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老爸竟然顯出了幾分無賴的嘴臉,對於當初所謂的承諾根本就沒當回事兒,很直截了當的跟金老三翻臉不認人了,還反過來怪金老三是自己被貪心矇蔽了雙眼而輕信了他的話。
金老三被老爸氣得說不出話來了,估計此時他心裡早就後悔不已了,可事已至此後悔又有什麼用呢?爲了心裡的私慾他做出了背叛,最終將自己陷入了眼下的境地,除了老爸爲君子所爲的陰險之外他自己也要承擔相當大的責任吧。
見電話那邊金老三良久不語,老爸一臉輕鬆的說:“老三,差不多就行啦,我勸你老老實實地得了,再不濟你也是現在你們那頭說話最好使的了,這也是幫你了。至於向東街,我給你留的那幾家店都是你家老爺子當年經營的,我也算是對你夠意思了,反正你有人,以後慢慢爭唄,我肯定不插手就是了。”
“少他媽跟我來這套,你現在還可能信你嗎?”金老三咆哮道:“你現在把生意分給我不是擺明要賣我呢嘛,你少把我當傻子耍!”
“我賣你啥了啊?”老爸故作疑惑的說,“你想想,就算外面知道是你幫我的又能咋地,他們都完事兒了,沒人會爲給他們報仇來找你麻煩,你怕啥。”
“反正我就是不信你,你就等着我給我二哥他們報仇吧!”金老三惡狠狠的威脅着,但底氣卻已經不是很足了。
“你可真他媽逗,反正向東街那幾個店我給你留着呢,你要不要有的是人要,那些小子可都不是省油的燈。要換成是我,這白撿的便宜不要白不要!”老爸輕蔑的說道。
用自己哥哥的命作爲代價,這也能算是白撿的便宜?老爸可真“幽默”,不過他這手也確實夠狠,徹底讓金老三進退維谷了,只是這麼做很可能會招致金老三以及朝鮮幫更大的仇恨,老爸難道就不擔心?不過從老爸現在的表情上看,金老三在他眼裡似乎已經不足爲懼了。
金老三還想發火,但老爸卻又一次掛斷了電話,這一回任憑他怎麼打來老爸也不接了,只是冷笑着聆聽電話發出《上海灘》的歌聲,對於自己的陰謀手段十分滿意的樣子。
向東街仍然給金老三留着場子,不過朝鮮幫的人一直也沒出現,但金老三要對老爸報仇的威脅也沒有發生,或許是他確實也心虛吧,而老爸做了這麼一件不講究的事兒卻無人知曉,我也不知道到底該做何種的評價。
轉過天來,我正坐在那兒跟老爸大眼瞪小眼的發呆,門外卻傳來海子叔的喊聲:“小意,你看誰回來了啊!”一聽到這話,我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陳覺,他在裡面已經有些日子沒消息了,老爸也刻意不在我面前提及他,但我心裡卻始終無法放下,總是在對他牽腸掛肚。
正有些激動之時,海子叔已經走了進來,不過跟着他一起來的並不是陳覺,而是出院了的胡柏航。雖然有點兒失望,但見胡柏航終於安然無恙我心裡也好受了一些,畢竟他們倆人都是我的好兄弟,起碼他現在平平安安的,我心裡無數塊大石頭之一也總算落了地。
看着仍然有些虛弱的胡柏航走過來,我二話不說起身來到他面前一把就摟住了他,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連詢問他病情的都忘了,只是用力的抱着他,內心的感受無語言表。
“操,大哥,你輕點啊,我還是病人呢!”胡柏航被我抱得有些透不過氣來,扯着公鴨嗓說道,但胳膊卻也緊緊攬着我。好一會兒我才鬆開了他,心裡雖然難受但還是笑着給了他一下,鼻子卻忍不住發酸。
“乾爹,想我沒啊?”這傢伙還是那麼沒心沒肺的樣子,笑着問老爸。
老爸和藹的笑了笑,擺手示意他趕緊過來坐下,還很貼心的慰問了幾句,胡柏航在老爸面前也故作堅強,不停表示自己是鋼筋鐵骨,那點小傷根本不算什麼事兒。
“你個猴崽子,差點命都沒了,還吹牛逼呢!”海子叔笑罵道,我一聽心裡就是一驚,真沒想到會那麼嚴重,不由得又是一陣後怕,愈發反思起那件事兒給所有人造成的代價。
“以後老實點兒吧襖!”老爸警告胡柏航的同時也看了我一眼,彷彿在提醒我什麼,我慚愧的把頭低了下去,心裡也是五味雜陳。
老爸又對海子叔吩咐道:“你想着讓人去舊貨市場把那幾個小子也都叫上,晚上我帶他們吃飯、洗澡去,貓了那麼長時間也差不多了。”老爸說的應該是無賴團伙他們,自此孟飛的事兒之後他們就也在老爸的安排下藏了起來避風頭,前一陣纔回到了剛剛恢復生意的舊貨市場不過還是不敢露面。
