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夏天熱得要命,即使呆在家裡吹着風扇什麼也不做也會不停的流汗。我心裡更加盼望着什麼時候能去海邊了,心中十分嚮往,可是等了好多天也沒有消息,這讓我十分的沮喪。
每天早晚仍然堅持揮汗如雨的練功,用老頭的話講,既然開始了就得堅持下去,不然還算什麼爺們。我也只好咬着牙,不讓自己退縮,而且自己也感覺自己似乎又進步了不少,出拳的速度和力量都在提升。
陳覺認爲我還得加強實戰經驗,這樣才能變得更強,聽到這話,老頭馬上就怒氣衝衝的罵了陳覺一頓,說他攛弄我不幹好事。
日子過得特別快,總感覺都沒做什麼呢,一天過去了。晚上熱得睡不着覺的我和陳覺常常會拉開窗戶,兩個人坐在窗臺上吹着晚風聊着天。我倆都不是太愛說話的人,往往總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這個時候要是被他奶奶發現了,馬上就會一副大驚小怪的模樣,大聲呵斥着我倆,罵我倆不要命了,大晚上坐在窗戶外面。
我已經漸漸習慣了陳覺家的生活狀態,也不再總考慮自己是不是什麼外人之類了,反正去哪都是一樣,起碼這裡有陳覺,還有月兒。
眼看暑假一天天的過去,我們兩個無所事事的人就這麼在家裡虛度着光陰。石雪晴也沒有再找過我,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我心裡一直很在意這件事情,似乎還挺盼望她會再一次打來傳呼。去海邊的事情也了無音信了,我猜想肯定這事兒是黃了,也不知道老爸他們到底在忙什麼。
終於這一天,都已經是八月下旬開學在即了,黑叔忽然來到了家裡,看他的情緒好像不是太高,神情裡帶着一絲絲落寞。但是他也沒多說什麼,只是說來接我和陳覺出去玩的。這下可給我高興壞了,盼星星盼月亮的,終於等來了這一天,應該可以去海邊了。
臨走的時候,老頭忽然問黑叔道:“你媳婦兒和孩子今年回來沒啊?”聽到這話,黑叔愣了下,帶着些無奈的說:“兒子沒回來,他媽非得讓他在那邊呆着,他媽自己回來的。”
“哦,這次回來怎麼樣?”老頭繼續詢問,一副家裡長輩的派頭,我還記得他們說過,黑叔和陳覺家是親戚。
“手續都辦了,從今以後我也是光棍兒了!!”黑叔故作輕鬆的說。聽他這麼說,老頭也沒再多問,揮了揮手示意讓我們趕緊走。
黑叔真的離婚了?雖然那次我聽他說過,也知道他要離婚的原因。可是,真的發生了的時候,看起來黑叔還是不太高興的,他的這種無奈讓人看了也有些不好受。
車已經在樓下等着了,上了車,老爸已經坐在了車裡,正閉着眼睛不知道是睡是醒。軍子坐在副駕駛,仍然是全神貫注的注意着周邊的情況,他的謹小慎微有時候讓我感到過於小題大做了,在向西街哪會有危險呢……
見我倆上了車,老爸睜開眼睛看了看,陳覺忙喊着乾爹問好,老爸點點頭笑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我,我不自然的點了下頭,叫了聲“老爸……”老爸沒什麼反應,身子挪動了下,讓我倆上車,然後繼續閉起了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感覺老爸越來越疲憊,整個人都提不起精神來。雖然我心裡擔心,可是卻總是說不出來什麼關心的話,每每想跟他說什麼,可是看見他那冷漠的眼神,我的喉嚨馬上就被堵住了。
黑叔開着車駛離了向西街,朝着市區外而去,我心情無比的激動,眼前甚至已經出現了大海的畫面!
啊,大海……誒,對了,怎麼沒見到海子叔呢?他去哪裡了,難道不和我們一起去?
