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胡柏航說的,好像還有點信心,想一想也是,怎麼說當初在黃臺,他憑着自己那張嘴再加上老爸乾兒子的身份也確實有了一定的地位,有一段時間他甚至都凌駕於吳宇航之上,還短暫的做過他們“黃臺幫”的頭兒。
即便後來與吳宇航翻臉,仍然也有一部分人還想跟着他,以便沾向西街的光,只是出於一些考慮,他最終選擇一個人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的退出了,纔沒造成在黃臺與吳宇航兄弟反目成仇的結局。
雖然這樣,但現在聽他說要去黃臺找人還是讓我有點覺得不可信,連他都經常自嘲似的說自己是黃臺的“叛徒”,更何況還有吳宇航在那邊,想找人馬幫忙談何容易。
我毫不掩飾的說出了自己的擔心,陳覺也一旁故意逗他的說:“誰當初痛哭流涕、起誓發願的要徹底離開黃臺,你現在又說這話了,發那誓不算了啊?”
“操,我咋那麼不愛聽你說話呢!”胡柏航瞪了陳覺一眼,但還是尷尬的撓了撓頭說,“話是這麼說,可我後來一想,我要是一輩子不回黃臺,那婉汀咋辦啊,她不得想我嘛,所以我就自己把發的誓給收回來了。再說了,以後動遷完事,我家還在那邊兒呢,我還能不回去住樓房,天天在這睡飯店襖?”
我還是第一次聽說誓言能自己收回來的,不過也是,發誓這玩意兒確實不好說到底算是什麼東西,不管多毒的誓言,能否靈驗也都是未知的,只不過這傢伙說的如此冠冕堂皇還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不過要是真像他說的這樣能從黃臺弄些人來,那也倒是不錯,眼下的情況對我來說,多一個人是一個,管他黃臺還是綠臺呢,只不過……
“要是讓他知道這事兒了,不會有什麼麻煩吧?”我有些憂慮的問,誰都明白我這個“他”指的是吳宇航。
胡柏航卻一揮手說:“沒事兒,揹着點他唄,而且我聽說他最近都沒在黃臺,應該不會有啥事兒。”
看來這傢伙確實仍然一直在關注黃臺以及吳宇航那頭的事情,這也讓我放心不少,迫不及待的讓他現在就找人,畢竟時間已經不是很寬裕了。
胡柏航應了聲就去打了個電話找人,雖然時間已經很晚了,可他要找的人好像沒在家,放下電話胡柏航有點懊惱的說:“操,大半夜不擱家呆着出去打什麼檯球,真雞巴閒的……”
“那今天就這麼地,明天再說吧。”我無奈的說,開始覺得一切都變得不順心起來。
見我憂心忡忡,胡柏航沒有坐下,一臉正經的抽了兩口煙忽然說:“要不我現在去找他們,省得到時候不趕趟。”
“那最好了……”我忙說道,但看了看時間又猶豫起來,“都這晚了,沒事兒吧?”
“操,好歹我也在黃臺長大的,晚點怕啥,咱出來混的就是夜行動物啊!”胡柏航滿不在意的說,“反正大航他們不在黃臺,絕對沒事兒!”
見他要即可動身去黃臺找人,我不知道是對他不放心還是怎麼,提出要跟他一同前往,表示想看看他找的都是什麼人,胡柏航也沒拒絕我,於是我們三個抓緊時間在茫茫夜色之中打車直奔黃臺而去。
自從和吳宇航鬧翻之後我就再沒來過黃臺這邊兒,呆在舊貨市場的那些日子,我時常會忍不住向不遠的黃臺張望一番,說不清是在懷念什麼,還是有什麼不甘,如今爲了自己的事情又一次踏入黃臺,心裡還真是別有一番滋味。
雖然時間不算太長,但黃臺似乎在逐漸發生着巨大的變化,周圍工地上一棟棟樓房幾近完工,看樣子再過不久這地方可能就會和市區一樣繁華了。聽大人閒聊時說過,這一切都是黃臺村村長的功勞,並且都傳說這個村長相當有背景和實力,也是個手眼通天的大人物。
以往我對村長的印象還停留在農村電視劇裡那種穿着棉襖、扎着白毛巾,帶領村民下地生產,發家致富奔小康的形象之中,但現在看來現實裡的村長好像可沒那麼樸實,不少人都說通過黃臺改建這一項工程,那村長就通過買賣土地從中收益,現在完全是富甲一方了,我還記起吳宇航現在跟的這個大哥好像就是這村長的親戚。
