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除了等待小峰幫我之外,也就只能期盼於作爲內部人的老穆來給我解圍了,畢竟我可能被抓的消息也是他第一時間通知我的,我想得知我被抓後他應該不會坐視不理吧。
尋思了一番的我在被押進分局大樓時,儘量客氣地對那個領頭的中年便衣說道:“大叔啊,麻煩你幫個忙去找下我穆叔唄,我是他親戚……”
“閉嘴!”男人厲聲呵斥着打斷了我的話,而身旁一個押着我的年輕便衣則語帶嘲諷地說:“知道你認識穆隊長,不過想找他估計你得等幾天了,穆隊長出門執行任務去了,下午剛走的!”
“真的假的?”聽到這話我不禁一驚聲音提高了起來問道,對方當然不可能有心情跟我多費口舌,不過從他們的表情上看應該不是在騙我,這可讓我又一次有些亂了陣腳,實在不太相信會有這麼巧的事兒,昨天剛有要抓我的消息今天老穆就出差,越想越覺得這都是安排好了的,目的也正是爲了不讓作爲我“後臺”的老穆有機會幫我解圍,這麼看來,我還真不如當時就該聽老穆的話先去躲一躲了,想必他也料到可能會發生這種狀況纔會那麼提醒我的。
可是現在想這些也都無濟於事了,我也只能是聽天由命,等着看對方到底還要對我耍什麼手段,不過意識已經暫時失去了老穆的庇護,我還真得要收斂起來並且還要謹言慎行纔是,要不然這次還能不能再順利出去可都說不準了。
起初,我也只是以爲他們是想把我關起來讓我像前幾次那樣在這兒遭遭罪嚐嚐苦頭,可沒想到這幾個便衣竟然直接就將我押往了審訊室,並且一進去就把我連手帶腳全都銬在了審訊椅上,而失去了活動自由的我在面前那張擋板降下來的一刻也不禁開始有些發虛了起來。
在我侷促不安地偷眼打量四周之時,幾個便衣已經坐在了對面的桌子後頭,審訊用的紙筆也都端端正正地擺在了桌上,看來這是要連夜審問我的架勢,雖然我覺得他們更多是在嚇唬我,可是如此正經八百地審訊我卻還是第一次碰上,看着面前那幾雙虎視眈眈恨不得把我生吞下去的眼睛,我七上八下的心裡也在不停地思索着到底該怎麼應付他們才能讓自己全身而退。
不等我想好該怎麼辦,對面那個中年男人已經用力拍了下桌子十分嚴厲地問道:“苑意,我問你,前天晚上你是不是領着一夥兒人在長樂街一帶敲詐勒索來地,晚一些的時候你還帶人打傷了一個叫孟二祥的人?”
聽到這話,我癟了癟嘴沒有答言,對面見狀怒聲喝道:“都到這裡頭來了,你還不給我老實交代,告訴你少耍花樣,坦白從……”
“坦白從寬,新疆搬磚,抗拒從嚴,回家過年。”沒等他說完我就幽幽地接了一句,也記不清這句話是從什麼時候從哪兒聽來的了,只是當時覺得這話說的很有道理,今天便活學活在這兒了。
不過,很快我就發現自己的調侃並不有趣,雖然對面也有人在笑,但那絕對是一種冷笑,而且笑得讓人心裡直沒底,我因此也不得不再次提醒自己不要再有過格的行爲或言語,畢竟這裡從來就不是鬧着玩的地方,所以當他們再問我什麼的時候我全部都是以默不作聲來作爲回答了,只想時間能快些過去,能什麼時候他們跟這個過場走得累了走得不耐煩了,我也好暫時緩一口氣等着看明天的情況。
只不過,他們這個過場走的實在有些太認真了,幾個人輪番不厭其煩地向我盤問着這段時間我所做的事兒,從大成、強子再到孟二祥,對於着一個個間接或直接廢在我手上的人,所以情況他們好像全都瞭如指掌一般,如果我不是當事人的話真都會懷疑他們是不是跟我一起做過這些事兒,我終於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法網難逃”,很多時候很多事情不是人家警察收拾不了你,只是取決於人家想不想認真地收拾你。
本想把他們熬倒的我,結果自己卻有些要熬不住了,那如坐鍼氈地不安與焦慮令我整個人都陷入了莫名地恐慌之中,如果不是出於“職業本能”地堅持着要跟他們頑抗到底的念頭,我可能早就頂不住了,一直以爲自己已經很從容、很鎮定的我驚訝地發現自己的意志原來還是這麼地薄弱,莫非我天生根本就不是當“壞人”的料?
