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向西街,我告訴等在飯店的那幾個人,黑叔已經發話了,現在讓大家繼續觀望情況,誰也不許輕舉妄動。聽到這話,那個三哥露出了失望的神情,還有點懷疑的看了看我們幾個,嚇得我真怕被他給識破了,極力做出很認真的神情。
直到他們都離開,我才鬆了口氣,覺得自己現在簡直是走在了鋼絲上,一切也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可卻還要繼續死撐,這可真不是我能應對自如的。
見我愁眉不展,陳澤和李巖湊了過來,陳澤很神秘的對我說:“你要是看他們誰不爽,咱們就幫你給他解決了,省得老鬧騰你。”
“啊?”我驚訝的看向他,不明白他是說真的還是鬧着玩,他卻很認真的說:“陳覺說了,咱們現在就是要全力支持你,不敢誰跟你作對都不能慣他們毛病!”
“對,電視劇裡不也演了嘛,韋小寶幫着康熙殺鰲拜,都是這個套路!”李巖跟着湊熱鬧道。
我一甩手說:“電視看傻了吧,你們還敢把他們那些人都給整死襖!”
“那有啥的,陳覺告訴咱們了,出事兒了也有你爸保咱們,還有啥可怕的!”陳澤沒心沒肺的說道。聽到這話我詫異的望向了陳覺,沒料到他會跟這些人說出這種話來,他這算不算是哄騙這幾個傢伙呢。
“用不着啊,那都是自己人,你們千萬可別添亂!”我鄭重的警告道,陳澤聳聳肩說:“那就隨便你了,反正需要動手的時候你就發句話,誰面子他澤哥也不給!”
真不知道陳覺究竟給他們做了什麼思想工作,這幾個本來就目無法紀的傢伙簡直都有被他洗腦成亡命徒的傾向了,這真有點讓我不太能接受,即使我明白陳覺他是什麼用意。
西區各處的紛爭還在繼續,長樂街和他們的擁躉只是間歇性的向跟鄭瘸子有關的勢力和地盤發起進攻,反而是其他想借這局面趁亂起事的新勢力發生的爭鬥愈演愈烈,幾乎隨時都在發生着。
這兩天向西街在其他地區的生意和地盤接連的受到衝擊,萬幸的是這個時期下很多場合仍然沒有完全開放,各處看場子的人也都不多,基本上對方打過來,象徵性的抵擋幾下就敗陣而逃了,所以也沒造成什麼人員受傷。
每有一處場子被搶,那幫大叔們就會過來鬧騰我一陣,連兩個水果攤被人掀了也要我去找黑叔請示,臉上的羣情激昂,嘴裡危言聳聽,說的好像世界末日要來臨了一般。只不過他們在用詞和態度上對我都注意了不少,不再像第一次那麼橫眉怒目了。
每每遇到這樣的情況,我都會先好言相勸安撫一番,然後繼續搬出黑叔來做擋箭牌,實在逼得太緊了,我就會一臉凝重,好像不忍心叨擾黑叔似的,帶着陳覺和胡柏航離開。或是裝模作樣的打個電話,或是出去轉悠一圈,但對於黑叔的聯繫方式和所在之處從不泄露半分,因爲我也不知道……
每次假意去找黑叔,陳覺和胡柏航還得要處處留神,以免那些老痞子會在後面跟着。他們這兩天已經有人提出要當面見黑叔了,這讓我心裡發虛,只能用我是小孩兒不容易引起警察和其他勢力的人注意當藉口,示意他們不要給黑叔添麻煩。
“太子,找黑哥吧。”已經記不清這是三哥第幾次對我提出這種要求了,我心煩不已可又得哼哈的答應,有種快要撐不下的感覺。
正在告訴他們稍安勿躁的時候,飯店外面傳來了摩托車的聲音,不一會兒,只見吳宇航快步走了進來,看見屋子裡這麼多老痞子愣了一下,然後來到了我身邊。離近了我才發現,吳宇航臉上好像帶着點兒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操,大航,咋地了啊?”胡柏航見狀問道,吳宇航斜楞了他一眼冷聲說:“你是長在這兒了,黃臺都不愛回了是不?”
“急啥眼啊,這不是這邊有事兒我得陪着苑意嘛,黃颱風平浪靜的,有沒有我還能咋地。”胡柏航不以爲意的說,但語氣也有點怪。
吳宇航氣不打一處來的說:“還他媽風平浪靜,我都讓人給削了!”
“操,啥人削你啊,咋回事兒!”胡柏航忙問道,我也驚訝的問:“什麼情況,誰打你了?”
吳宇航拉了把椅子坐下來,憤憤不平的說:“黃臺幾個好使的不是進去了嘛,最近又冒出來幾夥兒新人,一個個牛逼哄哄的,都爭着要做黃臺的老大。媽個逼的,有夥兒傻逼不知道咋就盯上咱們這羣人了,非要咱們跟着他們,還他媽把我給削了!”