“事兒還沒過去呢,現在讓他們這些小子都露頭沒事兒吧?”海子叔不放心的問。
老爸擺擺手說:“現在已經跟他們這些小會兒沒關係了,徹底變成咱們大人之間的事兒了,再說了,他們也不能貓一輩子吧,該咋地還得咋地。”
“就是的了,有乾爹在咱們怕啥啊!”胡柏航奉承道,老爸給了他後腦勺一下,不過也笑了起來。
傍晚時無賴團伙也被海子叔派人接來了,這些傢伙一個個都有種終於可以重見天日的感覺,全都興奮得不能自已,早就忘了跟我惹出的麻煩,還是那麼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對他們老爸也像對胡柏航那般提醒了一番,然後就帶着我們這些小孩兒離開了向西街。
只不過我發現李博姐和蘇羽並沒有出現,我不禁有些擔心的向李巖詢問起來,一問才知道原來前一陣子蘇羽情緒有些不穩定,爲了避免出現意外已經被送去治療了,而放心不下的李博姐則一同前往去照顧他了,什麼時候能回來誰也不知道。
爲了幫我給大家造成了那麼多的麻煩和困擾,可他們卻沒有怪我的意思,這讓我有種羞愧難當的感覺,總覺得是我對不住大家夥兒,我似乎仍然做不到如老爸一般能夠平靜的接受其他人爲自己付出,或許我註定就不是一個王者吧。
老爸帶着我們來到了他另一個據點解放路那邊兒,在洗浴中心附近找了一家不錯的飯店吃飯,還說吃完飯會領我們去天意洗浴洗澡,估計是胡柏航和無賴團伙那髒兮兮的模樣也實在讓他看不下去了。
不知道是沒得到消息還是怎麼,雖然距離不遠,但趙紅並沒有過來見老爸,而老爸似乎也沒想特意找她,倆人的關係好像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吃飯的時候陳澤他們跟我打聽起了陳覺,一提到陳覺我稍微興奮的心情一下就又降了下去,沮喪的看了老爸一眼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們。胡柏航看出了苗頭來,忙岔開話題招呼大家吃喝,還不停對衆人表示有老爸在什麼都不用擔心。
看着大家,再想想陳覺和其他人,那種無力感再次涌上心頭,只怪自己爲什麼不是上帝呢,那樣我就有能力讓身邊所有人都平安無事、永遠幸福的生活了。可作爲凡人的我什麼都改變不了,很多事情都重重壓在心上,也許一輩子都解不開了。
正在吃着飯,海子叔身上的電話響了,他接起來聽了會兒,放下電話後就急忙嚴肅的對老爸說:“宇哥,小朝鮮街那頭出事兒,老孟家的人打過去了。”
“哦,是嘛,這麼快?”老爸雖然有點兒驚訝,但似乎又在他意料之中。
海子叔點點頭說:“老孟家那邊兒說金老三是咱們這頭的,打着給那些人報仇的旗號要清理叛徒,聽說現在正打得熱火朝天的呢。”
“越來越有意思了啊。”老爸冷笑着說了聲,沉思片刻後他起身對海子叔說,“跟我回天意一趟,我去找趙紅讓她給我提點兒錢出來。”
說完話老爸對我們叮囑道:“你們在這兒吃,我一會兒就回來,可別亂跑襖!”
“放心吧,乾爹,我今天可得吃個夠本,你讓我走我都不一定願意走呢!”嘴尖舌快的胡柏航應道,其他人也都很聽話的點點頭。
老爸和海子叔離開之後,胡柏航和無賴團伙都迫不及待的讓我給他們講講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尤其是向東街的那場爆炸更是讓他們很感興趣,對老爸他們簡直崇拜得不行。
可我一想起那天的場面就還是會不寒而慄,我真想告訴他們,在他們看來很霸氣的一件事兒其實是那麼的殘無人道,簡直就是人間地獄一般的場面,可我沒法那麼說,只能用故作神秘來搪塞了過去。
吃了一陣兒老爸他們還沒回來,胡柏航可能是吃得太多了,捂着肚子就去上廁所了。可等他回來的時候剛一進門就高聲對我們說道:“操,你們猜我剛纔在外面看見誰了?”
我疑惑的看過去不知道什麼人讓他如此大驚小怪,只聽胡柏航繼續說:“那良志那個傻逼擱外面喝酒呢,好像聽他說什麼要跑路啥的,還讓那些人給他湊錢……”
那良志?這傢伙還沒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