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賀衡被內務府用刑根本瞞不住,賀鈺也沒有打算瞞着秦羽鳳,他就是想讓秦羽鳳知道他是什麼態度。
秦羽鳳也沒有去質問賀鈺,畢竟皇帝下了旨意她阻止不了。賀衡得罪了賀鈺不可能沒有損失,不危及性命已經是秦羽鳳能出的最大的力了。
次日蘇演就把秦漢送到了宮裡,這日進宮的還有賀鴻。大長公主一事全權是賀鴻在處理,按理說應該是賀泰來管,但是賀鈺年歲不小了,他想抽身事外不過是對賀鴻裝裝可憐就行。賀鴻爲了賀衡賀鈺兩人的矛盾忙得不可開交,一轉眼秦羽鳳就乖乖回了宮裡做皇后,即便是他心性脾氣太好也忍不住要怒了。
秦羽鳳和蘇演是正大光明在樓閣裡見面,仗勢擺開待命的宮女太監一堆堆的好不壯觀,兩個人之間隔了鏤空的山水屏風,蘇演就領着秦漢對着秦羽鳳下了跪。而賀鴻來得也巧,卻是正大光明走到了屏風後面,什麼也不說找了椅子坐下。
“臣蘇演參加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秦漢參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參加德和親王,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和賀鴻一起千歲千歲千千歲什麼的讓秦羽鳳感覺到了一絲不自然,賀鴻卻因爲秦漢的話高興了不少。
“平身吧,來人,賜座。”
“謝皇后娘娘。”蘇演和秦漢一起起身,下人搬來了兩張椅子,蘇演和秦漢一同入座,秦漢小小年紀便顯出幾分老成。他不過是個十歲少年,但是由蘇演親自教導數年,身上沉澱了秦家蘇家兩大百年世家的底蘊,一眼看過去就是討喜聰明的。
“王爺怎麼來了。”秦羽鳳先是看向了賀鴻,他整個人身上都散發着一股名叫“來者不善”的氣息,秦羽鳳也明白這是生氣了,故不好冷落。
“長安不是明白嗎?你先和侄兒近乎吧,本王有得是耐心。”
“……”秦羽鳳忍不住想要扶額,賀鴻叫她的小字,她總感覺不習慣,比賀衡賀鈺說得怪了不少。
“王爺,本宮是你的皇嫂。”
“四哥不也一樣嗎?”賀鴻忍不住嘟囔一句,秦羽鳳自然是聽得清清楚楚,看着賀鴻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秦羽鳳知道賀鴻不是有心的,朱芷怡的事情一定還是給了他打擊,他現在這麼執着於自己,何嘗不是因爲賀鈺和朱芷怡之間的傳聞所致?想了想她只能嘆一句:“你知道什麼。”
兩個人都有心撇開話題,賀鴻便道:“皇兄還在冷宮?”
“嗯,他還在裡面。”
“那魏王是怎麼回事?”賀鴻蹙眉:“他的手要是能伸到內務府爲什麼不出了冷宮?”
“我不讓他出來。”
“那你怎麼不救救四哥……我是說你該管管的,四哥身體並不好,何況安意如的事情怎麼會對他沒有打擊。”賀鴻沒有想要質問秦羽鳳的意思,但是一直習慣忠義兩全的賀鴻,難以放任着賀鈺迫害賀衡,尤其現在的處境表面了秦羽鳳有心阻止賀鈺傷不了賀衡。
秦羽鳳:“我不能管,我也管不了,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越管皇上越恨他,我管得了一時,如何管他一世。何況皇上這一次是名正言順處置魏王。他殺人在前燒山在後,哪一個罪名不能治罪?何況你不是比任何人都瞭解皇上的心思嗎?瀘景山安葬了我妹妹的屍首,他放火燒山還打擾了妹妹的亡靈。皇上對妹妹的心思多重你清楚,他忍着沒有直接殺了魏王已經盡顯仁慈了。”秦羽鳳不說是自己從賀鈺那裡爲賀衡換了一命。
“那皇嫂的意思是魏王該殺,那本王呢?你欠我一個妻子。”賀鴻張了張嘴,既然已經說出來了,不妨繼續說完,“你和皇兄在一起只有痛苦,我向他求你出宮,他會答應的,我們什麼都不要,一起隱居不好嗎?”
“你――”秦羽鳳正想回答,蘇演打斷他們,蘇演:“自然不好,王爺是王爺,皇后是皇后,怎麼能一起相提並論。”蘇演的意思太過明顯,當初賀鴻放棄皇位,就意味着放棄了秦羽鳳。兩者間是息息相關的。賀鴻當初一心一意認爲只有賀鈺能帶給秦羽鳳幸福,怎麼又能過了那麼多年後見她過得並不好就任意破壞她和賀鈺?人生就是這樣,錯過了就沒有什麼可以遺憾的,徒增感慨罷了。
“是本王心急了。”
九月末本來應該是秋雨頻繁的時候,尤其南淮國地處大陸南邊,一向多雨,但是如今已經連續兩個月滴雨未下了。這一天也是豔陽高照,陽光灑在金碧輝煌的皇宮金殿上高高盤着的呑脊獸上,讓本就其貌不揚的神獸顯出幾分兇惡來。養心殿裡,長相俊美一張面容可謂絲毫沒有瑕疵的男子正合着眼,他俊美的不像真人,很年輕的男人髮腳卻有兩撮銀白,平白讓他多了幾分滄桑感,卻更像那天上謫仙。如果他沒有穿着那身金黃色繡着五爪金龍的龍袍的話,會更先親近。
突然,男子睜開雙眼,霎時間天上雷聲震震,紫雲雜着金光,天上的雲在翻涌,還發出來怪異的聲音,如果仔細分辨,可以聽出來是龍吼龍嘯。
男子此時心裡極爲不平靜,天現異象,是福是禍?