只不過這些事情對於跟現在的我還沒什麼關係,我也沒心多想,只希望這趟黃臺之行能順利找到幫手,不過見胡柏航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我倒是也稍微安心了一些,覺得此行應該不會空手而歸。
下了車,在胡柏航的帶領下穿過一片工地,途中還經過了一排臨時搭建的小房,胡柏航告訴我這都是洗頭房和按摩店。此時正值夏日,門口不少穿着極少衣物、身材臃腫、上了年紀的阿姨正在那招攬客人,而這些客人大部分都是附近工地的建築民工,因爲這種地方價格便宜也成爲了那些精力充沛、生活枯燥的在外務工人員夜晚唯一消遣和發泄的場所,即便那種髒亂不堪的環境讓人忍不住有點犯惡心。
拐過這地方,前面是一片空場,一顆孤零零的大樹上掛着一盞瓦數很高的大燈,數不清的蚊蟲飛蛾在周圍胡亂飛舞着,燈下看樣子還挺熱鬧,不少人在打着撲克,再往後就是幾個檯球案子,看來玩得人還挺多,沒有一張空桌。
胡柏航略顯警惕的觀望了一陣,直到確定沒什麼問題才帶着我和陳覺走了過去,周圍隨處傳來南腔北調的笑聲和喊聲,一個個光着膀子的漢子幾塊錢輸贏的撲克也玩得很起勁,沒人注意我們幾個小孩的出現。
來到那露天的檯球廳前,除了兩桌是民工在玩之外,剩下的幾張桌子就都是一些小痞子模樣的小子了。胡柏航沒理會其他人,直接走到了最邊上的一張桌,走過去一把就將桌子上的白球拿了起來,弄得那桌几個小子差點要破口大罵,但一見是他馬上就收了聲,笑着打起招呼。
看來胡柏航確實沒吹牛,從這幾個人的態度上來看他們跟這個黃臺“叛徒”關係還不錯,估計也是些想給自己多留條後路的人。而且這幾個人我好像也認識,只是一時還不能馬上叫出名字來,見到我來了,在驚訝之餘他們也是很客氣的打着招呼,但還是有意無意的看看周圍似乎在注意着什麼。
胡柏航低聲把事情跟幾個人說了下,表示希望他們能幫忙,事後好處絕對不會少,幾個人互相看了看又思索了一小會兒,雖然有點猶豫但還是看着交情和錢的份上點頭答應了。還真是世事難料,我居然在原先以爲最不可能的地方找到了幫手,要不是顧及面子,我真想過去挨個握手錶示感謝。
事情談妥後胡柏航又拜託他們再找多一些人幫忙,此話一出幾個人馬上就面露難色,一個小子爲難的說:“二航,這事兒有點難辦啊,咱這幫你都得揹着大航,要不是他現在不擱黃臺,我還真怕他知道這事兒了找我病,再多找人可就太難爲人了啊。”
“操,虧你長那腦袋了!”胡柏航撇嘴道:“你不會說你也不知道是幫誰幹仗,是朋友託你的,到了才知道是幫咱們,大航再那啥也不至於爲這咋地你吧,爲錢幹仗不是很正常嘛!”
“話是這麼說,可是……”另一個小子有些遲疑的說,胡柏航卻擺手道:“誒呀,我都說了,錢不差你們的,不信我你們還不信苑意襖,他能差錢嗎?我也是好心讓你們掙點錢,天天在黃臺這窮逼地方跟這幫人混一起,你們靠打仗撈錢的機會能有幾次,人家一人一百塊錢請這幫力工不比請你們好使襖!”
被他這麼一番忽悠幾個人也都不再多說什麼,只好表示會盡量幫忙,但還能找着多少人就不一定了,胡柏航“善解人意”的點着頭,還說完事要請他們喝酒,搞得頗有番外交官的架勢。
雖然收效甚微,但起碼要比一無所獲要好,我跟這幾個人客套了幾句,胡柏航就湊到我耳邊說:“行啦,差不多就走吧,呆時間長讓人看着就不好了,雖然大航現在不在家,但是讓別人看見他們跟咱們有聯繫對他們也是個麻煩。”
我點點頭,揮手和幾個人告別準備離開黃臺繼續想辦法匯人,可剛轉身沒走幾步,就見迎面遠遠走來了一羣人,一個個走路搖頭晃腦的,在這露天的“娛樂場”裡格外顯眼,領着這些人走在最前面的竟然正是吳宇航,他身邊那個小旭正指向打檯球這邊說着什麼。
“操!”看見來人的胡柏航罵了句就有點發愣的站在了那兒,我心裡也是一緊,沒想到會碰上吳宇航,陳覺也有些惱火的問道:“你不是說他不在黃臺嘛,那這是見鬼了?”
“操,我哪雞巴知道啊,剛纔他們還說他沒回來呢……”胡柏航慌張的說道,然後拉了我一下叮囑道:“別衝動啊,不行咱就趕緊跑……”話還沒說完,吳宇航那幫人越走越近,他也已經看見了我們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