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越鬧越兇,很快傳的人盡皆知。其實有頭有臉的官家世家都是妻子一手主權,有妾室也不敢鬧騰,大多還都是沒有名分的侍妾。但是畢竟大夏朝男子主事,很多人信奉三從四德,認爲男子三妻四妾正常不過。所以賀鈺貴爲皇子王爺,還主掌偌大封地,成婚兩年沒有子嗣,還沒有妾室,可能真的是延平郡王妃善妒所致吧。
又過了幾日,直接就有御史臺的官員上奏了,直言延平郡王妃秦氏善妒,影響皇家血脈傳承,皇上應該下旨爲郡王選側妃。武英帝很是不嫌亂,當即點了點頭,“明日再議。”
次日,許久不上朝的禮部侍郎秦三爺一邊臉色蒼白,一邊氣勢如虹開始了和整個御史臺吵架活動,將愛護妹妹的好兄長形象演繹的淋漓盡致。
武英帝樂見其成的樣子,等到秦宇徵快吵贏了,武英帝不動聲色:“秦愛卿,病好了?”
秦宇徵捂着脣,半低頭,看着臉色依舊難看的很,安靜下來惹人心疼。“沒有,不過無礙了,不敢耽誤大事。”
“好啊,護着你妹妹的大事,前幾天找你商量應對北胡使臣就是小事了?”武英帝倚靠在龍椅上,表情也是似笑非笑。
秦宇徵無辜:“皇上明鑑,臣那日卻是疾病發作,而且臣也不便出現,畢竟北胡人很怕姓秦的。”
“你還有理了?”武英帝顯然不吃他那套,“朕看你還虛弱的很,國事是操心不了了,不如幫着你妹妹給朕的七子找個側妃吧,雖然大材小用了。”
秦宇徵:“……”
武英帝:“唉,當初朕下旨賜婚,也是對她很是欣賞的,但是如果真的影響到子嗣,朕也是無奈之舉。”
秦宇徵看向武英帝,那一眼飽含太多情緒,最後噗的跪下了:“皇上是打算遣散後宮以開源節流嗎?臣附議!生不出孩子的女人,要之何用?皇上是這個意思吧。”
武英帝:“……混帳,朕什麼時候那麼說了?”
“那皇上是說男子可以不停納妾以滿足子嗣所需嗎?那麼大夏朝女子太少了!”秦宇徵緩緩勾脣:“若是確定是男子不行,女子是不是可以多納夫婿?不然國之將亂呀!”
“秦三,你放肆!”
秦宇徵本來就跪着,也不能起來再跪一次,顯然是“死豬不怕開水燙”,臉色一正,認真道:“臣不敢,只是延平郡王府的家事被有心之人拿到朝堂上來說,未免是嘴巴太大了。民乃國之本,妻妾制度,可改!”
秦宇徵這是要引起公憤了,大臣們幾乎全都反對,還沒站出來呢,武英帝直接拿了奏章扔在了他腦袋上,“朕看你是病糊塗了,你不想成家,全天下男人都得學你是吧!少給朕裝一副深情樣子,全天下就你們秦家是好男人是吧,滾回去,再歇十天!”
秦宇徵完全不受影響:“謝皇上隆恩。”
算是打了敗仗,秦宇徵心情不是很好,回到侯府,安意如正在等他。安意如看了他的表情就是幸災樂禍的,但是表情上完全沒有表現:“怎麼樣?我就說你不該去吧。”
秦宇徵:“難道任由那羣老頭子說鳳兒的德行不好?我沒踢他們就好的了。”
“……”安意如:“你能當上禮部侍郎,還有比這個更不可思議的嗎?”
全大夏有兩個道德模範,一個是魏王賀衡,一個就是禮部侍郎秦三爺。秦宇徵表示不服氣,“我爲什麼不能當禮部侍郎?禮部尚書我也當得。”
安意如:“丞相一職空了十年了吧,你說下一個是誰?”
秦宇徵:“不是你。”
安意如:“……那是,我不想要。”
兩人對視一眼,秦宇徵躺在貴妃榻上,乾脆不理他了:“我輸了行吧,像你這樣身世的,我就不該認識你。”
安意如取出一套銀針,笑容陰冷,“是嗎?想死啊!”說着一根最粗的扎進涌泉穴,秦宇徵就說不出話了。
安意如:“你安心養着吧,她要是那麼好欺負,還是你妹妹嗎?”
“哼,疼。”
“是你自己沒用。”安意如:“還有不到二十天,清河的婚事,你好好想想吧,那個姓謝的,不是好人。”
“我是好人?”秦宇徵挑了挑眉:“不要高看我,我不是她的良人。”
安意如又一根銀針紮下來,“隨你!”
交出去一百四十萬兩白銀,秦羽鳳整個都不好了,一晚上都精神懨懨,發愁中。賀鈺坐在她身邊,看她一眼,再轉頭,“我不娶她。”
突然被變相情話驚到的秦羽鳳:“……哦,我知道。”表情也是一個樂不可支。
“我有錢。”賀鈺又說,伸手便從袖中拿出一疊銀票:“你花。”
秦羽鳳隨便一看,最低面額是一萬兩。用眼神詢問,怎麼回事?