這時御前總管太監急匆匆跑來,連氣都還不穩卻直接匍匐在了地上,“皇上,地牢那位情況好像不對,好像是要生了。”
男子心思一動,原本漆黑看不見低的眸子一瞬間變成了血紅色,身子一閃,人已經不在了。
同時大殿裡黑影一閃,又一個人消失在大殿裡,真正的平靜下來了。
玉露宮――
女子挺着孕肚,穿着一身大紅色宮裝正在來回踱步,她身子笨重,有了八個月的身孕。
一身黑的男子沒有通報跪在女子面前,她有一瞬間的驚嚇,然後勃然大怒,“什麼事?驚擾了皇子,罪過你擔當得起嗎?”
黑衣人本來就是皇室隱衛,效忠的不是這位而是太后,於是語氣絲毫沒有變化,平靜吐字,“地牢那位產子。”
“什麼!”女子姣好的面容出現了皸裂,叫喊聲突破天際,完全沒有教養可言。她吞了吞口水,一下子把婢女推開,“愣着做什麼,快去啊,你去告訴太后娘娘去,那個女人要是生了男孩,一定要直接掐死了!還有你,去找穩婆,把所有穩婆都找來,就說,就說本宮也要生產了,準備好催生的藥,我一定要在那個賤人之前生下孩子!”
侍女根本不敢這時候招惹女子,連行禮都忘了,直接往外面跑,黑衣人更是乾脆,身子一動完全消失不見。
地牢也是死牢,男子到時,已經有兩個穩婆到了地牢,但是她們沒有動作,,因爲被釘在牆上的女人四肢完全被鎖住,這個時候催生孩子要直接掉在地上摔死嗎?
男子只看見女子閉着眼睛,因爲手腳完全被鎖鏈鎖住,僵硬得站在牆壁上,身上還滿滿的血漬,他有一瞬間手腳完全僵硬,不知道女子是不是還活着。
“楚,楚兒,楚兒你還好嗎?”他小心翼翼撫摸上女子的臉頰,就像是捧着自己最心愛的東西。
“龍洲,我的孩子。”程楚兒睜開眼睛,但是沉重的疲憊感支撐不了她擡頭看龍洲,她只能垂着頭懇請,求他讓孩子平安生下來。
龍洲眼裡出現了一瞬的慌亂,程楚兒沒有昏迷,他直接冷下臉來,“朕一定讓你把孩子生下來,君歌的孩子,正好是一個籌碼。”他說完完全不敢看程楚兒,取出鑰匙去解鎖,手上哆哆嗦嗦的動作,顯出他此時完全不是鎮定的。如果程楚兒還是那個曾經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她早就因爲龍洲這麼不負責任的一句話打過去了,但是地牢裡一年多的折磨她已經完全看清了這個男人,最終只是撇了撇嘴角,心裡想的是,如果把孩子送到她師兄君歌那裡也好,就沒有人欺負她的孩子了。
穩婆已經讓程楚兒以最方便產子的姿勢躺下,餵了蔘湯後,程楚兒恢復了不少氣力。現在唯一讓穩婆顧慮的就是幹站在這裡什麼忙都幫不了反而可能會害她們被太后問罪的皇帝了。資質大些的穩婆跪在地上,語氣恭敬,“皇上您出去吧,孕婦內裡損傷不大,平安產子不是問題。”
“務必保住大人。”龍洲的語氣有些急切,說完他便欲出去,最後回頭看一眼,程楚兒也看過來正好目光對上。
“朕還沒有折磨夠你,想死,不可能!”完全不由控制說出這番話,龍洲愣了愣,落荒而逃。
頭髮花白的老太監對着龍洲福了福身,沒有下跪的意思,他是太后身邊的人,而龍洲在位時間不長,偏偏還浪蕩江湖,如今的南淮還是太后當家。“皇上,貴妃娘娘動了胎氣,太后讓您前去。”
“把太醫院都叫過去,貴妃娘娘若是有事,全部提頭來見。”龍洲掐了掐掌心,他必須冷靜,他一步也不能離開這裡,他一離開就是程楚兒的死期。龍洲眼睛又有一瞬間是成了血紅色,對着老太監笑了笑,“你想害朕的楚兒嗎?”
“不敢,老奴不敢。”老太監見過龍洲血眸走火入魔的樣子,所以知道這個時候龍洲是完全六親不認的。趕忙跪下來,語氣也出現恭敬,說是恭敬也不然,那是畏懼。
“滾。”