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爲我的提醒,第二天李夢陽再來哈瓦那,眼哥就垂頭喪氣的衝他搖搖頭,由於知道是他出面替李夢陽買貨,自然在這場子裡吃了閉門羹,已經不會有人賣他那東西了。
面對這種情況李夢陽既生氣又着急,直埋怨眼哥辦事不利,認爲是他過於招搖才引起了注意,並且擔心這事兒會不會被他爸知道,不禁還罵了眼哥幾句。眼哥滿懷歉意的解釋着,直到李夢陽稍微消了氣,他才偷眼瞄了瞄我眼裡露出懷疑的神情來。
對他這種眼神我也沒理會,只是跟着還在罵罵咧咧的李夢陽進了包廂,心想既然李夢陽沒了“餘興節目”正好可以很快離開,我也終於擺脫天天給他倆看大門的工作了。
可坐了剛一會兒,李夢陽就好像渾身長蝨子般的坐立難安起來,不時雙手抱肩長吁短嘆,不時又煩躁的用腳踹地,還摔東西發泄着不穩定的情緒。
折騰過一番,他又軟硬兼施的磨起眼哥,非讓眼哥想想辦法,看着也有點兒難受眼哥最後好像萬般無奈似的咬咬牙說:“我出去看看能不能擱認識的人手裡要點兒,就怕他們把給我盯住了,這事兒還真他媽難辦……”
“難辦也得辦,總不能這麼幹挺着吧!”李夢陽抓耳撓腮的說,眼哥聞聽卻忍不住埋怨道:“還不是因爲你啊,現在整的我都抽不着了,讓我上哪兒說理去!”
“行,行,我錯了,都怨我!你趕緊去弄吧,我鬧心死了。”此時李夢陽也沒了專橫的派頭,還對眼哥說起了軟話,眼哥這才起身朝門外走去。也許是李夢陽覺得自己現在這樣子有些丟人,還要我陪眼哥一起出去,必要的時候還可以給眼哥打個掩護,我也沒有回絕便也跟在眼哥後面離開了包廂。
“你說要是沒有我,這小子可咋整?”見我跟了出來,眼哥好像炫耀似的對我說,我輕笑了一下問道:“我瞅你倆天天在一起抽那玩意兒,你咋好像癮頭沒他大呢?”
“咳,我不是抽的少嘛,哪像他那麼狠狠吸,量還越來越大,都有點兒嚇人了。我可不行,也就是比令比令過過癮就得了,再說咱我也沒錢,跟着人家抽哪好意思多佔,當然都先可着他來了!”眼哥頗有心得的對我說着,絲毫沒對自己把李夢陽引上道有什麼慚愧的意思,反而還自認聰明的對我笑了笑。
我不清楚他是什麼時候有這種嗜好的,也不敢斷定他把李夢陽帶上道的用意何在,甚至也許他根本就沒認爲自己這麼做是在害李夢陽,但此時我卻深刻意識道過去老爸教導我的交友之道,有些人可以交但卻不能完全信任,更不能受起引導和影響,而眼哥正是這類人。
眼哥讓我在一旁等着,他則去外面的散桌找朋友幫忙了,出於無聊我四處張望,居然又發現了李濤坐在吧檯處,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特意來看着的,他也看見了我,馬上就衝我招手示意我過去。
“小意,今天李總他兒子老實了吧,沒擱裡面鬧騰襖?”剛一過去李濤就向我打聽起李夢陽的情況,我笑了笑也沒答話,就聽他繼續說:“今兒個開始我就在這兒坐鎮了,實在不能由着他們這麼亂來,那東西賣外人就算了,但絕對不能坑咱們自己的人啊,你說是不?”
對他這話我仍然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按他的一扇,難道把毒品賣給不認識的人就不是害人了?我實在不明白李濤到底爲什麼會突然搞這東西,而他與負心漢的關聯依舊是個迷,而我很想探個究竟卻又因爲種種原因又不敢提及。
“小意啊,要我說你以後還是少跟李總他家那小子在一起混的好,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的,況且你過去還……”李濤沒有繼續往下說只是意味深長的看向我。
“嗯,我知道了,濤哥你不用擔心……”我點點頭說道,心裡卻不清楚他究竟是出於善意的提醒,還是擔心我可能會攪合他的生意。
正說着話,眼睛還青紫着的小樂就走了過來,在李濤耳邊低語了幾句,李濤聽完就是一皺眉冷聲吩咐道:“趕緊弄出去,越遠越好,別因爲抽出事兒死這裡了,那他媽麻煩就大了!”
小樂立即點頭離開了,李濤看了兩眼周圍還在狂歡的人羣,回過頭嘆了口氣對我說:“現在這些小孩兒啊,爲了逞能要面子,啥玩意兒都敢鼓動,就像不知道啥叫作死似的!這不,又擱廁所裡發現個,這要真死裡頭了,這買賣可就得停一陣兒了,那得耽誤少掙多錢啊!”
