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與李濤的交流,不管他那些話的真實程度有多少,但有一點我至少是可以確定的,那就是負心漢這個混蛋正預謀着將自己那邪惡的生意繼續擴大,甚至是要妄圖控制所有的毒品交易,而這次重回西區也很好的體現了他這一企圖。
從任何角度來看,小朝鮮街都是負心漢發展他生意的一個絕佳地點,當官方更多把注意力都放在防範各大勢力之間可能發生的衝突上時,他卻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悄悄把毒品買賣滲入到此,真沒想到,這個給我留下不小陰影的傢伙,從猥瑣不堪的癮君子搖身一變竟然成爲了本市相當有實力的毒販,而這都是因爲我當初一個無心之失造成的,想想就難免覺得這實在是難以忍受。
眼看着李濤在這地方呆得越來越穩當,我也明白這代表着負心漢與朝鮮幫那些混混之間的交易也越來越接近達成了,更讓我無力的是,不管是鄭輝還是金偉對於此事均保持着熟視無睹的態度,每個人似乎都在打着自己的算盤,他們還沒有參與其中就已經是萬幸,想要他們幫我阻止事態的發展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我愈發感覺到,活在這個圈子裡的人幾乎每一個都與野獸無異,雖然有強弱之分,但面對機會沒有誰願意輕易的錯過,而且在紛亂複雜的爭鬥之中處處也都存在着數不清的機會,也許只是一個小小的動亂卻都有可能造就出一個無比巨大的機會來,唯一的區別在於,有些人是兇悍的獅子、老虎,有些人則是投機的禿鷲、鬣狗,但絕對不存在任人宰割、愛好和平的小白兔、小松鼠,沒有一個是善類。
爬上屋頂,眼望着表面看上去一片平靜的小朝鮮街乃至它周圍的西區地帶,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或是即將受到毒害併爲此付出慘烈的代價,我接觸過的那些吸毒者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樣還記憶猶新,我總覺得自己對此有着沒法推卸的責任。
低頭看看院子裡的陳浩然和無賴團伙一衆人,他們此時正圍在一起要金偉的一個兄弟教他們彈吉他,氣氛是那麼的祥和歡快,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無憂無慮的笑容,可這卻讓我更加感到害怕,我真不敢確定他們這裡以後會不會也有人受到那該死毒品的侵蝕,尤其是在那種情況愈演愈烈之下,本來就沒有太多道德準則的他們真的難保會陷入泥潭之中,就算是我自己也不敢百分百的有信心不在以後的日子裡與那些東西扯上什麼關係。
也許老爸和李濤他們說的對,我確實太容易感情用事,心裡的顧慮和善念也與所處的環境和身份顯得不太相配,即便我明白出來混就是要保證自身的利益第一,而且我也早就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同樣做過違背準則和良心的事兒,但對於這種對我來說極其可怕而且很可能會危及自身的東西,我實在還是沒辦法像其他大部分人一樣置若罔聞。
“意哥,下來啊,我都能彈出聲兒了,你也比令比令!”陳浩然在下面衝我大聲招呼着,我勉強笑了笑沒有答言,此時卻發現金偉從屋子裡走出來站在一旁觀瞧着院子裡嘻嘻哈哈的衆人,但神情就沒有大家那麼輕鬆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但好像自從那個負心漢在小朝鮮街露面並且參與到爭端之中後,金偉的情緒這兩天就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而這一切都已經被我看在了的眼裡,我猜測,雖然他沒有表示出任何異議,但對於這種情況他心裡或許還是有什麼不同想法的。
正望向他猜測着,金偉也在不經意間地擡頭看見了屋頂上的我,我笑着衝他點頭示意了一下便順着梯子爬了下去,他也趕快來到下面接我了一把,然後詢問道:“你咋沒跟他們一起學吉他呢,上那上幹啥去?”
“沒事兒,就是上去看看風景,真別說,這地方在下面看不咋樣,站上面看還別有一番風景呢!”我感嘆道,金偉發愣地瞧了我一眼似乎沒明白我因何會做這般感慨,我見狀輕笑了一下問:“金哥,你就沒覺得這地方還不錯嗎?”
“不錯啥啊,破逼地方亂糟糟地,一到夏天就臭氣熏天、狗毛濫飛,不是我說話難聽,真有能耐的人誰還在這兒胡混!”金偉感觸頗深地說着,似乎把自己住的這個地方貶低得一文不值,可何嘗小朝鮮街給人這種印象,西區絕大部分地方不也是如此嘛,但即便這樣在此謀取利益不擇手段甘冒風險者也從來都沒有斷過。
思忖片刻,我笑着問道:“那照你這麼說,小朝鮮街這地方還真是沒啥希望了,既然這樣那再亂點兒也無所謂了,對不?”
