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江建成走進了食雜店,江建成招呼了聲老闆就走到了公用電話前,打起了電話來。見他那無精打采的樣子,好像連打電話都很吃力似的,按號的手還微微有些發抖,眼睛費力的看着呼機上的號碼。
我站在一旁看着他,不時回頭看看外面站着的楊筱落和大剛。大剛面無表情,眼睛看着屋裡面的江建成,和楊筱落不停的說着什麼,楊筱落只是點頭也不答話。
江建成仍然費勁巴拉的打着電話,此時電話他纔剛剛按完了號,把話筒夾在肩上,掏出煙來點着火,那邊好像沒人應答,他皺着眉頭有些焦急。就在這個時候,食雜店外面忽然出現了一夥人,有十幾個人都是些年輕人,一個個看上去都像是社會人士,有幾個人手裡還拿着棍子和刀。
我覺得奇怪,不知道這夥人是幹什麼的。他們在食雜店的門口站了下來,爲首的一個男青年短短頭髮卻染成了紅色,看着格外的顯眼。他和門口的大剛和楊筱落打了個照面,大剛的表情有點緊張,有意無意的看了看食雜店裡面。
那人順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屋裡,然後馬上使勁的揮了下手,喊了聲什麼。那夥人馬上轉身朝着食雜店走了過來,爲首的那個人似乎看見了江建成,用手指了指。
楊筱落髮現了不對勁,朝着食雜店裡大聲的喊着,表情幾近絕望和崩潰。那夥人裡有幾個奔着她就過去了,見到情況不好,大剛二話不說伸手就拉住了楊筱落,頭也不回的跑了。纖細的楊筱落無論如何也無法抗拒大剛的力量,被硬拖着逃走了。
見到這情況我立馬緊張了起來,回頭慌張的喊道:“建……建成哥……外面……”還在打着電話的江建成不耐煩轉過頭去看向門口,剛纔還一副無精打采模樣的他此時臉上馬上換了一副表情,那種表情是我從來沒在他臉上看見過的,那種驚慌和恐懼的神情讓他此刻與普通人沒有兩樣。
總是睜不開的睡眼此時瞪大了起來,身子也馬上繃直了,電話從肩上滑落,嘴裡的煙也掉了下來。他居然會這麼的狼狽,我簡直都不認識他了,那個無比張狂無所畏懼的江建成早就煙消雲散。
“操!”江建成狠狠的說,然後從兜裡掏出了他那把黑色的卡簧刀,回頭急忙忙的問食雜店老闆:“後面門開沒開?”那老闆也嚇了一跳,趕忙點頭,結結巴巴的說:“開、開了,一直都開着……”
江建成頭也沒回,衝向了後屋,從居民樓一樓的樓門落荒而逃,絲毫沒顧及到我還在場。此時那夥人也已經衝了進來,爲首的那個紅短髮舉着刀一副兇狠的表情就帶人從後屋追了出去。
食雜店的老闆也嚇得大驚失色,忙哀求道:“他從屋門跑了,跟我沒關係啊,千萬別砸我店!那小孩兒是跟他一起的,你們別找我……”
後面的幾個人聽他這麼說,全都走向了我,此時我已經驚慌失措,腦子裡一片空白了,我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江建成、楊筱落、大剛都已經沒有了影蹤,只剩下了我孤零零的站在食雜店裡,面對着眼前的幾個人。
我驚恐的向後退了幾步,一個人走過來一把就抓住了我的肩膀,然後說:“都他媽跑了,就剩個小逼崽子在這兒了,操!”
這幾個人看上去年紀也都不是很大,頂多也就十八九歲的樣子,但每個人都是副流氓地痞的模樣,不是染着頭髮就是扎着耳洞,還有兩個身上還有紋身。幾個人圍着我看着,都面露着兇光。被抓住的我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跟他們解釋,只能任憑他們各種用疑惑和威脅的目光看着,一動也不敢動。
“應該是江建成的跟班吧,一看這樣就是個小痞子啊!”抓着我的那個人輕蔑的說,他就沒看看自己的模樣,簡直比我還要痞上幾十倍。
過了不久,剛纔那個紅短髮的年輕人帶着人從食雜店門口繞了回來,走進屋裡二話不說就拿起一瓶汽水,拿牙咬開了瓶蓋咕咚咚的喝了起來。一瓶汽水轉眼就幹了進去,喝完之後有些氣急敗壞的說:“媽的,居然讓他給跑了,倆人堵樓門沒堵住他,真他媽廢物!”
“江建成那小子跑的太他媽快了吧,操!一會兒怎麼跟大哥交代啊,楠哥?”抓住我的那個人問道。
那個被喊做楠哥的人把汽水瓶重重的扔進了汽水箱子裡,然後懊惱的說:“能咋辦,繼續找唄,操!”說完他看了看真被抓住的我,奇怪的問:“張猛,你他媽抓個小孩兒幹嘛?閒的卵子刺撓是不是?”