“海子叔不去嗎?”我疑惑的問黑叔,黑叔握着方向盤開着車答道:“啥熱鬧能少的了他啊,咱們先去接他,他在外面正辦事兒呢。”
車已經上了高速,這還是我第一次離開這座城市去別地方,看着車窗外的樹都覺得新奇,搞得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遠處的村莊、橋樑、河流……這些事情映在眼簾,有種恍如隔世一般的感覺。長年在鋼筋混凝土的城市裡生活、成長,現在見到這些景色不由得感嘆祖國壯麗山河的地大物博……
車開了一段時間,就下了高速開往了一個在我看來全都是荒山的地方。因爲我印象裡,山應該都是有草有樹的,可是這個地方的山除了石頭就是石頭,來往的各種大貨車上也都裝滿了各種各樣的石頭,路上塵土飛揚的。
直到經過一個路牌,我才明白過來,這是陽縣的一處礦區。黑叔邊開車邊給我和陳覺講着,這一帶就是出名的陽縣礦山,附近有大大小小上百家的礦場,有人管的、沒人管的,合法的、不合法的……每天每夜這裡拉出去的礦石難以計數,好多人都靠着它發了財。
我在車裡都已經聽見了機器的轟鳴聲,四周不知從哪還冒着煙。在我眼裡,荒山一般的地方,卻蘊藏着無數的財富。過年那次海子叔幫人搶礦,大概就是在這附近吧,那他今天又來這兒幹嘛呢,這讓我十分疑惑。
經過了前面幾個規模比較大的礦場,再往後走,就是黑叔所說的那些私人小礦了。說是小礦,但在我看來也都挺大了,佔地大小我估計把我們整個學校裝進去也夠用了。路上我甚至看見了開着三輪摩托拉石頭的……
路面越來越崎嶇不平了,車顛的像要散架了似的,老爸也被顛得睜開了眼,懊惱的看着外面,不滿的嘟囔道:“這雞巴鬼地方……”
顛簸的路面,再加上暈車,我已經難受得不行了,隨時都有吐出來的可能,頭也疼的要命。剛纔對沿路的新鮮感早就拋到了一邊,心裡十分後悔出來,還不如在家裡帶着了,起碼不用遭這罪啊。
車終於在一個礦場的門口停了下來,我二話不說就推開了車門,絲毫沒有理會陳覺的喊聲,來到了一把哇的一聲就吐了出來,那滋味實在難受,感覺自己的胃裡翻江倒海一般。
吐了好一陣子,好像把肚子裡所有東西都吐出來了一般,頭上也冒着虛汗,有種要昏倒的感覺。我彎着腰閉着眼,慢慢恢復着。這個時候黑叔和陳覺都跟了過來,黑叔不停的輕捶我的後背,陳覺把一瓶水遞了過來。
我喝了兩口水,漱了漱口,感覺稍微的好了一些。聽見黑叔無奈的說:“這暈車的毛病什麼時候能好啊……”
感覺周圍的空氣乾乾的,風吹起塵土從眼前掠過,我直起了身子,一副要死的樣子,使勁閉了閉眼,睜開眼看着四周。
這纔看清楚眼前的這座礦場,門口停了好多輛汽車,還有一臺大客車停在那裡,好像來了不少的人。礦場外圍用簡陋的木頭柵欄圍着,看裡面好像也沒有什麼設備,只有幾座舊工棚在裡面搖搖欲墜着。
不過最讓我感到驚訝的是,礦場門口黑壓壓的站了一羣人,看上去少說怎麼也得有上百人的樣子,都拿着各種的傢伙,一個個氣勢洶洶的堵在大門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因爲人太多我也看不到海子叔的身影。
沒等我仔細的看,黑叔已經催着我和陳覺感覺回車上去,我和陳覺都有些不甘心的走了回去,不時看看那邊的那羣人,心裡居然還挺盼望能發生一些什麼事情。
打開車門和陳覺上了車,老爸看向黑叔問道:“大海那怎麼回事兒啊?這麼個小破礦,這麼半天還沒完?”
黑叔聞言,馬上掏出了電話打了過去,詢問海子叔現在的情況,催促着趕緊把事辦完。那說話的感覺,就好像是讓海子叔去菜市場買菜回來一樣的平常。
說了幾句,黑叔把電話拿開,對老爸說道:“大海說,他要等老五露面,順便出出氣。”老爸皺了皺眉頭,伸手把黑叔的電話接了過來,對着電話裡厲聲說:“你來是搶礦賺錢的,還是來他媽解決個人恩怨的?趕緊動手,人家那邊還等信兒呢!”
說完話,老爸煩躁的掛斷了電話,把手機扔給了黑叔,然後繼續閉着眼睛,靜靜的等着。
我和陳覺把頭貼在車窗上,聚精會神的注視着外面的情景,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黑叔把車特意往前提了提,停在了一個能看到裡面大體情況的位置。
人羣動了動,只見海子叔手拎一把大砍刀擠了出來,一臉的戾氣,把刀順手就扔到了一邊。走到一輛小轎車後面,伸手打開了後備箱,伸手就裡面掏出了他的那把短管獵槍來。轉身重重的把後備箱關了下來,然後就重新走進了人羣中去。
片刻之後,人羣中就傳來了一聲悶響,之後人羣就打亂了起來,海子叔帶着的這羣人揮着手裡的武器朝着大門裡面衝了進去,頓時喊聲震天,打破了這荒涼礦區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