“我操,這麼裝逼,提我名沒啊?”胡柏航瞪着眼睛說。
“提你名得被打得更慘。”陳覺冷聲說,然後問吳宇航:“你沒說你們是向西街罩着的嗎?”
“我說了,不知道他們是不信還是咋地,反正根本沒當回事兒。他們有都是年輕人,咱們再猛也不是他們的對手啊,全他媽被打跑了。”吳宇航懊惱的說。
聞聽此言,那幾個老痞子又發牢騷了,那個三哥氣惱不已的說:“我操他媽,黃臺那逼地方都有人敢不給咱們面子了,完了,完了,一點面子也沒有了!”
吳宇航回頭看了看,然後對我說:“那幫人可挺裝逼,還放話說早晚過來把向西街給滅了。要是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真就不把向西街和天宇老大放眼裡了。”
“他們多少人啊,都他媽啥來路?”三哥憤慨的問。
“人不算太多,也就是一夥兒剛出來混的痞子。”吳宇航說道。
“一幫小逼崽子襖,操他媽個逼的,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吧,就是他媽欠收拾!”三哥站了起來,對我說:“太子,這事兒我出面了,他們欺負你們小孩兒,我就去熊他們這些小崽子!”
“三叔,你別急啊。”我勸道,聽說吳宇航被打,我也挺惱火,可出於現在的大局考慮,又不得不斟酌再三。
“誒我天,這事兒就不用找黑哥了,憑我面子過去直接就能擺平了,過去黃臺的混子見着咱們就跟見着爹似的,都用不着動手!”三哥不以爲意的說。
看着吳宇航臉上的傷,作爲他結拜兄弟的我於情於理也不能不管不顧,要是在以前,我肯定會第一個帶人幫他去報仇,不管對方是誰。可現在,我不得不考慮老爸和向西街所有人,想了想我對三哥說:“三叔,你幫着去嘮嘮,千萬別衝動,不能輕易動手啊。”
“知道啊,要動手找黑哥批准。”三哥沒好氣的說,然後招呼吳宇航帶他去黃臺。
吳宇航看了看我,不敢相信的問:“不去打他們襖?光嘮嘮就完了?”
“先這樣,看看再說吧……”我無奈的說,也不好當着衆人的面說太多。
吳宇航露出了異樣的表情,好像有點失望,這讓我心裡也很不好受,只能低聲說:“有時間單嘮吧,現在太他媽亂了……”
“哦。”吳宇航悻悻的應了聲,轉身就跟那個三哥走了。
陳覺看他們離開了,小聲提醒道:“這可有點差別對待了……”
“我知道,那能咋辦?”我煩躁的說,“那大航有事兒我還能不管襖?我都想幫他幹那些傻逼去!”
“我知道,可是那麼多人都看着呢……”陳覺還想往下說,我擺手打斷了他,我也知道這次確實破壞了我們自己的原則,可爲了兄弟情義,我又沒法坐視不理,只能希望三哥把事情和平解決,看他自信滿滿,而且向西街以往在黃臺確實也挺有面子,應該會萬無一失吧。
我安慰自己,希望一切順利,直到老爸回來。悄然之中,彷彿所有壓力和責任都重重砸在我頭上,過於突然也有些莫名其妙。形勢所迫之下撒的謊,卻把我給牢牢的鎖住了,這莫非是報應?
心理壓力越來越大,我真的害怕自己會毀掉這一切,早知如此我當初真不如什麼也不管,就任由他們胡鬧,起碼最後責任不是我的,可現在,任何的差池都會是我造成,即使別人不知道,我自己也沒法原諒自己了。
世上的事兒好像就這麼不公平,擔起責任就要承擔罪責,如同老爸抵制販毒生意進入西區,做的時候就遭人非議和記恨,等失敗了,袖手旁觀甚至是一起參與破壞的人能心安理得的置身事外,可擔起這副擔子的人卻仍然會揹負罵名。責任心真不是什麼好東西……
“害怕了?”坐在我身邊的陳覺問道,我咬着牙倔強的搖搖頭,轉頭看向街外的夜色,可內心早已經翻江倒海。
“怕啥,到時候真出事兒算我的,反正餿主意都是我出的,是不是啊,裝逼犯!”胡柏航叼着煙無所謂的說。
“真出事兒了就什麼都完了。”我喃喃自語道,漸漸覺得這一切根本不是我能承抗住的。
正想着,三哥帶着吳宇航和幾個人走了進來,一進來就聽他罵罵咧咧的說:“操他媽的,這幫小逼崽子,不剁了他們我他媽白活!”
走近發現,他腦袋上纏着一圈紗布,臉上是一副要殺人的模樣,吳宇航站在一邊,衝我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