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件事兒嫌疑最大的還真不是長樂街,我也是過於定性思維,總認爲但凡對我們不利的事兒就會是他們所爲,剛纔還不停嚷嚷着要去掃長樂街,沒想到這其中竟然還很可能涉及一場“政治鬥爭”。
我也開始自責起來,怪自己的瞎胡鬧把胡柏航和睿睿攪合在了一起,誤打誤撞之下竟然被一起抓走了,這實在是我完全不可能預料的情況。
過去總聽傳言,一些鄉村爲爭當村官會採取各種手段,那時候聽着也並不在意,現在真發生在身邊我才清楚的意識到這裡面到底有多兇險,居然來綁架這種手段都使出來了,還他媽有沒有王法了?
心中焦急萬分,我無比迫切的望向老爸,希望他能趕快帶人去救出胡柏航來,但他卻還是不緊不慢的打量着李濤,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道:“你現在能聯繫着那個姓黃的不?”
緊鎖眉頭的李濤搖搖頭說:“我剛纔抽空已經讓人試着就找他那頭了,可這逼好像沒在黃臺,家裡人也都出去旅遊了,看樣子是早有準備,而且就算找着他了,他咬定不承認,咱拿他也真沒啥辦法。”
“這事兒要真是他乾的,那他肯定就啥都準備好了,而且我聽說,他也不是啥背景都沒有,要不然也不能在黃臺立了這麼多年,也不能下臺了你姐夫都還得多少給他點兒面子。”老爸沉聲說道,似乎也感到了這事兒的棘手和複雜。
李濤憤恨的跺了下腳說:“媽的,當初就應該直接弄死他,要不是我姐夫看他有點兒利用價值,我都不能留他到今天!”
“現在說這些沒用了。”老爸擺手道,忽然表情十分嚴肅的問李濤,“濤子,我問你,你老實跟我說,憑你對你姐夫的瞭解,要是真有人拿他女兒威脅他不讓他當這個村長,他能不能答應?”
“這……”在我看來本該是一個沒什麼選擇的問題,李濤聽到後居然犯難起來,好像不太能確定似的,這可讓我驚訝不已,不太敢相信有人會爲不放棄手裡的權利而捨棄自己的親生骨肉。
老爸見狀微微冷笑了下說:“行啦,你也別想了,現在一瞅咱們這些道上混的還真不一定是心最狠嘴硬的!這麼地,你儘快把那個姓黃的到底有啥背景打聽明白,越詳細越好,不管他是尋仇還是有啥別的目的,這方面我會去想辦法的。”
“那倆孩子這頭兒咋辦啊?”李濤一籌莫展的問,老爸轉頭對老豹吩咐道:“老豹襖,你帶現在這些弟兄幫濤子繼續找人,至於怎麼找就是你們的事兒了。”
“知道了,天宇哥!”老豹不敢有一絲怠慢的應道,對他老爸也沒多做什麼提醒,只是告訴他一切都聽李濤的安排,最後他纔看向我沒好氣的問:“你咋地,是回去還是繼續在外面浪?”
“我不回去,我要跟濤哥他們一起找柏航!”我十分堅決的說,聽我這麼說老爸有些不屑的說道:“你跟着搗啥亂,你能他媽幹啥啊?”
雖然老爸這麼說,但我卻心意已決,無論如何也要找到胡柏航才能安心,作爲身爲爲數不多親如兄弟的人,陳覺已經不在我身邊了,如果胡柏航再有個三長兩短,那我真不知道以後的生活該怎麼樣才能繼續下去。
也許是見我這般態度,老爸竟也沒再多說什麼,只是撇了下嘴嘀咕道:“別人沒找着再把自己給搭進去了,那可我就省心了!”說完這話,他點上一支菸邁步朝外走去,我忍不住喚了聲老爸,他漫不經心的轉過頭不耐煩的問:“又咋地?”
“你幹啥去啊?”我輕聲問道,不知道這種時候老爸還要去什麼地方,可他卻不滿的晃了下頭說:“我幹啥?我他媽睡覺去唄,一天到晚都是操心事兒,操!”
黃臺村村長的女兒在自己的地盤上被人抓走,自己的乾兒子也一併失蹤,這個時候他還能安心去睡覺,我真懷疑他是在開玩笑,可他卻真的打了個哈欠,頭也不回的走了,那樣子就好像並沒有我想象中那麼着急似的。
但這個時候我也沒心情去想老爸對這事兒到底是什麼態度,只一心想要儘快尋找到胡柏航的下落,我等不及的問李濤:“濤哥,咱現在咋辦,你說話吧,時間不等人,我怕晚了就……”
接下來的話我沒敢說,心裡卻已經不禁出現了許多不好的假設,李濤沉思片刻就重振精神對老豹說道:“要真跟黃老虎有關,那還得從黃臺開始查,不過爲了不讓太多的人知道這事兒對我姐夫造成影響,豹哥你帶着你的兄弟還有我留下的人繼續在這一帶找,等後半夜人少的時候我回黃臺去,我倒要看看誰那麼大膽子敢動咱家的人!”
