。更別說在這個沒事都能說出些事兒的學校裡面了,露臉的事兒傳的快,丟臉的事兒傳的更迅速。
人就是這麼怪,過去那些把我說得神乎其神的傳聞,我聽見的時候從不忘心裡去,還有些得意。但現在,有損我名聲的謠言出現了,卻搞得我心神不寧,坐立不安的,這就是人性吧?
事情發展的要出乎我的意料,幾天的工夫我出賣過江建成的消息在校園裡已經不脛而走。老實說,我都不知道到底這是黎誼他們傳遍的,還是我身邊的人傳播的,嚼舌根好像是這裡每個人的愛好。
對此事的評價也是褒貶不一,有鄙夷我的,有無所謂,還有覺得我做事兒心狠手辣的……簡直搞得我頭都要大了,我真想大聲告訴他們我沒有,我什麼也沒幹,我是個講義氣的人,當時是江建成拋下了我自己逃跑,可是說了誰會相信呢。
而且有一個更大的麻煩慢慢浮現了出來,我開始擔心如果這個事情被江建成知道了,他會怎麼看待。如果他也相信了,那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