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濤很快就回到了向東街,也不知道他的傷有沒有痊癒,但看樣子他好像急於重返那裡,就好像只有那種地方纔能體現他的價值,爲了他的目標也爲了老爸許給他的不知是什麼的承諾,他也像無數活在這世上的凡人一般不顧一切的拼搏着。
他一回來,胡柏航也就很自然的過去幫忙了,從此開始,老爸這兩個年齡懸殊的乾兒子就真的要開始一起共事了,儘管可能在很多人看來,胡柏航只不過是個撞了狗屎運攀上高枝的小痞子,可我明白,不管對於我還是老爸來說,他都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和意義,可以說我早就把他當成了我這個“複雜家庭”中的一員,而且也對他有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信心。
在耗子和李濤幾個兄弟帶領的大清洗之下,向東街終於徹底恢復了穩定,耗子也和李濤也幾乎平分了向東街,但對外耗子仍然是向東街的當家,只是誰都清楚,李濤這個老爸的乾兒子纔是真正的實力不容小覷,一些周邊地區的小混混也都慕名來投,一時間李濤風頭無兩,人們甚至傳言他現在的勢力已經可以與老爸分庭抗禮了。
但傳言總歸是傳言,李濤依然是那個彬彬有禮、和氣待人的李濤,對老爸也還是那個孝順乾兒子,就好像過去什麼不正常的事情都沒發生一般,這讓外界對李濤稱讚的同時也對老爸更加增添了敬重和忌憚。
向西街、向東街及其周邊還有黃臺村和解放路一帶,開始在西區形成了一股無比強大的力量和關係網,連一些混跡多年的老痞子都感嘆這樣的聯盟前所未見,而這一切正是老爸周旋與帷幄之下建立起來的,而我在其中也陰差陽錯的起到了一定作用,只不過這並沒有讓我感到分毫的驕傲……
至於長樂街老孟家那邊兒,我沒有什麼渠道能知道他們的情況,但聽說因爲海子叔帶人不停的攻擊讓他們損失不小,原本在跟孟瘋子爭當家而同室操戈的孟飛他媽也傳出了想要緩和關係的消息,但到底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
黃思源又來拜託我想辦法打聽長樂街和他爸消息,也許是因爲上次偷襲金老三他幫了不小的忙,加上原本我對他的印象也還行,而且看他這樣我也確實於心不忍,於是我決定再去找老爸說說他這事兒,行不行的就且當試試了。
帶着黃思源又叫上無賴團伙,一行人離開老房子去找飯店老爸,胡柏航不在身邊確實少了幾分熱鬧,不過無賴團伙這幾個傢伙已經足夠鬧騰了,起碼還不會感覺到特別的無聊。
十分招搖的走在向西街,對任何人投來的目光我都以不屑一顧來回應,還故意大聲小氣、嘻嘻哈哈的看着無賴團伙幾個傢伙肆無忌憚的橫衝直闖,引得不少人見狀都皺起眉頭來。
對此黃思源似乎有些疑惑,他很謹慎的問我道:“爲啥我覺着你私底下和在外面的時候不一樣呢,就跟倆人似的?”
“有嗎?我咋沒覺出來呢?”我佯裝不在意的反問道,卻有些沒想到他竟然發覺了我這一點,這小子觀察的倒是還挺仔細。
黃思源很不理解的看看我,然後又搖搖頭就不再多說話了,我則轉頭瞧了瞧四周,心裡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最後只好繼續故作灑脫,裝作很有興致的衝在不停打鬧着的陳澤和李巖大喊大叫。
來到飯店剛想進去,卻發現海子叔帶着幾個人正站在門口,還不停向裡面張望兩眼,好像來了什麼人在裡面,我跟他們打了個招呼,然後就好奇的問海子叔這是怎麼了。
海子叔擺擺手,低聲對我說:“二大爺來找你老爸了,好像是有啥事兒,都嘮挺半天了……”
“是嗎?”我愣了下不禁也探頭向裡面觀瞧,自從陳覺被抓之後,老頭就很少跟老爸他們還有我接觸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怨恨我們,但我確實覺得自己無顏面對他們老兩口。
我幾乎每天都會爲陳覺擔心和難過,可卻又是那麼的無能爲力,但更痛苦是我還不能去問老爸什麼,生怕會有什麼不好的消息傳來,只能一心期盼着老爸想辦法把陳覺儘早弄出來。
正在想着,海子叔忽然說了聲,“出來了!”,不一會兒就聽見了裡面沉重又緩慢的腳步聲,而我就好像是害怕得要命似的,竟然下意識的躲到了人羣之中,不敢跟老頭面對面的接觸。
老爸將老頭給送了出來,倆人卻都一言不發,這讓我隱隱有一種不好的感覺,只能不停安慰自己不要瞎想,怯生生的偷眼看着他走到門外,海子叔他們也趕忙上前寒暄,但都刻意迴避着陳覺的話題,似乎誰也不想在老頭面前提及此事。
“二大爺,我二大娘身子好點兒沒啊?”海子叔關心的問道,老頭聞聽只是嘆了口氣並沒回答他,走了兩步忽然回過頭對出來相送的老爸說:“小宇啊,事兒反正都這樣了,我也不想多說啥,我知道這事兒你也沒少使勁,是好是壞都是命,現在外面亂,你自己加點小心吧,走了!”