“濤哥,你準備要咋辦啊?”我忙問道,李濤想了想有點像自言自語似的說:“看來這事兒還真得找點小崽子打聽才行,咱們的人太顯眼了,打草驚蛇可就懸了!”
雖然我不清楚他具體要怎麼做,但我還是自告奮勇的說:“濤哥,我跟你一起會黃臺,我保證不添亂,沒準兒還能幫上你忙!”
“好吧……”李濤勉強的笑了笑說,“我是看出來了,我不讓你跟着也不行啊!”
果然在後半夜時分,李濤帶着少數幾個親信還有我們這些“小崽子”坐在運貨用的小型卡車後備箱裡,好像偷渡客般的返回了黃臺,坐在顛簸的車箱裡我心緒難安,沒有一刻不在爲胡柏航感到擔心。
正愁眉苦臉之時,身邊的黃思源遞過一支菸來,我沒精打采的接過煙看了他一眼問道:“你不用非得跟着我,留在向西街你也一樣安全,這咋說也是咱們自己的事兒。”
黃思源聽後聳了聳肩,在漆黑的環境裡他那張黑臉似乎有些看不太清,只聽見他輕聲說:“反正我也沒事兒幹,要是能幫上忙也挺好的,只要你不怕我是長樂街的奸細就行。”
“哪兒他媽那麼多奸細,你合計這是拍戰爭電影呢襖,操!”我不屑一顧道,然後發狠的說,“這次的事兒可能真不是你們長樂街乾的,不過我管他是誰呢,敢動我兄弟就他媽別想好!”
“放心吧,那小子傻人有傻福,沒那麼容易掛。”黃思源安慰着伸手幫我點上了煙,我爲了平伏心情強打精神的調侃道:“能抽你根菸還真不容易,你不是不抽菸了嗎?”
“啊,這煙是你的。”這小子若無其事的答道,把煙盒重新塞進了我的衣兜。
車終於停了下來,箱門一開只覺得一個寒風就涌了進來,我也沒在乎自己還穿着單薄的衣服,第一個跳了出去,看看周圍發現確實已經來到了黃臺地界,此時車正停在一個大倉庫門前,李濤已經下了車正在和等候在此的手下說着話。
來到倉庫裡衆人各自找地方稍作歇息,折騰了將近一天一宿大家都已經是疲憊不堪了,我也腦袋發沉但還是不忘緊跟在李濤身邊,李濤現在也是相當緊張,毫無睡意的他接連抽了好幾根菸,一副冥思苦想的表情,還不時煩躁的撓撓頭。
這時健哥卻走了過來李濤說:“濤舅,在這地方這麼幹等也不是辦法,我跟兄弟們商量了,準備天亮就出去打聽消息,我是真等不了了!”
對他們又想要擅自行動我相當惱火,沒等李濤說話我就呵斥了他兩句,讓他聽李濤的命令,可沒想到那個健哥居然又對我埋怨道:“人在你們那兒丟的,咱們兄弟來找是幫你們呢,本來以爲你那個當老大的爸來了就能解決問題,可結果還是一樣,我看你們根本就靠不住!”
“你他媽放屁,我兄弟也丟了,那還是我老爸的乾兒子,他不着急襖,可這是急的事兒嘛!”我據理力爭道,見又要發生摩擦李濤板着臉將我倆分開,沉聲說:“你們別再添亂了,要不能幫忙就都走,我也用不着你們!”
喝退了我們他又對一個手下吩咐道:“去把吳宇航他們那幾個小子找來,有事兒用他們。”手下領命離開,我則不解的看向他,不明白這時候他找吳宇航這些黃臺的小痞子幹嘛,連他都有些一籌莫展的事兒難道吳宇航他們就能解決了?
我還在對健哥怒目而視,他那番對老爸不太尊敬的話讓我耿耿於懷,同時也想起了他說過前兩天教訓過吳宇航的事兒,而且我可還撂過狠話表示事情如果屬實一定會爲自己的兄弟出氣。
急於找到睿睿的健哥還在一副老大樣的跟李濤研究計劃,好像也沒注意到我的目光,儼然覺得現在這些人裡他自己是跟李濤一個等級的,我們倒成了可有可無的跟班。
心裡正不忿着,李濤的人已經把三四個還在哈欠連天的小混混帶來了,身材高大的吳宇航則走在後面。因爲距離較遠我看不清什麼便快步上前,跟那幾個看着面熟的小混混打了個招呼就徑直走到吳宇航面前仔細觀察起來。
果然,吳宇航嘴角和眼眶都有些不太清晰的淤青,右手背的兩個指關節也破了皮略微發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