“太子,你這是咋地了啊?”金偉疑惑的看着我問了句,緊接着他無奈地攤攤手說,“雖然這地方確實沒啥好的,不過畢竟我家是這的,我那個破飯店也在這兒,多少還是有點兒感情的,真要亂得太不像樣子了,我肯定也不會太舒服……”
“那你覺得現在這樣下去,小朝鮮街以後是不是會更亂啊?”我馬上又問道,聽到這話金偉好像也意識到了一些什麼,眼睛略微瞪大,不太自然的觀瞧了一下四周才沉聲說:“太子,你這話的意思我不太明白,再說了,我就是個小人物,這地方亂還是不亂不是我這種人說了算,你也知道我爲的都是啥,只要不直接損害到我自身利益,其他的跟我真沒啥關係!”
“對,我明白……”我點點頭,隨後好像很隨意似的問:“這次濤哥把那個姓付的給找來了,這事兒你咋看啊?”
金偉舔了舔嘴脣,好像很若無其事般地說:“不咋看,終歸那是他們那種人的事兒,況且濤子沒參與進去也沒要我跟着一起參與,我照常自己顧好自己的事兒就行了!”
我聽後聳聳肩很認真地問道:“現在是這樣,以後呢?別看我歲數小,可是我也明白,有的事兒不是你不想跟着攙和就可以不攙和的,等到那時候,爲了繼續保住你的這些家底兒,你早晚也得被拉進去!”
“那你想我咋地?”金偉情緒變得激動起來,對我這些話他似乎心裡也不是沒有想到,只不過他更多是在得過且過的逃避不去面對而已。
我擺手示意他冷靜,然後繼續說道:“金哥,我知道你其實跟那些純靠出來混爲生的人還是不一樣的,你有自己的生活和生意,你也應該明白沾毒意味着什麼!我老爸的規矩我想你也知道,所以對於這次的事兒,我肯定是不同意的……”
“你不同意?”金偉不禁笑了下搖搖頭道:“太子,你可別嫌我說話不中聽啊!現在誰不知道天宇哥中槍還在醫院躺着呢,雖然我沒捱過槍,但我也知道受槍傷是多嚴重的一件事兒,那可不是你們小孩兒想的那樣躺個十天半拉月就沒事兒了,在他治傷這段時間很多事情都可能會變的!我相信你也其實清楚這點,要不然你咋會頂着向西街太子爺的身份還認濤哥當老大呢,就算你不同意又能對這事兒有啥影響呢?”
“既然金哥你這麼說,那我也沒啥可多說的了!”我嘆了口氣,但馬上又很嚴肅地沉聲說,“不過,有一點金哥你要記着,別看我現在要靠濤哥罩着,但我還是可以代表我老爸和向西街,所以對於販毒那種事兒,我是不會裝聾作啞當沒事兒人的!”
“那你又能咋樣?”金偉緊鎖着眉頭問我,我冷冷地咬了咬牙答道:“姓付的想在這兒做買賣,那我就讓他做不成!”
“你……”金偉還想說什麼,但最後卻只是嘎巴了幾下嘴就收了回去,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後他纔有些無可奈何地說:“隨便你吧,咋樣跟我都沒關係,你跟我說了這麼多也是白說,我還有事兒,先走了……”
說完話金偉轉身悻悻地離開了,我則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視線裡,剛一轉身,陳浩然卻突然從一旁的報廢汽車後面躥了出來,差點兒把我給嚇了一跳,認出是他穩住心神後,我二話不說就給了他屁股一腳。
陳浩然嘿嘿的笑着揉了揉屁股,然後湊到我身邊很神秘地問:“咋地,意哥,你要跟那個毒販子開戰啊?這也太酷了吧!”
“咋地,不行啊?”我白了他一眼道,這小子馬上點頭說:“有啥不行的,這麼刺激的事兒我巴不得的呢!不過,你這麼幹是啥目的,能撈着好處不?”
“沒目的,沒好處,就是要幹他,有意見?”我沒好氣地問,陳浩然聞聽嬉皮笑臉地答道:“沒意見啊,只要能露臉能牛逼就行唄,幹他還能咋地!不過,你和金偉說那些幹啥啊,他現在跟李濤好的都穿一條褲子了,天天在一個屋睡覺,要不是有女的我都懷疑他倆是不是那個,你跟他說了那麼多,他要是告訴了李濤,你這事兒還能成嗎?”
“你懂啥?”我冷笑道:“我是故意找金偉說那些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