“不是啊,楠哥。這小崽子跟江建成是一起的,我想留着應該有用。”這個叫張猛的說道,然後使勁用手搖晃了我兩下,衝我吼道:“我問你,江建成他跑哪去了!”
我嚇得搖搖頭表示不知道,見我這樣,這個叫張猛的馬上瞪起了眼睛,威脅我道:“你說不說?不說我他媽可削你了,別以爲你是小孩兒我就下不去手!”說着擡手就比劃了我一下,我嚇得就是一閉眼。
面對這些所謂的“失足少年……”,我現在是插翅難逃。心裡這個後悔,我蹚這攤渾水乾嘛,老老實實在學校上課多好,難道這就是對我逃課的報應?我現在可怎麼辦啊……
那個叫楠哥的擺了下手,然後走了過來,來的我近前他稍微彎下了些身子,那紅色的頭髮在我面前十分的吸引眼球。只聽他厲聲問道:“小夥兒,你認識江建成吧?”
我點了下頭,又趕忙搖了搖頭。我這樣舉動把那個抓着我的張猛給惹急了,擡起手就推了我頭一下,怒道:“操,你他媽什麼意思,你是認識還是不認識!”
“不……不熟……”我膽怯的說道,我也沒法給他們具體解釋我和江建成的關係。
還沒等他們有什麼反應,那個食雜店的老闆忽然高聲說道:“就是他剛纔給那小子提醒,那小子才馬上發現了你們逃走的。你們把他帶走吧,別在我店裡呆着了,我求求各位小兄弟了啊!”說着話,店老闆還拿了兩包煙走過來往那個楠哥的口袋裡塞。
那個楠哥也沒拒絕,很自然的收了兩包煙,看了看食雜店的老闆,皺了下眉頭。然後對着他那夥人說道:“先走吧,把這小子帶別的地方問問。”
說着帶着人押着我就往外走,我這下可嚇得夠嗆急忙連聲說:“沒我的事兒,沒我的事兒……”可是他們根本不理會,我被那個張猛連拉帶推的就弄了出去。我轉頭怨恨的看了看那個食雜店的老闆,他卻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還伸手擦了擦頭上的汗。
邊走着,抓着我的張猛有些惋惜的說:“抓這麼個小子有啥用啊,要不是看在小剛子的面子,剛纔就應該把那丫頭給抓了!她肯定知道江建成能去哪,媽的,要是她不說我就給她幹了!”聽見他這麼說楊筱落,我頓時覺得不滿起來,擡頭看看他眼裡帶着怒氣。
而且,他所說的小剛子,難道是大剛?這事和他有什麼聯繫呢,我心中更加惶恐和疑惑,莫非是大剛出賣了江建成,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他卻不以爲意,還瞪了我一眼說:“看什麼玩意兒,趕緊走!看我怎麼收拾你,讓你不說!”我就這麼被推推搡搡的往前走着,也不知道他們要帶我去哪。
“媽的,沒抓住人就帶了個小孩兒回去,不知道得被罵成什麼逼型呢。”那個被稱作楠哥的人仍然很懊惱。說完回頭看看我,疑惑的說:“我怎麼像在哪看見過你呢……”聽他這麼說,我愣了愣,對他我倒是沒什麼印象。
走了一會兒,這羣人帶着我拐過了一棟居民樓,樓下停着兩輛白色麪包。其中一輛的車門開着,裡面還放着音樂,兩條腿從車門伸出不停的搖着,好像是什麼人正悠閒的躺在車裡面。
那個叫楠哥的示意大夥停下,然後走到了車邊,手扶着車門跟裡面的人說着什麼,表情有些慌張和尷尬,頭也越來越低。等他說完話,車裡的人猛地坐了起來,然後擡起手拍了拍他的胸口,又揮了揮手。
那個楠哥臉上帶着感激的表情,點了點頭然後走了回來,對那個張猛說:“張猛,把這小子帶過來!”然後指了指其他人說:“你們在這兒等着。”
那個張猛推了我一下,示意我往前走,我就只好在倆人的前後包夾之下走了過去。走到車頭的時候,張猛也那個楠哥被示意停了下來,之後他拉着我就來到了車門前面。
我驚慌的低着頭,不知道車裡是什麼人,生怕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在我頭上,心砰砰的跳着,覺得自己實在倒黴。
“我哥,就是小子跟江建成在一起,你看看!”那個楠哥說道,然後推了推我。
“哪來的小孩兒啊?”車門裡的那個人開口說道,那聲音我聽着卻有些熟悉,於是我有些好奇還帶着恐懼的擡起了頭和他對視上了。
“我操!怎麼……”車裡那個人驚訝的說,我也是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