“應該有六十萬兩,掙得。”
怎麼掙得就不用問了,秦羽鳳:“我把她弄走?”
賀鈺:“好。”
郡王府的馬車停在醉風樓,秦羽鳳穿了一身紫色軟錦連襟裙,肩披翠水薄煙紗,三千青絲挽起,纖腰不盈一握,膚若凝脂,佳色天成。她由琴音扶着下馬車,羅裙蹁躚,步步化蓮。一雙鳳眼微勾,帶着冷色,聲音也含着清爽乾淨的冷意:“上三樓。”
朱氏女在二樓,您明目張膽上三樓,顯然是高人一等嘛!來來往往全都驚了,有戲看!
“擺棋盤。”疊腿坐下,秦羽鳳從開着的窗子向下看去,輕輕勾脣,“琴音,叫人備下最好的文房四寶。”
若是才學服她,七旬老者也嫁,只是不知,女子,嫁不嫁!
“小姐,延平郡王妃在上面。”
“她在等我。”朱芷怡將帕子揉做一團,臉上表情也猙獰起來,“若不是秦三胡攪蠻纏在朝堂上公然頂撞,納妾之事定然能定下。可惡,現在她找來了,我不能不去見她。”
鳳舞:“小姐,再換了衣服吧。”
“不用了,穿什麼都一樣。”
秦羽鳳堅信笑容能化解一切矛盾,就是化解不了,也能增加自己的氣勢,不叫別人以爲你怕了。
朱芷怡進來時就看見秦羽鳳在笑着泡茶,笑容清淺卻與茶香一樣沁入人心的香甜美麗,引人失魂。朱芷怡咬了咬下脣,下一刻便仰頭挺身,禮儀周到走過去,“小女子見過王妃,王妃千歲。”
“頂級的大紅袍,貢品,就算你們朱家富可敵國也是喝不到的,你可以嚐嚐。”秦羽鳳說,琴音將茶奉上。
朱芷怡坐在秦羽鳳對面,“王妃就是想請我喝茶嗎?”
秦羽鳳:“本王妃的目的是請你離開王爺,更準確的說是,放棄王爺。我們兩個很像,已經有我了,王爺不會喜歡你。”她笑,“而且,你沒什麼可以和我比的。”
朱芷怡臉色一下就變了,“王妃好大口氣。”
秦羽鳳笑:“沒事,我有的是時間,先下盤棋吧。我喜歡執黑,你呢?”
朱芷怡:“隨意。”
秦羽鳳執黑,朱芷怡執白,兩人你來我往一局棋下了將近一個時辰,最終秦羽鳳一子半獲勝。其間,琴音記下兩人的棋譜,全都讓小二在下面擺上,供他人觀看了。
秦羽鳳笑:“接下來比什麼,你說了算。”
“琴,然後書法,畫技。”朱芷怡:“我也輸得起。”
“鳳舞,取琴。”朱芷怡看向秦羽鳳:“我們下去吧。”
秦羽鳳笑:“不用,餘音繞樑三日不絕,雖然我並無這等境界,但是意境不同,琴音傳到下面也自有公論。”
琴音將一把古樸的琴擺下,琴有五絃,名爲“枯”,是秦羽鳳的師傅傳給她的。當然,無心並不隨身攜帶,但是卻告訴了她琴在哪裡。
琴聲緩緩從指間流淌,兩人選了竟然是一樣的曲目,高山流水,自然天成。兩人卻是誰也不會服誰,很快節奏加速,從淺淺溪流,變成咆哮之歌。急促,洶涌,爭流不息,浪花滔滔。
秦羽鳳很欣賞朱芷怡,但是這不代表她要讓她得逞。緩緩加註內力,層層盪開,“現在你該穩住氣息,不要亂了節奏。”這樣說着,秦羽鳳十指翻飛,眼花撩亂,節奏更加快了。琴音驀地一轉,變得凌厲,鋒芒畢露,刀鋒劍芒,嘶吼咆哮。彷彿千軍萬馬奔騰而來,殺氣騰騰,一片寂靜,死亡的寂靜。
朱芷怡驀地停下,指尖留下血珠,整個臉上冷汗涔涔,眼神好一會兒才恢復。秦羽鳳:“看來,你的心並不堅定。”
鳳舞眼裡茫然退下,整個凌厲的瞪向秦羽鳳:“王妃用內力傷人,非君子作爲。”
秦羽鳳笑:“不過是你內力不如我罷了。”
朱芷怡:“我輸了,下一場吧。”
兩人的比試很簡單,同時用隸書、楷書、行書、草書寫一篇前人是作品。作品是《蘭亭集序》,兩人寫完後,交由下面的客人評價,得到更多支持即爲勝出。樓下願意參與的客人很多,琴音鳳舞下樓時便交換了兩幅書法,免得出現畏懼王府權勢的情況。但是事實證明還是秦羽鳳贏了,七十一人認爲她的字好,六十五人認爲朱芷怡的字好。差距不是很大,卻足以判定勝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