正在頭腦混亂地胡思亂想着,對面那個中年便衣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拿起接聽後語氣十分恭敬地連聲應着,最後在一句,“您放心”的保證下才掛斷電話,一放下電話他就跟身旁的同事耳語了幾句,然後指了指我道:“算你小子走運,局長關心咱們這些基層下屬,怕咱們因爲你熬壞了身體,要咱們先早點休息明天再問你,你就老老實實地等着吧!”
隨即他就吩咐身旁兩個人過來將我解開,而我也不由得在心裡長長地鬆了口氣,可此時兩條腿卻是又軟又麻幾乎都要站不起來了,精神似乎也處在行將崩潰的邊緣,要不是那兩個人硬把給我拖走,估計我可能一步都邁不動了。
被關進拘留室裡之後,我心裡也清楚,局長那個所謂關心下屬身體的電話很可能是小峰從中運作的結果,這倒是更爲增添了一份信心,最起碼小峰確實是在爲我想辦法,只不過他會不會想辦法儘快把我弄出去可就說不好了,畢竟前兩天我的表現已經讓他察覺到了某種跡象,或許他可以保我但卻絕對不是現在。
已經徹底跟外界失去了聯繫的我,在從驚慌之中稍微緩過來一下後,就又忍不住惦記起了現在外頭西區的情況,我是很希望老孟家被打垮,可我更不希望這場仗自己沒有份兒參與,可是如果要是照現在這麼下去的話,即便我能出去,到時候西區的局面也很可能已經塵埃落定了,而我也徹徹底底淪爲了看客,之前全部的努力與付出,還有我滿腔的希望也將化爲泡影。
一想到這些,我就忍不住心中的懊惱,將頭用力地撞向牆壁,直撞得自己眼冒金星頭昏腦脹才作罷,然後就帶着這種心情蜷縮在房間地一角,好像一隻無人理會的野狗般喘息着、忍耐着,一種叫絕望東西正一點點地將我吞噬。
第二天的時候,我一睜開眼就又習慣性地算起了距離那期限還有幾天,同時對於自己深陷困境無法脫身也更加地焦急和惱火,但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我急得冒了火卻也沒有任何地意義,對於一個幾乎是完全失去了自由的人來說,去思考那些已經觸碰不到的事情本身就是不合時宜的,漸漸地我也不得不接受起了這個事實,因爲我實在是太無能爲力了。
也不知道是到了什麼時候,當我又被後背的刀傷困擾得疼痛難忍之時,門外卻傳來了腳步聲,不一會兒拘留室的鐵門一開,兩個警察就帶着一個人走了進來,在又觀瞧了我兩眼後,兩個警察將帶來的人留下便重新走出去又將門鎖上了,整個期間也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那氛圍讓我都不禁感到有些異樣。
此時後進來的那個人還背對着我站在門口,看着這人的背影我馬上就警覺了起來,上次在這地方,我就和孟瘋子經歷過一次“意外”,莫非那一幕又要在我身上重演?
正當我心中不安之時,那人卻已經轉過身來,皺着眉頭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之後目光也投到了我身上,而我在感到緊張的同時,卻也有幾分詫異,因爲對面這個男人我覺得自己似乎像是在哪裡見過。
還在犯着嘀咕,這個看着也就三十幾歲長相端正的男人已經走到了近前,在上下打量了我兩眼後竟直接就坐到了我身邊兒,我立刻下意識地向一旁躲了躲,以免他會對我有什麼不利,而他對此倒也沒什麼特殊反應只是慢悠悠閒聊般地衝我說道:“我過去總聽人說西區的治安一向都不太好,今天一來好像不是這麼回事兒啊,你看這西區分局的拘留室裡一個人也沒有,就你一個小毛孩子……”
我愣了下沒明白他想說什麼,不過聽口氣他應該不是西區的人,而且我們這邊兒的口音也不是太重,雖然我看他有點眼熟,可一時就是想不起到底在哪兒見過他,卻又不知道該不該問。
見我這個樣子,他卻撇嘴一笑竟直接問道:“你是不是天宇的兒子啊?”
“你是誰?”對於他的提問我則用反問來回答,他一聽卻哼了一聲然後將整個人向我靠近,好像是讓我仔細辨認般地說:“認不出來我了啊?好好想想,當初你和那個黑小子還打過我呢!”
黑小子?他指的難道是陳浩然?我和陳浩然一起打的人實在太多了,他這根本就算不上是提示吧……
等等!看着這張臉,我終於猛然想起了什麼,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十分驚訝地看着他有些結巴地說:“你是老頭身邊兒的那個跟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