聽到這話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既爲那些年紀與我相仿卻沉迷於毒品之中的人感到不解和痛惜,也爲像李濤和負心漢這種爲了賺錢而不擇手段的行爲而覺得震驚,在他們眼裡人的生命在利益面前好像根本不值一提,我實在不清楚李濤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如此唯利是圖、急功近利的……
儘管我沒親眼見到小樂他們如何處理剛纔的事情,可在我腦中卻不停閃現出一副年輕的軀體被拋棄在某個角落裡慢慢枯萎的場面,不由得驚恐的閉上了眼睛,也開始把身旁的李濤同樣當成了惡魔。
他們都是從負心漢這兒買的那該死的東西,而負心漢就是被我引回來的,我竟然在無意之中間接做了他們的幫兇,這實在是太可怕了!心裡想着,我卻不經意的發現眼哥正在人羣中穿梭,還四下張望好像還在尋找他的那些朋友。
這一幕讓我不禁又想起了還在包廂裡等着的李夢陽,我實在不忍心再看着他繼續沉淪了,於是也沒多想便貼近李濤耳邊,將眼哥要做的事情告訴了李濤,希望他能從中制止。
聞聽此言,李濤眼睛就是狠狠一瞪,咬着牙說:“不怕沒好事兒,就怕沒好人!小意,你以後也離這種人遠點兒,小心被坑了!看來我真得好好教育教育他,讓他們以後滾遠點兒玩!”
說完話,李濤叫上幾個手下就直奔還在四下奔走的眼哥而去,我則利用人羣作掩護隱藏起來不讓眼哥發現,以免他懷疑是我“告密”,直到看見眼哥被李濤他們當場揪住直接拖向了後門,我才快步趕回包廂,佯裝慌張的把這事兒告訴了李夢陽。
李夢陽一聽,本來就憋得發白的臉就更是沒有血色了,站起身來十分擔憂的說道:“這可咋辦啊,眼兒要是把我給賣了,我爹不得收拾我襖,我他媽就說他辦事兒不靠譜嘛!”
“行啦,現在說這些有啥用,要我說以後還是儘量別跟他扯這些東西了!對身體不好不說,讓你爸知道了肯定沒好,你就注意吧。”我發自內心的勸解道,不過李夢陽這時候也沒太多心情聽我這些,只是慌張無措的搓着手。
見眼哥好一陣兒也沒回來,李夢陽強打精神對我說:“別呆着了,咱快走!記着,誰問你你都得替我作證,就說我在這兒都是跟眼兒各玩各的,從來沒和他一起碰過那東西,行不?”
說着他就倉惶的離開了包廂,同樣沒敢走正門,而是從後面的安全門離開了哈瓦那,可還沒走多遠我倆就在後巷的一處雜物堆發現了眼哥,此時他衣衫不整的癱坐在地上,正費力的穿着一隻掉了的鞋,還不時擡手抹一把鼻孔和嘴角流出了的血,從昏暗的燈光下可以看出他被打得十分狼狽。
我和李夢陽趕忙把他扶了起來,還沒細問就聽他帶着哭腔似的說:“這地方沒法呆了,我他媽讓他們看得釘釘的,東西還要來就被拉出來這頓打!夢陽啊,我這可都是爲了你,你說這咋整吧?”
“行了,行了,別他媽唧唧了!”李夢陽壓低聲音呵斥道然後又說,“我給你拿錢看病,過兩天紙袋把你上次看上那手機買了送你,這麼地行不?”
“這可是你說的襖,千萬別忘了。”眼哥捂着腮幫子卻不忘要好處的事兒,李夢陽一擺手道:“趕快走,讓人看見更麻煩,我他媽不能賴你賬啊!”
我們三個在路邊攔了臺出租離開了哈瓦那這邊兒,本以爲可以回去的我還沒坐穩,就聽見身邊的眼哥對坐在副駕駛的李夢陽說:“夢陽,你還難受不,我知道還有個場能讓咱玩,而且還沒有你爸這邊兒的人,去不去?”
聽到這話我詫異的看向臉上血還沒幹的眼哥,不敢相信這傢伙居然還要慫恿李夢陽去幹那事兒,但更讓我失望的是李夢陽竟欣然的點點頭,問過眼哥那地方後便要求司機開車前往。
“苑意,夢陽這小子已經跟我綁在一塊兒了,你就別跟着攪合了!”到地方的時候,趁李夢陽迫不及待給完車費推門下車時,眼哥在我耳邊低聲說道,之後還捂着胸口咳嗽了兩聲。
站在路邊,看着倆人勾肩搭背的走向另一家迪吧,我忽然在想,深陷泥塘卻還執迷不悟的人到底是誰,是驕縱無度的李夢陽還是心懷鬼胎的眼哥?亦或是還在想要拯救別人的我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