對老頭的話老爸卻用沉默來回應,我看得出老爸心情也很複雜,只是當着衆人的面兒他只能極力保持着平時的樣子,直到老頭的身影消失在這條破舊、混亂的街道之中,老爸纔對海子叔吩咐道:“二大爺那頭就交給你了,以後他家不管啥事兒都必須有人照應着,什麼都不用他老兩口子幹,用錢就找我拿,不興他倆有一點事兒,聽見沒!”
“放心吧,宇哥!”海子叔也看得出老爸不說順口一說急忙點頭應道,老爸這才轉身又走了回去,我見狀急忙也跟了進去,一來到飯店裡面我就萬分焦急的問道:“二爺爺他來幹啥,陳覺是不是有啥事兒了?”
老爸這才發現了我,他看了看其他人,衆人全都退了回去,只留下我跟老爸單獨才相處,老爸這纔不耐煩的衝我揮了下手喝道:“不該問的少問,你又幹啥來了?”
“有點事兒找你……”我悻悻的答道,走近後又不甘心的問,“到底咋地了,你就告訴我唄,別讓我着急了行不啊?”
“告訴你還能咋地,你能起啥作用襖?”老爸眉頭緊鎖道,好一會兒才緩緩的說,“陳覺過兩天要開庭,你二爺爺過來跟我說這事兒……”
開庭?聽到兩個字我渾身顫抖了一下,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的呆立了好半天,用滿是哀傷的目光望向老爸,可老爸對此似乎也無可奈何,只是把臉扭到一邊兒冷聲說:“老孟家那頭讓步了,表示暫時不追究你的事兒了,上頭也出面想讓這事兒儘快結案,但是被抓了的陳覺不能放,算是咱們這邊兒的交代。”
“讓步?他們這他媽叫啥讓步?”回過神來的我有些歇斯底里的喊道:“他們憑啥揪着陳覺不放,有本事就幹啊,大不了咱們就玩命唄,來這套算他媽咋回事兒,我操他媽的了!”
啪地一聲,老爸怒氣衝衝的拍了下桌子,瞪起眼睛盯着我怒道:“你他媽算幹啥的啊,這種話是你能說的襖,誰的命不是命,誰的血能隨隨便便就流,你他媽明白啥玩意兒?想玩命你自己去吧,我要是攔着你,咱倆掉個個,你是我爹!”
“你……”被罵得狼狽不堪的我一時語塞,好一會兒才憋了一肚子的委屈說,“他們老孟家現在就是怕打不過你才這樣的,趁機會直接給他們滅了多好啊,把他們一收拾誰還能盯着陳覺不放,到時候你一想辦法陳覺不就出來了嘛……”
“該怎麼做不用你告訴我!”老爸厲聲打斷了我的話,怒氣未消的指着我說,“啥事兒要都有你想的這麼簡單,那我還費這些勁幹啥,要是光靠幹仗就能解決問題,那這老大給個傻逼都能當了!”
“當斷不斷必留後患!”我咬着牙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不願意見陳覺落難的想法佔據了腦海,這讓我無法冷靜下來理智的考慮什麼大局與厲害關係。
“別跟我廢話了!”老爸衝我揮手道:“晚上派出所那頭送筆錄過來,你到時候籤個字,至於其他的跟你沒關係。”
“我他媽不籤!”我高聲嚷道,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
老爸冷眼看了看很堅決的說:“你他媽威脅我襖?不籤拉倒,我自己有辦法!我今天告訴你,不懂取捨不明白啥是見好就收,一輩子你也就他媽是個沒出息的小痞子,不讓人砍死也都被槍斃,別以爲跟着混了兩天半就咋地了,地球從來不都圍着誰轉,再牛逼的人頭上還頂着個天呢!”
“別跟我說這些,我聽不懂,我就他媽是個小痞子了還能咋地!”我氣呼呼的說道:“老孟家根本就是玩你呢,非得讓人家玩死才知道唄!”
“滾!”老爸順手拿起一個杯子就朝我腳下摔過來,杯子摔得稀碎,我的心也好像杯子一樣四分五裂,可爲了硬裝堅強,我發狠的衝老爸點點頭,轉過身頭也不回的快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